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只換來二十天的皇后鳳冠。
“陛下,娘娘已經去了。”太監的聲音尖細而冰冷。
薛平貴下令為她國葬,朝野皆贊其情深義重。
可王寶釧死后不過三天,權傾一時的王家竟被一夜滅族。
官府在清理現場時,只發現了一個活口。
薛平貴聽聞此事,臉上毫無波瀾,只是放下朱筆,輕聲自語。
“這盤棋,終究還是要由朕來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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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大興王朝的開國封后大典,辦得極其盛大,也極其的悲涼。
新任的皇后王寶釧,穿著那身由上百名宮里最好的繡娘,不眠不休地趕制了數月的,沉重無比的云錦鳳袍。
一步一步,如同踩在刀尖上一般,緩緩地,走上那象征著天下女人最高權力的,九十九級漢白玉臺階。
她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剛剛浸過水的宣紙,身體孱弱得仿佛隨時會被那頂鑲嵌了無數珍珠寶石的,巨大的鳳冠壓垮。
臺階之下,是黑壓壓地跪倒了一片的文武百官,他們高呼著“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的山呼。
臺階之上,是身著繡著九條金龍的明黃龍袍,表情復雜難辨的她的丈夫,新朝的開國皇帝,薛平貴。
十八年。
整整十八年的苦守寒窯,整整十八年的挖野菜,整整十八年的住破窯,整整十八年的為人不齒。
她用自己一個女人最寶貴的,整整十八年的青春和血淚。
終于,換來了這天下女子最尊貴,也最虛幻的身份。
可她的那雙曾經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只有一種仿佛燃盡了所有生命力之后的,死灰般的平靜。
薛平貴的眼神,同樣復雜得像一團解不開的亂麻。
他的目光落在她那張因為常年營養不良,而顯得過分消瘦和蒼白的臉上,有愛憐,有愧疚,有不忍。
但更多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如同古井般不起波瀾的,帝王的平靜。
那平靜之下,隱藏著的是一個男人對全局的精準掌控,和一個政治家對未來那冷酷無情的算計。
這場盛大的,萬眾矚目的典禮,在朝中那些真正有心人的眼里,更像是一場精心布置的,華麗無比的葬禮。
典禮之下,是早已波濤洶涌,暗流涌動的,大興王朝初立時的政治危局。
以新任的國丈,曾經在朝堂之上權傾一時的前朝丞相王允為首的,龐大的王家勢力和盤根錯節的后族。
與以剛剛被冊封為西宮皇貴妃的代戰公主為代表的,手握著大興王朝最精銳兵力的西涼。
在金鑾殿那片小小的,卻又無比巨大的空間里,早已形成了兩股幾乎無法調和的,針鋒相對的巨大力量。
薛平貴的那個皇位,看似穩固,被萬民朝拜,九五之尊。
實則,卻是坐在一個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火山口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后宮,從來都是朝堂之上政治斗爭的,最直接,也最殘酷的延伸。
出身高貴,又苦守了十八年的王寶釧,毫無懸念地入主了中宮,成了名正言順的六宮之主。
而那個陪伴了薛平貴十八年,為他生兒育女,助他從一個西涼的小小兵卒,一步步奪得天下的代戰公主。
則因為出身和身份的敏感,只能屈居于西宮,被冊封為皇貴妃。
冊封大典結束后的當天晚上,這兩位大興王朝最尊貴的女人,在坤寧宮里,進行了她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看似心平氣和的會面。
代戰依舊是那副英氣逼人,不拘小節的草原女子模樣。
她看著眼前這個病得仿佛風一吹就會倒,連說話都帶著喘息的“姐姐”,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姐姐真是好福氣啊,不像我們這些命苦的,要在刀口上舔血。你只在寒窯里舒舒服服地待了十八年,就等來了這潑天的富貴。”
