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歷史的轉折,往往就系在一個人的選擇上。潛伏在國民黨心臟的英雄倒在刑場,不是因為特務手段多高明,而是因為自己人遞出了致命一刀。
1949年,國民黨退守臺灣后,兩岸的情報戰暗潮洶涌。吳石頂著國防部中將參謀次長的頭銜,悄悄為解放臺灣傳遞絕密情報,從金門兵力部署到臺灣防御圖,每一份信息都關乎戰局走向。他的位置太關鍵,和陳誠、周至柔這些國民黨高層是莫逆之交,蔣介石對他根本沒過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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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谷正文已經是保密局的狠角色,手上沾了不少血,后來還策劃過“克什米爾公主號”事件。他想在臺灣搞出大案子邀功,但對吳石這樣的高層,沒實據根本動不了。真正的突破口,出在中共臺灣省工委書記蔡孝乾身上。
蔡孝乾本是走過長征的老黨員,周恩來親自派他赴臺主持地下工作。可他到了臺灣后變了樣,把組織的一萬美金經費揣進自己腰包,天天去波麗露西餐廳吃早點,還和14歲的小姨子馬雯娟同居。這種張揚的日子,早給暴露埋下了禍根。
1949年秋,谷正文派特務混進高雄工委,先抓了工運負責人李汾。李汾貪生怕死當了線人,把頂頭上司陳澤民供了出來。陳澤民受不住酷刑,吐露了蔡孝乾的化名“老鄭”和住址。1950年1月29日,蔡孝乾在臺北泉州街的家里被抓了。
谷正文從蔡孝乾的記事本上看到“吳次長”三個字,心里犯嘀咕卻不敢動。那會兒他只能懷疑,蔣介石信任吳石,毛人鳳也不敢輕易下手。更沒想到,蔡孝乾居然趁帶特務找據點的機會逃了。
可蔡孝乾根本經不住苦,躲了倆月就忍不住要去鎮上吃西餐,結果再次被捕。這次他徹底垮了,跟谷正文談條件:要讓馬雯娟進監獄陪他,要吃牛排,才肯交代。谷正文一一答應,他立馬寫了半人高的供詞,把所有同志都賣了。
他供出的不僅有地下黨名單,還有朱諶之——也就是和吳石直接對接的交通員“陳太太”。谷正文順著線索查,發現蔡孝乾小姨子的出境證是吳石的舊部聶曦辦的,假造了軍眷身份,地址還是吳石太太填的。更致命的是,蔡孝乾直接指認“吳次長”就是吳石。
這下谷正文有了實據,3月2日直接逮捕吳石。獄中吳石被打得一只眼睛失明,渾身是血,卻始終沒吐露半個字。谷正文后來回憶,吳石的意志比鋼鐵還硬,是他唯一沒審垮的人。可證據已經確鑿,吳石再也沒了轉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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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孝乾的叛變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四百多名共產黨員被捕,受牽連清查的多達一千八百人。朱諶之本來已經靠吳石給的特別通行證逃到舟山,卻因為蔡孝乾身上那張寫著她電話的十元臺幣被抓。1950年6月10日,吳石、朱諶之、陳寶倉、聶曦四個人,在臺北馬場町被槍決。
谷正文靠這個案子升了官,可晚年卻活在煎熬里,老婆想毒死他,孩子不認他,病床前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他說吳石案是一輩子的包袱,自己其實輸了。而吳石犧牲23年后,被追認為革命烈士,遺骸后來葬進北京香山公墓,墓碑前常年擺著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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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孝乾倒是活了下來,在國民黨保密局當到少將,1982年病逝在臺灣,葬得悄無聲息。北京西山的無名英雄紀念廣場上,吳石、朱諶之的名字刻在墻上,八百多個名字都在訴說著信仰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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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真忍不住想,要是蔡孝乾能多一分骨氣,谷正文就算再狡猾,拿什么去扳倒深得信任的吳石?可歷史沒有如果,英雄的鮮血和叛徒的卑劣,就這么刻在了1950年的臺灣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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