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林浩，那5萬塊錢，我不還你了。”
蘇婉秋坐在副駕駛上，目光看著車窗外，語氣平靜得讓人心慌。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緊，差點把車開上路肩。我扭頭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半個月前，我刷光了準備還房貸的5萬塊錢，把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這半個月里，我被女友罵得狗血淋頭，房貸逾期了，信用卡賬單也快還不上了。
可現在，她卻說不還我了？
“蘇總監，您……您說什么？”我的聲音都在發抖。
她轉過頭，那張精致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這筆錢，我不會還給你。”
車內突然安靜得可怕，只剩下發動機的轟鳴聲。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該做什么。
那可是5萬塊錢啊，不是500塊，不是5000塊……
01
事情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那天下午，行政部的小王急匆匆跑到我工位前：“林浩，蘇總監讓你去她辦公室一趟。”
我心里咯噔一下。入職三年，我和蘇婉秋說話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她是公司最年輕的營銷總監，雷厲風行，手底下管著二十多號人。我只是市場部一個普通員工，平時連部門會議都輪不到我發言。
敲門進去，蘇婉秋正對著電腦打字，頭也沒抬：“坐。”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大氣都不敢喘。
“下周去杭州出差，跟我一起。”她抬起頭，目光掃了我一眼，“機票酒店我都訂好了，周一早上七點的航班。”
我愣了：“蘇總監，是我嗎？”
“怎么，不想去？”她挑了挑眉。
“不是不是，我……”我趕緊搖頭，“我就是有點意外。”
“這次去談一個大項目，我需要一個執行力強的人。”她合上筆記本電腦，“你上個月做的那份市場分析報告不錯，思路清晰。就你了。”
走出辦公室，我還有點懵。同事們圍過來打聽，我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老張拍了拍我肩膀：“小子，好好表現，蘇總監帶出去的人，回來都升職了。”
晚上回家，我把這事告訴了女友小美。
“出差幾天？”小美正在廚房切菜，頭也不回地問。
“大概三四天吧。”
“哦。”她的語氣很平淡，“記得帶點特產回來。”
我走過去想幫忙，她卻推開我：“去洗手，油膩膩的。”
我站在原地，莫名有些失落。我和小美是大學同學，畢業后她去了醫院當護士，我進了現在這家公司。戀愛五年，感情早就從熱戀變成了習慣。她很現實，總說等我升職加薪了就結婚，可我這三年工資才漲了一千塊。
“對了，下個月房貸你記得還。”小美把炒好的菜端上桌，“上次差點逾期，會影響征信的。”
“知道了。”我低頭扒飯，心里有點憋屈。
那套房子是我爸媽拿出半輩子積蓄幫我付的首付，每個月3500的月供壓得我喘不過氣。小美說結婚必須有房，可房子買了，結婚的事卻一直沒下文。
周一一大早，我拖著行李箱到了機場。
蘇婉秋已經在安檢口等著了，一身黑色職業套裝，踩著高跟鞋，化著精致的妝容。我突然覺得自己穿的這身襯衫有點皺，慌忙扯了扯領口。
“走吧。”她看了我一眼，率先往里走。
飛機上，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坐在我旁邊。起飛后，她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工作，我不敢打擾，只好看著窗外的云層發呆。
大概過了半小時，我聽到旁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扭頭一看，蘇婉秋正揉著太陽穴，臉色有些蒼白。
“蘇總監，您沒事吧？”我小聲問。
“沒事，有點累。”她擺擺手，合上了電腦。
我注意到她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粉底都遮不住。飛機顛簸了一下，她身體晃了晃，我下意識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謝謝。”她說，聲音很輕。
那一刻，我突然發現，這個在公司里殺伐決斷的女強人，其實也有脆弱的一面。
下了飛機，我們直接去了客戶公司。談判持續了整整五個小時，對方的采購總監是個四十多歲的禿頂男人，油腔滑調，一直盯著蘇婉秋看。
“蘇總監，你們這個報價我實在沒法接受啊。”他笑瞇瞇地說，“不如這樣，晚上一起吃個飯，咱們慢慢談？”
蘇婉秋面無表情：“李總，生意就是生意，飯就不必了。我們的報價已經是最低價，如果貴公司覺得不合適，那只能另尋他家了。”
“哎喲，別這么嚴肅嘛。”李總還想說什么，蘇婉秋已經站起身，“林浩，收東西。”
02
走出寫字樓，天已經黑了。蘇婉秋站在路邊，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蘇總監，您抽煙？”我有些驚訝。