王寶釧端起宮女奉上的熱茶,輕輕地用杯蓋撇去浮沫,然后抿了一口,同樣微笑著,輕聲回應:
“妹妹說的哪里話,若不是妹妹陪伴陛下,一路浴血征戰,哪有今日這大興的天下。妹妹勞苦功高,這江山,理應有妹妹的一半。”
代戰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她走上前,非常自然地,看似親熱無比地,握住了王寶釧那雙冰冷枯瘦的手。
“姐姐真是知書達理,會說話。不像我,從小在草原上長大,是個直腸子,有什么說什么。”
“我只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誰的拳頭硬,誰手里的刀快,誰才能真正地陪著陛下,坐穩這大興的錦繡江山。”
她的每一句話,都看似大大咧咧,毫無心機。
實則,都像一把淬了劇毒的,鋒利的軟刀子,句句都在提醒著王寶釧。
她,代戰,才是那個手握著西涼鐵騎,能真正幫助薛平貴穩定朝局,震懾宵小的人。
而你,王寶釧,只是一個憑借著陳年舊情,躺在功勞簿上的,毫無用處的,隨時可以被拋棄的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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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王寶釧成為皇后之后,她的父親,當今的國丈王允,開始以“探望女兒”的名義,頻繁地入宮。
他不是來和自己那十八年未見的女兒,敘舊,重溫天倫之樂的。
他是來“獻策”,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來進行一場又一場的,充滿了野心的政治游說。
在坤寧宮那間燒著地龍,溫暖如春的內室里,王允摒退了所有的宮女和太監。
他對他那個看起來無比虛弱,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的女兒,進行著苦口婆心的“教誨”。
“寶釧啊,你不要以為你現在當上了皇后,就可以高枕無憂了,現在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他看著女兒那張毫無血色的臉,痛心疾首地說。
“你看看那個西涼來的代戰,她手里握著我們大興最精銳的西涼兵,她的兒子還是陛下的長子!她才是真正能夠威脅你地位的人!”
王寶釧輕輕地咳嗽了兩聲,用一塊繡著金鳳的手帕捂著嘴,虛弱地說:“爹,陛下他……待我很好,他不會……”
“好?”王允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冷笑一聲,“我的傻女兒,帝王家哪有什么真正的好?”
“他現在對你好,一是因為他對你這十八年有愧疚,二是因為他需要我們王家的勢力,來平衡和打壓代戰身后的西涼集團!”
“你必須利用他現在對你的這份愧疚,抓緊時間,把我們王家那些有才干的子弟,都安插到軍機要處和六部里去!”
“只有我們王家真正地掌握了軍政大權,你的后位,你未來孩子的太子之位,才能真正地,穩固如山!”
王寶釧聽著父親的話,陷入了深深的兩難境地。
她愛薛平貴,那是她用自己整整十八年的,最寶貴的青春和血淚,換來的,已經深入骨髓的愛。
她不想讓他為難,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和他父親一樣,貪戀權力的女人。
但她也深知,父親的話,并非沒有道理。
在這座金碧輝煌,卻又冰冷無比,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里,沒有一個強大的娘家作為支撐,她這個來自寒窯的,無兒無女的皇后,地位岌岌可危。
在父親反復的,甚至帶著些許威脅的勸說下,也在她自己對未來那巨大的不安全感的驅使下。
她最終,還是做出了她自己的選擇。
她開始在薛平貴每天黃昏時分,雷打不動地來看望她,親自為她喂藥的時候。
用一種看似不經意的,如同夫妻間閑聊一般的,溫婉的語氣。
向她的丈夫,向當今的皇帝,提及一些關于朝堂之上,人事任免的“小小建議”。
