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小孟……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得凍死……"
祝志毅的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他用盡最后力氣,靠近孟雪青耳邊,每個字都艱難得像要掏空胸腔。
"我知道一個辦法……能讓身體……最快暖和起來……只是……需要你……同意……"
石縫深處,兩人蜷縮在一起,渾身冰冷徹骨。
孟雪青臉色慘白,嘴唇發紫,身體不停顫抖。
她的意識在昏沉和清醒之間游走,幾乎聽不清祝志毅在說什么。
01
三個月前,祝志毅坐在家里的沙發上,盯著手機屏幕發呆。
窗外是初秋的上海,梧桐葉開始泛黃。他退休已經兩年,每天的生活就是買菜、做飯、看新聞、睡覺。
老伴去世得早,兒子在國外定居,一年見不上一面。
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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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突然震動,是戶外群里有人發消息。
"有人想走鰲太線嗎?十月中旬,天氣應該不錯。"
祝志毅看著那條消息,心里涌起一股久違的沖動。
年輕時他喜歡登山,爬過華山、黃山、泰山,甚至去過西藏。但這些年身體大不如前,加上一個人也沒意思,就很少出門了。
鰲太線,那可是戶外圈里的"死亡線路",他早就聽說過,連接鰲山和太白山,全程近百公里,海拔最高超過三千七百米,氣候多變,地形復雜。
"我想去。"
他打下這三個字,又刪掉了。
五十七歲了,還折騰什么?
正要關掉手機,一條私信彈出來。
"祝哥,看你在群里挺活躍的,我也想走鰲太,能一起嗎?"
頭像是個女人,笑容爽朗,扎著馬尾,穿著沖鋒衣站在山頂。昵稱叫"山風",資料顯示三十八歲。
祝志毅猶豫了一下,回復:"你一個人?"
"是啊,沒找到合適的隊友。"
"鰲太很危險,你有經驗嗎?"
"走過幾條線,秦嶺我也去過,就是沒走過鰲太。聽說秋天的鰲太特別美,隱秘的秋色,想去看看。"
隱秘的秋色。
這四個字讓祝志毅心動了。
他想起年輕時也這樣,為了一句"風景在路上"就背起包出發。那時候什么都不怕,累了就睡,餓了就吃,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就一起走一段。
可后來呢?結婚、生子、工作、退休,生活變成了一條筆直的軌道,再也沒有岔路。
"我可以帶你。"
他打下這幾個字,心跳莫名加速。
"真的嗎?祝哥,你人真好!"
"但你要聽我的,我說怎么走就怎么走。"
"當然,您經驗豐富,我都聽您的。"
她的語氣恭敬又崇拜,讓祝志毅有種久違的被需要感。
他想,一個三十八歲的女人愿意跟他這個老頭子走鰲太,可能真是因為他經驗多。
至于別的,他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們在網上聊了很多。
"山風"說她離過婚,沒孩子,一個人在西安生活。平時喜歡戶外,覺得山里清凈,能讓人忘掉煩心事。祝志毅也說了自己的情況,老伴去世,兒子不在身邊,日子清閑卻空洞。
"祝哥,你一個人多孤單啊。"
她的話戳中了他心里最軟的地方。
是啊,孤單。
兩年來,他第一次承認這個詞。
十月十日,他們約好在陜西眉縣見面。
祝志毅提前兩天到了,住在山腳下的一家小旅館。
他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花白的頭發,松弛的皮膚,還有微微凸起的肚腩。五十七歲了,還想什么呢?
可他還是去理了發,買了新的沖鋒衣,把登山包整理了三遍。
見面那天,孟雪青比照片里更顯成熟。
她穿著一件黑色沖鋒衣,頭發披在肩上,皮膚有些曬黑,但五官精致,眼神里有種歷經世事的淡然。她看到祝志毅,笑著走過來。
"祝哥,終于見到您了。"
她的聲音溫柔,帶著些許沙啞。
"你就是山風?"
