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魚：《美國內戰》是否會變成現實？

自由必然伴隨自由落體，似乎成了人無法擺脫的宿命。

這兩天洛杉磯暴亂的場景，州長和總統互撕，出動國民警衛隊，宵禁，看似火爆的場面其實也是很局部的治安升級。

過幾天，懂王要在華盛頓閱兵，美國兩百多年都沒搞過兩次閱兵，懂王為了慶祝自己生日居然要搞一次。

而且懂王放出話，洛杉磯暴亂分子要是來華盛頓搞亂閱兵，就武力伺候，和平游行也不行。這話老佛爺也說過，誰要是讓我這生日過得不舒坦，我就讓他一輩子不舒坦。

雖說閱兵是憲法規定的總統職權范圍內之事，但聽上去太東方，太魔幻，太不像美國。

據說閱兵時會有幾百萬人在美國各地行游，口號是“拒絕國王”。這同樣是憲法賦予的權利。

雖然這幾個月懂王把美國內外的傳統搞得雞飛狗跳，但整個體制的運行還沒脫離憲法。比如他禁止哈佛招國際學生，法院暫停執行也就暫停執行，誰也不敢逆法院行事。只是美國憲法對總統的外交權制約太少。懂王上臺對國際的影響反而更大，更魔幻。敵友不分，換了人間。

不過，懂王的支持率始終在40%左右，雖然不算高，但基本盤穩固，這也是他底氣所在。美國佬大多數也不認同懂王的國際政策，但他們對國際的興趣遠不如國內。

總的來說，行為都不敢過線，但人心的撕裂已顯而易見。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

從人心到行為，還有多遠？

去年上映的電影《美國內戰》似乎預言了什么，也好像在寓言什么。它從戰地攝影記者的視角構想了當代美國內戰的情形。建國以來，美國只發生過南北戰爭，算是內戰最少的國家，所以這部電影的想象力里有其他國家內戰的影子。

整部電影沒有說內戰爆發的原因，也沒有說內戰各方是什么立場，為何而戰。但看完后發現這一處理非常高明。

它只透露了這是總統的第三任期，且曾經射殺自己的人民，這兩項都違反憲法。顯然這是一個踐踏法律的總統，搞得君不君臣不臣。

電影里，西部聯軍和佛羅里達軍準備在7月4日獨立日圍攻白宮，抓住總統，宣布起義勝利。老記者薩米一眼就看出，抓住總統后內亂不會結束，各方聯軍勢力還會各自廝殺。不知是不是抄襲了兩千年前的中國內戰，劉邦項羽把秦朝干翻后，又接著干，直到有人把各方勢力擺平。

于是，老薩米帶著資深記者李姐、記者喬爾、新手庫倫一起前往白宮。在路途中遇到很多城市的廢墟、被槍殺的戰俘，可能是從俄烏戰爭里得到的靈感。

在路途中遇到香港記者，結果李姐、喬爾和庫倫被武裝集團劫持，電影并沒有交代是哪方的武裝，似乎一點也不重要。武裝人員問他們來自哪里，驗證是不是純種美國人，外國記者立刻被突突，沒有什么心里波瀾，比殺頭豬還平靜，尸體落到萬人坑。此幕讓人想起盧旺達內戰時的種族滅絕，幾十年前的印巴沖突也是。萬人坑里大部分都是有色人種。

本來李姐、庫倫這兩位白人也會被殺，此時，老薩米開著車來撞死了武裝人員，救了他們。美國無論是左還是右，無論什么膚色，無論什么職業，都被分割定義成了無數個群體，彼此撕裂。

然后影片出現了內戰戰火的各種場景，冒著這些戰火，一行人來到了白宮前，老薩米被殺了，李姐為了保護庫倫為她擋了子彈。最后庫倫拍到了總統被殺的照片，臨死前，總統求饒，別殺我。讓人想起羅馬尼亞的齊奧塞斯庫。但美國總統的結局也和齊奧塞斯庫一樣，死得那么恐懼。

