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法學》2025年第5期要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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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法學》2025年第5期要目

【代表作】

1.司法改革中的地方法院：基于改革實踐的思考

左衛民

【專論】

2.法益侵害性的確定與構成要件的保護范圍

周光權

3.危險犯構造下規避型侵犯著作權罪實行行為研究

賀志軍

4.初始表達理論的檢視及其應用

陳紹玲

5.“原旨主義”憲法解釋：一個中國視角

姜峰

6.多維“公共利益”結構下我國民事公益訴訟的體系優化

孟醒

7.論紀檢監察證據標準的“差序—協同”結構

陽平

8.我國業主自治立法的結構性困境及其出路

楊俊鋒

【數字法治】

9.數字技術規范法律化與數字平臺善治

孫晉

10.數據權益容他：理論根源.實踐價值與路徑選擇

付大學

【學科反思】

11.為什么是侵權補充責任？

——制度形成的社科法學和法解釋學結合分析

常鵬翱

12.物權行為有價值嗎？

——基于經濟分析的考察

楊勇

【青年】

13.論全國人大常委會備案審查的柔性與剛性

錢坤

14.逮捕社會危險性量化評估改革實踐的理論反思

伍素貞

【代表作】

1.司法改革中的地方法院：基于改革實踐的思考

作者：左衛民（四川大學法學院）

內容提要：我國司法改革實踐的一個顯著趨勢是：在中央引領作用彰顯的背景下，地方法院始終有用武之地。中央和地方的因素共同決定司法改革需要地方法院積極性。在中央試點型改革模式中，地方法院的積極性表現為在中央試點文件框架下進行政策細化與在預留的空間內探索創新，其目的在于全面、良好執行上級改革要求。在地方主導型改革模式中，地方法院的積極性表現為在中央首肯、支持的前提下，積極設計改革方案和尋求改革經驗的擴散，這與地方需求、政策資源、績效預期和行動能力等因素相關。為深入推進司法改革，應在堅持中央頂層設計的前提下，重視、支持地方法院的創新實踐，通過完善試點改革機制等方式引導地方法院正確發揮積極性，為頂層設計提供良好的基層經驗。

關鍵詞：地方法院；司法改革；積極性；頂層設計；試點

【專論】

2.法益侵害性的確定與構成要件的保護范圍

作者：周光權（清華大學法學院）

內容提要：任何國家刑法的任務都重在保護其本國法益；行為只有侵害從我國憲法中引申出來且為刑法所保護的重大生活利益時，才能成立犯罪。單純侵害外國市場經濟秩序、社會管理秩序等社會法益的行為，如果不會發生危及我國法益的任何危險的，通常就在我國刑法構成要件的保護范圍之外。從這一邏輯出發，在我國境內加工、生產五金配件銷售到境外，即便該配件可能被國外用于制造槍支，只要該生產、銷售行為不可能對我國的社會管理秩序產生危險的，就不應當成立非法制造、買賣槍支罪。此外，對于在國內為國（境）外賭博網站提供不可能被國內公眾使用的軟件，以及在國（境）外并不針對我國公民開展的開設賭場等行為，如果其法益侵害結果實際或者預計在國（境）外發生的，均難以根據我國刑法的規定認定其構成犯罪。基于此，司法實務應當充分關注我國刑法構成要件的保護范圍，并結合憲法精神對動用刑罰時是否實際存在被我國刑法所保護的法益進行妥當解釋，以實現刑法謙抑性。

關鍵詞：構成要件的保護范圍；法益的憲法關聯性；侵害外國的社會法益；屬地管轄；刑法解釋

3.危險犯構造下規避型侵犯著作權罪實行行為研究

作者：賀志軍（湖南師范大學法學院）

內容提要：規避型侵犯著作權罪的“嵌入修法”模式確立了該罪法益上的“侵權關聯要求”，這一要求塑造了其法益侵犯樣態的危險犯構造。基于危險犯構造來認定規避型實行行為，需以存在技術措施為前提，進而對行為要素及其危險實質逐步審查判斷：“技術措施”認定宜在著作權法上對其概念進行實質的擴大解釋后適用于刑法中，接觸控制措施需具有“雙重效果”才滿足“侵權關聯要求”；“避開或者破壞”就是使技術措施失效，需區分于規避準備行為及后續侵權行為；“侵犯著作權或鄰接權危險”不宜拘泥于傳統的權能窠臼，需著眼于“著作權或鄰接權”整體法益來判斷。規避型實行行為不能涵攝間接規避的行為，從嚴打擊間接規避的刑事政策需求不可逾越刑法藩籬。司法解釋中的“間接規避條款”具有規范續造意義，實現了對提供型間接規避從共犯到共同正犯的規制模式轉型，但仍需從理論上予以證立。