“陛下,臣妾今日聽聞,負責京城防務的京畿衛戍指揮使,因為年事已高,準備告老還鄉了。”
“臣妾的那個二堂侄,當年也是武狀元出身,在邊關歷練了多年,倒是年富力強,可以為陛下分憂……”
“還有,戶部好像一直缺一個右侍郎的職位,臣妾的那個遠房堂弟,雖然年輕,但卻是前朝有名的算學天才,或許可以讓他試試……”
對于王寶釧這些略顯笨拙,充滿了試探性的政治要求。
薛平貴表現出了驚人的,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反常的“順從”和“寵愛”。
他幾乎對王寶釧的所有要求,都有求必應。
短短十幾天的時間里,他就以各種名義,連續提拔了好幾位王家的年輕子弟。
讓他們順利地進入了朝廷的中樞部門,掌握了一部分不大不小的實權。
薛平貴的這種“恩寵”,讓王允和他身后的整個王家集團,欣喜若狂,彈冠相慶。
他們以為,自己已經徹底地,穩穩地拿捏住了這個出身草根的,忘恩負義的,全靠他們王家才上位的新皇帝。
他們以為,他們王家再一次權傾朝野,重現輝煌的日子,已經指日可待。
但他們誰也沒有看到,薛平貴在每一次含笑答應了王寶釧的請求后。
回到自己那威嚴的,空曠的乾清宮的深夜里。
他那雙總是深不見底,讓人看不透任何情緒的眼睛里,閃過的那愈發冰冷的,如同西伯利亞寒流般的,刺骨寒光。
王寶釧的身體,在當上皇后之后,并沒有像人們想象中那樣,因為有太醫的精心調理和山珍海味的滋補,而有所好轉。
反而,以一個非常快的,令人不安的速度,每況愈下。
太醫們會診了一次又一次,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有的方子都收效甚微。
他們只能把這一切,都歸結于她那十八年不見天日的寒窯生活,早已徹底掏空了她所有的生命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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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薛平貴表現得像一個焦急萬分,心急如焚,情深義重的好丈夫。
他每日都會親臨坤寧宮探望,甚至有時候會推掉所有的奏折,徹夜陪伴在她的病榻前。
他親自端藥,親自喂飯,甚至親自為她擦拭身體,表現得無微不至。
他還特意命令太醫院,用最名貴的,甚至是從國庫里調出來的千年人參和雪山靈芝。
為皇后熬制一種名為“固本培元,起死回生”的神秘湯藥。
并且,每一次喂藥的時候,他都會屏退所有的左右,包括最親信的太監和宮女,親自侍奉。
寢宮內,他會緊緊地握著王寶釧那雙冰冷得像冰塊一樣的,枯瘦的手。
和她一起,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當年在那個破舊的寒窯里的,那些雖然清苦貧窮,但卻充滿了溫馨和希望的往事。
氣氛總是顯得那么的溫馨,而又那么的感傷。
就在王寶釧被冊封為皇后的第二十天。
在一個下著蒙蒙細雨的,清冷的清晨,她在薛平貴的懷中,平靜地,帶著一絲滿足的微笑,合上了她那雙疲憊不堪的眼睛。
太醫院給出的最終結論是:皇后娘娘常年勞累,積勞成疾,心血耗盡,油盡燈枯,憂思過度,最終心力衰竭而亡。
一個苦守了十八年,卻只當了二十天皇后的女人,這個充滿了悲劇色彩的,感人至深的故事,感動了整個天下。
皇后的喪禮,辦得極其隆重,甚至超過了當初開國大典的規格。
薛平貴在她的靈前,身著最厚重的純白素服,痛哭流涕,幾度因為“悲傷過度”而昏厥過去。
他那情深義重的,堪比任何一個話本故事里癡情男主角的帝王形象,感動了所有前來吊唁的,心思各異的朝臣。
王寶釧的死,對她的父親王允來說,不啻于一個晴天霹靂,當頭一棒。
這意味著,他所有的政治投資,他所有復興王家榮耀的計劃,都隨著他女兒的香消玉殞,而徹底地化為了泡影。
他不相信,他那個雖然身體不好,但一直很堅強的女兒,會這么快,這么突然地就病死了。
他固執地認為,這背后一定有天大的陰謀。
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那個一直對后位虎視眈眈,并且有西涼軍方作為后盾的代戰公主!