整部電影只是發生在美國的內戰，它可以發生在任何地方。電影也成了各種內戰、血腥的集合。一切人對一切人的戰爭。從這里就可以看出導演沒有交代內戰爆發原因，各個派別的主張等并非疏忽，而是故意為之。霍布斯在《利維坦》里把“一切人對一切人的戰爭”稱為人類的自然狀態。在自然狀態下爆發的殺戮，一切理由都只是包裝，不交代原因，反而更能彰顯本質。這并非僅僅是思想實驗，根據人類學家的研究，現在愛斯基摩人部落，幾乎每個人都殺過人。自然狀態，原始社會，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田園牧歌。

霍布斯說，要擺脫自然狀態，就必須要有一個主權者，在主權者之下人與人立約，大家別再殺來殺去，建立秩序，好好過日子。

主權者擁有絕對權威，誰毀約就懲罰誰，這樣才會維持秩序。但霍布斯說，主權者不用立約，只需要規定，因為他是主宰。

霍布斯幾百年前的話為現在的失敗國家做了注腳。很多國家就是因為絕對權威的主權者，所以內部紛爭不斷，比如墨西哥，政府都搞不定毒梟；索馬里，軍閥林立。拉美國家，政變不斷。等等。再壞的政府也好過無政府。

而不用立約的主權者雖然能帶來秩序，卻陷入磚治泥潭。比如拉美、泰國的軍政府，這些還算好，畢竟在發展經濟。如果遇到金國的太陽，委內瑞拉的查韋斯，柬埔寨的紅高棉，那比自然狀態也好不了多少了。

所以在，一切人與一切人戰爭和磚治鐵腕之間，人類還有第三條路嗎？

西方的憲政民煮似乎在給出答案。

但法國大割命又回到自然殺戮與磚治之間的循環。德國民煮誕生了希特勒······

似乎只有英美是個例外，這就是國際政治學界所說的“英美例外論”

為何英美會例外呢？就拿美國來說，主權者首先并不是一個具體的人，國父們把上帝作為主權者，總統法官和議會只是分別行駛上帝賦予的權力，由于人性的敗壞，所以在制度上相互制衡。但總統在其職權范圍內的命令，議會在其職權范圍內的立法，以及法院的判決，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代行主權者所做的事。

磚治國家主權者錯了，整個社會就要顫抖。但只要人人服從上帝這個主權者，那么就算做錯事，也會有糾錯機制。

但上帝是寬容的，“凱撒的歸凱撒，上帝的歸上帝”所以，不信上帝的人不會，也不應該立即被人間法律處置。雖然美立國根基是上帝，但這么多年來了各種信仰，各種文化的人。他們雖然按照憲法行事，整個國家的信仰濃度在被逐漸稀釋。

穆斯林、無神論者、摩尼教徒等根據憲法賦予的自由，對給他們自由的立國信仰提出挑戰似乎在邏輯上必然成立，早晚的事。自由必然伴隨自由落體，似乎成了人無法擺脫的宿命。

這就是白左盛行的原因。對這一趨勢憤怒和粗暴的反抗，成了特朗普崛起的基礎。左和右大有掀桌子的勢頭。

總統作為主權者的執行人之一，他的權威是主權者給予的，所以歷屆總統往往有著紳士的節制。這也是傳統中，美國人對總統很尊重的原因。然而，當人群撕裂到憤怒時，紳士被選下去，憤怒的代言人被選上來成了必然。對了，《美國內戰》上映時，懂王還沒上臺。

懂王上臺的一系列經濟政策，尤其是關稅，現在看來，在中短期確實促進了高端制造業回流，最近美股上漲，就業提升，物價可控讓懂王的自戀加劇。但從遠期來看，他的憤怒和對傳統無節制的反叛，遲早會減損主權者的光環，使其權威逐漸褪色。

當有一天，這種撕裂和憤怒燃燒掉主權者的王冠，《美國內戰》的一幕或許會在現實中上演。

沒有一個國家是山巔之城，沒有一個人可以自封主權者。

自由，無論在哪里，都是人類無法承受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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