關鍵詞：危險犯；侵犯著作權罪；規避技術措施；實行行為；間接規避

4.初始表達理論的檢視及其應用

作者：陳紹玲（華東政法大學）

內容提要：初始表達未經任何復制、演繹、傳播、實施，以其明確作品的權利邊界，判斷特定表達的可版權性最為科學，是為初始表達理論。根據該理論，初始表達是“特定思想之表達的原始呈現形態”，其內涵包括兩點：第一，初始表達是作者意圖呈現的思想的表達，不應包含其他思想或思想的表達；第二，初始表達是特定表達完成之時的原始形態，不應是其完成之后被復制、演繹、傳播、實施后的形態。表達同一性規則是初始表達理論的具體應用規則，根據該規則，初始表達與再現表達必須具備同一性，否則該初始表達就無法作為作品獲得保護，或者再現表達未侵害初始表達的著作權。即使初始表達未被實際創作，也可以根據表達的思想內涵進行還原。在還原過程中，往往只能做到“質”的還原，但無法做到“量”的精確。但只要實現對“質”的還原，就可以根據表達同一性規則明確在后表達是否再現了初始表達，在解決著作權侵權糾紛和可版權性問題的同時避免對思想的保護。

關鍵詞：初始表達理論；表達同一性規則；思想無版權

5.“原旨主義”憲法解釋：一個中國視角

作者：姜峰（中山大學法學院）

內容提要：美國憲法理論中的“原旨主義”有兩個面相，它不只是一種中立的和技術性的憲法解釋方法，更是深度形塑社會關系的規范性理論。原旨主義的方法面相不具有國別和時代特征，也沒有優先于其他解釋方法的效力，它可以被同立場不同的解釋者選擇使用；原旨主義的理論面相則真正決定了其在與“活憲法”觀念對峙中的價值，作為回應特殊歷史爭議的一種方式，它也是特定政治和司法制度的產物。然而，原旨主義的理論面相在美國的重要性，在我國被置換為“原意解釋”方法的重要性了，因而學界對原旨主義的理解存在高度的選擇性，專注其方法面相而忽略了理論面相，這可以解釋為什么原旨主義在我國面臨一方面被泛化使用、另一方面被擱置不用的境況。原旨主義不能被簡化為“原意解釋”，其對我國憲法理論和實踐的可能意義，主要不在于方法論，而在于其規范性理論方面，例如其權利理論和司法哲學。

關鍵詞：原旨主義；活憲法；憲法解釋；法律方法；權利理論

6.多維“公共利益”結構下我國民事公益訴訟的體系優化

作者：孟醒（遼寧大學法學院）

內容提要：我國民事公益訴訟在社會治理領域迅速發展，取得了顯著成效，但也暴露出多重起訴主體錯綜疊加、制度設計與程序革新脫節、檢察機關職能協調困難等問題。究其原因，我國公益訴訟制度主要依托各單行法零散發展，且對“公共利益”的外延和內涵缺乏統一梳理，導致訴訟主體與具體程序之間缺乏有序銜接。破解體系困境，須從“公共利益”的多維結構入手，提出基于個人—集體利益平衡的理論框架，將公共利益劃分為四類，集合性公益、直接純粹性公益、間接純粹性公益和國家利益。基于公益訴訟特性，應將集合性公益排除出公益訴訟，納入以《證券法》第95條為藍本加以完善的代表人訴訟制度。公益訴訟主要調整直接、間接純粹性公益與國家利益。公益訴訟應與多維公共利益結構對接，明確社會組織、檢察機關及行政機關的起訴主體職責，并完善訴前公告程序、磋商與和解制度、懲罰性賠償適用等內容，解決我國民事公益訴訟體系錯亂下的程序齟齬。

關鍵詞：民事公益訴訟；公共利益；國家利益；起訴主體

7.論紀檢監察證據標準的“差序—協同”結構

作者：陽平（中國紀檢監察學院紀檢監察教研部）

內容提要：紀檢監察證據標準是紀檢監察案件證明標準的具體化。該標準是一個復合概念，依案件類型可分為違紀、職務違法、職務犯罪三類證據標準，每類均涉及定性、處分處置、程序等不同維度的證據標準。紀檢監察機關辦理案件的價值追求、證明對象、取證權限與程序要求等實踐性因素，以及紀檢監察人員認定不同類型案件事實的謹慎程度這一認識論因素，共同塑造了紀檢監察證據標準的“差序—協同”結構。在此結構中，不同類型、維度的證據標準之間既呈差異化、層次化的“差序格局”，又彼此關聯、相互作用，并存在動態調整、轉化銜接乃至競合的情形。該理論模型突破傳統證據標準理論對訴訟程序、單一標準和實體性證據的路徑依賴，揭示了紀法貫通場景下差異化證據標準的協同運行機理，可為多類型、多維度案件事實的證明及其證據標準的建構與適用提供理論證成與方法論指引。

