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人這一輩子,年輕的時候總想往上爬,覺得外面的世界才叫活著。可等到摔了跟頭,頭破血流的時候才發現,能回去的地方,只有一個。
姜飛也是這樣。他曾經覺得父親是自己人生路上的絆腳石,甩掉他,自己才能飛得更高。五年后,當他像只斷了翅膀的鳥一樣摔回老家,爬上那個漏雨的屋頂時,他才看清,自己丟掉的,原來是整個天空。
01
二零一二年的夏天,太陽毒得很,把柏油路都曬軟了。名牌大學校園里的法國梧桐長得茂盛,投下大片大片的陰涼。姜飛和女友林曉雯走在樹蔭下,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白襯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他的眼神很亮,正意氣風發地跟林曉雯談論著未來,要去哪家投行,要怎么實現財務自由,仿佛整個世界都踩在他的腳下。
林曉雯是城里姑娘,家境好,人也漂亮。她挽著姜飛的胳膊,安靜地聽著,眼睛里滿是崇拜。她喜歡姜飛身上那股子不服輸的勁兒,像一棵從石頭縫里長出來的野草,生命力旺盛得嚇人。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到校門口,準備去吃街對面那家新開的西餐廳。林曉雯突然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馬路邊一個穿著橘色環衛服的身影說:“你看那個大叔,天這么熱,掃地真辛苦。”
姜飛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他身上的血液好像一下子都涼了。
那個佝僂的背影,那個揮動大掃帚的笨拙姿勢,他再熟悉不過了。是他的父親,姜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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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怎么會在這里掃地?他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了,跳得飛快,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羞恥和恐慌。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把拉住林曉雯的胳膊,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走。“那邊人多,我們從側門繞過去。”他故作鎮定地說。林曉雯被他拽得一個趔趄,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也沒多問。
那天晚上,姜飛心里堵得慌。他回到自己在校外租的那個十平米的小房間,一推開門,就看到了父親。姜解放正局促地坐在小馬扎上,看到他回來,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討好的笑。
“飛兒,回來了。”他從腳邊一個打了補丁的布袋里,掏出幾個還熱乎乎的白面饅頭,又拿出一罐自家腌的咸菜。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一沓錢,有十塊的,有五塊的,被汗水浸得有些潮,散發著一股汗味和塵土味。
“這是這個月的生活費,你拿著。在學校別省著,想吃啥就買啥。”
姜飛看著那沓零錢,再想到白天林曉雯看到父親時說的那句話,一股壓抑了很久的火氣“噌”地一下就竄了上來。他沒有去接那錢。
“我求你了!”他對著父親吼了出來,聲音大得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以后你別來我學校了!更別穿著這身破衣服來!你知不知道別人怎么看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丟人!”
姜解放愣住了。他那張被歲月刻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不解和受傷。他只是想兒子了,順路過來看看他,給他送點錢,怕他在城里的大食堂吃不慣,怕他錢不夠花。
他笨拙地站起來,搓著那雙布滿老繭的手,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就是路過……順便,順便想著你……”
“我不需要!”姜飛粗暴地打斷他,“我以后會有大出息,會掙很多錢!我不想讓我的同學,我的女朋友,知道我爸是個掃大街的!”
