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五爺,這……這可咋辦啊?”我媽的聲音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咋辦?”錢五爺嘬了口旱煙,吐出的煙圈都帶著一股涼氣,“人死為大,先準備后事吧。”
他頓了頓,渾濁的眼睛掃過我哥和我,一字一句地說:“但這事兒,恐怕沒那么容易了結。”
01
我們村叫鎖龍峪,聽名字挺霸氣,其實就是個窮山溝。
村子四面都是山,地不多,家家戶戶都指著那幾畝玉米地過活。
那天下午,日頭毒得能把地上的石頭烤出油來。
我媽桂英從地里回來,臉上卻掛著一種撿了金元寶似的笑。
她身后,還跟著半拖半拽的一個女人。
那女人穿著一身紅色的裙子,裙子料子很好,在我們這全是土布粗衣的村里,扎眼得就像黑夜里的一團火。
她人長得更好看,皮膚白的像雪,五官精致得跟年畫上畫出來的一樣,就是臉色慘白,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像是昏過去了。
“媽,這誰啊?”我哥陳安正光著膀子在院里喂豬,看見這女人,眼睛都直了。
“你媳婦!”我媽桂身把女人拖進屋,往炕上用力一扔,拍著手上的土,喜滋滋地說,“我在玉米地最里頭那塊撿的,看這穿戴,肯定是城里哪家的大小姐,迷路了。安子,這可是老天爺給你送來的媳婦,你可得抓住了!”
我哥陳安今年二十三了,游手好閑,不干正事,村里沒一戶人家愿意把閨女嫁給他。
我媽為這事愁得頭發都白了好幾根,這下可算是看到了希望。
我看著炕上那個一動不動的女人,心里有點發毛。
她就那么靜靜地躺著,胸口幾乎沒有起伏,要不是我媽說她是活的,我都以為是個死人。
“媽,她好像不大對勁,要不送去鎮上衛生所看看?”我小聲說。
“看啥看?看不要錢啊?”我媽眼睛一瞪,“一個大活人,能有啥事?估計就是中暑了,餓的。你,去給她弄點水和吃的。”
我端了碗涼水,又從廚房拿了個早上剩下的玉米面饅頭,走到炕邊。
我試著拍了拍她的臉,她沒反應。
我只好小心地掰開她的嘴,一點點地把水喂進去。
水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打濕了領口。我又把饅頭掰成小塊,塞進她嘴里。
就在這時,我哥陳安湊了過來,他身上那股汗臭味和豬食的餿味混在一起,熏得我直皺眉。他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女人的臉,喉嚨里發出“咕咚”一聲。
“滾開,別礙事!”他一把將我推開,自己湊得更近了,甚至伸出手想去摸那女人的臉。
“哥,你干啥!”我急了。
“你個小癟犢子,管你啥事!”他抬腳就給了我一腳,踹得我生疼。
我媽在旁邊看著,非但沒管,還罵我:“陳平,你個吃里扒外的,那是你嫂子,你哥看看咋了?給我滾出去,別在這礙眼!”
我被趕出了屋子,心里又氣又怕。
我回頭看了一眼,我哥正嘿嘿笑著,手已經摸到了那女人的胳膊上。
我媽非但不攔,還把門給帶上了,臉上掛著心滿意足的笑。
02
天很快就黑了。
我們家窮,晚上舍不得點燈,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幾顆星星在天上眨著眼。
夏夜的晚風吹過來,帶著一股土腥味,還有玉米葉子沙沙的響聲。
晚飯我媽特意殺了只雞,燉了一大鍋,雞肉的香味飄滿了整個院子。
飯桌上,我媽一個勁兒地往我哥碗里夾雞腿,“安子,多吃點,吃飽了有力氣。”
我哥埋頭猛吃,吃得滿嘴是油。
他的眼睛時不時地往關著那個女人的西屋瞟,眼神里閃著一種我看不懂的光,像狼看見了肉。
那個女人一直沒醒,我媽把雞湯和肉末端進去喂了點,就出來了。
“媽,她咋還不醒?”我問。
“醒了才麻煩呢,萬一吵著要走咋辦?”我媽壓低聲音說,“就這么昏著挺好。安子,今天晚上,你就搬到西屋去睡。”
我哥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他扒飯的動作更快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了上來,“媽,這……這不好吧?人家還沒醒呢,萬一……”
“你個小孩子家懂個屁!”