關鍵詞：紀檢監察證據標準；證明標準；“差序—協同”結構；紀法貫通

8.我國業主自治立法的結構性困境及其出路

作者：楊俊鋒（中國人民公安大學法學院）

內容提要：我國業主自治立法在實踐中的嚴重失靈與文本上的空前重視反差強烈，導致了多輸的局面。隨著我國房地產逐漸步入老化周期，改善小區治理將愈發困難和迫切。我國業主自治立法的失靈根本上在于其結構性的錯位與疏失：第一，我國住宅小區普遍封閉且超大規模、高密度的獨特性決定了其治理負荷遠超業主自治的承載能力，其實質上主要是我國土地制度下地方政府為成本收益最大化而將市政公共產品私人化的結果，是公法遁入私法的典型體現；第二，業主自治作為私人治理普遍面臨著固有的困境，即使立法已預設針對性的應對措施也難以完全克服，而我國立法反其道而行之的逆向規定進一步放大了其實施的難度。上述雙重結構性困境疊加，決定了解決我國業主自治立法的失靈問題僅靠私法邏輯或政策層面的調整難以奏效。要破解這一難題，必須妥當界分私法上的自治與公法上的政府責任，并切實針對業主自治的固有困境作充分的立法應對。

關鍵詞：業主自治；立法失靈；結構性困境；政府責任；私人治理

【數字法治】

9.數字技術規范法律化與數字平臺善治

作者：孫晉（武漢大學法學院）

內容提要：在數字經濟時代，技術規范是指利用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現代數字技術手段，在數據處理、算法運行與信息交互等環節中形成且具有事實支配力的技術性規則體系。數字平臺的搭建與運營以數字技術規范為基礎，數字平臺的新型違法行為與數字技術規范之間存在深度關聯。在數字平臺治理中，傳統監管面臨監管理念滯后、規則表面化、效果低效等問題。推動數字技術規范法律化，借助數字技術實現多元主體協同治理，或是克服難題的可行路徑。為實現數字技術規范法律化，在宏觀層面，應通過軟法的制度過渡和多方主體的廣泛參與，奠定共識與方向；在微觀層面，應通過具體的法律技術機制予以落實，實現制度設計與操作方式的有效銜接。借由數字技術規范的法律化，可促進平臺法律規則的“良法化”，以及平臺自我規制的“善治化”。

關鍵詞：數字技術規范；技術法規；算法；傳統監管悖論；平臺善治

10.數據權益容他：理論根源、實踐價值與路徑選擇

作者：付大學（上海政法學院上海司法研究所）

內容提要：數據作為數字經濟時代的關鍵生產要素之一，其價值的實現依賴于流通與使用，其制度基礎在于數據權益的容他性而非排他性。數據權益容他是驅動數字經濟發展的底層邏輯，旨在通過法律與技術手段促進數據的開放共享與流通交易。盡管學界對數據確權存在爭議，但數據權益容他是各方理論觀點的公因式，共同目標為促進數據的生產、利用與流通。數據權益容他的理論根源在于：宏觀層面以法律價值多元主義為哲學基礎；中觀層面以財產的人類繁榮理論為社會目標；微觀層面以數據的非競爭性為技術支撐。其實踐價值體現為：降低“用數”成本、提升數據利用效率、促進創新并抑制數據壟斷。基于原始數據與衍生數據的二元劃分，數據權益容他應采取差異化路徑：原始數據通過強制開放、不予賦權（法定容他）與可信數據空間實現有序容他；衍生數據通過產權分置（法定容他）、契約分享（意定容他）與多元化共享技術實現有限容他。

關鍵詞：數據權益容他；法定容他；意定容他；數據共享；產權分置

【學科反思】

11.為什么是侵權補充責任?

