打稻谷
厲向軍
前段時間,有幸參加了常山縣作家協會組織的采風活動。我們一行20余人來到了位于青石鎮橋亭村,原任衢州市作家協會副會長連中福的“常山連氏書院”(又稱為“常山橋亭書院”)。在書院的后院,有一處掛有“芬芳泥土 農耕文化展示區”的牌子,顯得特別惹眼。展示區里有一件用作打水稻的“斗方”(我們這里俗稱“打谷桶”),一下子把我的思緒拉回到了80年代。
80年代初,我10來歲,兄弟姐妹三人,我最小。全家5口人住在白石鎮下西塘村。那個時候,剛剛分田到戶,我們一家根據人口數分到了三畝多的水稻田。對于從未涉及農事的父母來說,種植水稻是個“門外漢”。但這三畝多地,卻承載了全家的夢想。它更是鑄就了我曾經懵懂的童年和少年,讓我理解了父母的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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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知識分子,在鎮上的一所中學教書,離家有4里多遠。父親每天除了要做好教學之外,更多的休息時間用在了這三畝水稻田里。從育種、育苗、插秧到田間除蟲施肥,以及最后的收割,都能看到父母親勞作的身影。
那時,我家中最小,可能會更得寵些,父母親一般不會叫我干農活。但我的姐姐和哥哥就沒有這么幸運了,在周末及節假日期間,經常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父母親也經常會在毒辣的太陽底下,對我們姐妹三人說,如果現在你們不用功讀書,今后就得過這樣的苦日子。可能這“諄諄教導”的話對于我哥來說,確實是起作用了,他的學習成績在學校一直名列前茅。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水稻收割的日子,在農村叫“雙搶”。這時,我們家會早早地同鄰居打招呼,借來打谷桶。谷桶四四方方,是個笨拙的大家伙。將這大家伙抬到田里,那必須是“正勞力”的父親和哥哥來負責的。扛谷桶,不但是體力活,更是項技術活。前后倆人,要配合默契。后面的人被壓在谷桶下方,頭朝下,幾乎看不到前面,只能聽從前面的指揮,走在窄窄的田埂上就好似走在鋼絲上,小心翼翼。水稻田離家雖然只有一里多路,但也得花上近一個小時。
第二天臨晨四點許,天剛蒙蒙亮,全家“總動員”。只有10來歲的我也是屁顛屁顛地跟在“大部隊”后面。早上是割水稻的最佳時間,因為太陽沒有出來,氣溫適宜,水稻葉子割到手臂不那么疼痛,所以,這個時間段,割水稻速度快,干勁足,一般一家四五口人,一早上可以割倒一畝多水田的水稻。一天之計在于晨,在這收割水稻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那時父母和哥哥都是用大鐮刀割稻的,而我和姐姐有兩把特制的小鐮刀,父母和哥哥割得快,而我割的慢,那時候稍微天氣熱點了,我就干不動。有一次不小心割稻割到了手,然后母親就會弄點泥土給我涂上,說農村的泥養人。現在想來,真是神奇。
早上去干活,一般都要干到中午12點左右,那時候太陽已很毒辣。我們全家五個人,分工明確,割稻的割稻,打谷的打谷,揮汗如雨。至今,它也是我腦海中最辛勤而動人的畫面。豐收土地上吆喝聲與打谷聲是當時最催人奮進的交響曲。而每當父每在打稻谷時,我和姐往往就從割稻變成捧稻穗的,這個活要比割稻舒服多了。當然,后面還會拾稻穗,但不管如何,都比割稻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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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一年,春夏輪回,在我13歲之前,家里的田還是要種的,因為那是全家吃飯的希望。13歲那年,除了哥以外,我和姐及母親都享受到了農轉非的政策。全家開心極了,因為從今往后我們也同父親那樣,有糧票發了。哥哥也非常爭氣,努力讀書,跳出了“龍門”,考入了不用自己帶糧食的師范學院。那一年可謂雙喜臨門。
短短的二三十年間,水稻收割的工具從全手動的谷桶變成自動化的“大鐵牛”,這不僅僅只是工具的變遷,更是人們生活越來越好的投影。
如今,我每每回到老家,站在田埂上,凝望這番耕耘的土地,它總能給我無窮的力量,再苦再累,只要努力,就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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