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0月13日下午,山西省大同市城區賓西路某宿舍區,36歲的女主人張蘭與10歲的大女兒李媛、2歲的小女兒李洋正在家中休息,突然門鈴響起。
“誰呀?”張蘭邊問邊走向門口。
“大嫂,開門,檢修暖氣的。”
再過幾天就要供暖了,張蘭沒有懷疑就打開了防盜門。一中等身材、戴眼鏡的年輕人進來向廚房走去,還不時向臥室探望。待發現家里只有母女三人時,該青年突然兇相畢露,手拿尖刀,一把勒住張蘭的脖子,尖刀頂在了張蘭的腰上。
見到媽媽被壞人挾持,10歲的李媛沖上來揪著歹徒的胳膊大喊:“放開我媽媽,壞蛋!”
兇殘的歹徒朝李媛的前胸猛刺一刀,李媛捂著肚子倒在墻角。
張蘭眼見女兒被傷,生死未卜,拼命與歹徒展開搏斗。惱羞成怒的歹徒連刺數刀將張蘭殺死,又向躺在地上呻吟的李媛刺了數刀致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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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兩歲的李洋都看在眼里,孩子被嚇呆了。
歹徒翻箱倒柜,劫得4000元現金、數件金銀首飾、一部手機后逃走。
2000年3月8日上午,家住大同某賓館宿舍的宋麗獨自在家休息,門外傳來敲門聲:“檢修煤氣。”
門外的應答讓宋麗放心,因為最近幾天她家做飯時有點煤氣味,工人師傅來得正是時候。打開門后,一戴眼鏡的青年走進來并隨手帶上門,他在廚房查看了一會,邊往出走邊說:“今天修不了,明天再來。”說這話時,他探頭探腦向臥室看去。
確信家中只有眼前這個婦女后,他撲向宋麗,掐住她的脖子,還沒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的宋麗掙扎幾下便窒息了,歹徒掏出一卷寬膠帶紙將昏死過去的宋麗手腳捆住,隨后開始翻東西,找到6000元現金、一件飛行員皮夾克、兩瓶茅臺酒、九盒云煙。
歹徒怕宋麗醒過來,又找了條紗巾勒住她的脖子,直到確信死亡,之后用棉被蓋住尸體,揚長而去。
2000年3月24日,在車禍中受傷的婦女劉玲正在福康里小區家中養傷,姐姐劉蓮和4歲的小兒子小杰也在家中陪她。上午9時20分,劉玲想吃母親腌制的酸菜,姐姐劉蓮馬上起身去了母親家。
大約半個小時,門鈴響了,小杰以為是大姨回來了,忙跑去開門。門口站著一個青年人。小杰問:“叔叔,你是誰?”
這個青年邊往里走邊說:“查煤氣管道。”
他看到家里只有母子倆時,徑直朝劉玲所在的臥室走來。他掏出一把尖刀逼住劉玲說:“拿錢來!”同時他又拿出膠帶紙將劉玲手腳捆住。一直站在歹徒后邊的小杰見此情景,“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歹徒回頭揪住小孩朝胸口連捅了兩刀,小孩頓時倒地。眼見骨肉被傷,劉玲奮力坐了起來準備與歹徒拼命,歹徒惱羞成怒,用刀向劉玲身上捅去,8刀下去,劉玲慘死,歹徒又在小杰身上補了3刀。
歹徒把兩具尸體放在床上,然后四處翻找東西,劫得現金6000元、首飾18件、理光照相機1臺、銀元5塊,各類軍功章3枚后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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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蓮返回,叫不開門,她預感是出了事,急忙取來鑰匙打開門一看,立刻被屋里的慘狀驚呆了,她急忙先打120救人,又打110報警,此時已是中午。
此案發生時,大同市公安局城區分局三樓會議室里,正在召開“3·8”案件分析會。會議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所打斷,局長朱建國得知又發生入室搶劫殺人案后,立即帶領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王三虎等趕赴現場。看到現場的慘狀,看到受害人的丈夫喪妻失子蹲在樓梯口痛哭的情景,朱建國這位在公安戰線上滾打了20多年的老公安,也忍不住眼圈發紅。
根據現場勘查發現,此案與“10·13”、“3·8”案作案手法和現場痕跡非常相似,看來又是這個惡魔干的。連續幾起入室搶劫殺人案的發生,引起了大同市委、市政府,城區區委、區政府和市公安局的高度重視,市委政法委書記、區委書記多次聽取公安分局的案情匯報,深入一線指導破案。
市公安局局長李連祺經常到分局研究案情,指揮作戰。城區分局投入了大量的警力,在全市范圍內進行拉網式排查、摸底工作。
但由于歹徒作案手段狡猾毒辣,時間過去半年之久仍未突破。一時間,市民恐慌,風言風語四處流傳,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像一塊塊重石,壓得全局民警喘不過氣來。