——制度形成的社科法學和法解釋學結合分析

作者：常鵬翱（北京大學法學院）

內容提要：我國侵權補充責任具有原創性，為了厘定學理和實踐的爭議問題，有必要探求制度形成的細節，通過社科法學和法解釋學的結合分析，以明確其規范目的。我國侵權補充責任有兩條制度發展路線，一是對于驗資不實導致利害關系人受損害的情形，會計師事務所承擔與一般保證嫁接的侵權補充責任；另一是在賓館住客被第三人殺害等情形，賓館承擔與安全保障義務銜接的侵權補充責任。不過，會計師事務所和賓館都是公共服務提供者，都有在陌生化社會中營造有序社會交往空間，增加人際交往確定性的義務，且兩種路線在后續發展中趨于制度一致，都以利益平衡為方法論，因而實際是同質化的。兩種路線并軌后的侵權補充責任的義務人范圍限于公共服務提供者，且僅適用于有過失的義務人，以實現保護受害人和促進公共服務發展并重的規范目的。在社會現實的約束下，目前的侵權補充責任應是最適方案。

關鍵詞：侵權補充責任；制度形成；會計師事務所；安全保障義務；社會現實

12.物權行為有價值嗎?

——基于經濟分析的考察

作者：楊勇（武漢大學法學院）

內容提要：物權行為獨立性亦是價值判斷問題。基于提升資源配置效率、降低交易成本的理念，物權行為具備獨立必要性。交易安全保護問題上，無因性可有效降低交易成本，功能與善意取得并不重疊。若將后手交易受讓人惡意界定為其知道或應知前手交易存在效力瑕疵事由，基于前手交易效力瑕疵判斷的不確定性，后手交易受讓人會傾向于拒絕交易，此時不存在調查成本，但會產生尋找相似交易的成本。是否承認無因性會影響交易成本與資源配置效率。物權行為無因性是原則，有因性為例外。僅在前手交易轉讓人發生重大誤解，同時后手交易受讓人以不合理價格受讓標的物等例外情形下，才需否定無因性。在返還權利人與義務人的雙邊返還清算關系中，否定無因性會增加破產管理人或債權人的確權成本等費用。在返還權利人與第三人的三邊返還關系中，否定無因性會提升交易成本、返還清算成本。我國民法諸多規則，應立足于物權行為理論的審思，作相應調整。

關鍵詞：物權行為；處分自由；無因性；配置效率；交易成本

【青年】

13.論全國人大常委會備案審查的柔性與剛性

作者：錢坤（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

內容提要：全國人大常委會備案審查既有柔性特征，也有剛性特征，二者并存具有復雜成因。備案審查職權的構造與審查機關的憲法地位等因素共同形塑了其柔性與剛性。備案審查職權構造與監督權作用方式中的政治、法律二元性是其內因。全國人大常委會相對其他國家機關最高地位的相對性、國家權力的合理分工與協調配合原則，使得其開展備案審查時必須兼顧制度權威的政治、法律二元性，這些因素構成其外因。備案審查的對象、標準與處理有不同類型，應注意其依據與效果上的差異。應審慎進行政治性審查，可逐步以詢問、聽取報告等方式替代；適當性審查應尊重權力分工，基于不同對象類型化地采用柔性處理方式；在進行合憲性、合法性審查時，應提高說理水平，明確規范判斷，相機行使憲法、法律解釋權強化制度權威。

關鍵詞：全國人大常委會；憲法監督；備案審查；合憲性審查；立法監督

14.逮捕社會危險性量化評估改革實踐的理論反思

作者：伍素貞（中國人民大學刑事法律科學研究中心）

內容提要：我國逮捕社會危險性量化評估改革實踐具有評估內容以綜合評估為主、評估方法以結構式經驗評估為主、評估指標龐雜且集中于定罪量刑情節、評估程序簡單化等特點。該項改革引發了諸多爭議，其中包括能否科學評估社會危險性的準確性爭議、能否保障犯罪嫌疑人正當權利的公正性爭議、能否降低羈押率的實效性爭議。這些爭議問題產生的根源在于觀念上缺乏對社會危險性的科學認識，以及制度設計上以公權力為主導。通過比較研究發現，注重評估因素與社會危險性的因果關系分析、遵循程序正當原則、規范自由裁量權的行使有利于破解爭議問題。為了完善我國社會危險性量化評估機制，應當分類設計評估內容，綜合、漸進式選擇評估方法，階層化構建評估指標體系，進一步完善評估程序，實質化發揮評估結果的作用。

關鍵詞：逮捕；社會危險性；量化評估；程序正當原則；自由裁量權

《中外法學》由北京大學主辦，創刊于1989年，作為學院派同仁刊物，堅持“恪守學術”的辦刊理念與“注重法理”的用稿標準。提倡“法理研究的部門法化”、“部門法研究的體系化”、“中國問題的法理化”以及“法理研究視野的全球化”；強調法學研究既要“入流”更要“預流”，來自部門法而超越部門法，具有中國問題意識而兼具世界的眼光。

責任編輯 | 郭晴晴

審核人員 | 張文碩 王曉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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