“偶爾。”她吐出一口煙霧，“壓力大的時候。”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默默站在旁邊。晚風吹過來，她的頭發飄了幾下，我聞到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混著香水味。
“這個項目如果拿不下來，公司今年的業績就要泡湯了。”她突然開口，“我已經連續加班一個月了。”
“會拿下來的。”我安慰道，雖然自己也不確定。
她笑了笑，沒再說話，只是看著遠處的霓虹燈發呆。那個笑容有些苦澀，不像平時在公司那樣自信滿滿。
回到酒店已經晚上九點了。蘇婉秋訂的是商務套房，我們住在同一層，她在2108，我在2112。
“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再談一次。”她刷開房門，回頭看了我一眼，“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連忙擺手。
回到房間，我給小美發了條消息：到了，今天挺順利的。
過了十幾分鐘，她才回：哦，我在上夜班，不聊了。
我放下手機，躺在床上，腦子里卻不知為什么一直想著蘇婉秋的那個笑容。那種疲憊、無助、又強撐著的感覺，讓人心疼。
第二天的談判進行得更加艱難。
李總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蘇總監，我跟你說實話吧，你們這個價格，比另外兩家高了至少20%。”
“我們的產品質量和服務也比他們好20%。”蘇婉秋寸步不讓。
“話是這么說，但價格擺在這……”
談判陷入了僵局。我坐在旁邊，手心都出汗了，不停地給蘇婉秋遞資料、倒水。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到了中午，李總提出休會，約了下午三點繼續。
走出會議室，蘇婉秋突然扶住墻，身體晃了一下。
“蘇總監！”我趕緊上前扶住她，“您怎么了？”
“沒事……就是有點頭暈。”她擺擺手，“可能是低血糖。”
“那趕緊吃點東西。”我攙著她往外走，“我看到樓下有家餐廳。”
她點點頭，沒有拒絕。
吃飯的時候，我發現她只是勉強吃了幾口，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手機。
“蘇總監，您身體要緊，工作的事情可以……”
“不行。”她打斷我，“這個項目拖不得。”
我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敢多說。吃完飯，她去了洗手間。我在外面等著，突然聽到里面傳來一聲悶響。
我的心猛地一提，沖到門口大聲喊：“蘇總監？蘇總監！”
沒有回應。
我顧不上什么男女之別，推開門沖了進去。蘇婉秋倒在地上，臉色煞白，緊閉著雙眼。
“蘇總監！”我蹲下身把她扶起來，手在發抖，“醒醒！”
她還有呼吸，我松了口氣，趕緊掏出手機叫救護車。十幾分鐘后，救護車趕到，我跟著上了車。
一路上，我緊緊握著她的手，那只手冰涼得嚇人。醫生給她量血壓、吸氧，我站在旁邊手足無措，心臟跳得快要蹦出來。
到了醫院，她被推進急診室。我站在門外，腦子里一片混亂。
大概過了半小時，醫生出來了：“病人是急性胃出血，加上嚴重的低血糖和過度勞累。需要立即住院治療。”
“好好好，那趕緊住院。”我連忙點頭。
“先交5萬塊押金。”護士拿著單子遞給我。
5萬？
03
我愣住了。我每個月工資8000，除去房貸、日常開銷，能存下來的不到2000塊。這三年攢的錢，剛好湊夠了5萬，本來是準備這個月還房貸的。
“家屬？你是病人的什么人？”護士問。
“我……我是她同事。”
“那趕緊聯系她的家人，這個手術不能等。”
我掏出手機，翻遍了通訊錄，才找到蘇婉秋在公司的緊急聯系人電話。是她前夫，陳建。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那邊傳來一個不耐煩的男聲。
“您好，我是蘇婉秋的同事，她現在在醫院，需要……”
“又住院？”陳建打斷我，“她那老毛病了，動不動就住院。”
“情況很嚴重，醫生說需要馬上手術，要交5萬塊押金。”
“5萬？”他冷笑一聲，“我跟她都離婚兩年了，憑什么我出錢？你讓她自己想辦法。對了，我女兒在她那嗎？”
“我不知道……”
“行了，我知道了。”他不等我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手機還舉在耳邊。這個男人，連前妻生死都不關心，只問孩子？
“家屬，到底交不交錢？病人情況不能再拖了！”護士的聲音有些急。
我深吸一口氣，掏出錢包，拿出銀行卡：“我來交。”
刷卡的時候，手機震了一下，是小美發來的消息：晚上下班早，你陪我去商場看看床單被套。
我盯著屏幕，手指懸在上方，最后還是回了一句：我可能要晚點回去，這邊出了點事。
小美：什么事？
我：工作上的事，回去再說。
發完消息，我關掉手機，走到收費窗口，把卡遞了進去。
“密碼。”
我報出六位數字，聽著刷卡機“滴滴”的聲音，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一下一下地往下沉。
“交費成功，5萬元整。”
拿到收據的那一刻，我的手在發抖。這5萬塊，是我三年的積蓄，是我爸媽的養老錢，是我這個月的房貸……
可是，我不后悔。
