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陳默！”副總裁趙剛的咆哮聲震得整個辦公區瞬間安靜下來。
“后天就要開標了，那個價值1200萬的濱江新區市政項目最終標書到底在哪里？”
陳默慢慢抬起頭，平靜地看著趙剛那張漲得像豬肝一樣的臉，又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他身后嚇得瑟瑟發抖的人事經理周凱，以及項目組的新負責人——自己的表哥吳石磊。
陳默將最后一個裝有私人物品的紙箱用膠帶封好，語氣平淡地開口說道：“哦，你說那個標書啊?！?/p>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迎著辦公區里數十道好奇又緊張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我已經撤回了?！?/p>
“招標方的劉主任早就跟我說過，他們只認可我親手做出來的最終方案，現在我已經不是公司的員工了，那份標書自然也就沒有效力了?！?/p>
01
一個月之前，陳默還不是這棟位于市中心甲級寫字樓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作為公司項目一部的首席設計師，他憑借“智慧濱江”的綠色能源規劃方案，成功幫助公司擠進了濱江新區一千兩百萬重點項目的最終招標名單。
那段時間，副總裁趙剛幾乎把陳默夸上了天，不管在什么場合，只要見到人就說陳默是公司的定海神針，是百年難遇的設計天才。
可誰都沒有想到，慶功宴上的酒氣還沒完全消散，一場專門針對陳默的“人員優化”行動就悄無聲息地開始了。
最先出手的是人事部經理周凱，那個平日里總是滿臉堆笑，背地里卻一肚子壞水的男人。
周凱以“公司組織架構調整”為借口，把陳默手下最得力的兩個助手調到了和項目完全不相關的行政部門，然后又塞進來兩個毫無項目經驗的實習生，還美其名曰“為公司培養新鮮血液”。
陳默找到周凱理論，可周凱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打著官腔說：“陳設計師，這可是公司的整體戰略部署，你作為公司的核心員工，得有大局觀才行啊。”
“年輕人多在項目里鍛煉鍛煉，不僅能提升他們的能力，對項目推進也是一件好事。”
陳默心里很清楚，這根本就是針對他來的。
真正的打壓還在后面。
趙剛開始在項目例會上故意雞蛋里挑骨頭，昨天還被他稱贊“極具前瞻性和創新性”的設計方案，今天就被說成是“脫離實際情況、華而不實”的垃圾方案。
他甚至還把自己那個剛從普通專科學校畢業，仗著是親戚關系才進公司的表哥吳石磊提拔成了項目副主管，讓吳石磊在工作中處處針對陳默，給陳默的工作制造各種麻煩。
那天的會議室里，煙霧繚繞，空氣都顯得格外沉悶。
趙剛用手指不停地敲著會議桌，語氣十分不好地說：“陳默，你看看這個供電系統模擬數據，為什么會有0.01%的誤差？”
“這種低級錯誤，你一個首席設計師怎么能犯得出來？”
陳默據理力爭，冷靜地解釋道：“趙總，這個誤差是在允許范圍之內的，而且這只是在極限壓力測試下出現的瞬時數據，在實際運行過程中根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吳石磊立刻在一旁陰陽怪氣地幫腔說：“表……趙總，話可不能這么說啊?！?/p>
“細節決定成敗，萬一就因為這0.01%的誤差出了大問題，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我看陳哥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精力跟不上才會犯這種錯誤？”
整個會議室里，那些曾經和陳默一起并肩作戰的同事們，此刻都紛紛低下頭，一句話也不說，沒人愿意站出來為陳默說句公道話。
陳默看著趙剛和吳石磊這叔侄倆一唱一和的樣子，心里瞬間變得一片冰涼。
他很清楚，他們并不是真的要指出自己的錯誤，只是需要一個“錯誤”作為借口來攻擊自己。
他們的目的再明顯不過了——就是想逼自己主動辭職。
如果自己主動辭職，公司不僅能省下一大筆解除勞動合同的賠償金，還能順理成章地讓吳石磊接手這個價值一千兩百萬的項目，將來項目成功了，功勞簿上寫的自然就是趙剛的名字。
02
那天晚上，陳默獨自在辦公室加班到深夜，看著電腦屏幕上凝聚了自己無數心血的項目方案模型，心里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對他來說，這不僅僅是一份普通的工作，更是自己三年來一直追求的夢想。
但陳默并不是一個任人欺負、任人宰割的人。
他默默打開了和市政招標辦劉主任的加密通訊軟件，把項目中一些非核心，但足夠亮眼的技術細節，以“非正式匯報”的形式跟劉主任溝通了一下。
劉主任對陳默的設計理念贊不絕口，兩個人聊了很久，從綠色能源的發展前景聊到城市未來的規劃方向，聊得十分投機。