祝志毅有些局促,不知道該把手放哪里。
"是我。叫我小孟吧,我姓孟。"
"好,小孟。"
他們在旅館附近的餐館吃了頓飯。孟雪青點了幾個菜,都是當地特色。
她聊起自己這些年走過的路,語氣平靜,偶爾笑一下,露出潔白的牙齒。
"祝哥,這次鰲太,您可要多照顧我。"
她說這話時,眼睛里閃過一絲什么。
祝志毅點頭:"放心,我會的。"
他心里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年輕時追女孩的緊張,又像是中年男人面對年輕女性的自卑。
他不確定她為什么要跟他走鰲太,但他知道,這次旅程對他來說,不僅僅是登山那么簡單。
第二天清晨,他們出發了。
02
從營頭村進山,海拔迅速攀升。
祝志毅背著二十公斤的背包,走在前面。他刻意放慢腳步,不想讓孟雪青看出他體力不行。
早上出發時天氣晴朗,陽光透過樹林灑下斑駁的光影。
"祝哥,您走得真穩。"
孟雪青跟在后面,語氣里帶著欽佩。
"在山里,穩比快重要。"
祝志毅回頭看她一眼,心里暗暗得意。
他們沿著山路往上爬,周圍是茂密的樹林。秋天的秦嶺層林盡染,紅的、黃的、綠的,像打翻的顏料盤。
偶爾有鳥叫聲從林間傳來,清脆悅耳。
"真美。"
孟雪青停下來,掏出手機拍照。
"再往上更美。"
祝志毅說。
中午時分,他們到了第一個休息點。祝志毅從包里拿出壓縮餅干和水,遞給孟雪青。
"吃點東西,下午還要走四個小時。"
"謝謝祝哥。"
她接過餅干,坐在石頭上慢慢吃。
祝志毅偷偷打量她。
她吃東西的樣子很文雅,小口小口的,不像有些女人那樣狼吞虎咽。
她的手很白,指甲修剪得整齊,手腕上戴著一串珠子,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祝哥,您怎么不吃?"
她抬起頭,眼神清澈。
"我不餓。"
他趕緊移開視線。
下午的路更陡,祝志毅開始感到吃力。背包的重量壓在肩上,每一步都像灌了鉛。他的呼吸變得急促,額頭滲出汗水。
"祝哥,要不要休息一下?"
孟雪青追上來,關切地問。
"不用,我沒事。"
他咬著牙繼續往上爬。
不能在她面前露怯,他想。他要證明自己還行,還能保護她,還能帶她走完這條線。
傍晚時分,他們到達第一個營地。
這是一片相對平坦的空地,周圍是低矮的灌木。
祝志毅放下背包,感覺整個肩膀都要散架了。他搭帳篷的時候,手指僵硬,幾次都沒插好地釘。
"我來幫您。"
孟雪青蹲下來,接過他手里的地釘。
她的動作熟練,三兩下就把帳篷搭好了。
"小孟,你很有經驗啊。"
祝志毅有些尷尬。
"走過幾次,練出來的。"
她笑了笑,眼角有細細的皺紋。
那天晚上,他們各自睡在自己的帳篷里。祝志毅躺在睡袋里,聽著外面的風聲,心里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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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為自己能輕松應對這條線,但第一天就感到吃力。他的年齡,他的體力,都在提醒他,他不再年輕了。
可他不想承認。
第二天,天氣開始變化。
早上出發時,天空陰沉沉的,云層很低,壓得人喘不過氣。氣溫驟降,風也大了起來。
"祝哥,天氣預報說有雨。"
孟雪青看著手機說。
"沒事,我們加快速度,爭取在下雨前找到避雨的地方。"
祝志毅說得輕松,心里卻不踏實。
他們沿著山脊往前走,兩邊是深不見底的山谷。風呼呼地吹,吹得他們站都站不穩。祝志毅的腿開始打顫,不知道是冷還是累。
"祝哥,您臉色不太好。"
孟雪青走到他身邊。
"我沒事。"
他強撐著笑了笑。
中午時分,雨終于下了。
先是幾滴,然后是傾盆大雨。雨水混著冰雹,砸在臉上生疼。能見度驟降,前方的路完全看不清。
"快,找地方避雨!"
祝志毅大喊。
他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終于在一塊巨石下找到了避雨的地方。兩人擠在石頭下,渾身濕透,冷得直發抖。
"祝哥,您冷嗎?"