正當城區民警緊鑼密鼓地偵破上述案件時,一場血案再次發生。
2000年11月6日下午5時許,家住福寓小區的王某某(女,28歲)被人在家中殺害。發案時,受害人的丈夫出去接孩子,王某獨自在家。歹徒以修煤氣為名敲開門后,用膠帶紙將王某捆住,隨手拿起一把剪刀撬開了臥室的幾個抽屜拿走3000元人民幣及手機、首飾等物。臨走時又用剪子在王某脖子上亂刺了一氣。正當此時,他聽見門鈴響,就從2樓窗戶跳下逃離。待王的丈夫接回孩子,發現王某已倒在臥室,血流滿地,他慌忙帶著孩子下了樓,求鄰居報了案,又將孩子送至其父母處。
待朱建國局長和公安偵察員趕到現場時,看到的是那樣一個血腥的場面。王某被剪刀捅了十幾下,導致流血過多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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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案發當晚,朱建國局長和偵察員們顧不上休息,立即召開案情分析會,大伙一致認為,“10·13”、“3·8”、“3·24”三案與“11·6”極有可能是同一案犯所為,朱建國局長憑他多年的工作經驗并根據案情果斷認定,這一系列案子并非流竄犯所為,案犯一定是在大同長期居住人員。
這一推斷成為以后破獲此案的重大轉折點。因為在“11·6”案件發生之前,一直未能排除流竄犯作案的可能。
根據案犯作案的手段,從“3·8”案發案起,曾有3條重要線索擺在公安人員的案頭:
第一條線索:渾源縣趙二邦有一同案犯也有用膠帶紙進行搶劫殺人的方法,公安民警迅速出擊,將其抓獲后排除其作案可能……
第二條線索:大同市某搬家公司搶劫一案,其中一逃犯作案手段與“3·8”案手段一致,后從東北雞西市將其抓獲,結果又被排除。
第三條線索:1999年大同市破獲了一起以收煤氣費為由的人室搶劫團伙案,三名案犯被抓獲。據交代一名綽號“黑蜘蛛”的人曾參與作案。偵查員蹲守9天,終于將“黑蜘蛛”捕獲。又據“黑蜘蛛”供認出一嫌疑人,但很快也被排除。
還發生過一件可笑的插曲,有個當地的賴小子為炫耀自己的能耐,在一次公共場合喝酒時,公開對一幫狐朋狗友吹噓,這幾起大案都是他干的,這幾天得到外頭躲一躲,說完這話,這小子真的失蹤了。刑警大隊副大隊長葛潤發、張新商得到這一線索后緊抓不放,蹲到其老家渾源整整守了10天,將其抓了回來。這家伙一進刑警隊就尿了褲子,哭喪著臉喊冤:“借我10個膽也不敢干這事啊。”經查證被否,偵查一度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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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破案,市公安局還于2000年7月底,以協查通報的形式向全國公安機關通報了發生在這里的系列入室搶劫殺人案,發生過同類案件的湖南長沙、河南濮陽、山西臨汾、東北牡丹江等地很快反饋回信息,并于去年8月4日在大同召開并案聯席會,共同會診案情。而在“11·6”案發后,城區警方迅速做出戰略調整,把目光緊緊盯在了城區范圍內。
根據匯總起來的線索和技術人員的鑒定,犯罪分子的特征逐漸顯露出來:身高170左右,年齡30出頭,體態較瘦,三角臉,戴眼鏡,穿“森達”皮鞋。
一場大面積的排查、摸底又開始了,城區分局幾乎全體民警和市局刑警支隊的大部分人員都上了此案。
時間一天天過去,民警沒白天沒黑夜地工作,但案件仍沒有發現重大線索。轉眼新的一年又來了,雖然城區分局在過去一年里,各項工作都取得了重大成績,破案1200多起,逮捕各類犯罪分子450余人,完成了上級下達的各項任務,但這一系列搶劫殺人案沒有拿下,仍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全局民警們抬不起頭來。
在2001年1月份舉行的城區公安分局刑偵工作會議上,朱建國局長把這一系列搶劫殺人案定為“一號”目標案件和必破案件。
提到無辜被犯罪分子殺害的婦孺,朱建國飽含熱淚。他沉重地說:“保一方平安是我們做警察的職責,看著犯罪分子殘殺無辜,搞得家毀人亡,民不安生,我們做警察的臉往哪擱?如果破不了案,人民養活我們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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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局長的發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五中隊隊長吳達,這位不愛激動的老公安,忍不住走向了主席臺,代表專案組全體同志表態:一定要在2001年破獲此案,給全市人民一個滿意的答復,給關注此案的各級領導一個滿意的答復,他的表態發言贏得了全場熱烈的掌聲。