在結束通訊之前，陳默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劉主任，最近公司內部的人事變動可能會比較大，但您放心，這個項目最終方案的質量，我一定會用我個人的信譽來擔保。”
劉主任也是個精明人，一下子就聽出了陳默話里的弦外之音。
他沉吟了片刻，認真地說：“小陳，我們招標看重的是方案的質量和設計師的專業能力，你放手去做就好，我們只認最優秀的作品?！?/p>
這句話，正是陳默想要的定心丸。
之后，陳默就把整個項目的核心數據和最終設計方案，從公司的服務器上加密轉移到了自己的移動硬盤里。
而公司服務器上留下的，只是一個看起來完整，卻缺少了最關鍵核心內容的空殼方案。
陳默在心里冷笑：趙剛，吳石磊，你們想不勞而獲，竊取我的勞動成果？
那也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接下來的日子里，陳默陷入了真正的孤軍奮戰。
趙剛的打壓變得越來越過分，他以“項目預算緊張”為理由，停掉了陳默申請使用的云計算服務器，導致大量的數據模擬工作只能在陳默自己那臺已經用了好幾年的老舊電腦上緩慢運行。
陳默項目組里的成員，被吳石磊以各種借口使喚得團團轉，不是去給吳石磊買咖啡、買零食，就是去幫吳石磊處理私人的雜事，真正能投入到項目工作中的時間少之又少。
吳石磊則像一只煩人的蒼蠅，整天在陳默耳邊嗡嗡作響，指手畫腳。
有一次，吳石磊拿著一份之前被陳默否決過的、華而不實的景觀設計方案，趾高氣揚地對陳默說：“陳哥，我覺得這個設計方案很大氣，非常符合我們這個項目的定位，你之前那個方案太保守了?！?/p>
陳默頭也不抬地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數據流，冷冷地回答道：“你這個設計方案會導致光伏板的日照吸收率下降至少15%，而且還會增加30%的后期維護成本，完全就是華而不實，我是不會采納的。”
“你！”吳石磊被陳默懟得臉瞬間漲紅，氣急敗壞地說，“陳默，你別給臉不要臉！”
“現在我才是項目副主管，我有權對方案提出修改意見！”
“那你就去跟趙總說，讓他在方案上簽字批準，只要他敢簽，我就敢用這個方案?！标惸酉逻@句話，就不再理會吳石磊了。
吳石磊氣得渾身發抖，卻又不敢真的去找趙總簽字承擔責任，只能悻悻地轉身離開。
03
辦公室里，關于陳默的風言風語開始流傳開來。
“聽說了嗎？陳默好像要被架空了，現在連項目的主導權都快沒了?！?/p>
“還不是因為功高震主，你看趙總的外甥吳石磊一來，陳默的好日子就到頭了?！?/p>
“真是太可惜了，‘智慧濱江’這個項目，陳默可是熬了無數個通宵才做出來的。”
陳默把這些話都看在眼里、聽在耳里，但內心卻異常平靜。
他每天依舊準時上下班，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項目方案的最后完善工作中。
只不過，所有的工作成果，他都小心翼翼地保存在自己的移動硬盤里。
而他提交到公司服務器上的，永遠是比最新版本慢一步的“閹割版”方案。
終于，周凱再一次把陳默叫進了他的辦公室。
周凱臉上依舊掛著那副虛偽的笑容，把一份離職申請書推到陳默面前說：“陳默啊，你也看到了，公司最近的情況不太好?！?/p>
“你和新來的管理層在工作理念上可能存在一些……嗯，分歧，你看，為了你個人的發展，也為了公司的未來，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尋找新的發展機會？”
周凱的話說得很委婉，但意思卻再明白不過了，這就是最后的通牒。
陳默直接挑明了問：“讓我主動離職，沒有任何賠償金，是嗎？”
周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笑著說：“哎，怎么能說得這么……現實呢？我們好聚好散嘛。”
“你放心，在你的離職證明上，我會給你寫得非常漂亮，這對你以后找工作也是一份很好的履歷?！?/p>
陳默看著周凱那副虛偽的嘴臉，心里充滿了冷笑。
把我逼到這個地步，還想讓我感恩戴德？
他拿起筆，沒有絲毫猶豫，在離職申請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離職日期，他寫在了三天之后。
周凱顯然沒料到陳默會這么爽快地簽字，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緊接著就被喜悅取代了。
“陳默，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周凱高興地說，“你放心，這三天里，你把工作交接好，公司是不會虧待你的！”
陳默點了點頭，拿著離職申請的復印件，走出了周凱的辦公室。
在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陳默看到吳石磊在不遠處對著自己露出了一個得意又帶著挑釁的笑容。
陳默沒有理會吳石磊，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知道，攤牌的時刻，終于要來了。
