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不再年輕的人看它時,會不自覺摸著發福的肚子和光滑如綢的頭頂,隨著故事回到那個年代去“尋根”。
所謂“迷霧”,在他們眼中漸漸淡去,回憶卻愈發清晰。甚至“兇手是誰”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共同沉入對過往的追尋與自我的審視。
作者| 王重陽LP
編輯| 晶晶
排版| 蘇沫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文章發布初始時間:2025年11月5日
如果說“女人是沒有家的”,那男人呢?
答案或許是:
“男人是沒有根的。”
這個“根”,是權欲、物欲、性欲與愛欲。
四個中老年男人聚在一起——兩個“頑主”,兩個警察,因一樁舊案重燃生氣。若沒有這樁案子,他們的生活又會是什么模樣?
老去的冉哥迷瞪著拒絕一切關懷,趙趕鵝就像冉哥的中年MINI版,瘋僧不再那么“有意思”,只是“沒意思”地活著,小二黑則市儈地維護所有對他有利的人。
當1994年的記憶浮現,人們看到這四個人曾在屬于他們的年代,折騰出不少獨家的往事。
![]()
“這片兒我拔份兒!”每個人都這么想、這么說,也這么做。
可當2012年的小二黑拿起手機發語音,其他三人愣了片刻。他得意洋洋,他們卻失落了三分之一秒——
這個時代,沒意思。

沒了叱咤風云的心思,記憶中的姑娘也漸漸模糊。看似崢嶸的歲月,剝皮剔骨之后其實不堪細看。人到中年,一邊咂摸往事,一邊打量彼此,才發覺大家都“活不起”,只能靠一樁案子吊著最后一口氣。
唯一“活得起”的還得是小二黑,年輕時就能忍氣吞聲陪冉哥唱《牽掛你的人是我》,如今還能在場面上去維護過去不放在眼里的“小姐”麗麗,臉不紅心不跳地來一句:“怎么跟我姐說話吶?!”

對另外三人來說,這些都無所謂了。
因為他們沒有“根”了。
或者說,他們把“根”丟在了1994年的那片胡同里。
01 羞于啟齒
每個男人都曾有過“根”。
就像壞孩子對好孩子說“我剛翹了一節課”,好孩子卻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自己的褲襠:
“我也剛翹了一節課。”
1994年的趙趕鵝(尹昉 飾)同樣被荷爾蒙燒得躁動。那時他還被人叫“公安大”,剛出校門,覺得自己做什么都對。他看不慣老冉(廖凡 飾)和混混稱兄道弟,也拒絕跟人喝酒。局促地和歌舞廳的“小姐”接觸,還一本正經勸她們做正經事。

唯一看透他的不是師父老冉,而是麗麗(陶慧 飾)。
在她眼里,別人都是“勸小姐從良,勸良家下海”,唯獨他不是——他居然真的帶著水果來看一個“小姐”。
于是麗麗問:“我可以叫你‘哥’嗎?”
可惜趙趕鵝不解風情,堅持“工作時稱職務”。
2012年,改頭換面的麗麗看著趙趕鵝,眼中依舊風情流轉。
但在趙趕鵝的記憶里,或許1994年某個傍晚,那個叫尤娜(黃米依 飾)的姑娘哀婉的話語與夕陽灑下的金芒交織,才是他真正的意難平。
年輕的趙趕鵝對一切都是懵懂的,思維還是一條直線:壞人該抓,好人該夸。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所以他夠狠,能為了逼師父老冉,自己送上門挨揍;也能為了逼瘋僧(張桐 飾)的手下,不惜撕開自己的傷口。


而在老冉眼里,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他用得著“片兒”上的混混,需要他們。
他知道有光就有影,有白就有黑。所以他盡量“鏟事兒”,讓小二黑和瘋僧坐下來談,還借小二黑的手下盯著不讓亂倒垃圾。
他清楚人性的劣根——人敢對天使嘶吼,卻不敢對魔鬼吐槽。
1994年,已是中年的老冉不再爭什么,甚至能把夫妻親熱的時間精準控制在5分鐘,還定了鬧鐘。這說明他了解自己的實力,卻不敢面對妻子劉北萍那時正是“坐地能吸土”的年紀。
他和那個年代的很多人一樣,對“性”羞于啟齒。那是個上不了臺面的話題,也因此他認定了妻子的生意并不正經。
其實大家都這樣,連在成人用品店門口駐足都小心翼翼。直到外國人關注,大家才隱約明白:
“亞當和夏娃”是誰不重要,外國人說好,那劉北萍的生意就挺正經的。
![]()
老冉依舊半懂不懂,他覺得“那事兒”可以有,但不是必須的。他也是從荷爾蒙爆棚的年紀走來的,卻陷在當時的主流觀念里。他知道人之大欲實難禁止,所以明白只要拉響警鈴,就能讓無數衣衫不整的男女四散奔逃。
2012年,大家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人們不再執著于“流氓行為”,只是把《牽掛你的人是我》當作時代的印記,烙在記憶里。大家看到的是年輕的趙趕鵝氣性大,哪怕對方是公安大學的同學,也要在氣頭上找回面子——這就是荷爾蒙。
中年的趙趕鵝不會這樣了,他會用一句喜聞樂見的“蒜鳥、蒜鳥,大家都不容易”來自我安慰,包括低聲下氣去求已是刑警隊長的同學幫忙,被拒后訕訕退開,眼中不再有憤怒與不平。