蘇婉秋被推進病房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她還在昏迷中，臉色蒼白得嚇人，嘴唇毫無血色。我坐在病床邊，看著吊瓶里的藥水一滴一滴往下流，突然覺得很疲憊。
手機一直在震動，全是小美打來的電話。我關了靜音，沒敢接。我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解釋，我剛剛刷光了準備還房貸的5萬塊錢，給老板交了住院押金。
凌晨三點，蘇婉秋終于醒了。
她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天花板，過了好一會才轉過頭看到我。
“林浩？”她的聲音很虛弱，“我……這是在醫院？”
“您醒了！”我激動地站起來，“您別動，醫生說您要好好休息。”
“我怎么會……”她想坐起來，我趕緊按住她，“別動別動，您急性胃出血，剛做完手術。”
“胃出血？”她皺了皺眉，“多嚴重？”
“醫生說要住院觀察至少兩周。”我倒了杯溫水遞給她，“您這段時間太累了，身體吃不消。”
她接過水杯，喝了一小口，突然想起什么：“李總那邊……”
“別擔心那個，現在最重要的是養病。”我打斷她，“我已經跟公司匯報過了，項目的事先放一放。”
“不行，這個項目……”
“蘇總監。”我難得語氣強硬了一次，“您現在這個樣子，還談什么項目？身體都垮了，再大的項目有什么意義？”
04
她愣了一下，看著我，眼眶突然紅了。
“對不起……”她低下頭，聲音有些哽咽，“給你添麻煩了。”
“別這么說。”我有些慌，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您好好養病，其他的不用想。”
“住院的錢……”她突然問，“押金交了嗎？”
“交了。”我點點頭，沒說是我交的。
“我的包呢？”她環顧四周，“我卡在包里。”
“包在這。”我把包遞給她，“但您現在不方便，等明天好點了再說。”
她沒有堅持，只是靠在枕頭上，閉上眼睛。我以為她睡著了，正打算出去，她卻突然開口：“林浩。”
“嗯？”
“謝謝你。”
我的鼻子一酸，轉過身：“您好好休息。”
走出病房，我靠在墻上，長長地呼了口氣。走廊里很安靜，只有消毒水的味道。我掏出手機，看到小美發來的十幾條消息，最后一條是：你到底在干什么？為什么不接電話？
我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撥通了她的電話。
“你還知道打電話？”小美的聲音很沖，“我等了你一晚上！”
“對不起，我這邊出了點狀況。”
“什么狀況？說不清楚就不要回來了！”
“蘇總監病了，急性胃出血，現在在住院。”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小美的聲音低了下來：“住院？嚴重嗎？”
“還好，醫生說要觀察兩周。”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我沉默了一下：“可能還要幾天。”
“林浩，她是你老板，不是你什么人。”小美的語氣又硬了起來，“她住院有家人照顧，用不著你在那守著。”
“她前夫不管她。”我說，“我聯系過了，人家連醫藥費都不愿意出。”
“那也不關你的事啊！”小美的聲音提高了，“你一個下屬，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聽出她話里的意思，心里有點不舒服：“小美，我就是看她一個人在外地挺可憐的……”
“可憐？林浩，你腦子進水了吧？”小美打斷我，“她工資比你高多了，會可憐？我看你是不是對人家有什么想法？”
“你說什么呢？”我有些惱火，“我就是單純……”
“單純？你單純個屁！”小美的情緒徹底爆發了，“我告訴你林浩，你要是敢在外面亂來，咱們就分手！”
說完，她掛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心里又憋屈又委屈。我做錯什么了？救人也有錯？
05
接下來的幾天，我白天跑醫院辦手續，晚上就睡在病房的陪護床上。
蘇婉秋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臉色也慢慢紅潤起來。她總是不好意思讓我做這做那，我卻覺得這沒什么。
第三天，我嘗試再次聯系她的家人。
“您父母呢？需要通知一下嗎？”我問。
她搖搖頭：“我爸媽去世得早，就我一個人。”
“那……您女兒現在誰照顧？”
“送去我前婆婆那了。”她語氣平淡，“陳建給我打過電話，說要接孩子過去。”
“那您……”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她苦笑了一下，“離婚的時候，孩子判給我，他每個月給撫養費。但是……他一直想要回孩子的撫養權。”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的話，只是默默地聽著。
“我在公司拼命工作，就是想證明自己有能力帶好孩子。”她的眼眶又紅了，“可是你看，我連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
“您已經很厲害了。”我認真地說，“30歲就做到總監，公司上下誰不佩服您？”
“可是有什么用呢？”她自嘲地笑了笑，“女兒見我的時間越來越少，前夫那邊三天兩頭找茬，說我不稱職……”
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蘇婉秋。不是公司里那個殺伐決斷的女強人，而是一個疲憊、脆弱、努力硬撐的單親媽媽。