04
離職前的這三天，是陳默在這家公司里過得最“清閑”的日子。
趙剛和吳石磊似乎覺得大局已定，也不再對陳默冷嘲熱諷了，反而裝出了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
吳石磊更是以項目新負責人的姿態，大搖大擺地坐到了陳默的辦公桌對面，要求陳默盡快進行工作交接。
“陳默，把‘智慧濱江’項目的所有資料都拷貝一份給我，包括設計圖、數據模型，還有和甲方所有的溝通記錄，一份都不能少。”吳石磊翹著二郎腿，語氣就像是在命令一個下屬。
“好?！标惸瑳]有多說一個字，直接把公司服務器上那個“閹割版”的項目文件夾共享給了吳石磊。
這個文件夾里包含了項目從立項到中期執行的所有流程文件，看起來內容豐富、應有盡有，厚厚的一大堆文件，足以讓任何一個不懂技術的外行覺得這就是項目的全部資料。
吳石磊迫不及待地打開文件夾，粗略地翻了翻里面的內容，看到那些復雜的圖紙和密密麻麻的數據，臉上露出了既得意又頭疼的表情。
他根本看不懂其中的核心技術，但他知道，只要擁有了這些資料，他就能名正言順地成為這個價值一千兩百萬項目的功臣。
“嗯，不錯，資料還挺全的。”吳石磊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還有呢？你和劉主任的私人溝通記錄，也一并交出來。”
陳默平靜地看著吳石磊，認真地說：“我和劉主任的所有正式溝通，都有郵件記錄，而且這些郵件已經抄送給項目組的所有人了?！?/p>
“至于私人溝通內容，那是我的個人隱私，不屬于工作交接的范疇，我沒有義務交給你?！?/p>
“你！”吳石磊沒想到陳默會拒絕自己，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陳默，你別忘了，你馬上就不是公司的人了！這些溝通記錄都是公司的資產，你必須交出來！”
“公司的資產是項目本身，而不是我的私人關系。”陳默毫不退讓地說，“如果你覺得我這樣做有問題，可以去問趙總，或者直接去咨詢公司的法務部門，看看他們怎么說?！?/p>
吳石磊被陳默懟得說不出話來。
他心里很清楚，這種事情要是鬧大了，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畢竟，他能不能坐穩項目負責人這個位置，還得指望這份他根本看不懂的方案。
沒辦法，吳石磊只能悻悻地哼了一聲，低下頭假裝研究那些他根本看不懂的資料。
05
交接的過程，就像一場精心編排的默劇。
陳默把一份份非核心的文件、一份份已經過期的報告、一份份常規的流程記錄，都條理清晰地整理好，然后一份份交接到吳石磊手上。
每交接一份資料，陳默都會讓吳石磊簽字確認，避免后續出現不必要的糾紛。
吳石磊起初還看得比較仔細，后來見陳默如此“配合”，便漸漸放松了警惕，很多時候只是草草掃一眼資料的標題就簽了字。
辦公室里的氣氛很微妙。
一些和陳默相處時間比較久的老同事，看陳默的眼神里充滿了同情和惋惜，他們會趁著去茶水間倒水的機會，悄悄走到陳默身邊，低聲說一句“陳哥，以后多保重”。
而那些新來的、喜歡趨炎附勢的員工，則已經開始圍著吳石磊轉，一口一個“吳哥”叫得十分親熱。
陳默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卻毫無波瀾。
他就像一個即將離開舞臺的演員，一絲不茍地完成著最后的謝幕動作。
整理辦公桌，刪除電腦上的個人文件，和相熟的同事一一道別。
所有的事情都顯得那么平靜，那么井然有序。
到了第三天下午，也就是陳默在這家公司的最后幾個小時。
周凱拿著一張交接清單找到了陳默，滿臉堆笑地說：“陳默，這幾天辛苦你了。”
“這是最后的交接確認單，你看一下，要是沒有問題的話就簽個字，簽完字你就可以去財務那邊結賬了?！?/p>
陳默接過清單，上面密密麻麻地羅列了幾十項交接內容，每一項內容后面，都有吳石磊龍飛鳳舞的簽名。
他快速掃了一眼清單，確認沒有問題后，也在清單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标惸亚鍐芜f還給周凱。
“合作愉快！以后常聯系??！”周凱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仿佛撿到了天大的便宜。
陳默拿起早已收拾好的紙箱，最后環視了一眼這個自己奮斗了三年的地方。
趙剛和吳石磊正站在不遠處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一副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這個一千兩百萬的項目穩穩地揣進了自己的口袋，看到了自己升職加薪的美好未來。
陳默抱著紙箱，一步步向公司大門走去。
沒有一個人起身送他，只有幾道復雜的目光默默地追隨著他的背影。
走到大門門口時，陳默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
