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簽約現場，我握著價值1.2億的合同，手心全是汗。
對面坐著大學同學王海濤，現在是他公司的總裁。
他笑著說：“老林啊，這三個月你們團隊的專業讓我很滿意，尤其是你們那位技術負責人，真是人才。”我正要回話，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低頭一看，是老張發來的消息：“老林，我剛接到通知，下午就讓我收拾東西走人，說是優化技術部。
這個項目還是我帶團隊做的，轉頭就把我踢了。
你千萬別管我，合同好好簽，別沖動。”我抬起頭，看見坐在后排的老張，他臉色發白，卻還在強撐著笑。
我的李總正滿面春風地跟王海濤聊天，絲毫不知道我手機里的內容。
簽字筆的重量突然變得千斤重，我想起老張半夜陪我改方案的背影，想起他女兒叫我干爹時的笑臉。
深吸一口氣，我放下筆，看著王海濤說出了那句話：“王總，對不起，這合同我不能簽了。”
01
故事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那天下午，公司會議室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李總把水杯重重摔在桌上，濺出的茶水打濕了季度報表。
“連續兩個季度業績下滑！你們銷售部都是干什么吃的？”李總的臉漲得通紅，“我告訴你們，再簽不到大單，公司賬上的錢撐不過半年，到時候大家都別想好過！”
我坐在會議桌旁，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筆記本，不敢吭聲。整個銷售部十幾個人，沒有一個敢抬頭。
會議結束后，我走出會議室，助理小陳追上來，壓低聲音說：“林總監，聽說公司準備裁員了。”
“別瞎說。”我擺擺手，心里其實也沒底。
回到辦公室，我點開電腦里的客戶名單，一個個翻過去，都是些小單子。想要簽大單，談何容易？
正發愁的時候，手機響了。是我媽打來的。
“小峰啊，周末回來吃飯吧，你張叔家的建國也來。”
張建國，就是老張。我們是同年進公司的，他在技術部，我在銷售部。兩家住得近，關系好到孩子都互相認干爹。
“行，媽，我一定回去。”掛了電話，我繼續盯著電腦屏幕。
突然，朋友圈的一條動態跳了出來。
是王海濤發的，配了一張他們公司的照片，文字寫著：“新項目啟動，尋找靠譜的技術服務商，有意者私聊。”
王海濤，我大學室友，畢業后自己創業，這些年做得風生水起，公司規模已經上百人。我們平時聯系不算多，但感情一直不錯。
我立刻給他發了私信：“海濤，看到你朋友圈了，方便聊聊嗎？”
十分鐘后，王海濤回復：“老林啊，好久不見。項目是真的，不過我先說清楚，咱們是同學，但生意歸生意，一切要按規矩來。”
“那是當然。”我打字回復，心里卻松了一口氣。至少有了一個機會。
第二天一早，我就約了王海濤見面。在他公司樓下的咖啡廳，他穿著休閑西裝，比大學時候成熟了很多，但笑起來還是那個樣子。
“說吧，你們公司現在什么情況？”王海濤開門見山。
我簡單介紹了我們公司的業務范圍和技術實力，特別強調了技術團隊的專業性。
王海濤聽完，點點頭：“你發份詳細方案給我，我讓技術部門評估一下。不過老林，我先把話說清楚，這個項目預算不小，差不多1.2億，我不能因為咱們是同學就隨便決定，必須要看你們的實力。”
1.2億！這個數字讓我心跳加速。這要是簽下來，不僅能救公司，我自己也能拿到幾百萬的提成。
“放心，我一定拿出最專業的方案。”我握著咖啡杯，手心冒汗。
回到公司，我直奔技術部找老張。
他正坐在電腦前寫代碼，聽到我推門進來，頭也不抬：“又來找我加班？”
“老張，這次是個大單，真的大。”我在他旁邊坐下，把情況說了一遍。
老張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1.2億啊，這要是做成了，咱們公司就活了。”
“所以這次方案必須做好，我知道你最近也忙，但是...”
