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媽,你看這個怎么樣?云頂天宮,聽著就仙氣飄飄的!介紹說山頂有常年不化的積雪,還有那種……對,高山杜鵑,漫山遍野,肯定特別好看!”
王麗放下手里削了一半的蘋果,扶了扶老花鏡,湊過去仔細看女兒手機上的旅游宣傳照。照片拍得確實美輪美奐,藍天白云下,雪山巍峨,紅色的杜鵑花如火焰般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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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看,就是……這地方聽著就冷颼颼的,會不會太危險了?你和小文兩個女孩子家家的,萬一遇到什么事……”王麗的眉頭習慣性地蹙了起來,語氣里是藏不住的擔憂。
“哎呀,媽,都什么年代了,現(xiàn)在的旅游區(qū)安全得很!再說了,我和小文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們都大學畢業(yè)工作兩年了,會照顧好自己的。”林悅?cè)鰦傻鼗瘟嘶文赣H的胳膊,“這個暑假公司正好給了一周的年假,我早就跟小文約好了要出去痛痛快快玩一次,您就別擔心了。”
這時,父親林建軍端著一杯熱茶從廚房走出來,聽到了母女倆的對話。他把茶杯放在王麗手邊的茶幾上,笑著說:“你就讓她去吧,孩子大了,總關(guān)在家里也悶得慌。再說,有小文陪著,那孩子穩(wěn)重,能相互有個照應。”
“你看你爸都發(fā)話了!”林悅立刻找到了“盟友”,高興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跑到林建軍身邊,“爸,你最好了!那您跟媽這是同意了?”
林建軍看著女兒明媚的笑臉,心里一陣柔軟。他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從小到大都舍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
“同意是同意,但是安全問題一定要注意。”他收起笑容,嚴肅地叮囑道,“錢不夠就跟家里說,爸給你轉(zhuǎn)。酒店要訂正規(guī)的,別貪便宜住那些亂七八糟的小旅館。晚上別在外面待太晚,尤其是偏僻的地方,千萬不能去。”
“知道啦知道啦,我的林大總管!”林悅調(diào)皮地給父親敬了個禮,“保證把您的話刻在心上,每天背誦一百遍!”
王麗看著父女倆,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忍不住上揚。她重新拿起蘋果,一邊削皮一邊說:“既然要去,東西就得準備好。那山上肯定冷,厚衣服得帶兩件,還有,你那個胃不好,我得去給你買點腸胃藥備著。還有防曬霜、驅(qū)蚊水、充電寶……”
“媽,您這是要讓我搬家去旅游嗎?”林悅哭笑不得。
“有備無患總是好的。”王麗白了她一眼,手里的動作卻越發(fā)麻利起來,仿佛已經(jīng)開始在腦海里列行李清單了。
林悅看著為自己忙碌操心的父母,心里暖洋洋的。她拿起手機,給閨蜜小文發(fā)了條信息:“搞定!我爸媽同意啦!明天老地方見,我們商量一下最終去哪兒!”
信息發(fā)出去,很快就收到了回復,是一個“OK”的手勢表情,后面跟著一連串歡呼雀躍的慶祝表情。
02
第二天下午,市中心的“光影”咖啡館。
林悅早早地就到了,她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午后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眼睛卻時不時地望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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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后,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推門而入,正是她的閨蜜蕭文。
“悅悅,久等啦!”蕭文快步走過來,在林悅對面坐下,將手里的遮陽傘放在一邊。
“我也是剛到。”林悅笑著把菜單推過去,“看看喝點什么?今天我請客,慶祝我們即將到來的完美假期!”
“那我就不客氣啦。”蕭文笑著點了一杯冰拿鐵,然后迫不及待地問,“怎么樣?叔叔阿姨那邊沒問題了吧?”
“當然,我出馬一個頂倆,輕松搞定!”林悅得意地揚了揚下巴,“現(xiàn)在萬事俱備,就看我們倆決定去哪兒了。我昨天看了云頂天宮,你覺得怎么樣?”
聽到這個地名,蕭文臉上的興奮稍稍褪去了一些。她猶豫了一下,說:“云頂天宮……聽著是挺美的,但是我查了一下,那邊海拔挺高的,還要爬山,我怕我這個體力跟不上。而且,你看我這新買的裙子,去爬山多可惜啊。”
她說著,還特意提了提自己裙子的下擺。
林悅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些:“體力跟不上可以慢慢爬嘛,主要是看風景。再說,我們是去旅游,又不是去走秀,穿那么好看干嘛,穿身運動服不就好了?”