下午四點半。
距離市政項目的最終標書提交時間，還剩下不到二十個小時。
陳默在心里默念：好戲，該開場了。
06
陳默抱著紙箱走出公司大門的那一刻，感覺外面的空氣都比辦公室里清新了不少。
他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公司樓下的咖啡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美式咖啡，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寫字樓。
陳默心里很清楚，用不了多久，那棟寫字樓里的某些人，就會陷入一場巨大的恐慌之中。
果不其然，傍晚六點的時候，趙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里，趙剛的語氣還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質問：“陳默，你人在哪里？”
“吳石磊說項目最終的渲染視頻和PPT文件他找不到，是不是你忘了交接了？”
陳默喝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回答道：“趙總，所有的文件都在我共享給吳石磊的那個文件夾里了，交接清單上他也簽了字，你可以讓他再仔細找找，是不是他自己不小心刪掉了？”
“不可能！吳石磊已經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你是不是在里面動了什么手腳？”趙剛的聲音開始變得急躁起來。
“趙總，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标惸Z氣平靜，卻字字帶刺，“我們的交接是有法律效力的，交接清單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p>
“我現在已經是離職員工了，沒必要也沒興趣跟公司的文件過不去，你覺得我犯得著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隨即傳來趙剛壓抑著怒火的聲音：“你現在馬上回公司一趟，把文件找出來！”
“抱歉，趙總，我已經下班了，而且從今天下午五點開始，我就不再是貴公司的員工了，我沒有義務再為公司處理任何工作上的事情?！闭f完這句話，陳默直接掛斷了電話，并且把趙剛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他能想象到電話那頭趙剛暴跳如雷的樣子。
不過，渲染視頻和PPT文件只是開胃小菜，真正讓他們頭疼的東西，還在后頭呢。
晚上九點的時候，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打了進來。
陳默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人事經理周凱的聲音，而且他的聲音里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諂媚：“陳默啊，這么晚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
“那個……趙總也是因為項目的事情太著急了，說話可能有點沖，你別往心里去。”
“大家同事一場，項目明天就要開標了，你能不能……回來幫個忙，把文件找出來？”
“張經理，”陳默直接打斷了周凱的話，語氣平靜地說，“在我簽下那份離職申請的時候，我們就已經不是同事了?！?/p>
“交接清單我們兩個人都簽了字，現在文件找不到了，不應該找我這個外人來解決吧？”
“可是……可是那個方案畢竟是你一手做出來的，只有你最清楚文件放在哪里……”周凱還在試圖勸說陳默。
“那是我在職期間的工作，我已經按照公司要求完成了工作任務。”陳默冷冷地說，“至于你們如何使用我的工作成果，那是你們公司內部的事情，和我沒有關系了。”
“我今天忙了一天，已經很累了，要休息了，掛了?！闭f完，陳默再次掛斷了電話。
這一夜，陳默睡得格外香甜。
而他知道，在城市的另一端，趙剛、吳石磊和周凱他們，必然會有很多人徹夜難眠。
07
第二天上午，陳默悠閑地在家給自己做了一頓豐盛的早午餐。
直到上午十點多，他才不緊不慢地來到市政服務中心。
投標大廳里已經來了不少人，陳默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都是競爭對手公司的員工。
他們看到陳默后，都有些驚訝，但還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打招呼。
很快，陳默就看到了趙剛一行人。
趙剛和一個陳默不認識的中年男人走在最前面，那個中年男人看起來像是公司更高層的領導。
趙剛的臉色極其難看，眼窩深陷，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顯然是一整夜都沒有睡覺。
