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上的小印記，都是家的樣子

爸爸的工具柜：藏著修理聲的角落客廳的老藤桌：擺著煙火氣的地方

陽臺的工具柜是爸爸自己打的，深灰色的鐵皮柜，當時他花了一個周末，我和妹妹就在旁邊看著，遞螺絲遞扳手，爸爸還讓我們在柜門上貼貼紙 —— 我的汽車貼紙貼在左邊，妹妹小花貼在右邊，中間是她歪歪扭扭寫 “爸爸真棒”，現在貼紙有點翹邊了，爸爸也舍不得撕，說 “這是你們給我的獎狀”。柜子里的工具擺得整整齊齊，錘子的木柄被磨得發亮，爸爸說 “用得久了，柄就跟手熟了，握著手感才好”。

工具柜分了五層，每層都有 “分工”：第一層放錘子、扳手，錘子的頭上還沾著點油漆，是上次刷陽臺欄桿時弄的；第二層放螺絲刀，大小不一，有把小螺絲刀的頭有點歪，是去年修我的自行車鏈條時弄，爸爸說 “歪點沒事，照樣能用”；第三層放卷尺和水平儀，卷尺的刻度有些模糊，他用黑色馬克筆重新描了描，描得有點歪，卻比原來清楚多了；第四層放各種零件，比如水龍頭墊片、燈泡，用小袋子分門別類裝著，袋子上貼著標簽；最下面一層，放著爸爸的 “老伙計”—— 一個鐵皮盒，里面裝著各種型號的螺絲，盒蓋上貼著妹妹寫的 “螺絲家”，字歪得快認不出，卻看得出來當時寫得很認真。

每次家里東西壞了，爸爸就會打開工具柜，“嘩啦” 一聲翻找工具，鐵皮柜的門軸有點松，開的時候會吱呀響，妹妹就會在旁邊喊 “爸爸加油”，像在給工具柜伴奏。有次我的書包帶斷了，爸爸拿出針線，在工具柜前縫，我蹲在旁邊看，他說 “工具柜不光能修硬的，還能修軟的”，縫完后，他還在書包帶上縫了個小補丁，是藍色的，跟我的書包顏色一樣，說 “這樣更結實，還好看”。

去年冬天水管凍裂，水灑了一地，爸爸在工具柜前修了半天，手凍得通紅，我給他遞熱水，看見他把凍住的扳手放在暖氣片上烘，嘴里還念叨 “老伙計，再堅持會兒，咱們把水管修好”。修完后，工具柜上濺了不少水漬，爸爸沒擦，說 “這是工具柜的功勞印，得留著”，現在那些水漬干了，留下淡淡的印子，像工具柜的勛章。

工具柜的頂上，還放著我和妹妹 “修理成果”：我用小木塊釘的小房子，歪歪扭扭的；妹妹用塑料瓶做的小花盆，里面種著多肉。爸爸說 “工具柜不僅是我的，也是你們的，以后你們有東西要修，就來這兒找工具”，現在每次我想做點小手工，都會先打開工具柜，好像爸爸的聲音就在旁邊：“小心點，別傷著手?！?/p>

客廳的藤桌是外婆送的，藤條編成的桌面有點變形，中間往下凹，像個小小的碗，外婆說 “這樣的藤桌才結實，用了十幾年都沒壞”。桌角有塊圓形的燙印，是去年春節煮火鍋時，我不小心把滾燙的湯鍋直接放上去燙的，當時我嚇得不知所措，媽媽本來想找塊桌布遮一下，外婆卻說 “別遮，這樣才像過日子的桌子，哪有家具沒點痕跡的”，現在每次吃火鍋，我們都會故意把湯鍋放在那個印子旁邊，像在跟它打招呼。

每天晚飯前，媽媽都會把藤桌擦一遍，藤條的縫隙里總藏著飯粒、餅干渣，她就用牙簽慢慢挑出來，挑完后還會用濕抹布再擦一遍，說 “藤條怕臟，得好好清理”。妹妹總愛把玩具車放在藤桌上，車輪卡在藤條縫里，轉不動了就喊我幫忙，兩個人趴在桌上，頭挨著頭摳車輪，藤條的木香混著妹妹身上的奶香味飄在鼻尖，暖暖的。有次妹妹把她的小發卡掉在藤條縫里，我們找了半天沒找到，后來媽媽掃地時，發卡從縫里掉了出來，妹妹高興得抱著藤桌拍了拍：“謝謝藤桌幫我藏發卡?！?/p>

夏天的時候，我們總在藤桌上吃西瓜，切開的西瓜汁順著藤條縫往下滴，媽媽就墊上塊舊毛巾 —— 那是她年輕時的圍巾，米白色的，上面有小格子圖案，現在邊緣有點破了，卻比新毛巾吸汗。我和妹妹吃完西瓜，會把西瓜皮放在藤桌上，比賽誰啃的皮更薄，爸爸就坐在旁邊看報紙，偶爾抬頭說 “慢點吃，別噎著”，藤桌被西瓜汁浸得有點濕，卻透著熱鬧的煙火氣。

去年臺風天，窗戶沒關好，雨水打濕了藤桌，媽媽趕緊用干布擦，邊擦邊說 “藤條怕潮，得趕緊擦干，不然會發霉”，擦完還把桌布晾在陽臺，說 “讓桌布也曬曬太陽，跟藤桌一起透透氣”。后來藤桌的邊緣有點發黑，媽媽用砂紙輕輕磨了磨，又涂了點木蠟油，藤桌又恢復了原來的顏色，她說 “老物件得好好護著，能陪我們更久”。

現在藤桌上還放著個小小的魚缸，里面有兩條小金魚，是妹妹買的，她說 “藤桌太孤單了，給它找個小伙伴”。每天喂魚的時候，妹妹都會把魚食放在藤桌上，先數三顆，再喂給金魚，藤條的影子落在魚缸里，隨著陽光晃，像在水里跳舞，滿是溫馨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