話一出口,屋子里瞬間安靜了。姜飛也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么傷人的話。
姜解放沉默了。他臉上的表情,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默默地把那沓錢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撿起地上的那個布袋,弓著背,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轉身走出了那間小屋。
姜飛看著父親在夜色中遠去的那個橘色背影,越來越小,最后消失在拐角處。他心里沒有一絲愧疚,反而有一種病態的解脫感。他覺得,自己終于把身上一塊骯臟的補丁給撕掉了。
02
大學畢業后,姜飛的生活像踩了風火輪。他聰明,又能吃苦,加上林曉雯家里的一些關系,他順利地進入了一家光鮮亮麗的金融公司。他像一條拼命想擠進龍門的鯉魚,玩了命地工作,學著穿上千塊的西裝,喝幾十塊錢一杯的咖啡,出入高檔的寫字樓。他用這種方式,一步一步地“洗”掉自己身上那股子泥土味。
他和林曉雯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未來岳父岳母都是體面人,對他也算滿意,只是在談到婚禮的時候,林曉雯的母親旁敲側擊地提了一句,婚禮要辦得風風光光,但希望姜飛的“家庭背景”最好不要太張揚,免得親戚朋友問起來不好解釋。
姜飛立刻就明白了岳母話里的意思。
他開著新買的車,七拐八繞,回到了父母在城中村租住的那個破舊的小院子。這是他工作以后第一次回來。母親王秀蓮看到他,高興得眼淚都快下來了,手足無措地在他身上拍了拍,然后就一頭扎進廚房,說要給他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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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擺滿了菜,都是他小時候愛吃的。母親不停地給他夾菜,噓寒問暖。姜解放還跟以前一樣,話很少,只顧埋頭吃飯,但嘴角那絲藏不住的笑意,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喜悅。
姜飛沒什么胃口。等母親坐下來,他從錢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推到桌子中間。
“爸,媽,這里面有五萬塊錢,密碼是你們的生日。算是我孝敬你們的。”他停頓了一下,不敢看父母的眼睛,盯著桌上的菜說,“我快結婚了,曉雯家里的意思,婚禮就在城里辦,辦得熱鬧點。你們……你們就別去了。老家的親戚要是問起來,就說你們身體不好,來不了。這錢你們拿著,想買什么就買點什么。”
王秀蓮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姜解放扒飯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慢慢地放下筷子,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嘴唇動了動,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屋子里的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王秀蓮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伸出手,捶打著姜飛的肩膀和后背,一邊打一邊哭:“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結婚,我們當爹媽的都不能到場,你這是要我的命啊!你讓我們以后在村里怎么做人?”
姜飛任由母親捶打,他梗著脖子,別過頭,聲音冷得像冰塊:“去了能怎么樣?讓曉雯家那么多有頭有臉的親戚,看我爸穿著那身環衛工的衣服,坐在主桌上嗎?我丟不起那個人!”
說完,他把那張銀行卡用力地拍在桌子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身后,是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和父親那死一般的沉默。
03
姜飛的婚禮辦得很風光。酒店金碧輝煌,賓客衣著光鮮。他穿著筆挺的西裝,挽著漂亮的新娘,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他覺得自己終于成了一個真正的城里人,和那個貧窮的過去,徹底劃清了界限。
婚后,他換了更大的房子,更豪華的車,身邊的朋友,談論的都是股票、基金和上千萬的項目。他很少給家里打電話,覺得跟他們已經沒什么可說的了。每次都是母親王秀蓮打過來,電話那頭,她的聲音總是小心翼翼的,問他吃得好不好,工作順不順心,跟媳婦有沒有吵架。姜飛總是很不耐煩,用“挺好的”、“很忙”、“沒事”幾句話就打發了。
他覺得,沒有了原生家庭這個沉重的包袱,他的人生之路會越走越寬,越飛越高。
直到一天深夜,他正在KTV里陪一個重要的客戶喝酒,唱歌,包房里烏煙瘴氣。他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很久,他才不耐煩地掏出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走到嘈雜的走廊上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是住在父母隔壁的鄰居劉叔。