他身后的吳石磊和周凱更是垂頭喪氣的，像兩只斗敗了的公雞。
他們也很快看到了陳默。
趙剛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剜向陳默，恨不得將陳默生吞活剝。
趙剛快步走到陳默面前，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聲音問道：“陳默，你來這里干什么？”
“我？”陳默笑了笑，晃了晃手中印有“特邀技術顧問”的胸牌，語氣輕松地說，“劉主任邀請我來的，我現在是本次招標的技術評審顧問之一?！?/p>
趙剛的臉色瞬間由黑變白，身體都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顯然是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他身后的那個中年男人皺了皺眉頭，疑惑地問趙剛：“趙剛，這位是？”
“他……他就是我們公司之前的首席設計師，陳默?！壁w剛艱難地介紹道，聲音都有些顫抖。
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小陳，你可算來了！”
只見招標辦的劉主任滿面春風地向陳默走過來，親熱地拍了拍陳默的肩膀。
劉主任看都沒看趙剛一行人一眼，笑著對陳默說：“走，評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就等你了?！?/p>
“今天有幾家公司的方案要演示，我們還想聽聽你的專業意見呢。”
說完，劉主任便拉著陳默向評審室走去，留下趙剛一行人僵在原地，臉色比調色盤還要精彩。
這一刻，陳默心中所有的壓抑和委屈，都化作了無聲的冷笑。
而這，僅僅是他復仇的開始。
真正的好戲，現在才要上演。
08
評審會在一間高度保密的會議室里進行。
陳默和幾位業內知名的專家、以及市政方面的領導一同坐在了評委席上。
劉主任就坐在陳默身邊，他低聲對陳默說：“小陳，別緊張，今天你只管從最專業、最客觀的角度去評判各個方案，有什么想法就暢所欲言，不用有顧慮?！?/p>
陳默點了點頭，心里已經有了打算。
他很清楚，這既是劉主任對他的信任，也是劉主任給他創造的一個反擊趙剛和吳石磊的舞臺。
按照抽簽順序，陳默前公司的投標演示被安排在了第三個。
吳石磊作為主講人，緊張地走上了臺。
他打開的PPT，正是陳默留在公司服務器上的那個“閹割版”方案。
這個版本的方案，乍一看非常完整，邏輯清晰，數據也很詳實，足以唬住不懂技術的外行。
但對于真正懂行的人來說，缺少了核心算法和幾個關鍵模塊的方案，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毫無價值可言。
吳石磊顯然對這份PPT并不熟悉，他只是照著上面的文字內容照本宣科地念著，不僅磕磕巴巴，而且毫無激情可言。
當吳石磊講到“城市能源智能調配系統”這一核心章節時，問題開始暴露出來了。
一位來自理工大學的教授評委率先發問：“吳先生，請你詳細解釋一下，你的這套系統是如何在極端天氣情況下，實現對全城超過五十萬個終端的瞬時響應和自我修復功能的？你的算法模型具體是什么樣的？”
這個問題，正好問到了關鍵之處。
因為核心算法模型，此刻正在陳默隨身攜帶的移動硬盤里，吳石磊手里的方案里根本沒有這部分內容。
吳石磊的額頭上瞬間滲出了冷汗，他支支吾吾地回答：“這個……我們的算法模型……是基于……是基于大數據和云計算技術的……能夠進行深度學習和自我優化……”
吳石磊說了半天，全都是些空洞的技術名詞，沒有一句落到實處，根本沒有回答出教授的問題。
教授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皺起了眉頭。
這時，陳默按下了面前的話筒按鈕，會議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陳默微笑著看向臺上的吳石磊，用一種探討技術的溫和語氣問道：“吳先生，或許你可以補充說明一下?！?/p>
“在方案的3.0版本中，我們曾經預設過一個‘蜂巢式’的節點管理邏輯，通過邊緣計算技術來分擔中央服務器的壓力，不知道在你最終提交的這個版本里，有沒有對這個邏輯進行優化和迭代？”
“比如，節點的冗余備份和故障切換機制，具體是如何實現的？”
陳默問的，正是那個“閹割版”方案里被他刻意抽掉的最關鍵的部分。
這就像在問一個只看過菜譜目錄的人，滿漢全席具體要怎么做一樣，吳石磊根本無法回答。
吳石磊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他張口結舌，一個字也答不出來。
吳石磊慌亂地求助似地看向臺下的趙剛，而趙剛此刻的臉色比吳石磊還要難看，他死死地盯著陳默，眼神里充滿了怨毒和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整個會議室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出了問題所在。