孟雪青的聲音在風雨中顯得很微弱。
"還好。"
他咬著牙說。
雨一直下,沒有停的跡象。他們就這樣擠在石頭下,等著雨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越來越暗。
"今晚恐怕走不了了。"
祝志毅說。
"那我們就在這兒過夜?"
"沒辦法。"
他們在石頭下搭起帳篷,勉強鉆進去。帳篷很小,兩個人擠在一起,幾乎轉不開身。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風吹得帳篷呼呼作響,像隨時會被吹走。
"祝哥,我有點怕。"
孟雪青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
"別怕,我在呢。"
祝志毅說這話時,心里也沒底。
03
第三天,雨停了,但天氣更冷。
祝志毅爬出帳篷,看到外面一片白茫茫。山上下雪了,積雪已經有十幾厘米厚。他的心一沉。
這個季節不該下雪的,但秦嶺的天氣說變就變,誰也預料不到。
"小孟,醒了嗎?"
他叫了一聲。
孟雪青從帳篷里鉆出來,看到滿山的雪,臉色變了。
"怎么辦?"
"繼續走,不能停。"
祝志毅說。
他們收拾好裝備,繼續往前走。雪地很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祝志毅的體力消耗得很快,不到一個小時,他就開始氣喘吁吁。
"祝哥,要不您在后面走,我在前面開路。"
孟雪青說。
"不用,我可以。"
他倔強地拒絕了。
但沒走多遠,他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倒在雪地里。背包壓在身上,他掙扎了幾下,爬不起來。
"祝哥!"
孟雪青趕緊跑過來,拉他起來。
祝志毅抓著她的手,用力站起來。她的手很溫暖,在冰冷的雪地里,那溫暖讓他幾乎要落淚。
"謝謝。"
他低聲說。
"別客氣。"
她笑了笑,但眼神里有擔憂。
接下來的路程,孟雪青走在前面,祝志毅跟在后面。他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羞愧。
他本以為自己能保護她,能帶她走完這條線,但現在,反而是她在照顧他。
傍晚時分,他們到達一個廢棄的氣象站。
這是一座石頭房子,屋頂已經塌了一半,但至少能擋風。他們鉆進去,生起了火。
"祝哥,吃點東西吧。"
孟雪青遞給他一塊巧克力。
"你吃吧,我不餓。"
"您必須吃,不然沒力氣。"
她的語氣堅決。
祝志毅接過巧克力,慢慢吃下去。甜味在口中化開,帶來一絲暖意。
火光照在孟雪青臉上,她的表情很平靜,甚至有些疲憊。
祝志毅突然想問她,為什么要來走鰲太,為什么要跟他這個老頭子一起來。但他沒問,他怕答案會讓他失望。
"祝哥,您后悔嗎?"
孟雪青突然問。
"后悔什么?"
"后悔答應帶我來。"
"不后悔。"
他看著她的眼睛說。
"謝謝您。"
她低下頭,眼眶有些紅。
那天晚上,他們擠在一個帳篷里。
廢棄的氣象站太冷,一個帳篷不夠暖。孟雪青提議兩人睡一個帳篷,這樣能互相取暖。祝志毅猶豫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帳篷里很擠,兩人幾乎貼在一起。祝志毅能感受到她的體溫,能聽到她的呼吸聲。
他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為高反還是因為別的。
"祝哥,您睡著了嗎?"
黑暗中傳來她的聲音。
"沒有。"
"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問吧。"
"您為什么答應帶我來?"
祝志毅沉默了很久。
"因為你說隱秘的秋色。"
"就這樣?"
"還因為……我也想證明自己還行。"
他說這話時,聲音有些哽咽。
孟雪青沒有說話,但她的手在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冰涼,但很溫暖。
04
第四天,暴風雪來了。
早上醒來,帳篷已經被雪埋了一半。祝志毅用盡力氣才把帳篷門打開,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能見度不到五米。
"小孟,醒醒!"
他推了推身邊的孟雪青。
她睜開眼,臉色很蒼白。
"怎么了?"