“行了。”老張打斷我，“跟我還客氣什么。不過這個方案確實有難度，我得把小王他們都叫上，大家一起搞。”
接下來的一周，我和老張的團隊幾乎天天加班。技術部的燈總是亮到深夜，我經常陪著他們，點外賣，買咖啡。
有一天晚上十一點，辦公室里只剩下我和老張。他盯著屏幕上的架構圖，眉頭皺得緊緊的。
“這個接口設計有問題，得重新來。”老張自言自語。
我遞給他一杯咖啡：“老張，要不今天先到這兒？明天再弄。”
“不行，明天你要給王總發初稿。”老張接過咖啡喝了一口，“老林啊，我跟你說實話，公司現在這個情況，大家心里都沒底。技術部好幾個人都在外面找機會了。”
我心里一沉：“李總真要裁員？”
“誰知道呢。”老張苦笑，“不過你這個單子要是能簽下來，起碼能讓公司喘口氣。”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再說話。
方案做好后，我發給了王海濤。等待回復的那幾天，我每天都焦慮得睡不著覺。
終于，王海濤打來電話：“老林，方案我看了，整體不錯。下周三你來我公司，咱們當面聊聊細節。”
02
第一次談判，我帶著老張和小陳一起去。王海濤的會議室很大，他帶了五六個技術和商務人員。
“林總監，方案整體思路不錯，但有幾個技術細節我們有疑問。”王海濤的技術總監是個戴眼鏡的年輕人，說話直來直去。
老張立刻拿出電腦，現場演示和講解。他雖然平時不善言辭，但講起技術來條理清晰，專業得很。
談判進行了三個小時，中間老張接了好幾次問答。我注意到王海濤一直在觀察老張，眼神里有欣賞。
會議結束，送我們到電梯口的時候，王海濤說：“老林，你們的技術負責人很專業啊。”
“那時，我們公司最厲害的技術大牛。”我笑著說。
電梯門關上，老張松了口氣：“還好沒給你丟臉。”
“你這叫什么話。”我拍了拍他的背。
第一次談判之后，又進行了好幾輪。每次都有新的問題要解決，每次老張的團隊都要熬夜加班。
有一次是凌晨兩點，老張的女兒突然發高燒。他媳婦打電話過來，聲音里全是焦急：“建國，你快回來，妞妞燒到三十九度了。”
老張二話不說就要往外走，我攔住他：“我陪你去。”
“不用，你明天還要見王總。”
“少廢話，走吧。”
我們一起去醫院，折騰到天亮才回來。老張眼睛紅紅的，但還是堅持要去公司繼續改方案。
“老張，要不你先回家睡會兒？”我勸他。
“不行，今天必須把這版改出來。”老張搖搖頭，“老林，這個單子對公司太重要了，我不能拖你后腿。”
看著他疲憊的樣子，我心里說不出的感動。
就這樣過了兩個多月，方案改了七八版，我們幾乎把所有細節都打磨到了極致。
終于，王海濤給我打電話：“老林，看在咱們同學的份上，也看在你們團隊確實專業，這個單子我決定給你們。下周一簽約，你準備一下。”
掛了電話，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我立刻給老張打電話：“老張！成了！王總同意簽約了！”
電話那頭，老張沉默了兩秒，然后我聽到他哽咽的聲音：“真的？老林，太好了，太好了。”
消息傳回公司，李總專門召開了慶功會。會議室里擺滿了水果和飲料，李總罕見地笑了，說要給銷售部發大獎金。
老張也來了，平時不怎么喝酒的他，那天喝了不少。他摟著我的肩膀，舌頭有點大：“老林，這次你立大功了，我們這些做技術的也跟著沾光了。”
“什么叫沾光，這單子沒有你能成嗎？”我扶著他。
“嘿嘿，那倒也是。”老張傻笑。
慶功會結束后，我送老張回家。在車上，他突然說：“老林，我跟你說啊，公司里有傳言，說要裁技術部的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會吧，這單子都簽了，公司有錢了還裁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就是聽說。”老張打了個酒嗝，“不過應該不會裁我吧，這個項目還得我們團隊做呢。”
“放心，絕對不會裁你。”我安慰他，心里卻有些不安。
第二天，我專門去找李總打聽。
“李總，公司還要裁員嗎？”我直接問。
李總正在看文件，頭也不抬：“業務調整，正常優化。”
“那技術部呢？這個項目還需要他們做。”
李總抬起頭，眼神有些不悅：“林峰，你管好銷售就行，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我想再問，但看到李總的臉色，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03
走出李總辦公室，小陳偷偷把我拉到一邊：“林總監，我聽財務部的人說，公司確實要裁一批人，技術部首當其沖。”
“這不是胡鬧嗎？項目還要做呢。”我皺著眉頭。
“聽說是要把項目外包出去，成本更低。”小陳壓低聲音。
我心里一涼，但還是安慰自己，簽完這個大單，公司賬上有錢了，應該不至于裁老張吧。
周一一早，我就起來了。站在鏡子前系領帶，手有點抖。
這是我職業生涯最大的一單，1.2億，提成就有幾百萬。但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我給老張發了條信息：“今天簽約，你別緊張。”
老張很快回復：“我緊張什么，緊張的應該是你吧。”
九點半，我到了簽約現場。是市中心一家五星級酒店的會議室，布置得很正式。
小陳已經把合同和資料都準備好了，擺放得整整齊齊。
“林總監，一切就緒。”小陳說。
“好。”我點點頭，坐在沙發上等王海濤他們。
十點鐘，老張帶著技術團隊到了。他今天穿了件白襯衫，頭發梳得整齊，但臉色不太好，眼睛有點紅。
“沒睡好？”我問他。
“嗯，昨晚失眠了。”老張勉強笑了笑，“老林，你說這單子簽完，公司是不是就穩了？”
