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這些年您說的話,真的傷人太深。"
女兒曉梅的聲音在客廳里回蕩,她紅著眼眶,手指緊緊攥著紙巾。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和兒子志強并排站在我面前,像是法庭上的原告。
"我們不是不孝。"志強接過話,他的聲音哽咽,"我們是真的承受不了了。"
老伴在我身邊,他的手冰涼地握著我的手。客廳里的空氣凝固了,連墻上滴答作響的掛鐘都顯得刺耳。
"你們到底要說什么?"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曉梅深吸一口氣,眼淚終于滾落下來。她從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翻開,上面密密麻麻記著字。
"媽,我記了整整十五年。"她的手在發抖,"從我18歲開始,我就把您說過的那些話記下來。因為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樣,扎在我心上。"
志強也拿出手機,點開備忘錄。屏幕的光照在他疲憊的臉上。
"爸媽,我和妹妹商量了很久,今天必須和您說清楚。"他的語氣堅定,"有些話,您說了幾十年。我們忍了幾十年。但我們不能讓下一代也承受這些。"
我的心跳得厲害,腦子里嗡嗡作響。他們要說什么?我做錯了什么?我明明是為了他們好啊。
窗外的夕陽把客廳染成橘紅色,像一場審判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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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62歲生日那天早上,我比往常醒得更早。
天剛蒙蒙亮,我就躺在床上睜著眼睛。老伴還在打呼嚕,均勻的呼吸聲在安靜的臥室里格外清晰。
我想,今天兒子和女兒會來吧。
去年生日,曉梅提前三天就打電話,說要給我訂蛋糕。志強帶著兒媳和孫子,一大早就開車過來。一家人熱熱鬧鬧吃了一頓飯,孫子還給我唱了生日歌。
但今年不一樣了。
前天我給曉梅打電話,她在電話那頭說:"媽,我這周末有個培訓,可能來不了。"
聲音很淡,像是在敷衍。
我問:"培訓比媽的生日還重要?"
她沉默了幾秒,說:"媽,您別這樣。"
什么叫別這樣?我只是問一句,她就不耐煩了。
志強更離譜。我昨天給他發微信,他回了兩個字:"知道。"
就兩個字。連個表情都沒有。
我躺在床上,心里堵得慌。起身去廚房,打算做一桌子菜。就算他們不來,我和老伴也得好好過。
洗米、切菜、燉湯。廚房里很快飄起香味。
老伴起床后走進廚房,看到一桌子菜,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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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這么多,吃得完嗎?"
"孩子們會來的。"我頭也不抬。
"你昨天不是說他們都有事?"
"有事也得來。我生日啊。"
老伴沒再說話,轉身去客廳看報紙。
我炒完最后一個菜,看了看手機。上午十點,沒有電話,沒有微信。
中午十二點,還是沒有。
我給曉梅打電話,響了很久才接。
"喂,媽。"她的聲音很匆忙,背景里有汽車的聲音。
"你在哪兒?"
"在路上,馬上到培訓地點了。"
"今天是我生日。"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下。
"媽,生日快樂。等我忙完這周,下周末我去看您。"
"下周末?今天是我生日啊。"
"媽,我真的走不開。您多保重,我先掛了啊。"
嘟嘟嘟。
電話掛斷了。
我站在廚房里,手機還貼在耳邊。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喘不過氣來。
又給志強打,他接得很快。
"媽。"
"你今天來不來?"
"媽,我今天要值班。醫院人手不夠。"
"你是主任了,讓別人值不行嗎?"
"媽,這不是我說了算的。"他的聲音有些疲憊,"生日快樂,我改天帶小寶去看您。"
"改天改天,你們總說改天。"我的聲音高了起來,"我一年就這么一個生日,你們都來不了?"