我媽厲聲打斷我,“生米做成熟飯,她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等她肚子里有了我們陳家的種,她還能去哪?到時候,她就是我們家的媳婦,我明年就能抱上大孫子了!”
我不敢再說話了,低著頭默默地吃飯。
那鍋香噴噴的雞肉,我吃在嘴里卻像在嚼蠟。
吃完飯,我媽燒了鍋熱水,讓我哥去洗澡。
我哥出來的時候,換了身干凈的衣服,頭發濕漉漉的,身上的那股豬食味總算是淡了點。
我媽把他拉到一邊,又嘀嘀咕咕地囑咐了半天,然后推著他的后背,把他推進了西屋。
“咔噠”一聲,我媽從外面把西屋的門給鎖上了。
她走到院子里的石磨上坐下,臉上帶著一種滿足又期待的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詭異。
我躲在自己那間又小又暗的東屋,心里亂成一團麻。
我不敢睡,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一開始,西屋里靜悄悄的。
過了大概一袋煙的工夫,里面突然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那聲音很短促,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緊接著,就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衣服撕裂聲和女人的嗚咽聲,還有我哥粗重的喘息聲。
我嚇得渾身一個哆嗦,雙手緊緊捂住了耳朵。
我不敢聽,可那些聲音像針一樣,拼命往我耳朵里鉆。
我仿佛能看到那個漂亮的女人在黑暗中掙扎、哭泣,而我哥像一頭野獸一樣壓在她身上。
院子里,我媽還坐在那,她聽到了屋里的動靜,非但沒有一絲慌亂,反而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她甚至還哼起了小曲,是那種哄孩子睡覺的搖籃曲。
那一刻,我感覺我們這個家,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就是一個地獄。
03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我媽的尖叫聲驚醒的。
她的聲音又尖又利,充滿了恐懼,像是見了鬼。
我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連鞋都顧不上穿,光著腳就往外跑。
院子里,我媽癱坐在西屋的門口,臉色煞白,渾身抖得像篩糠。
西屋的門大開著。
我哥陳安縮在墻角,也是一臉驚恐,眼神渙散,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她自己……”
我心里一沉,扶著門框往屋里看。
只看了一眼,我全身的血都涼了。
屋子的正中央,房梁上,吊著一個人。
正是昨天那個紅衣女人。
她還穿著那身紅色的裙子,只是那紅色,比昨天更加鮮艷,像是被血浸透過一樣,紅得發黑,紅得刺眼。
她的頭發散亂著,遮住了大半張臉,脖子上勒著一根麻繩,身子隨著清晨的微風,輕輕地晃動著。
死了。
她就這么死了。
我媽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她手腳并用地爬起來,沖到我哥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子:“安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死了?你昨晚對她干啥了?”
“我……我沒干啥啊……”我哥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我就是……就是跟她睡了一覺……早上醒來,她就……她就這樣了……”
“晦氣!真是晦氣!”我媽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哭嚎,“我好不容易給你找個媳婦,怎么就吊死了啊!這下好了,家里死了人,多不吉利啊!真是個喪門星!”
