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志遠,醫生說你媽需要做康復訓練,費用要十萬。”
我端著剛熬好的藥走進臥室。
“秦小雅,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沒領證,你不是我老婆。”
陳志遠頭也不抬,“我憑什么讓你管我家的事?”
“可是我照顧你父母三年了,你怎么能這么說?”
我的手抖了,藥碗差點掉在地上。
“照顧?那是你自愿的,我可沒逼你。”
他冷冷地看著我,眼神里滿是陌生。
二零一五年的秋天,我二十三歲,在一家廣告公司做文案。陳志遠是客戶公司的銷售經理,比我大五歲,斯文儒雅,說話溫柔。
我們在一次業務洽談中認識,他的細心和體貼很快打動了我。
“小雅,今天有點涼,我給你買了熱奶茶。”
“小雅,聽說你感冒了,我給你燉了雞湯。”
“小雅,這個項目你辛苦了,我帶你去吃大餐。”
三個月后,我們在一起了。
又過了半年,陳志遠帶我回家見父母。陳家在縣城有套兩居室的房子,父母都是退休工人,雖然不富裕,但也算小康之家。
“小雅啊,志遠從小就聽話懂事,你們在一起,我們很放心。”婆婆陳素芳拉著我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阿姨,我會好好對志遠的。”我羞澀地說。
“好好好,我們志遠有福氣。”公公陳建國也很滿意。
二零一六年五月,我們舉辦了婚禮。在縣城的酒店擺了二十桌,親朋好友都來了,熱熱鬧鬧的。
那天我穿著白色婚紗,站在陳志遠身邊,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小雅,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陳志遠在我耳邊輕聲說。
“我相信你。”我靠在他肩上。
婚禮辦完后,陳志遠說:“小雅,咱們先不領證吧。”
“為什么?”我有些不解。
“你想啊,現在領了證,你就要把戶口遷過來。”他解釋道,“可是你在市里工作,戶口在市里更方便。而且領證還要做婚檢,跑來跑去挺麻煩的。咱們先這樣,反正該辦的都辦了,等以后有空了再去領證。”
“那好吧。”我沒多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夫妻”生活。
婚后我們在市里租了房子,每個周末回縣城看望父母。日子過得平靜而美好。
我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給陳志遠做早餐,然后一起出門上班。晚上回來,我做飯,他陪我聊天。我們會一起看電影,一起去公園散步,一起規劃未來。
“小雅,等我升職了,我們就在市里買房。”陳志遠說。
“好,我也會努力工作,攢錢。”我笑著說。
“到時候我們生個寶寶,一家三口,該多幸福。”
“嗯,我也想要個孩子。”
那時候的我,以為這就是一輩子。
二零一七年春節前夕,發生了一件改變一切的事。
陳志遠的父母去縣城的集市買年貨,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車禍。
肇事司機是個酒駕的,撞了他們就逃跑了。等人發現的時候,兩位老人已經躺在血泊中。
我和陳志遠接到電話,立刻趕到醫院。
“醫生,我父母怎么樣了?”陳志遠焦急地問。
“兩位老人傷得很重。”醫生摘下口罩,表情凝重,“男的脊椎受損,可能會癱瘓。女的顱內出血,正在搶救。”
“什么?!”陳志遠差點暈倒,是我扶住了他。
“志遠,別慌,醫生一定會盡力的。”我安慰他。
搶救進行了六個小時。婆婆陳素芳保住了命,但是落下了后遺癥——半身不遂。公公陳建國更嚴重,雙腿完全失去知覺,從此只能坐輪椅了。
“醫生,我父母還能恢復嗎?”陳志遠問。
“需要長期的康復訓練,但完全恢復的可能性不大。”醫生說,“而且他們都需要有人照顧,不能離人。”
陳志遠一下子坐在地上,崩潰了。
我蹲下來抱住他:“志遠,別怕,我們一起面對。”
“小雅……”他抬起頭看著我,眼里滿是淚水。
“我會幫你照顧爸媽的。”我說,“我們是一家人。”
那時候的我,真的以為我們是一家人。
從醫院回來后,我們面臨一個艱難的決定:誰來照顧兩位老人?