"媽,您別這樣。"
又是這句話。
"我怎么樣了?我只是想讓你們回來吃頓飯,我這樣過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
"我先掛了,醫院還有事。"
嘟嘟嘟。
又是掛斷的聲音。
我握著手機,手在發抖。轉身看到老伴站在廚房門口,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別打了。"他說,"他們忙。"
"忙?"我冷笑一聲,"他們就是不想來。"
一桌子菜慢慢涼了。我和老伴面對面坐著,筷子舉起來又放下。
窗外傳來孩子們的歡笑聲,樓下有人家在辦生日宴,熱鬧得很。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
那時候每個周末,志強都會帶著一家人回來。曉梅隔三差五就跑回來,說想吃我做的菜。孫子看到我就喊"奶奶奶奶",跑過來抱住我的腿。
那時候,這個家是溫暖的。
可現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和老伴,連說話的聲音都顯得空蕩蕩的。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我問老伴。
他放下筷子,看著我,欲言又止。
"是那次春節。"他終于開口,"那次你和曉梅吵架之后。"
我的心咯噔一下。
對,是那次。
那次之后,一切都變了。
02
我這一輩子,最驕傲的就是把兩個孩子培養成才。
志強是我二十五歲時生的。那時候我和老伴在工廠上班,工資微薄,住的是筒子樓。曉梅三歲時,老伴下崗了,家里的擔子全壓在我身上。
我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先去菜市場擺攤,賣些自己做的早點。七點收攤,趕回家給孩子做飯,送他們上學,再去工廠上班。
晚上下班后,我還要去夜市幫人家看攤子,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家。
那些年,我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手上的凍瘡一年四季都不好,腰也落下了毛病。
但我不怕苦。
我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讓孩子們出人頭地,不能像我們這樣辛苦一輩子。
志強從小成績好,我砸鍋賣鐵也要讓他上最好的學校。曉梅喜歡畫畫,我省吃儉用給她報美術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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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讓我失望。
志強考上了醫學院,畢業后進了市里最好的醫院。一路從住院醫生做到主治醫師,又升到科室主任。
曉梅也爭氣,師范大學畢業后當了小學老師,工作穩定,還找了個不錯的對象。
街坊鄰居都羨慕我。
"老林家的孩子真有出息。"
"你看人家,兒子是醫生,女兒是老師,都是體面人。"
"林姐真有福氣,以后享清福了。"
每次聽到這些話,我心里都美滋滋的。這么多年的苦總算沒白吃。
我和老伴從筒子樓搬到了三室一廳的房子,是志強給付的首付。我本來不想要,但志強說:"媽,您辛苦了一輩子,該享福了。"
那一刻,我哭了。
覺得這輩子值了。
可是,好景不長。
志強結婚后,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剛開始還一周來一次,后來變成兩周,再后來一個月都見不到人。
我給他打電話,他總說忙。
"媽,醫院事多,我真走不開。"
"周末也忙?"
"周末更忙,病人不會因為周末就不生病。"
話說得沒錯,但我心里總覺得不對勁。
曉梅也是。結婚后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以前一周能回來三四次,后來一個月見不到一面。
我問她:"怎么不常回家了?"
她支支吾吾:"媽,我也有自己的家要顧啊。"
"顧家就不能回來看看媽?"
她不說話了,低著頭擺弄手機。
最讓我難受的是孫子小寶。
小寶小時候特別粘我,一放假就吵著要來奶奶家。我給他做好吃的,帶他去公園玩,講故事給他聽。
可從去年開始,小寶見到我就躲。
有一次我去志強家,小寶正在客廳玩玩具。我走過去,想抱抱他。
"小寶,想奶奶了嗎?"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抱著玩具跑進了房間。
我愣在那里,心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
志強看到了,趕緊打圓場:"小孩子害羞,別介意。"
害羞?他明明是不想理我。
我問老伴:"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
老伴沉默了很久,說:"你有時候說話太重了。"
"我說話怎么重了?我還不是為了他們好?"
"可他們不這么想。"
"他們不這么想?"我提高了聲音,"我辛辛苦苦把他們養大,他們就這樣回報我?"
老伴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反復想: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03
轉折點是去年春天。
曉梅買了新房子,一百多平米,在市中心的新小區。她和老公花了所有積蓄付了首付,裝修的錢還是我們資助的十萬塊。
房子裝修好后,我打電話給她。
"房子裝修完了,我和你爸去住幾天,幫你們收拾收拾。"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媽,不用了。我們自己能收拾。"
"自己收拾多累啊,我去幫你。我還能給你做飯,省得你們天天叫外賣。"
"媽,真不用。"她的聲音有些勉強,"我們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我聽出了她的推辭,心里不是滋味。
"怎么,我去住幾天還礙著你了?"
"不是,媽,您別多想。"
"我沒多想,是你不想讓我去。"
"媽……"她的聲音里帶著無奈,"我就是覺得沒必要麻煩您。"
"我是你媽,照顧你是麻煩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在電話里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克制什么情緒。
"媽,我們以后再說吧。我現在有點忙。"
又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心里堵得慌。老伴在旁邊看報紙,我把手機往桌上一摔。
"你聽到了嗎?她不讓我去。"
"人家可能真的不需要。"老伴頭也不抬。
"不需要?我出了十萬塊錢裝修,現在去住幾天都不行?"
"你別這么想。"
"我不這么想還能怎么想?"