他終于活成了他師父的樣子。
連看混混的眼神,也不再那么黑白分明。
02 追兇者也
瘋僧看小二黑(陳璽旭 飾)和看張丹(廖銀玥 飾)的眼神肯定不一樣。
畢竟“想干一個人”和“想干一個人”,眼神是不同的。
但瘋僧不行,他是真的“不行”。
19歲和人打架傷了下體,表面乖張暴戾的他,內心其實脆弱得不堪一擊。所以老冉在審訊室里模擬他“在被窩里抱著女孩哭訴”時,他才會憤怒地吼著“我要殺了你”。

瘋僧真的沒有“根”,但他有愛。
只是沒有性的愛如同浮萍,讓他在面對張丹臨別前那一晚的曖昧時,只能在微弱的燈光下久久凝視。
對此他只能說,不愿讓對方帶著“他不行”的記憶離開。
嘴上總掛著“有意思嗎?”的他,終究也活成了“沒意思”的樣子。
在“頑主”文化里(如果算得上文化的話),從沒有細膩的情感表達。瘋僧和小二黑可以搶地盤、可以打殺、可以“嗅個蜜”,就是不能流露一絲一毫的“愛”。
![]()
這一點,瘋僧和老冉、趙趕鵝沒什么不同,都是同一個時代的思想產物。
這個男人明明看外國電影能感動得淚流滿面,但這種真實絕不能讓人知道。老冉和趙趕鵝也一樣,他們理解不了“性”和“愛”必須連在一起才算完整。
當然,現在的人也未必就懂。
只是在那個年代,“牽掛你的人是我”已是中國人含蓄表達情感的最強烈方式。那些年,校園民謠傳遍大街小巷,人們樂于遮掩交配的欲望,而濃烈的荷爾蒙則難登大雅之堂。
還有那首《笑臉》,歌詞寫:“書上說有情人千里能共嬋娟,可是我現在只想把你的手兒牽……”在表達愛與生理需求這件事上,不分階層職業,只有文化的投射。
姑娘們為小虎隊的青春熱情著迷,小伙兒們則不屑或裝作不屑地說“男兒當自強”。
這何嘗不是包裹在“根”之外的謊言?
如果一個男人直說“活著就是為了女人和金錢”,一定會被罵“三觀不正”。但換種說法,講“愛情與事業”的人生哲理,卻被人贊美。
可這兩者,本就是一回事。只是傳統觀念逼得每個男人都不敢用“直線思維”表達。
要是敢,那就是“流氓”。
就像《樹影迷宮》里不惜筆墨地刻畫老冉、趙趕鵝和瘋僧在面對別人看似理解“你不行”時的不同反應:
老冉會轉移話題,趙趕鵝略帶尷尬,瘋僧直接翻臉。
男人最忌諱的就是被說“不行”,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哪怕他們陸續步入中老年,尤其當抬頭紋和法令紋爬上趙趕鵝的臉龐,“根”早已不再重要,他們仍不愿接受關懷,對“細膩”的理解也趨于貶義。
![]()
孤寂的老冉冷漠地對妻子說“沒事別浪費電話費了”,落魄的瘋僧對麗麗的示好回一句“我還吃得起炸醬面”。
大家都在用謊言包裹自己,只愿把記憶留在1994年的舊事里。在面對活得依舊通透的小二黑時,才流露片刻失落,然后繼續假裝自己有“根”……
以追兇之名。
03 男人的“根”
理論上,中年人看不得《樹影迷宮》,因為“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但中年人還是會為《樹影迷宮》著迷。
因為它擊碎了中年人“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的偽裝。
就像劇中那個帶時代印記的錄像廳,和那些曾被荷爾蒙驅使去看“帶顏色”的年輕人一樣,大家對表面上的“壞東西”總有強烈的窺探欲,進而審視自身的欲望。


校園民謠、小虎隊、出國熱,乃至老冉初見瘋僧時說的“你是79年進去的還是83年進去的”,側面寫出的“嚴打”……這些都勾起了一代人的集體記憶。
白色的襪子、粉色的鞋子、飄揚的馬尾辮,回憶中姑娘的身影越來越清晰,那是男孩們記憶里的夕陽西下,是甜膩氣息中的微微汗味。青春與荷爾蒙交織,構建出對“性”的欲言又止、欲拒還迎。
當不再年輕的人看它時,會不自覺摸著發福的肚子和光滑如綢的頭頂,隨著故事回到那個年代去“尋根”。
所謂“迷霧”,在他們眼中不再濃郁,回憶卻越來越清晰。甚至“兇手是誰”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集體沉浸在對過去的探尋與自我的審視中。
那個年代,“頑主”和警察都是“好孩子”——
有人刀口舔血,有人匡扶正義,所有人都在追尋真相,卻沒人敢直視欲望。
![]()
全劇唯一明白人小二黑冷眼看著他們,心里同樣不解:
“他們仨怎么就活成這樣了?”
他不知道的是,籠罩在他們身上的,除了當年那樁命案的陰云,還有一個時代無形中鑄就的枷鎖。
不僅鎖住了他們的記憶,也鎖住了他們的“根”。
「四味毒叔」
出品人|總編輯:譚飛
執行主編:羅馨竹
聯系郵箱:siweidushu@126.com
微信公眾號lD:siweidushu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