陳志遠是獨子,他的工作又很忙,經常出差。我的工作相對靈活一些,但也不可能完全放棄。
“小雅,我想把爸媽接到市里來,請個保姆照顧。”陳志遠說。
“保姆太貴了,一個月至少要六千,兩個老人就是一萬二。”我算了一筆賬,“而且保姆不可能像親人那樣用心。”
“那怎么辦?”陳志遠很焦慮。
“要不我辭職回家照顧他們?”我試探著說。
“這怎么行?”陳志遠立刻反對,“你工作那么好,辭了太可惜。”
“可是總要有人照顧啊。”我說,“而且我的工資也不算高,省下保姆費,其實差不多。”
陳志遠沉默了很久,最后說:“小雅,委屈你了。”
“說什么呢,爸媽是我的父母,照顧他們是應該的。”我笑著說,“而且你要努力工作賺錢,養活我們一家四口。”
“我一定會的。”他握住我的手,“小雅,謝謝你。”
就這樣,我辭去了工作,回到縣城,開始照顧兩位癱瘓的老人。
起初,陳志遠每周末都會回來,幫我分擔一些。可是慢慢地,他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小雅,這個周末公司有個重要的項目,我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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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客戶要見面談,我得陪著。”
“小雅,下周要去出差,可能半個月才能回來。”
我理解他工作忙,也沒多說什么。一個人撐起了照顧兩位老人的重擔。
每天早上六點起床,先給公公翻身擦洗,然后做早飯。婆婆不能自己吃飯,我要一口一口喂。吃完早飯,給兩位老人吃藥,然后開始收拾衛生。
中午做午飯,下午陪老人做康復訓練。公公需要按摩腿部肌肉,婆婆需要做手部功能恢復訓練。
晚上做晚飯,給老人洗澡擦身,換尿布。等他們睡下,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我累得倒在床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這樣的日子,我過了整整三年。
三年時間,我的手變粗了,腰也經常疼。照鏡子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才二十六歲,看起來卻像三十六歲。
可是我從來沒有抱怨過,因為我以為,這就是家人應該做的。
陳志遠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從一周一次變成兩周一次,后來變成一個月一次。
“志遠,你能不能多回來一些?我一個人真的很累。”有一次,我忍不住說。
“小雅,我也想回來,可是公司真的很忙。”他說,“你再堅持一下,等我升職了,我們就請保姆。”
“好吧。”我嘆了口氣。
三年后的那個冬天,一切都變了。
二零二零年的一月,陳志遠回來了。但這次回來,他的態度變得很奇怪。
“志遠,你怎么了?”我發現他總是看手機,還時不時地笑。
“沒什么。”他把手機收起來。
“吃飯了。”我端上飯菜。
“嗯。”他低著頭吃飯,心不在焉的。
吃完飯,他說要出去見個朋友。我以為是正常的社交,就沒多想。
可是從那以后,他每次回來都要出去見朋友,而且回來的時候身上有香水味。
“志遠,你是不是……”我想問,又不敢問。
“我什么?”他看著我,眼神很冷。
“沒什么。”我把話咽了回去。
那段時間,公公的病情惡化了。醫生說需要做一個手術,費用要十五萬。
“志遠,爸爸需要做手術。”我打電話給他。
“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他說得很敷衍。
“那筆錢……”
“我說了我會想辦法的!”他不耐煩地打斷我,“你能不能別老是跟我要錢?”
我愣住了。三年來,我從來沒有向他要過一分錢。家里的開銷都是他主動給的,而且也不算多。
“志遠,我不是要錢,是爸爸需要做手術。”我解釋。
“我知道!”他吼道,“你以為我不想給嗎?可是我哪來那么多錢?”
