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老舅的葬禮上,舅媽讓我去大舅家的食雜店買個罐頭。
到了店里,我掏錢的時候才發現,差一塊錢。 大舅查完錢,臉紅脖子粗地喊:“少一毛錢都不好使!”
我大舅這人,是真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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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舅去世,辦喪事,他不光不參加,連問都沒問一句。
全程都是村里人幫忙張羅的。
辦宴席的時候,一桌子菜少了一個。
舅媽給了我錢,讓我去補個罐頭。
村里就這一個食雜店,偏偏是大舅開的。
我其實不太想去,大舅這人挺隔路的。
但沒辦法,宴席等著上菜,我還是捏著鼻子去了。
到了店里,我閉著眼睛把錢遞過去。
我以為他會問問老舅葬禮的情況,畢竟是親弟弟。
可他啥也沒問,跟沒事人一樣。
他數了數錢,說少一塊。
我知道,大舅和老舅關系早就僵了,多少年不往來。
以前老舅貧困潦倒的時候,來店里想賒一袋精鹽,大舅都沒同意。
我著急回去,就跟大舅商量:“大舅,少一塊錢行不行?”
“不行!差一毛都不行!”
大舅瞪著牛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我嚇得一身冷顫。 我又說:“那先欠著,回頭讓舅媽給你送來?”
大舅直接把罐頭放了回去,還是倆字:“不行。”
沒轍,我只能空著手回去了。
舅媽聽完我說的經過,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
大舅固然做得不對,但老舅也不是啥省油的燈。
這事,說到底也是老舅自己做的。
我家、大舅家、老舅家,都在一個村子里。
大舅開食雜店,大舅媽平時在家務農。
他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大舅摳門,大舅媽嘴碎,誰家辦喜事都不愛喊她。
我老舅之前,在南方折騰,做小買賣。
他和大舅平時也不聯系,大舅連他傳呼號都不知道。
老舅不告訴大舅手機號,是怕大舅罵他。
當年老舅念書,全是大舅打工供的。
姥爺走得早,走之前就希望老舅能當個老師,跟他一樣。
為了供老舅上學,大舅當年真沒少費心。
可那時候趕上下海經商潮,老舅當了幾天老師,就偷偷跑去廣州做生意了,說要掙大錢。
大舅那時候壓根不知道,等發現老舅不見了,大舅氣得渾身哆嗦。
他特意跑去廣州找,可廣州那么大,哪兒找得著?
打老舅舅傳呼機,也不回。
大舅回來就跟我爸急眼了:“我沒這個親弟弟了。”
后來,老舅在廣州做生意,錢全被騙光了。
回東北的車票錢,還是東北老鄉湊的。
回來之后,老舅閉門不出,不敢見大舅。
不光是因為沒掙到錢,更因為他在廣州的那幾年,姥姥去世,他都沒回來。
這個在我們東北,這可是大忌。
那時候大舅喝多了,發毒誓說:“不認這個老弟了,他餓死也跟我沒關系。”
其實姥姥的去世,多少也跟老舅有關。
姥姥一方面盼著老舅能穩穩當當當老師,另一方面又總惦記他在廣州吃不飽飯,心思重。
老舅回來半個月,天天關著門。
我爸怕他餓死,每天都去給他送一頓飯。
老舅那時候也不說話。
有一天,老舅煙癮犯了,去大舅的食雜店想賒盒煙。
大舅壓根沒搭理他。
小舅又跟大舅媽說,想賒一袋咸鹽。
大舅媽是刀子嘴豆腐心,偷偷拿了一袋鹽給他。
結果被大舅看見了,一把奪過來,攥得稀碎。
接著,大舅抄起一把菜刀,“哐當”剁在牛骨頭上,小舅嚇得趕緊跑了。
村里人都說,大舅這是恨透老舅了。
差點被我老舅氣瘋了!