第五天，醫院要交后續的治療費，又是兩萬多。
我站在繳費窗口前，手里攥著銀行卡，猶豫了很久。卡里只剩下不到一萬塊了，是我這個月的生活費。
“林浩。”蘇婉秋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我來交。”
“您身體還沒好，回病房休息。”我趕緊扶住她。
“我的卡密碼是……”她報出六位數字，把卡遞給我，“幫我交一下。”
我接過卡，心里松了口氣。走到窗口，刷卡的時候，機器突然顯示：余額不足。
我愣了一下，又試了一次，還是余額不足。
我拿著卡回到病房，蘇婉秋正躺在床上輸液。
“蘇總監，卡里余額不夠。”我小聲說。
她皺了皺眉：“不可能啊，上個月剛發了工資……”我看她翻出手機查詢，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被轉走了。”她盯著手機屏幕，“陳建說給女兒買保險，讓我轉了三萬。”
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該說什么。
“還有我信用卡，上個月買了孩子的鋼琴，刷了兩萬……”她越說聲音越小，“我以為工資夠用的……”
最后，還是我刷了自己的卡。
走出醫院，天空飄起了小雨。我站在屋檐下，看著雨滴打在地上，突然覺得很累。
手機響了，是銀行的短信：您的賬戶余額不足一千元，本月房貸可能無法扣款，請及時充值。
我關掉手機，深深吸了口氣。
當晚，小美又打來電話。
“林浩，我跟你說件事。”她的語氣很嚴肅，“這個月房貸你還了沒有？”
我的心一沉：“還沒……”
“什么叫還沒有？明天就是扣款日期了！”小美的聲音提高了，“你不會把錢花光了吧？”
我沉默了幾秒：“我……我墊了點醫藥費。”
“墊了多少？”
“七萬多。”
電話那頭傳來小美的尖叫聲：“你瘋了嗎？七萬？！你哪來那么多錢？”
“我存的那些，還有……還有這個月的工資。”
“林浩，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小美的聲音在發抖，“那是你準備還房貸的錢！你拿去給別人墊醫藥費？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老板……”
“老板？老板就能讓你傾家蕩產？”小美打斷我，“你知不知道，房貸逾期會影響征信？以后咱們買車、貸款，什么都受影響！”
“我知道，但是當時情況緊急……”
“緊急個屁！”小美徹底爆發了，“她那么有錢的老板，會還不起這點醫藥費？我看你就是傻，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她當時卡里沒錢，她前夫也不管……”
“不管關你什么事？”小美冷笑，“林浩，我看你是對那個女人有想法吧？”
“小美，你別這么說……”
“我不這么說怎么說？你一個大男人，跟女上司出差，又是照顧又是墊錢的，你當我傻嗎？”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什么樣？”小美步步緊逼，“你說清楚，你是不是喜歡她？”
我沉默了。
不是喜歡，但是看到她那么無助的樣子，我確實心疼。
“林浩，我限你三天內把錢要回來。”小美的聲音冷下來，“要不然，咱們就分手。”
06
說完，她掛了電話。
我站在醫院樓下，雨越下越大，打在臉上冰涼冰涼的。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蘇婉秋的身體恢復得不錯，醫生說可以出院了。
那天早上，我去辦出院手續，拿著一堆單據，心里卻一直在想小美說的話。三天期限早就過了，她已經一個星期沒理我了。
“都辦好了？”蘇婉秋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化了淡妝，又恢復了幾分往日的神采。
“嗯，都辦好了。”我幫她拎著行李，“醫生說您回去還要多注意，不能太勞累。”
“知道了。”她笑了笑，“你比我媽還嘮叨。”
我們走出醫院，我去路邊攔了輛車。蘇婉秋坐進副駕駛，我把行李放進后備箱，然后坐到駕駛位上。
車子開出醫院，駛入車流中。
我偷偷瞄了一眼蘇婉秋，她正看著窗外，表情很平靜。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半個月墊的錢，我本來想著她出院了就還我，可是又覺得自己這樣想太勢利了。但是房貸真的逾期了，銀行天天打電話催，小美也在鬧分手……
“林浩。”蘇婉秋突然開口。
“嗯？”我下意識地看向她。
“這半個月，辛苦你了。”她依然看著窗外，“醫藥費的事……”
我的心提了起來，終于要說到這個了。
“那5萬塊錢，我不還你了。”
她平靜地說出這句話，我手上的方向盤差點沒握住。
“什么？”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地踩了剎車，車子猛地停在路邊。后面的車狂按喇叭。
“蘇總監，您……您說什么？”我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她也轉過頭，目光平靜地看著我：“這筆錢，我不會還給你。”
我愣在那里，腦子一片空白。
不還我？那可是我三年的積蓄，是我的房貸，是我全部的家當……
“為什么？”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