老伴放下報紙,看著我:"你能不能不要總把付出掛在嘴邊?"
這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
"我怎么了?我說錯了嗎?我含辛茹苦把他們養大,出錢出力,現在他們連讓我去住幾天都不愿意,我還不能說兩句?"
老伴搖搖頭,沒再說話。
過了一個月,志強升職了,從主治醫師升到了科室副主任。
我聽到消息很高興,馬上打電話祝賀。
"志強,聽說你升職了?"
"嗯。"他的聲音很平淡。
"這么大的好事,怎么不跟媽說?"
"就是個職位調整,沒什么的。"
"怎么沒什么?你這是副主任了,以后還能往上升。"我越說越興奮,"你看人家老劉的兒子,三十五歲才升到主治醫師,你三十二歲就是副主任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
"媽,我還有事,先掛了。"
"等等,周末回來吃飯啊,媽給你做好吃的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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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有安排了。"
"什么安排?推掉不行嗎?"
"媽,不是所有事都能推的。"
他的語氣里有一絲不耐煩,我聽出來了。
"行行行,你忙你的吧。"我的聲音也冷下來,"媽就不打擾你了。"
掛了電話,我心里酸酸的。
老伴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
"是不是我們哪里做錯了?"他輕聲問。
我猛地轉過頭看他:"你又來了。我們做錯什么了?我們辛辛苦苦把他們養大,供他們上學,幫他們買房,現在他們有出息了,就不需要我們了。這就是我們的錯?"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嘆氣,"我只是覺得,你說話的方式……"
"我說話怎么了?"
"你總是……"他頓了頓,"你總是拿他們和別人比,總是提你為他們付出了多少。這樣會讓他們有壓力。"
"壓力?"我冷笑,"他們有什么壓力?吃得好穿得好,工作體面,這就是壓力?"
老伴看著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東西。
"算了。"他擺擺手,"我說不過你。"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回響著老伴的話:"你總是那樣說話。"
我說話怎么了?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我為他們付出了這么多,難道不該被記住嗎?
04
春節那年,是矛盾真正爆發的開始。
按照慣例,大年三十全家要在一起吃年夜飯。我提前一周就開始準備,去超市買了一大堆食材,每天在廚房里忙活。
年夜飯我準備了十二道菜,每一道都是孩子們愛吃的。
志強一家三口下午五點到的,曉梅一家四口晚來了半小時。
"怎么這么晚?"我在門口迎他們,語氣里帶著不滿。
"路上堵車。"曉梅的丈夫小王解釋。
"堵車也要提前出門啊,大過年的,讓大家等你們。"
曉梅沒說話,低頭換鞋。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氣氛有些尷尬。
"來來來,吃菜。"我給每個人夾菜,"都是你們愛吃的。"
志強的兒媳小玉禮貌地說了聲謝謝,曉梅只是點點頭。
我看著他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怎么都不說話?過年了,高興點啊。"
沒人回應。
我夾了一塊紅燒肉給小寶:"小寶,吃肉。"
小寶看了看那塊肉,又看了看我,沒有動筷子。
"怎么不吃?不喜歡吃肉了?"
小寶小聲說:"我不想吃。"
"小孩子怎么能不吃肉?"我的聲音提高了,"你看看你,瘦得跟猴似的,就是不好好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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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強開口:"媽,他不想吃就算了。"
"不想吃就算了?"我看著志強,"你們做父母的就這么慣著他?我告訴你,小孩子不能慣,慣壞了以后有你們后悔的。"
餐桌上的氣氛更僵了。
我轉向曉梅:"聽說你們學校今年評優,你評上了嗎?"
曉梅搖搖頭:"沒有。"
"怎么沒評上?你工作這么認真。"
"名額有限,有人比我更合適。"
我嘆了口氣:"你看看人家王老師,跟你同一年進的學校,人家年年評優,還當上了年級組長。你什么時候能像人家那樣?"
曉梅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臉色變了。
"媽,我已經很努力了。"
"我知道你努力,但是努力還不夠啊。你看人家王老師……"
"夠了。"曉梅突然站起來,筷子啪的一聲摔在桌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媽,您能不能不要總拿我和別人比?"她的眼眶紅了,"從小到大,您就沒見過我一次。您眼里只有別人家的孩子,從來沒有我。"
"你這孩子說什么呢?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
"為我好?"曉梅的聲音發抖,"您知道我每次聽到這些話是什么感覺嗎?您知道我有多努力嗎?可是在您眼里,我永遠不夠好,永遠比不上別人。"
"我……"我被她的反應驚到了。
"我不吃了。"曉梅拿起包,"小王,我們走。"
"曉梅!"我喊她。
她沒回頭,拉著丈夫和兩個孩子就往門外走。
"你給我站住!"我追到門口,"大過年的,你就這樣走了?我這么多菜都白做了?"