一個項目的主講人，對自己負責方案的核心技術竟然一問三不知，這在價值一千兩百萬的市政項目招標中，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劉主任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會議室里尷尬的沉默。
他語氣嚴肅地對趙剛說：“趙總，看來你們公司對這次招標的準備工作，做得不是很充分啊。”
最終，這場演示在尷尬和混亂中草草收場。
陳默能清晰地看到，幾位評委在評分表上，毫不猶豫地打下了低分。
09
評審會結束后，陳默剛走出會議室，就被趙剛堵在了走廊的角落。
趙剛再也無法維持副總裁的風度，幾乎是低吼著質問陳默：“陳默！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毀了公司的項目，對你有什么好處！”
陳默冷冷地看著趙剛，一字一句地說：“毀了公司項目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是你為了安插自己的親信吳石磊，不擇手段地把我逼走；是你利欲熏心，以為可以輕易竊取別人的勞動成果?！?/p>
“趙剛，你從沒想過會有今天吧？”
“你……”趙剛氣得渾身發抖，卻又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陳默不想再和趙剛多說一句話，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陳默的手機響了。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歸屬地卻是海外。
陳默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經過處理的、分不清男女的電子合成音，聲音低沉而清晰：“是陳默先生嗎？”
陳默回答道：“我是，你是誰？有什么事嗎？”
電子合成音繼續說道：“我們老板對你在‘智慧濱江’項目中的表現非常欣賞，他想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讓這個項目變得更‘有趣’一點？”
那個神秘的電話讓陳默心頭一震。
電子合成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仿佛能看穿陳默的一切想法。
“更‘有趣’一點？”陳默皺起眉頭，反問道，“你到底是誰？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我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給你帶來什么?！彪娫捘穷^的聲音繼續說道，“趙剛和你之前所在的公司，只是想利用你的才華來賺錢。”
“而我們，欣賞的是你的才華本身。我們知道，你手里有‘智慧濱江’項目最完整的核心方案。”
“我們愿意出三倍的價格，買斷你的方案?！?/p>
“或者，我們可以合作，由我們出資，你來主導這個項目，將這個項目從他們手里……名正言順地拿過來?！?/p>
三倍的價格！
一個價值一千兩百萬的項目，三倍價格就是三千六百萬！
這對陳默來說無疑是一筆天文數字。
更誘人的是第二個選項——合作。
這意味著陳默將從一個打工的設計師，一躍成為項目的主導者，實現自己的職業理想。
“我怎么相信你們說的話？”陳默壓下心中的震驚，努力保持著冷靜，向對方提出了疑問。
“信不信由你，我們會用行動證明。”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輕笑了一下，“三天之內，我們會把合作的誠意金打到你的海外賬戶上，金額不多，五百萬美金?！?/p>
“你可以查一下你大學時期在瑞士銀行開設的那個學生賬戶，密碼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你初戀女友的生日吧？”
“陳默先生，我們對你的了解，遠超你的想象。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們會再聯系你。”
說完，對方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陳默握著手機，站在走廊里，后背竟滲出了一層冷汗。
對方不僅知道自己手里有核心方案，甚至連自己早已遺忘的海外學生賬戶和密碼都一清二楚！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商業競爭了，這背后，隱藏著一股強大到令人恐懼的勢力。
他們到底是誰？
是國內的某個資本巨鱷，還是海外的跨國集團？
他們的目的，真的只是這個項目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