“話是這么說……”蕭文攪動著服務員剛端上來的咖啡,小聲說,“其實,我更想去海邊。我們?nèi)ツ虾u怎么樣?那邊有沙灘、陽光、比基尼……我們可以在海邊散步,晚上還能吃海鮮大餐,多愜意啊。我連泳衣都看好了。”
“去海邊?”林悅皺起了眉,“海邊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曬太陽和泡在水里嗎?人又多,又熱,曬黑了回來我媽得念叨死我。南海島我們前年不是才跟同事去過一次嗎?”
“那次是團建,行程那么趕,好多地方都沒玩到,不算不算。”蕭文反駁道,“再說,去過一次就不能再去啦?我覺得挺好的,輕輕松松,度度假,拍拍美照。”
“可是爬山更有挑戰(zhàn)性,更有意義啊!你想想,我們一起爬到山頂,看日出云海,那種感覺多棒!”林悅試圖說服她。
“我一想到要爬好幾個小時的山,腿都軟了。”蕭文撇了撇嘴,“悅悅,我們就去海邊吧,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去。”
“為什么每次都要聽你的?”林悅的語氣也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上次我們說去看電影,我想看科幻片,你非要看愛情片,我讓著你了。上上次我們?nèi)コ燥垼蚁氤曰疱仯惴且匀樟希乙沧屩懔恕_@次是咱們說好的一年一次的長途旅行,就不能聽我一次嗎?”
蕭文似乎被戳到了痛處,聲音也拔高了些:“我什么時候讓你讓著我了?你不想去可以說啊!每次都擺出一副為我犧牲的委屈樣子給誰看?林悅,你就是這樣,總覺得自己在付出,別人都欠你的!”
“我沒有!”林悅的臉漲得通紅,咖啡館里零星的幾個客人都朝她們這邊看了過來。她壓低聲音,但語氣里的火藥味卻更濃了,“蕭文,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明明是你每次都固執(zhí)己見!”
“我固執(zhí)己見?要去那個又高又冷又危險的破山頂?shù)娜耸钦l啊?你根本就沒考慮過我的感受!”
“那你又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期待這次旅行多久了,你知不知道!”
兩個最好的朋友,此刻卻像兩只斗紅了眼的公雞,誰也不肯相讓。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最終,林悅深吸一口氣,從錢包里拿出幾張鈔票拍在桌子上,聲音冰冷地說道:“這杯咖啡我請了。既然我們談不攏,那就算了。”
她站起身,拿起包準備離開。
蕭文也站了起來,臉上滿是倔強:“算了就算了!誰稀罕!”
“好,這可是你說的。”林悅的眼圈有些發(fā)紅,她極力忍著,不想在對方面前示弱,“沒有你,我一樣可以去。這旅行,我自己一個人去!”
“你去啊!祝你旅途愉快!”蕭文回敬道,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林悅沒有再回頭,徑直推開咖啡館的門,消失在刺眼的陽光里。
蕭文獨自站在原地,看著桌上那杯幾乎沒動過的冰拿鐵,冰塊已經(jīng)融化了一半,水珠順著杯壁滑落,就像她此刻怎么也忍不住的眼淚。
03
林悅回到家時,臉色難看得像外面的烏云天。
王麗正在客廳里整理一個行李箱,看到女兒失魂落魄地走進來,連忙迎上去:“悅悅,怎么了這是?跟誰吵架了?不是跟小文商量旅游的事去了嗎?”
林悅把包往沙發(fā)上一扔,悶悶地坐下,不想說話。
“到底怎么了呀?你這孩子,快急死我了。”王麗在她身邊坐下,擔憂地看著她。
“媽,我跟蕭文吵崩了。”林悅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委屈極了。
“吵崩了?為什么呀?你們倆不是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嗎?”王麗大吃一驚。
林悅便把下午在咖啡館里發(fā)生爭執(zhí)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母親。說到最后,她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就是那么自私,從來不考慮我!這個朋友,我真是受夠了!”
“哎,你們這些孩子,怎么就為這點小事吵成這樣。”王麗又是心疼又是無奈,抽了紙巾給女兒擦眼淚,“多大點事兒啊,好好說不就完了。朋友之間,相互遷就一下就過去了。”
“我遷就她太多次了!這次我不想再讓步了。”林悅擦干眼淚,眼神里透出一股執(zhí)拗,“旅行,我不跟她去了。”
“那……那就不去了?正好,我跟你爸還擔心呢。”王麗試探著說。
“不,我要去!”林悅抬起頭,語氣異常堅定,“憑什么因為她我就要放棄我的計劃?她不去,我自己去!”