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和害怕,只有對自己家的風水和兒子的親事被攪黃了的抱怨。
村里很快就知道了這事。
鄰居們都圍在我們家門口指指點點,但誰也不敢進來。
在村里,橫死的人是最不吉利的,尤其是吊死的,都說怨氣大。
最后,還是村長找來了村里唯一懂點陰陽之術的錢五爺。
錢五爺是個六十多歲的小老頭,干瘦干瘦的,平時總提著個煙桿,瞇著眼睛,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他一進屋,看到房梁上吊著的女人,那張一直波瀾不驚的老臉,瞬間就變了。
“胡鬧!你們一家子簡直是胡鬧!”錢五爺的拐杖重重地戳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我媽嚇得不敢哭了,縮著脖子站起來,“五爺,這……這可咋辦啊?”
錢五爺沒有理她,他繞著尸體走了一圈,臉色越來越陰沉,最后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他嘬了一口旱煙,緩緩吐出,煙霧繚繞中,他的聲音沙啞又凝重:“你們知道這叫什么嗎?”
我們都搖了搖頭。
“這叫血衣索命。”錢五爺一字一句地說,“女子身穿紅衣,吊頸而亡,這是積了天大的怨氣,死后是要化成厲鬼,回來報仇的。她這是蓄意要讓你們全家陪葬啊!”
“啊?!”我媽嚇得尖叫一聲,腿一軟,又癱坐在了地上。我哥更是抖得不成樣子,牙齒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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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后背也竄起一股涼氣,直沖天靈蓋。
04
“五爺,救命啊!五爺,你可得救救我們啊!”我媽爬過去抱住錢五爺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我不知道會這樣啊!安子都這么大了,還沒媳婦,我這不是心里急嗎?”
錢五爺冷哼一聲,用煙桿把她的手撥開,“現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我媽自知理虧,不敢再多說。
錢五爺抽著旱煙,在屋里踱著步,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這姑娘怨氣這么重,處理不好,可不是小事。要想化解,只有一個辦法。”
“啥辦法?”我媽趕緊問。
“風光大葬。”錢五爺說,“用最好的棺木,最好的壽衣,請村里的人都來吊唁,把后事辦得風風光光的,盼著能解了她的怨氣,讓她安安穩穩地去投胎。”
“啥?還要風光大葬?”我媽一聽,立馬不樂意了,“五爺,她一個外人,還是個吊死鬼,給她口薄皮棺材埋了就不錯了,還風光大葬?那得花多少錢啊?”
在她心里,這女人死了就該直接扔到后山喂狼,連個坑都不用挖。
錢五爺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桂英,你要是不愿意,也行。這事我不管了。到時候她化成厲鬼,第一個找的就是你兒子陳安,第二個就是你。你們家絕戶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絕戶?”我媽一聽到這兩個字,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把抓住我哥的胳膊,“五爺,你的意思是……安子會有事?”
“他?”錢五爺冷笑,“他昨晚干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那女鬼的怨氣,一大半都記在他頭上。今晚頭七回魂,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媽徹底慌了,她把陳安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
她立馬換了一副嘴臉,點頭哈腰地說:“五爺,我錯了,我錯了!我剛才胡說八道的,您別往心里去。只要能保住安子的命,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花多少錢都行!”
錢五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指揮我媽去鎮上的壽材店,買最高規格的元寶香燭和紙錢。然后,他把目光轉向了我。
“陳平,”他用煙桿指著我,“你去村東頭的桑伯那,跟他說,是我讓你來的,要一口鎮魂紅棺。”
“紅棺材?”我愣住了。我們這兒,只有喜喪的老人,或者家里有大喜事沖煞的時候,才會用紅棺材。
“讓你去就去,廢什么話!”錢五爺眼睛一瞪。
我不敢再多問,拔腿就往村東頭跑。
桑伯是我們村唯一的棺材匠,一輩子都在和死人打交道。他家院子里總是擺著幾口做好的棺材,散發著一股桐油和木頭的味道。
我跑到他家,上氣不接下氣地把錢五爺的話說了一遍。
桑伯正在給一口棺材上漆,聽到我要“鎮魂紅棺”的時候,手里的刷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啥?紅棺?”桑伯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他抓住我的肩膀,急切地問,“平娃子,你家到底出了啥事?咋能用上這玩意兒啊?你知不知道,這鎮魂紅棺,是用來鎮壓最兇的厲鬼的!一旦鎮不住,后果不堪設想啊!”