隨著摸底、排查工作的深入進行,犯罪嫌疑人的范圍一點點縮小,破案的時間雖尚未確定,但參戰民警的心里明白,天道酬勤,此案必破無疑。
2001年2月21日,又一起入室搶劫案發生了。
這天上午10時左右,家住永泰小區的一位女工正在家休產假。當她出門倒垃圾時,看到2樓平臺處站著一名男子,也沒留意。正當她轉身回屋準備關門時,門被此男子卡住了,并掏出一鋸形刀相威脅。不得已,她被歹徒用膠帶捆住了手腳。為了不使自己受傷害,她一方面主動取出了3000元,一方面說自己身患心臟病,以贏得歹徒同情。隨后歹徒又從她家搜出10000多元人民幣,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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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事后歹徒交代,看她很老實,也很合作又有病,所以沒下毒手。
“2·21”案發后,一樣引起了城區公安分局的足夠重視。作為專案組的主要負責人,吳達感到,此案雖與系列案沒有足夠的并案條件,但相似點還是很多,他的這一點想法與局領導達成共識,偵察員們全力進入了對“2·21”案的偵破,旨在為系列案尋找到突破口。
后來,“2·21”案的受害人成了吳達的主要聯系人。
6月18日晚10時許,正在隊里值班的吳達接到了“2·21”案受害人的電話,她講,星期天她在西門外逛街的時候,一名男子騎著一輛輕便摩托車從她身邊經過,她只看了一個側面,覺得很像闖進她家的歹徒,她記住摩托車的牌號,問吳隊長是否有查的必要。
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第二天,偵查員們忙了整整一天,直到下午5時許,終于知道了騎摩托車人的名叫劉立軍,住在新華街橋北。偵查員們立即趕到劉的住處,一敲門,門鎖著,似乎里面沒有人。3位偵查員就在周圍耐心等候。
6時許,一位年輕婦女騎一輛“木蘭”輕便摩托車回來,車牌號正是此號。偵查員們以派出所查戶口的名義進入她家,發現屋內還有一名男子,他就是劉立軍。在將其帶回隊里接受傳喚時,他幾次想跑,但都被早有防備的干警制止了。
晚7時許,劉立軍被帶回隊里,在隊里接受審訊時,一給他戴上眼鏡,前來指證的“2·21”案受害人,不由地大聲說: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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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了“2·21”案的情況,劉利軍便低頭一言不發。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只說了兩句話:我完了。沒想到你們這么快。
看到他心理壓力這么大,吳達心里明白一定還有隱情。隨即,他向上級請示搜家。刻不容緩,午夜12點,吳達和同志們趕到劉利軍家,開始搜查。
首先,進入偵察員眼簾的是一雙破舊的“森達”牌皮鞋。當他們搜出“3·8”案犯搶走的皮夾克,“3·24”案犯搶走的紀念章等罪證時,心中不禁一陣狂喜。接著,更多的證據出現在偵察員的面前。
同時隊里也傳來消息,案犯開始交代“3·8”案了。吳達立即打電話,向局領導匯報進展情況。19日凌晨6時,幾乎一夜未眠的朱建國局長早早趕到了五中隊隊部,指示將劉利軍押回分局繼續審訊。
上午8時,案犯劉利軍在鐵的事實面前交代了“10·13”、“3·8”、“3·24”、“11·6”和“2·21”案的全部犯罪事實,同時,供出了1998年9月23日,在建設里以同樣手段人室搶劫,殺死一名婦女,搶走人民幣3000元,傳呼一臺,民國紙幣等的犯罪事實,這一系列殺人案宣告破獲。
劉利軍,男,1968年1月13日生,34歲,原為大同鐵路分局電力機務段工人,1991年因強奸未遂判刑4年,1995年被提前釋放,現無業。從監獄出來后,他先跟父親開了一家小飯店,因經營不善賠了本。后自己在橋北開了家小賣部,結果仍是賠錢。便開始入室盜竊,1999年8月,他8歲的兒子得了癌癥,發病僅3個月就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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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系列的遭遇,尤其是兒子的去世給了他極大的打擊。他覺得自己遲早也是要死的,何不搶點錢及時行樂。從此,心靈扭曲的他包了“二奶”,揮霍無度,搶劫的手段變得異常的殘忍。
不久后,劉利軍被依法判處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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