我爸想在中間調節調節,畢竟是親兄弟,別讓人看笑話。
大舅愛喝酒,有一次喝多了,他跟我爸委婉地說:“要是老弟能回村里,在學校好好干,我這個當哥的,肯定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定幫他。”
這也是姥姥姥爺生前的遺愿。
大舅心里其實還是心疼這個弟弟,覺得當老師既能糊口,又積德。
老舅也是個倔脾氣,我爸好說歹說,他才勉強同意試試。
那時候,我爸一直在村小學教書,之后,老舅就成了我爸的副手。
他在學校負責體育、音樂,還有校舍和操場的安全。
那年代的學生,大多是周圍村子的,老舅每天都趕牛車,把學生一個個安全送回家。
為了這份工作,老舅還把酒給戒了。
有一天下暴雨,本來不是老舅值班。
學校的房頂漏雨了,老舅自己爬上房頂,用自家的瓦片把漏雨的地方蓋上了。
我爸把這事跟大舅說了,大舅當場就掉眼淚了:“我們姐弟三個,就我老弟隨老爺子。”
可不是嘛,老舅那股子風風火火、干工作不要命的勁兒,跟姥爺一模一樣。
還有一次,老舅趕牛車送孩子,牛車不小心掉進了壕溝里。
老舅為了救學生,把自己的大腿摔斷了。
這是大舅第一次去醫院看老舅,還第一次給老舅點了煙。
大舅那么摳的人,特意從食雜店里拿了好多好吃的,桃酥、罐頭、香煙,裝了滿滿一包。
后來老舅出院,村里來了殺豬的。
大舅特意給老舅殺了一頭豬,算是補身體。
之后,大舅還張羅著給老舅介紹對象。
我爸聯系了鎮子里學校食堂做飯的阿姨,也就是我現在的舅媽。
舅媽人長得標致,性格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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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出錢,給老舅辦了婚禮。
結婚那天,大舅喝多了,哭著說:“我死了也值了,家里總算有個教書的了,對得起列祖列宗。”
他還當眾宣布:“老弟以后去食雜店,缺啥拿啥,不用花錢,只要踏踏實實干好教書的活兒,家里一切開銷我包了。”
大舅媽平時比大舅還摳,但那天也笑開了花,跟著說:“我給你記賬,親兄弟不算賬。”
其實她也就是說說,心里是真為老舅高興。
沒過多久放暑假,老舅說要去廣州辦點事。
大舅問他啥事兒,他說就是去溜達溜達,見見世面。 大舅給了他錢,反復囑咐:“出去看看行,但一定要回來教書,對得起你媳婦。”
老舅發了毒誓,說肯定會回來。
可等到開學,老舅的人影都沒見著。
大舅急眼了,給他打傳呼,也沒人回。
后來村里有人說,看見老舅在廣州做小生意,賣服裝呢。
大舅氣得差點吐血。
學校這邊,我爸一個人忙得腳不沾地。
關鍵是,姥爺一輩子都是老師,是教育世家,老舅上班半截跑去做生意,說出去不好聽,名聲都壞了。
那年代的農村,特別看重這些。
大舅的壓力特別大,村里人天天背后議論。
大舅脾氣本來就爆,天天回家罵我老舅媽,說她沒看好自己男人。
老舅在廣州一待就是三年,老舅媽在村里活生生守了三年活寡。
有一次,老舅媽來找大舅借錢,一開口就是兩萬。
那年代,兩萬塊可不是小數目。
大舅問她干啥用,舅媽說娘家人住院了。
大舅也沒含糊,當場就把錢給她了。
后來大舅媽去鎮子上趕集,剛好碰到了老舅媽的娘家人,聊起來才知道,根本沒人住院。
大舅媽回來一跟大舅說,大舅氣得渾身發抖,抬手就給了大舅媽一嘴巴。
大舅媽哭著喊:“你打我干啥!”
再后來,我爸病危,急需用錢。
大舅那時候手里也沒多少積蓄,因為,之前老舅兩次出去闖蕩,錢都是大舅拿的。
沒辦法,大舅把食雜店里的貨全清了,湊錢給我爸治病。
我爸情況越來越不好,大舅給老舅發了傳呼,說:“你必須馬上回來。”
可老舅,還是沒回來。
我爸去世后,我就去城里讀書了。
舅媽和大舅媽輪流照顧我,把我拉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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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后的一個暑假,大舅媽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趕緊回去。
我回去才知道,老舅回來了,已經不行了。
他是被老鄉抬回來的,在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