“自己去?”王麗的聲音一下子高了八度,“那怎么行!你一個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太危險了!”
“誰說我一個人了?”林悅像是早就想好了對策,拿出手機,點開一個頁面,“我回來的時候就查了,有個旅行社正好有去云頂天宮的七日團,后天就出發(fā)。我跟團去,有導游,有團友,一車人呢,比我和蕭文兩個人去安全多了!”
王麗看著手機上“品質(zhì)純玩團”的宣傳語,心里還是七上八下的。
晚上,林建軍回來后,家里為此爆發(fā)了一場小小的“家庭會議”。
“我不同意!”林建軍的態(tài)度比王麗還要堅決,“跟團?跟的都是些什么人你知道嗎?一車陌生人,誰好誰壞你看得出來?悅悅,這件事沒得商量。”
“爸!你們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都二十四了,不是四歲!我有能力保護好自己!”林悅激動地站了起來,“這家旅行社是正規(guī)的大公司,我查過的!難道我就因為跟朋友吵了一架,就要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哪兒也去不了嗎?”
“我們不是那個意思……”王麗試圖緩和氣氛。
“你們就是那個意思!”林悅打斷了她,“在你們眼里,我永遠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小孩!我只是想出去看一看,就這么難嗎?”
看著女兒通紅的眼睛和倔強的表情,林建軍的心軟了下來。他知道女兒的脾氣,外柔內(nèi)剛,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沉默了許久,嘆了口氣:“要去也行,但是必須答應我?guī)讉€條件。”
林悅眼睛一亮:“您說!”
“第一,每天早晚,必須給家里打一個電話報平安。第二,導游的電話、酒店的地址,每天都要發(fā)給我們。第三,絕對不能單獨行動,晚上必須待在酒店里。第四……”
“爸,我都知道,我全部答應您!”林悅沒等父親說完,就連連點頭,生怕他反悔。
見女兒態(tài)度堅決,林建軍和王麗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
接下來的兩天,家里的氣氛有些微妙。王麗一邊默默地幫女兒收拾行李,一邊忍不住地嘮叨各種注意事項,從“錢要分開放”到“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吃”。林建軍則不像平時那么多話,只是在女兒臨行前,往她的微信里轉(zhuǎn)了兩萬塊錢。
“爸,用不了這么多。”
“窮家富路,出門在外,錢帶足了有底氣。密碼是你生日。”林建軍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千言萬語,最終只化為一句,“照顧好自己。”
“好了,別哭了,孩子是去旅游,又不是不回來了。”林便軍摟著妻子的肩膀安慰道,但他的目光,也一直緊緊地追隨著女兒的身影,直到旅游大巴緩緩開動,消失在車流的盡頭。
04
七天的旅行,仿佛一晃而過。
這期間,林悅果然遵守了和父親的約定,每天早晚都會打來電話或者發(fā)來視頻。
電話里,她的聲音總是充滿了興奮。她給父母描述山頂?shù)难┯卸喟祝炜沼卸嗨{,見到了宣傳照里一模一樣的高山杜鵑,還認識了幾個同齡的團友,大家相處得很愉快。
視頻里,她穿著厚厚的沖鋒衣,臉頰被高原的風吹得紅撲撲的,但笑容卻燦爛得勝過身后的陽光。她把鏡頭轉(zhuǎn)向周圍的風景,讓父母也一同領略雪山的壯麗。
看著女兒開心的樣子,林建軍和王麗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
“看來是媽想多了,這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也挺好的。”王麗看著手機里女兒發(fā)來的照片,欣慰地對丈夫說。
“是啊,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也不能護她一輩子。”林建軍嘴上這么說,但每天查閱云頂山天氣預報的習慣,卻一天也沒落下。
第七天傍晚,林悅跟父親說第二天早上7點開始返程。父母在家便為女兒收拾好房間,把家里缺少的零食和水果補充上。
一夜無眠,靜靜等待女兒的歸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林建軍就如同往常一樣,輕手輕腳地起了床。他有多年的晨練習慣,每天都要出去遛個彎,打一套太極拳。
他換好衣服,走到玄關(guān),對正在廚房里忙碌的王麗輕聲說:“阿麗,我出去一趟,早飯前回來。”
“嗯,知道了。今天風大,把外套穿上。”王麗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手里和面的聲音有條不紊。她心情很好,想著等丈夫回來,女兒也該起床收拾往回趕了,正好能吃上熱氣騰騰的早飯。
林建軍“嗯”了一聲,伸手握住房門的把手。
他像往常一樣,輕輕地,轉(zhuǎn)動了門把。
門,向內(nèi)拉開。
清晨樓道里微涼的空氣涌了進來。
也就在那一瞬間,林建軍整個人仿佛被一道驚雷劈中,僵在了原地。他的眼睛猛地睜大,瞳孔在瞬間縮成了兩個針尖。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被扼住般的嗬嗬聲,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凈。
他看到了。
就在他家門口,就在這扇他每天進進出出的門的正對面。
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以一種詭異的姿態(tài),懸掛在那里。
身上穿著的,還是昨天視頻時那件白色的T恤。
廚房里的王麗聽到了門口傳來的奇怪聲響,像是重物倒地的悶哼。她心里一緊,連忙擦了擦手走出來。