劉叔的聲音很焦急,說他母親王秀蓮突發腦溢血,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姜飛腦子里“嗡”的一聲,酒醒了一半。他心里很慌,可包房里那個客戶,關系到他下一個季度的業績。他猶豫了一下,先給劉叔的賬戶上轉了一筆錢,讓他幫忙照看著,墊付醫藥費,說自己這邊應酬一結束,第二天一早就趕回去。
他以為,錢能解決一切問題。
第二天中午,當他帶著一身酒氣,匆匆忙忙趕到醫院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母親王秀蓮已經走了。
病床前,只有父親姜解放一個人孤零零地守著。父親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舊外套,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幾歲,背駝得更厲害了。
姜解放看到他,沒有罵他,也沒有哭。他只是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得可怕。他用一種很平靜,平靜到讓人心慌的語氣說了一句:“你媽……沒等到你。”
這句話,比任何聲嘶力竭的責罵,都更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進了姜飛的心里。他第一次,感到了那種錐心刺骨的悔恨。
母親的葬禮辦得很簡單,就在那個租來的小院子里搭了個簡陋的靈堂。姜飛穿著一身昂貴的黑色范思哲西裝,站在這片破敗和哀傷中,顯得那么格格不入。葬禮結束后,他想跟父親好好談一談,想說聲對不起,想把他接到自己那里去住。姜解放卻始終避開他,一個人默默地收拾著母親的遺物,不跟他說一句話。
幾天后,姜飛要回城了,公司里還有一堆事等著他。他找到鄰居劉叔,從錢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現金塞給他,讓他以后幫忙多照看一下父親。
劉叔看著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有接那個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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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他走了。”
姜飛一愣:“走去哪了?他沒跟我說啊。”
劉叔指了指鄉下的方向,說:“退休手續辦好了,回老家了。他收拾東西的時候跟我說,這城里,沒啥可讓他惦記的了。”
姜飛的心里掠過一絲復雜的,說不清是解脫還是失落的情緒。他想,回去了也好,至少不用再看到這片讓他難堪的破敗景象了。
他點了點頭,正準備轉身離開,坐上他那輛停在巷口的寶馬車。劉叔又叫住了他,臉上是一種很奇怪的神情。
“小飛啊,有件事我覺得還是得跟你說一聲。”劉叔看著他,慢慢地說,“你爸走的時候,什么行李都沒帶,就背著他那個用了十幾年的舊帆布工具包。他臨走前,在你現在住的那個高檔小區樓下,站了很久。我以為他是想上去看看你,可他沒有。他沒抬頭看你家那個亮著燈的窗口,反倒是一直仰著頭,盯著你們那棟樓的樓頂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那么站著,看了足足有半個鐘頭,然后才轉身走的。”
姜飛的心猛地一跳。
盯著樓頂看?看什么?
一個剛剛退休的環衛工,一個破舊的工具包,一個在兒子樓下仰望樓頂的奇怪舉動。這三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像三塊奇怪的拼圖,在他腦子里怎么也拼不起來,卻留下了一個讓他隱隱不安的疙瘩。
04
時間一晃,五年就過去了。
姜飛的生活,應了那句老話: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母親去世后的那幾年,他像是要證明什么一樣,在事業上更加拼命。靠著岳父家的人脈和自己的聰明頭腦,他確實在金融界混得風生水起,成了別人眼中的青年才俊。他住進了更大的房子,開上了更貴的車,身邊圍繞的,都是談論著幾千萬甚至上億項目的朋友。
人一成功,就容易膨脹。姜飛也一樣。他漸漸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那個一手把他扶持起來的,在商場里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的岳父。他覺得岳父的經營理念太保守,跟不上時代了。
他瞞著所有人,包括他的妻子林曉雯,將自己手上能調動的全部資金,甚至挪用了公司的一大筆錢,全部投進了一個他自己看好的,所謂的高風險高回報的海外新能源項目。他夢想著,只要這一票干成了,他就能徹底自立門戶,讓所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
可他不是神。那個被吹得天花亂墜的項目,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一夜之間,樓就塌了。他不僅賠光了自己這些年所有的積蓄,還欠下了一屁股還不清的巨額債務,甚至把他岳父辛苦經營了一輩子的公司,也拖下了水。
災難來臨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原來什么都不是。妻子林曉雯在家里跟他大吵了一架,哭著罵他是個瘋子,是個賭徒,“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第二天,她就搬回了娘家。沒過多久,一封冰冷的離婚協議書就寄了過來。
岳父把他從公司里趕了出來,對著他摔了杯子,指著他的鼻子讓他滾,并且放話說,他欠下的債,林家一分錢都不會幫他還。