“那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怎么辦?”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看著手機,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第二天,我去醫院找醫生商量手術的事。醫生說這個手術不能拖,越拖越危險。
我打開自己的銀行卡,里面只有三萬塊錢。這是我這些年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我把錢全部取出來,又向朋友借了五萬,湊了八萬塊錢交給醫院。
“還差七萬。”醫生說,“你們盡快想辦法。”
我再次給陳志遠打電話,他不接。發短信,他也不回。
無奈之下,我只能找到陳志遠公司的地址,親自去找他。
那是一個周五的下午,我坐了兩個小時的車到市里。到公司樓下的時候,剛好是下班時間。
我看見陳志遠從大樓里走出來,旁邊跟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
女孩挽著他的胳膊,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志遠!”我喊了一聲。
陳志遠抬起頭,看到我的瞬間,臉色變了。
“你、你怎么來了?”他甩開女孩的手,快步走過來。
“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我只能來找你。”我說,“爸爸的手術費還差七萬,你……”
“秦小雅!”他突然打斷我,聲音很大,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你能不能別在這里鬧?”他壓低聲音說,“有什么事回家說。”
“可是手術費……”
“我說了回家說!”他幾乎是拽著我離開的。
我們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
“志遠,剛才那個女孩是誰?”我問。
“同事,怎么了?”他不耐煩地說。
“同事為什么挽著你的手?”
“秦小雅,你有完沒完?”陳志遠惱了,“我跟同事走得近一點怎么了?你有什么資格管我?”
“我是你妻子!”我說。
“妻子?”陳志遠冷笑一聲,“秦小雅,我們沒領證,你不是我老婆。說白了,咱們就是同居關系。”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我心上。
“你、你說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們沒領證,你不是我老婆。”陳志遠一字一句地說,“這三年你照顧我父母,我很感激。但是秦小雅,你搞清楚,那是你自愿的,我可沒逼你。”
“陳志遠,你還是人嗎?”我的聲音在顫抖,“三年了,我辭掉工作,一個人照顧你父母,我圖什么?”
“我沒讓你辭職。”他說,“是你自己要辭的。”
“那是因為你父母需要人照顧!”
“那也是你自愿的。”陳志遠看著我,眼神里沒有任何溫度,“秦小雅,咱們從來就不是合法夫妻。你現在隨時可以走,我不攔你。”
我愣在原地,突然明白了一切。
為什么婚后他不肯去領證,總是說等有空了再說。為什么父母出事后,他那么輕易地就同意我辭職照顧。為什么這三年他越來越少回家,越來越冷淡。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要和我真正成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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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遠,”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父母現在癱瘓在床,需要人照顧。你的意思是,讓我走?”
“我沒說讓你走。”他避開我的目光,“你要是愿意繼續照顧他們,我當然歡迎。但你別以為照顧了我父母,就能綁架我。”
“綁架你?”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陳志遠,原來在你眼里,我這三年的付出,就是在綁架你?”
“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他說。
“好,我清楚了。”我擦干眼淚,“陳志遠,你父親的手術費,你自己想辦法。從今天起,我不會再管你們陳家的事了。”
“你什么意思?”陳志遠慌了。
“我要走了。”我平靜地說,“就像你說的,我們沒領證,我隨時可以走。”
“秦小雅,你不能走!”陳志遠抓住我的手,“我爸媽怎么辦?”
“那是你的父母,不是我的。”我甩開他的手,“陳志遠,你說得對,我們不是合法夫妻,我沒有義務照顧他們。”
“你、你怎么能這樣?”陳志遠的臉漲得通紅,“我爸媽對你那么好,你就這么狠心?”
“狠心?”我看著他,“陳志遠,你有什么資格說我狠心?這三年,我把青春都給了你們陳家,我圖什么?我以為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父母的兒媳婦。可是你呢?你告訴我,我們不是合法夫妻,我隨時可以走。既然如此,我為什么要留下來?”
陳志遠說不出話來。
“還有,”我繼續說,“剛才那個女孩是誰,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陳志遠,你是不是早就想甩掉我了?所以才一直不肯領證,所以才說出那些話?”
“我、我……”陳志遠支支吾吾。
我不想再聽他的解釋了。我轉身離開,走得決絕。
身后傳來陳志遠的喊聲:“秦小雅,你回來!你回來!”