“建軍?怎么了?是不是忘了帶……”
她的話在看到丈夫時戛然而止。
林建軍背對著她,整個身體都在劇烈地顫抖,他的一只手死死地扒著門框,另一只手抬起來,指著門外,卻抖得不成樣子。
“建軍?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別嚇我……”王麗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她繞過丈夫,向著那扇半開的門外望去。
下一秒。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悅——悅——!!!”
05
三天后,調(diào)查中心。
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又壓抑。
林建軍和王麗并排坐在一間會客室的沙發(fā)上,像兩尊失去了靈魂的雕塑。短短三天,他們的頭發(fā)白了一半,臉上布滿了深刻的紋路,仿佛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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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麗的眼睛紅腫得像兩個核桃,空洞地望著地面,嘴里無意識地重復著一句話:“我的悅悅……我的悅悅……”
林建軍則一言不發(fā),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暴起。巨大的悲痛和憤怒,像一座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在他的身體里劇烈地翻涌。
門開了,負責此案的張警官走了進來。他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神情嚴肅,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同情。
他在夫妻倆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聲音低沉而又清晰:“林先生,林太太,請節(jié)哀。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無法減輕你們的痛苦,但請相信,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找到兇手,給你們一個交代。”
聽到“兇手”兩個字,王麗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張警官:“找到了嗎?你們找到那個殺千刀的畜生了嗎?”
張警官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我們調(diào)取了林悅小姐參加的那個旅行團的全部資料,對所有的團友和導游都進行了問詢。同時,也排查了你們家附近所有的監(jiān)控錄像……目前,我們已經(jīng)鎖定了一個嫌疑人。”
“是誰?!”林建軍終于開口了,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根據(jù)我們掌握的線索,嫌疑人有重大的作案動機和時間。”張警官的表情變得異常凝重,他看著眼前這對悲痛欲絕的父母,似乎在斟酌接下來的用詞。
“現(xiàn)在,我們需要你們?nèi)ミM行一個辨認。”
“辨認?”
“是的,嫌疑人目前就在我們這里。我們需要你們確認一下。”張警官站起身,“請跟我來。”
林建軍和王麗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他們的身體因為激動和緊張而微微顫抖。他們腦海里閃過了無數(shù)個窮兇極惡的面孔,是那個看起來不懷好意的團友?還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司機?或者是某個隱藏在黑暗中的陌生人?
無論他是誰,他們都要親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魔鬼,能對他們陽光善良的女兒下此毒手!
張警官帶著他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一扇特殊的門前。門上有一塊長方形的深色玻璃。
“這是單向玻璃,你們可以看見里面,里面的人看不見你們。”張警官的聲音很輕,“嫌疑人就在里面。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王麗深吸一口氣,用顫抖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林建軍則緊緊握住妻子的手,給予她力量。
他們一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塊冰冷的玻璃前。
他們的目光,穿透了那層深色的隔膜,投向了里面的那個房間。
一個人正背對著他們,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似乎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又或者是審訊人員的示意,那個背影緩緩地……緩緩地……轉(zhuǎn)了過來。
林建軍和王麗臉上的所有表情,瞬間凍結(jié)。憤怒、悲傷、期待……所有的情緒都在一剎那間褪去,只剩下一種極致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震驚和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