“那肯定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十點十分，王海濤帶著他的團隊進來了。他穿著深色西裝，精神抖擻，身后跟著五六個人。
“老林！”王海濤走過來跟我握手。
“海濤，歡迎歡迎。”我也笑著迎上去。
雙方團隊互相介紹，寒暄。王海濤看到老張，特地走過去：“張經理，又見面了。這三個月辛苦了，你們的方案真的很專業。”
老張有些局促：“王總客氣了，應該的。”
十點半，李總也到了。他今天穿得特別正式，滿面春風，一進門就跟王海濤寒暄。
“王總，久仰久仰，早就聽說您年輕有為，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李總過獎了，能跟貴公司合作，是我們的榮幸。”王海濤客氣地回應。
兩個老總聊得很開心，從行業趨勢聊到公司發展，氣氛很融洽。
我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切，心里終于松了口氣。
十一點，正式開始簽約儀式。
工作人員把合同放在桌上，厚厚一疊。小陳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后點頭示意我。
王海濤笑著說：“老林啊，這三個月你們團隊的表現讓我很滿意，尤其是你們那位技術負責人張經理，真是人才。這樣的團隊，我放心把項目交給你們。”
我正要回話，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我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老張發來的微信。
“老林，我剛接到人事部的電話，說下午兩點讓我去辦公室一趟，收拾東西走人。說是公司要優化技術部，我被裁了。”
“這個項目還是我帶團隊做的，方案是我們熬夜加班改出來的，現在合同還沒簽，他們就要把我踢走。”
“你千萬別管我，合同好好簽，別沖動。我一個人沒事，但這單子對公司太重要了，你前面付出那么多，不能因為我耽誤了。”
我盯著手機屏幕，腦子嗡的一聲。
人事部的電話？下午兩點？裁員？
我抬起頭，看向坐在后排的老張。他臉色發白，額頭上都是汗，但還在努力保持著笑容。我們的目光對上，他沖我搖了搖頭，意思是別說話。
“老林？老林？”王海濤叫我。
04
我回過神，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我。
“哦，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我勉強笑了笑。
“沒事。”王海濤笑道，“來，咱們簽字吧。”
工作人員把合同翻到簽字頁，遞給我一支筆。
我接過筆，手心全是汗。
簽字的地方就在眼前，只要我簽上名字，1.2億的合同就生效了。公司有救了，我也能拿到幾百萬提成，升職加薪，前途無量。
但是老張呢？
他為了這個項目，三個月來沒日沒夜地加班。他女兒生病的那天晚上，他在醫院守了一夜，天一亮就趕來公司繼續改方案。
他的技術方案打動了王海濤，王總剛才還夸他是人才。
現在合同還沒簽，公司就要把他踢走？
我想起老張女兒叫我干爹的樣子，想起我兒子滿月時老張包的六千塊紅包，想起他家里的經濟條件其實并不好，老婆沒工作，父母身體也不好。
我想起公司年會上，只有老張知道我不能喝酒，每次都幫我擋酒，自己喝到胃出血。
我想起無數個深夜，他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他說“老林，這事交給我，你放心”。
筆尖碰到了紙面。
我的手在抖。
會議室里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等我簽字。
李總的眼神里全是期待，小陳用眼神示意我快點，王海濤笑著等待。
只有老張，坐在后排，低著頭，肩膀在微微顫抖。
我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然后，我放下了筆。
“王總。”我抬起頭，看著王海濤，“對不起，這個合同，我不能簽了。”
會議室里瞬間安靜得可怕。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李總第一個反應過來，臉色鐵青，“林峰，你說什么？”
“我說，這個合同我不能簽。”我站起來，聲音很平靜。
王海濤皺起眉頭：“老林，這是什么意思？咱們談了這么久，今天就要簽約了，你突然說不簽？你在開玩笑嗎？”
“我沒開玩笑。”我轉身看向老張，“王總，您還記得第一次談判的時候，您夸過的那位技術負責人嗎？”
王海濤點點頭：“當然記得，就是張經理啊，很專業的技術人才。”
“對，就是他。”我指著老張，“這個項目的核心技術方案，是他帶團隊做出來的。三個月來，他們沒日沒夜地加班，改了七八版方案，每一個細節都反復打磨。”
老張站起來：“老林，你別說了...”
“你坐下！”我打斷他，繼續對王海濤說，“王總，就在剛才，就在我們準備簽約的時候，我們公司人事部通知他，下午兩點去辦公室收拾東西走人。說是要優化技術部，把他裁掉。”
“什么？”王海濤臉色變了。
“合同還沒簽，項目還沒開始做，公司就要把核心技術負責人裁掉。”我的聲音有些激動，“王總，您說過，您看重我們團隊的專業。如果一個公司連自己的核心技術人員都能這樣對待，那我代表不了這樣的公司，也配不上跟您簽這個合同。”
“林峰！”李總猛地站起來，拍著桌子，“你瘋了嗎？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看著李總：“李總，我很清楚我在說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