于是,王允開始在私下里,瘋狂地聯絡那些曾經忠于前朝,忠于他們王家的舊臣。
他準備在王寶釧“頭七”的那天,在朝堂之上,發動一場政治上的“總攻”。
他要率領百官,在金鑾殿上發難,矛頭直指代戰公主和她背后的整個西涼集團。
他要試圖逼迫薛平貴,廢黜代戰公主,甚至將她打入冷宮,為他那死得不明不白的女兒,“報仇雪恨”。
王寶釧“頭七”的前一晚,整個京城的氣氛,都變得異常的緊張,仿佛暴風雨來臨前那令人窒息的寧靜。
位于城中心的,戒備森嚴的丞相府邸,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王允正在他家的密室里,和他幾十個最核心的心腹,商討著第二天的“哭靈進諫”的具體步驟和每一句慷慨激昂的說辭。
與此同時,在京城外的幾座兵馬大營,有幾支番號特殊的部隊,在深夜里,有了不尋常的,極其隱秘的調動。
王家的府內,一場盛大的,也是他們王家最后的秘密晚宴,正在熱鬧地舉行。
所有在京城內有頭有臉的,沾親帶故的王氏族人,無論男女老少,都被以“商討家族大事”的名義,緊急召集了回來。
他們被王允那充滿煽動性的演說,鼓動得群情激昂。
他們觥籌交錯,摩拳擦掌,一個個都顯得義憤填膺,準備在第二天的朝堂之上,給那個“忘恩負義”的皇帝,和那個“蠻橫霸道”的西涼妃子,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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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注意到,在丞相府外那深沉的,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掩護下。
一隊隊身著黑色夜行衣,臉上蒙著浸濕了水的黑布,只露出了一雙雙冰冷得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的黑甲禁軍。
如同從地底下冒出來的,索命的幽靈一般,無聲無息地,將整個龐大無比的丞相府,圍得水泄不通。
04
三更時分,丞相府內的酒宴正酣,氣氛達到了最高潮。
國丈王允已經喝得面紅耳赤,他顫巍巍地,從主位上站了起來,高高地舉起手中的那只鎏金酒杯。
他對著滿堂的,眼神同樣狂熱的王氏族人,用一種意氣風發,志在必得的語氣,發表演說:
“諸位!明日早朝,我等一同進宮哭靈!所有人,都必須血書死諫!”
“我們必須要讓那西涼的妖婦,為我兒寶釧償命!讓她知道,我王家的厲害!”
“這大興的江山,是我王家的女兒,用她整整十八年的苦寒,用她的命換來的!斷不能就這么輕易地落入外族之手!”
堂下,數百名王氏族人,被他的話語徹底點燃,群情激昂。
他們紛紛舉起手中的酒杯,高喊著“清君側,誅妖妃”的,足以誅滅九族的口號。
十歲的王安,是王寶釧的一個遠房堂侄,因為年紀還小,對這些大人們口中那些關于權力和陰謀的事情,毫無興趣。
他趁著大人們不注意,偷偷地從那個喧鬧得讓他頭疼的正廳里溜了出來。
他跑到后花園那座由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巨大假山里,去捉他最喜歡的,叫聲清脆的蟋蟀。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假山后面的高墻之外,傳來了一陣極其輕微的,如同貓的爪子,撓過粗糙地面的金屬摩擦聲。
緊接著,是幾聲極低沉的,模仿夜梟叫聲的,奇怪的暗號聲。
王安被這奇怪的聲音吸引,他屏住呼吸,悄悄地,像一只好奇的小貓,從假山的一道天然形成的縫隙中,向外望去。
他看到了他這一生,都無法忘記的,最恐怖,也最詭異的一幕。
無數個身著黑色夜行衣的士兵,如同從地底下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他們借助著飛爪和堅韌的繩索,悄無聲息地,如同夜晚捕食的貍貓一般,靈巧地翻過了那足有兩丈高的高墻。
他們的臉上,都蒙著厚厚的,浸濕了水的黑布,只露出了一雙雙在慘淡的月光下,冰冷得不帶任何感情的,如同死人般的眼睛。
他們的手里,都握著已經出鞘的,在月光下閃爍著嗜血寒光的,鋒利無比的鋼刀。
還沒等王安因為極度的恐懼而發出任何聲音。
一個同樣身著黑衣,但身形卻異常高大挺拔的人,就如同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一只強壯有力的大手,像一把燒紅的鐵鉗,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讓他發不出任何一丁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