“桑伯,我……我也不知道,”我急得快哭了,“是錢五爺讓來的,我哥他……他可能惹上事了。您就快給我吧,回去晚了我媽又要打我了。”
桑伯看著我,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和我爸是發小,我爸死得早,他一直把我當親侄子看。
“唉,真是造孽啊。”他搖著頭,轉身走進里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和一個幫工,抬出來一口通體刷著朱紅色油漆的棺材。那紅色,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妖異,看得我心里直發慌。
“平娃子,這東西,換了別人,給多少錢我都不賣。”桑伯的表情無比嚴肅,“但你這孩子,我信得過。拿去吧,千萬要小心。”
我鼻子一酸,“謝謝桑伯。”
他幫我把紅棺抬上我們家的板車。
臨走的時候,桑伯又拉住了我,從懷里掏出一張折成三角形的黃紙符,塞到我手里。
“平娃子,你聽好了。”他壓低聲音,鄭重地囑咐我,“這個符,你貼身放好,千萬別離身。它只能保你一次。如果,我是說如果,這道符在沒著火的情況下自己熱了,甚至燒起來,你就別管家里發生什么,也別管你媽和你哥,拼了命往我這邊跑,聽明白了嗎?”
我看著他嚴肅的臉,心里雖然害怕,但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嗯,桑伯,我明白了。”
我拉著那口扎眼的紅棺材回家,感覺板車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走得心驚膽戰。
05
我把紅棺拉回家的時候,錢五爺已經指揮著我媽和我哥,把西屋布置成了一個簡易的靈堂。
那女人的尸體已經從房梁上放了下來,就停在屋子中央的兩條板凳上,身上蓋著一塊白布。
白布前面,擺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放著香爐、牌位和一些貢品。
牌位是空白的,因為我們誰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我哥陳安一看見我拉著棺材回來,立馬沖上來,一腳把我踹倒在地,“你個小廢物,拉個棺材這么慢,是想害死我嗎?”
他還要往我身上吐口水,被錢五爺喝止了。
“行了,別耽誤工夫了。”錢五爺皺著眉,“快,把人抬進棺材。”
我從地上爬起來,和我哥一起,一人抬腳,一人抬著頭,在錢五爺的指揮下,把女人的尸體往紅棺里放。
當我抬起她上半身的時候,蓋在身上的白布滑了下來。
我偷偷瞥了一眼,她的臉還是那么漂亮,只是已經沒有了血色,青白青白的。
她的眼睛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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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絕世美人,就這么沒了,我心里覺得挺可惜的。
我哥看著她的臉,臉上非但沒有恐懼,反而露出一種意猶未盡的神色,目光里透著一股子猥瑣,看得我一陣惡心。
“砰”的一聲,錢五爺把沉重的棺材蓋合上了。
“好了,時辰差不多了。”錢五爺擦了擦額頭的汗,“你們三個,過來給她上柱香,讓她安心上路。”
我媽第一個拿起三支香,在蠟燭上點了半天,可那香頭就是不著,連個火星都沒有。
“嘿,邪了門了。”我媽嘟囔著,又試了幾次,還是不行。
“我來!”我哥不耐煩地搶過香,結果也是一樣,不管他怎么點,那香就是點不燃。
輪到我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結果和我媽我哥一樣。
我們三個人,輪流試了十幾遍,那香就像是受了潮,連一絲青煙都不肯冒出來。
屋子里靜得可怕,一陣陰風從門口吹過,撩起桌上的白布,把那個空白的牌位,“啪”的一聲吹倒了。
我嚇得一哆嗦,額頭上全是冷汗。
我看見我媽和我哥的臉色也變得慘白,渾身都在發抖。
“唉……”錢五爺長嘆一口氣,走到紅棺前,伸出干枯的手指,在棺材蓋上有節奏地敲了三下。
“姑娘,人死債消,你有什么怨氣,下去跟閻王爺說。他們一家雖然有錯,但也罪不至死。你要是安安穩穩地走,我可以讓他們家給你點一盞長明燈,保你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一聽到“長明燈”,我媽立馬又不樂意了,在旁邊小聲嘀咕:“點燈不要錢啊?費油……”
錢五爺一個眼刀飛過去,我媽立刻閉了嘴。
“再試試。”錢五爺對我們說。
我們又拿起香去點,結果還是一樣,點不著。
錢五爺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他咬著牙,惡狠狠地說:“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不想走,那就別走了,我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他猛地轉過頭,朝我吼道:“陳平,去,給我弄一碗黑狗血來,要純黑的!”
