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陳建國“出差”的第五天晚上,電話徹底打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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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靜得嚇人,我和那個只比我大三歲的繼母林晚,像兩尊被遺棄的雕像,守著空蕩蕩的房子。三年的同一屋檐下,我們說的話加起來不超過一百句,彼此客氣得像陌生人。
直到深夜,我的房門被敲響。
門外,林晚只穿著一件幾乎透明的薄紗睡衣,臉色慘白,渾身抖得像篩糠。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張揉皺的紙,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陳默……怎么辦……”她聲音發顫,把那張紙塞到我手里。
我低頭一看,腦子“嗡”的一聲——那是一張八十萬的高利貸欠條,借款人赫然是我爸陳建國!
所謂的“出差”,根本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逃亡。他把我們倆,連同這巨額的債務,像丟垃圾一樣丟在了這里。
第二天,兇神惡煞的討債人就找上了門。砸門、威脅、污言穢語……那個光頭男人獰笑著告訴我們:“父債子償,天經地義!三天內不還錢,收房,或者,用你小媽抵債!”
家,瞬間從港灣變成了地獄。
走投無路之下,我們只能賣掉唯一的房子。在收拾父親東西時,翻出了母親生前寫給他的信,字里行間全是貧賤夫妻的扶持與恩愛。我也第一次知道了林晚嫁過來的真相——她家當年遭難,父親“英雄救美”般出現,用三十萬和承諾,換來了這個年輕漂亮的妻子。
原來,我們都是他劇本里的棋子,用完了,就扔。
賣掉房子的錢,還清了吃人的高利貸。我們租了個小房子,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相依為命”。
我不再叫她“林阿姨”,她讓我叫她“晚姐”。
我們一起買菜做飯,一起為生活奔波。我拼命學習考上了大學,她重拾專業當上了培訓老師。在廢墟般的生活里,我們像兩株藤蔓,彼此纏繞,艱難地重新生長。
那個曾經讓我無比尷尬、只想逃離的“小媽”,成了我黑暗歲月里唯一的光。我們沒有血緣,卻成了彼此最堅實的依靠。
直到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晚姐做了一桌子菜,舉起杯,眼中有淚光閃動:“陳默,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我重重地點頭。是啊,家人。這個家,雖然沒有父親,雖然曾被擊得粉碎,卻由我們兩個人,親手重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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