"暴風雪,我們得趕緊走。"
他們收拾好裝備,沖進風雪里。風雪太大,根本看不清方向。祝志毅掏出指南針,但手凍得發抖,幾次都拿不穩。
"往這邊走!"
他大喊。
他們艱難地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全力。雪已經沒過小腿,每抬一次腳都像拖著千斤重。
祝志毅的體力急速下降,他感到頭暈目眩,眼前陣陣發黑。
"祝哥,堅持住!"
孟雪青扶著他。
"我……我不行了……"
他的聲音微弱。
"您必須行!"
她的語氣堅決,甚至有些兇。
祝志毅咬著牙,繼續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突然,他腳下一軟,整個人栽倒在雪地里。
"祝哥!祝哥!"
孟雪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他已經睜不開眼了。
意識模糊中,他感到有人在搖他,在拍他的臉,在往他嘴里塞東西。
"醒醒!您不能睡!"
那是孟雪青的聲音。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睜開眼,看到她滿臉淚痕。
"別哭……"
他想說,但發不出聲。
孟雪青把他拖到一塊巨石后,那里能稍微擋點風。她脫下自己的羽絨服,蓋在他身上,然后緊緊抱住他。
"您不能死,聽到了嗎?您不能死!"
她的聲音在風雪中顯得那么微弱,但又那么堅定。
祝志毅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頭。
這個女人,這個比他小近二十歲的女人,正在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正在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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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年輕時,老伴也是這樣照顧他。
那時候他生病,她整夜守在床邊,給他喂藥,給他擦汗。
后來老伴走了,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這種被人照顧的感覺了。
可現在,在這海拔三千多米的雪山上,他又一次感受到了。
"小孟……"
他艱難地說。
"別說話,保存體力。"
她抱得更緊了。
那天,他們就那樣抱在一起,在風雪中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風雪漸漸小了。孟雪青松開他,查看他的狀況。
"您的嘴唇發紫,是失溫了。"
她說。
"我知道……"
祝志毅虛弱地回答。
孟雪青開始揉搓他的四肢,用力揉,用力搓,像要把溫暖從她的手掌傳到他的身體里。她的手很冷,但很用力。
"疼……"
祝志毅哼了一聲。
"疼就對了,說明還有知覺。"
她說。
揉了很久,祝志毅才感到四肢有了些許知覺。他慢慢坐起來,看著眼前這個女人。
她的頭發凌亂,臉上都是凍傷的痕跡,嘴唇干裂,眼神疲憊。但她還在笑,雖然那笑容很勉強。
"小孟,謝謝你。"
他說。
"別說傻話,我們是隊友。"
她說。
隊友。
這個詞讓祝志毅心里一暖。
是啊,他們是隊友,是在生死線上相互扶持的隊友。年齡、性別、過往,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還活著,他們還在一起。
"我們繼續走吧。"
孟雪青說。
"你不累嗎?"
"累,但不能停。"
她站起來,伸手拉他。
祝志毅握住她的手,用力站起來。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這個女人來走鰲太,不是為了風景,不是為了冒險,甚至不是為了他。
她有她的目的,她的秘密,她的故事。而他,只是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陪她走這一段路。
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在這荒山野嶺里,在這生死邊緣,他們彼此需要,彼此依靠。這就夠了。
05
第七天,他們的食物快吃完了。
祝志毅盤點了一下背包,只剩下兩包壓縮餅干、一小塊巧克力,還有半瓶水。
"小孟,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他說。
"能走多快?"
她的聲音很虛弱。
"能多快就多快。"
他看著她,心里很難過。
這幾天,孟雪青明顯瘦了。她的臉頰凹陷,眼窩深陷,整個人像風一吹就會倒。
祝志毅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感覺自己輕了很多,衣服都變得寬松了。
他們繼續往前走,但速度越來越慢。
海拔越來越高,空氣越來越稀薄。每走一步都要大口喘氣,心臟像要跳出胸腔。
祝志毅的意識開始模糊,他不知道自己在走,還是在漂浮。
"祝哥,您還好嗎?"