曉梅轉過身,眼淚滾下來。
"媽,您就不能一次,一次就好,好好說話嗎?"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我站在門口,腦子里一片空白。
志強也站了起來:"媽,我們也先走了。"
"你也要走?"
"媽,今天就這樣吧。"小玉拉著小寶,跟在志強后面。
老伴送他們到門口,臨走前小玉回頭看了我一眼。
"爸,您真的該反省一下了。"她輕聲說。
反省什么?我做錯什么了?
我只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怎么就成了我的錯?
門關上后,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我和老伴。滿桌的菜冒著熱氣,像是在嘲笑我的付出。
我癱坐在椅子上,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我到底哪里錯了?"我問老伴。
他坐在我旁邊,沉默了很久。
"你什么都沒錯。"他說,"可是,你說話真的太傷人了。"
我抬起頭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總是打著為他們好的旗號,說一些傷人的話。你自己可能沒感覺,但是聽的人心里難受。"
"我說什么了?"
"你總是拿他們和別人比,總是提你為他們付出了多少,總是說等他們老了就知道了。"老伴的聲音很輕,"這些話,你說過太多次了。"
我愣住了。
"可我是為了他們好啊。"
"我知道。"老伴嘆氣,"可是他們不需要這種好。"
那個春節,是我過得最冷清的一個年。
05
春節之后,兒女們真的很少回家了。
我給曉梅打了好幾次電話,她都說忙。
"媽,學校這學期任務重,我真的抽不出時間。"
"再忙也能抽出一個小時吃頓飯吧?"
"媽,我們以后再說。"
每次都是這樣敷衍我。
志強更是直接不接我的電話,發微信也只回幾個字,像是完成任務一樣。
有一次我實在憋不住,直接打車去了志強家。
敲了半天門,小玉開的門。看到我,她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媽,您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們。志強呢?"
"他值夜班,不在家。"
"小寶呢?"
"在房間寫作業。"
我換了鞋進屋,往小寶房間走。小玉攔住我。
"媽,小寶在寫作業,別打擾他。"
"我就看看,不打擾。"
我推開門,小寶趴在書桌前。聽到聲音,他回頭看了一眼,又迅速轉回去。
"小寶,奶奶來看你了。"我走過去,想摸摸他的頭。
他往旁邊躲了一下。
這個動作刺痛了我的心。
"小寶……"
"奶奶,我在寫作業。"他的聲音很小。
我站在那里,手僵在半空中。
小玉走過來:"媽,讓他先寫完作業吧。您坐會兒,我給您倒水。"
我坐在客廳里,小玉倒了杯水給我,然后就進廚房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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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客廳里只有我一個人,連電視都沒開。我坐在那里,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半小時后,我起身要走。
"這么早就走?"小玉從廚房出來。
"是啊,你們忙。"
"那我送您。"
下樓的時候,我忍不住問:"小玉,我是不是哪里做錯了?小寶怎么這么怕我?"
小玉沉默了幾秒。
"媽,孩子沒有怕您。"
"那他為什么見到我就躲?"
小玉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說了:"媽,您每次見到小寶,就說他這不好那不好。上次您說他太瘦,讓他多吃肉。再上次您說他學習不夠認真,要像誰誰家的孩子。小孩子敏感,他覺得您不喜歡他。"
我愣住了。
"我怎么會不喜歡他?我是為了他好。"
"我知道您是好意。"小玉的聲音很輕,"但是孩子不這么想。您能不能……以后少說那些話?"
"哪些話?"
"就是比較的話,還有……"她頓了頓,"還有那些讓人有壓力的話。"
我沒說話。
回到家,我把這事跟老伴說了。
"你看,連孫子都怕我了。"我哭著說,"我做錯什么了?"
老伴摟著我的肩膀。
"咱們都反省反省吧。"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開始翻手機里的照片。那些以前的家庭合照,每個人都笑得那么開心。
可是現在,我們連一起拍照的機會都沒有了。
五月份,老伴突然胃疼,疼得厲害。我嚇壞了,趕緊打120。
在醫院檢查的時候,我給志強打電話。
"志強,你爸胃疼,現在在醫院。"
"嚴重嗎?"他的聲音里有關心。
"醫生說要做胃鏡檢查。"
"好,我知道了。"
一小時后,志強來了。他穿著白大褂,應該是從科室直接過來的。
"爸怎么樣了?"他問我。
"還在做檢查。"
我們在走廊里等。志強看著手機,我坐在旁邊。
"志強。"我叫他。
"嗯?"