我沒有回頭,眼淚模糊了視線。
回到縣城的家,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婆婆陳素芳躺在床上,看到我回來,艱難地說:“小雅,你去哪了?我們等你好久了。”
“媽,對不起,我去市里了。”我走過去,給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去市里干什么?是不是去找志遠了?”婆婆問。
“嗯。”我不想多說。
“那孩子最近是不是很忙?好久沒回來了。”婆婆說,“小雅,你別怪他,工作要緊。”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給她蓋好被子。
“小雅,”婆婆突然握住我的手,“這三年,辛苦你了。”
“媽,別這么說。”我強忍著眼淚。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婆婆的眼里也泛起了淚光,“我都看在眼里。志遠那孩子……唉,是我們沒福氣,拖累你了。”
“媽……”我再也忍不住,趴在床邊哭了起來。
婆婆用她那只能動的手,輕輕拍著我的頭:“孩子,別哭,別哭。”
隔壁房間,公公陳建國也聽到了動靜。
“小雅,是你回來了嗎?”他喊道。
我擦干眼淚,走進公公的房間。
“爸,我回來了。”
“小雅,”公公看著我,“我聽到你哭了。是不是志遠那小子欺負你了?”
我搖搖頭:“沒有,就是太累了。”
“唉,”公公嘆了口氣,“都是我們拖累你了。小雅,你還年輕,不該把青春浪費在我們兩個老廢物身上。”
“爸,您別這么說。”我說。
“小雅,我想跟你說點心里話。”公公認真地看著我,“這三年,我們看得清清楚楚。你是個好孩子,是我們陳家的福氣。可是……”
他頓了頓,繼續說:“可是志遠那小子配不上你。”
我愣住了。
“我知道你們一直沒領證。”公公說,“一開始我以為就是拖著,沒想到這一拖就是三年。小雅,爸爸不是老糊涂,我看得出來,志遠心里有別的想法了。”
“爸……”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孩子,聽我說。”公公說,“你趁現在還年輕,走吧。離開這個家,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別為了我們兩個老東西,耽誤了你的一輩子。”
“爸,我……”
“你不用解釋。”公公打斷我,“我知道你是個重感情的孩子,可是感情不能當飯吃。志遠要是真心待你,早就領證了。他一直拖著不領證,就是留著后路,隨時可以甩掉你。”
公公的話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我心上。
“小雅,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公公說,“我說過,要是哪天志遠對不起你,你就走,別管我們。”
“我記得。”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那你還猶豫什么?”公公說,“走吧,孩子。趁你還能走,趁你還年輕。”
那一夜,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這三年的畫面像電影一樣在腦海里閃過。
我想起第一次給公公擦身體的時候,手忙腳亂,把水灑了一地。公公說:“小雅,別著急,慢慢來。”
我想起婆婆第一次能動手指的時候,她高興地哭了,說:“小雅,多虧了你,我才能好起來。”
我想起每個深夜,我累得腰酸背痛,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那時候我總是想,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我想起陳志遠偶爾回來的時候,我會特意做一桌子菜,想讓他多吃一點。他總是說:“小雅,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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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這一切都變了。
陳志遠說,我們沒領證,我不是他老婆。
他說,我照顧他父母,是我自愿的。
他說,我隨時可以走。
既然如此,我為什么還要留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把三年來的衣物整理好,裝進一個箱子。然后,我給兩位老人做了最后一頓早餐。
“媽、爸,起來吃飯了。”我端著飯菜走進房間。
“小雅,今天的粥特別香。”婆婆說。
“多吃點。”我笑著說。
吃完早飯,我給兩位老人擦了身子,換了干凈的衣服。然后,我把房間收拾得干干凈凈。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中午了。
“媽、爸,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們。”我坐在床邊,平靜地說。
“什么事?”婆婆問。
“我要走了。”我說,“今天就走。”
婆婆愣住了:“小雅,你說什么?”
“媽,對不起。”我低下頭,“這三年,我盡力了。但是……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孩子,”婆婆的眼淚流了下來,“是不是志遠那小子說了什么?”
“媽,您別問了。”我說,“總之,我不能再留下來了。”
“小雅,”公公說,“你要走,我們不攔你。這是你應得的。”
“爸……”我哽咽了。
“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公公說,“走了之后,好好照顧自己,別回頭。”
“我會的。”我點點頭。
“還有,”公公繼續說,“別恨志遠。他只是沒長大,不懂得珍惜。”
“我不恨他。”我說,“我只是……心寒了。”
“孩子,”婆婆拉著我的手,“這三年,謝謝你。你是個好姑娘,會有好報的。”
“媽,您保重。”我給婆婆磕了個頭,又給公公磕了個頭。
然后,我拖著箱子,離開了那個我住了三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