孟雪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還好……"
他機械地回答。
"前面有個石縫,我們休息一下。"
她說。
祝志毅抬起頭,看到前方確實有個石縫,很深,能容納兩個人。他們鉆進去,癱坐在地上。
石縫里很冷,但至少能擋風。
祝志毅掏出最后一包壓縮餅干,掰成兩半,遞給孟雪青一半。
"吃吧。"
"您吃。"
"我們一起吃。"
他堅持。
孟雪青接過餅干,慢慢吃下去。祝志毅也吃了自己那份,但根本咽不下去,嗓子像火燒一樣。
"水。"
他沙啞地說。
孟雪青遞給他水瓶,他喝了一小口,然后遞回去。
"你也喝。"
她搖搖頭。
"你必須喝。"
他把水瓶塞到她手里。
孟雪青看著他,眼眶濕潤了。她接過水瓶,喝了一小口,然后蓋上蓋子。
"祝哥,如果……如果我們走不出去……"
"別說這種話。"
祝志毅打斷她。
"我是說如果。"
她的聲音很平靜。"如果我們真的走不出去,我想告訴您一件事。"
"什么事?"
"我來鰲太,不是為了看風景。"
祝志毅看著她,等她繼續說。
"我是來找我兒子的。"
她的聲音開始顫抖。"十年前,他十八歲,跟同學來走鰲太,然后失蹤了。搜救隊找了一個月,什么都沒找到。我一直不相信他死了,我覺得他還在這山里某個地方,等著我去找他。"
祝志毅愣住了。
"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學戶外,學登山,就是為了有一天能來鰲太找他。但我不敢一個人來,太危險了。我在網上找了很多次隊友,都沒找到合適的。直到遇到您。"
她抬起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對不起,祝哥,我騙了您。我不是為了看風景,我是為了找我兒子。我知道這樣做很自私,但我真的沒辦法了。我必須來,我必須親眼看看,他到底在不在這里。"
祝志毅沉默了很久。
原來如此。
原來她來鰲太,是為了找兒子。原來她一直在尋找,一直在堅持,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給兒子一個交代。
他突然覺得很愧疚。
他來鰲太,是為了什么?是為了證明自己還行?是為了那一點虛榮心?還是為了那一絲對女性的期待?
而她,她是為了愛。
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
"小孟,你不用道歉。"
他說。"我理解你。"
"您不生氣?"
"不生氣。"
他握住她的手。"如果是我兒子失蹤了,我也會這么做。"
孟雪青哭了,哭得很傷心。
祝志毅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
"我們會找到他的。"
他說。"我陪你找,一定會找到的。"
那天晚上,他們擠在石縫里,相互取暖。
外面的風呼呼地吹,溫度降到了零下十幾度。祝志毅把自己的睡袋讓給孟雪青,自己只裹著一件沖鋒衣。
"祝哥,您會冷。"
"我沒事。"
他說。
但他知道,他撐不了多久了。
體力耗盡,食物吃完,失溫嚴重。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死在這里。
他看著身邊的孟雪青,她蜷縮在睡袋里,臉色慘白,嘴唇發紫,整個人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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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如果自己死了,她一個人能走出去嗎?
不能。
她的體力也不行了,她也在失溫,她也快撐不住了。
他們會死在這里,兩個人一起死在這個石縫里,被冰雪覆蓋,直到春天來臨,直到有人發現他們的尸體。
不,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他要活下去,他要帶她走出去,他要幫她找到兒子。
他在黑暗中睜大眼睛,拼命思考有什么辦法能讓他們暖和起來。
他的腦子轉得很慢,思維像凍住了一樣。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一個能讓身體最快暖和起來的辦法。
但這個辦法……
他猶豫了。
這不太合適,他們只是隊友,只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而且他都五十七歲了,她比他小那么多……
可是,如果不這樣做,他們真的會死。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靠近孟雪青耳邊。
"小孟……"
他的聲音嘶啞而艱難。
"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得凍死……"
孟雪青在昏沉中動了動,但沒有睜眼。
"我知道一個辦法……能讓身體……最快暖和起來……只是……需要你……同意……"
他說完這句話,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
孟雪青猛地睜開眼。
她看向祝志毅,看到他那復雜而灼熱的眼神。
瞬間,她明白了什么。
臉頰竟回光返照般泛起一絲紅暈,心中巨震,陷入極度的掙扎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