那些曾經圍著他,一口一個“姜總”叫得比誰都親熱的“朋友”,現在都變成了追在他屁股后面討債的債主。他的車被銀行拖走了,房子也被法院查封拍賣了。他從一個衣著光鮮的金融精英,又重新變回了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他甚至還不如從前,因為現在,他的身上還背著一身永遠也還不完的債。
他在城里最便宜的小旅館里東躲西藏了幾個月,身上的錢很快就花光了。人也變得頹廢不堪,整天靠著最劣質的白酒麻痹自己。他胡子拉碴,衣衫襤褸,像個流浪漢。
有一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走在城市最繁華的街道上。看著那些流光溢彩的櫥窗,看著那些曾經屬于他的世界,他感到一種巨大的諷刺。他想起了很多人,想起了林曉雯離去時決絕的眼神,想起了岳父那張寫滿失望和憤怒的臉。
最后,他的腦海里,慢慢定格的,卻是父親那個沉默的,穿著橘色環衛服的背影。
他已經整整五年沒有父親的任何消息了。他不知道父親是死是活,過得好不好。他想,也許,這個偌大的世界上,唯一不會把他趕出門的,就只剩下那個被他親手遺棄的老家了。
05
姜飛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硬座火車,車廂里充滿了泡面和汗腳的混合氣味。下車后,他又轉了兩趟幾乎要散架的長途汽車,一路顛簸,終于回到了那個他已經快要忘記名字的家鄉。
村子還是那個老樣子,泥土路,低矮的房子,空氣里有股牛糞和青草的味道。他又覺得好像哪里都變了,陌生得讓他有些害怕。
他憑著記憶,深一腳淺一腳地,找到了自家那棟孤零零立在村子最西頭的土坯房。
他伸出手,推開那扇虛掩著的,已經褪色的木門。門軸發出“嘎吱”一聲刺耳的尖叫。一股塵土和發霉的味道撲面而來,嗆得他直咳嗽。院子里長滿了半人高的荒草,那口他小時候經常趴在上面看螞蟻的石井,已經被雜草徹底淹沒了。
屋子里空蕩蕩的,桌椅板凳上都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蜘蛛在房梁上結了網。看得出來,這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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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不在家。
姜飛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像一張大網,把他緊緊地罩住了。
他在村里挨家挨戶地打聽父親的下落。那些看著他長大的叔叔伯伯們,看到他現在這副落魄潦倒的樣子,眼神都很奇怪,有同情,有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種欲言又止的回避。
最后,還是村支書老楊把他叫到了家里,給他倒了杯熱茶,才跟他說了實話。老楊說,他父親姜解放五年前回村里是住了一陣子,但沒住多久,又走了。說是閑不住,要出去找點零工打打,補貼家用。從那以后,就再也沒回來過,也沒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姜飛在那間空蕩蕩的老屋子里住了下來。晚上,他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聽著窗外的風聲,心里空落落的。他開始后悔,如果當年他沒有那么絕情,如果他能常跟家里聯系一下,至少現在,他知道父親在哪里,是死是活。
幾天后的一個夜晚,外面毫無征兆地狂風大作,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下起了傾盆大雨。
這間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根本經不起這樣狂暴的風雨。很快,屋頂就開始漏雨。一開始還只是墻角滲水,后來,屋子正中央的房頂上,開始“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水珠。沒過多久,水珠就變成了水流,正對著堂屋的地面澆了下來。
姜飛手忙腳亂地從角落里找出幾個破臉盆和一個掉了瓷的水桶去接水,但根本無濟于事。雨水很快就接滿了,溢了出來,在泥土地上沖出了一道道小溝。
他看著這破敗不堪的景象,聯想到自己一敗涂地的人生,一股巨大的絕望涌上心頭。他放棄了掙扎,頹然地坐在門檻上,任憑冰冷的雨水打濕他的后背。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雨停了。姜飛看著屋里的一片狼藉,決定自己上房頂去修一修。再不修,這房子恐怕就要塌了。
他從墻角找到一架落滿灰塵的破舊木梯,梯子的橫梁有好幾根已經斷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搭在墻上,顫顫巍巍地爬了上去。
屋頂上的青瓦片,很多都已經松動破碎了。他蹲在房頂上,一邊清理那些碎瓦,一邊尋找漏雨最嚴重的地方。當他挪開正屋屋脊上的一片看起來比其他瓦片都要厚實一些的青瓦時,他的手指觸碰到的,不是預想中濕漉漉的木頭房梁,而是一個被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方方正正的東西。
那個包裹不大,也就一本新華字典那么大,但拿在手里,分量卻很沉。觸感堅硬而冰冷。
它被很巧妙地卡在了屋子兩根主梁的交匯處,外面還用生了銹的鐵絲死死地固定著。看樣子,放在這里已經有很多年了。
姜飛的心猛地一縮,全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都涌上了頭頂。
這是什么?
父親為什么要在一個已經快要塌了的破屋頂上,藏這么一個東西?
這個油布包里,究竟包裹著一個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