"你最近怎么都不回家?"
他放下手機,沉默了幾秒。
"媽,我工作真的很忙。"
"再忙也能回來吃頓飯吧?"
"媽……"他的聲音里有疲憊,"我們以后再說這個,行嗎?"
檢查結果出來了,老伴是胃潰瘍,需要住院治療。
志強幫忙辦了住院手續,安頓好之后就要走。
"你就走了?"
"媽,科室還有事。"
"你爸住院了,你不能陪陪?"
"我明天再來。"
他走了。
我坐在病床邊,看著輸液的老伴,眼淚又流下來。
老伴醒來后,看到我在哭。
"哭什么?"
"志強來了一趟就走了。"
"他忙。"
"總是說忙。"我擦掉眼淚,"我們這是怎么了?以前不是這樣的。"
老伴握住我的手。
"是我們錯了。"他說,"我們總是用錯誤的方式愛他們。"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幾天,曉梅也沒來醫院。我打電話給她,她說學校有活動,走不開。
孫子的生日會,我們連請帖都沒收到。后來聽小玉說,小寶過生日請了班里的同學,還請了志強單位的叔叔阿姨。
就是沒請我們。
我問志強:"為什么不叫我們?"
他沉默了很久:"媽,小寶說不想請。"
"為什么?"
"他說……他說怕您又說他。"
那一刻,我的心碎了。
06
轉機出現在六月。
曉梅懷孕了,二胎。
她打電話告訴我的時候,我高興壞了。
"真的?太好了!"
"嗯,剛檢查出來。"她的聲音聽起來也很開心。
"那你要好好保重身體。"
"我知道。"
掛了電話,我越想越激動。這是修復關系的好機會啊。
我和老伴商量:"我去照顧曉梅吧,她懷孕了需要人照顧。"
"她愿意讓你去嗎?"老伴問。
"怎么不愿意?我是她媽。"
我滿心期待地給曉梅打電話。
"曉梅,你懷孕了,媽去照顧你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
"媽,不用了。"
"怎么不用?你要上班,還要照顧大寶,多累啊。"
"我能應付得來。"
"應付什么應付?你懷著孕呢,不能太累。我去幫你做飯洗衣服,帶大寶。"
"媽……"她的聲音里有猶豫,"真的不用。"
我的心一沉。
"為什么不用?我是你媽,照顧你天經地義。"
"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的聲音高了起來,"你是嫌棄我嗎?"
"媽,我沒有嫌棄您。"
"那你為什么不讓我去?"
電話那頭安靜了很久。
"媽,我請了月嫂。"
"月嫂?"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寧愿請月嫂,也不讓我去?"
"媽,月嫂更專業……"
"專業?"我打斷她,"我是你媽,還比不上外人?"
"媽,您別這樣。"
"我怎么樣了?"我的眼淚流下來,"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現在你懷孕了,我想照顧你,你居然拒絕我?"
"媽……"她的聲音也哽咽了,"不是您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你說啊!"
電話那頭傳來哭泣聲。
"媽,我們需要談談。"她終于說,"周末,我和志強一起回去。我們把話說清楚。"
"說清楚什么?"
"該說的都說。"她的語氣很堅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電話掛斷了。
我握著手機,手在發抖。
老伴走過來,看到我的樣子,嘆了口氣。
"她們要回來談。"我說,"老頭子,是不是我真的做錯了?"
"咱們等他們回來吧。"他說,"把話說開了也好。"
那一周,我坐立不安。
腦子里反復想:他們要跟我說什么?是不是要和我斷絕關系?
我開始回想這些年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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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想來想去,覺得自己沒做錯什么。我只是關心他們,為他們好,這有什么錯?
周六下午,志強和曉梅一起來了。
他們的表情很嚴肅,像是要開一場重要的會議。
我和老伴坐在沙發上,心跳得厲害。
客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窗外傳來鳥叫聲,清脆卻刺耳。
曉梅和志強在我們對面坐下。
曉梅的眼圈紅紅的,手里握著一個筆記本。志強看著手機屏幕,臉色凝重。
"媽,爸。"志強開口,聲音很輕,"我們今天要和你們談談。"
老伴緊緊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全是汗。
"說吧。"老伴說。
曉梅深吸一口氣,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媽,這些年您說的話,真的傷人太深。"
她的聲音發顫,每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力氣。
我的心猛地一縮。
"我不是不孝,真的不是。"志強接著說,"我們只是真的承受不了了。"
"承受什么?"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你們到底要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