我們家正好養了一條大黑狗。我嚇得臉都白了,但不敢遲疑,趕緊跑到院子里,拿起菜刀,在大黑狗的腿上劃了一刀,用碗接了滿滿一碗熱乎乎的狗血。
錢五爺接過狗血,二話不說,全都潑在了紅棺的棺材蓋上。
“滋啦——”
黑狗血一碰到紅色的棺材,就像是燒紅的鐵塊掉進了冷水里,騰起一陣陣白色的煙霧,還伴隨著刺鼻的焦糊味。
做完這一切,錢五爺像是松了口氣,他擦了擦汗,對我們說:“再點。”
這一次,香“呼”的一下就點燃了,升起三股筆直的青煙。
錢五爺看著青煙,長出了一口氣,“行了,這女鬼被黑狗血重創,煞氣散了不少,今晚應該不會再折騰出什么花樣了。陳平,你是童子之身,陽氣重,今晚就由你在這靈堂里守著她,只要過了今晚,明早下葬就徹底安全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讓我一個人對著這口棺材待一晚上?我寧愿去死。
可是,我看到我媽和我哥那虎視眈眈的眼神,就知道這事我躲不過去。我要是敢說個“不”字,他們能把我活剝了。
我只能咬著牙,絕望地點了點頭。
錢五爺臨走時,又特意囑咐我:“記住,今晚不管發生什么,你都不能踏出這個靈堂的門檻一步。吃喝拉撒,都得在里面解決。聽見了嗎?”
“聽見了。”我聲音都在發抖。
06
我媽和我哥像是躲瘟神一樣,早就跑得沒影了。
偌大的靈堂里,只剩下我一個人,和那口詭異的紅棺材。
屋子里點著兩根白蠟燭,火苗“噼啪”地跳動著,把我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投在墻上,像個張牙舞爪的妖怪。
那口紅棺材,在燭光的映照下,顏色顯得更加深沉,像是凝固的血液。之前潑在上面的黑狗血已經干了,變成了一塊塊暗紅色的污漬。
我抱著膝蓋,縮在離棺材最遠的墻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它,生怕那棺材蓋會突然自己打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長。
夜深了,外面的蟲鳴聲也漸漸稀疏了。
我困得眼皮直打架,腦袋一點一點的,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靈堂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我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心臟差點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進來的人,是我哥陳安。
他躡手躡腳地走進來,臉上帶著一種奇怪的笑,既興奮又緊張。
“哥,你……你干嘛?”我聲音都在抖。
他沒理我,而是徑直走到了紅棺前,伸出手,癡迷地撫摸著冰冷的棺材蓋。
“哥,五爺說了,不能動這棺材!”我鼓起勇氣喊道。
他猛地回過頭,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刀子一樣,讓我把剩下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滾出去!”他壓低聲音對我吼道。
“我不能出去,五爺讓我守著……”
“我讓你滾出去!”他沖過來,一腳踹在我胸口,然后像拖死狗一樣把我拖到門口,扔了出去,“你要是敢聲張,我明天就打斷你的腿!”
說完,他“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還從里面把門給關上了。
他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