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市委大會堂里，林薇緊握著手中的文件夾，心跳如鼓。
作為市長秘書，她深知今天這場歡迎會的重要性。
新任副市長的到來，意味著權力格局的重新洗牌，也意味著新的機會。
她精心打扮，每一個細節都計算得恰到好處。
從市政府小職員一路爬到市長身邊的核心位置，她太清楚在這個圈子里，每一次站隊都關乎命運。
"有請新任副市長沈默同志！"
當這個名字從主席臺傳來時，林薇感覺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01
七年前，沈默和林薇的婚禮辦得很簡單。
那時的林薇剛進入市府秘書處工作，意氣風發，對未來充滿憧憬。
而沈默是市府辦公室的檔案管理員，戴著黑框眼鏡,永遠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灰色西裝，話不多，做事一絲不茍。
林薇的父母并不看好這門婚事。
母親拉著她的手說："薇薇，檔案管理員有什么前途？你在秘書處，接觸的都是領導，未來機會多得是。"
林薇卻搖搖頭，眼神堅定："媽，您不懂。沈默很聰明，他寫的那些政策分析報告，連處長都贊不絕口。
他只是還沒有機會而已。我相信他，也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婚后的第一年，林薇確實全心全意地幫助沈默。
她托關系幫他爭取培訓名額，在各種場合主動提起沈默的才華，甚至把自己的獎金拿出來，給沈默買了一套體面的西裝。
"沈默，這周五市長要來我們處調研，你一定要來。
我已經跟王處長說好了，讓你做個匯報展示。這是個機會，一定要把握住！"林薇興奮地對沈默說。
沈默抬起頭，眼鏡后面的眼睛平靜而溫和："薇薇，我只是檔案管理員，去做什么匯報？"
"你就展示你平時寫的那些分析報告啊！王處長看過，說很有深度。"林薇拉著他的手，滿眼期待。
沈默沉默了幾秒，最終點了點頭："好，我試試。"
那天的匯報，沈默準備得很充分。
他用詳實的數據和清晰的邏輯，分析了當前市政管理中的幾個關鍵問題，并提出了建設性意見。
市長聽完后，點了點頭："小沈是吧？分析得很有見地。好好干。"
林薇欣喜若狂，她覺得機會來了。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那年年底的一次重要飯局上。
林薇費盡心思，終于讓王處長同意帶沈默參加市領導的年終聚餐。
這種場合，對于體制內的人來說，意味著能見度和晉升機會。
"沈默，今晚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表現好，多敬酒,多說話，讓領導記住你。"林薇在家里反復叮囑，還特意給沈默換上了那套新西裝。
沈默整理著領帶，聲音平靜："薇薇，我不太擅長這些。"
"不擅長也要學！你以為機會是天上掉下來的嗎？"林薇的語氣有些急促。
"你看看別人，哪個不是靠著這樣一步步爬上去的？"
飯局在市里最高檔的酒店舉行。觥籌交錯間，林薇如魚得水，她端著酒杯在各位領導之間穿梭，笑容得體，話語恰到好處。
而沈默坐在角落，安靜地吃著菜，偶爾有人敬酒，他也只是禮貌地回應。
"小沈啊，聽說你寫報告很厲害？"分管辦公室的李副市長端著酒杯走過來。
沈默站起身："李市長過獎了，只是做好本職工作。"
"年輕人要多學習，多向林秘書這樣能干的同志學習。"李副市長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來，我敬你一杯。"
沈默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副市長又倒了一杯："再來一個？年輕人要有沖勁。"
就在這時，主桌那邊傳來市長的聲音："老李，過來坐。"
李副市長轉身要走，林薇立刻湊過來，低聲對沈默說："你傻啊！趕緊去給市長敬酒！這種機會千載難逢！"
沈默看了看主桌，那里坐滿了市里的主要領導，氣氛熱烈。他搖了搖頭："不合適。"
"什么不合適？別人都去了！"林薇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沈默依然坐著沒動："薇薇，我只是個檔案管理員，貿然過去敬酒，不合規矩。"
林薇氣得臉色發白，但礙于場合，她只能強忍著怒火。
更糟糕的事情發生在半小時后。
市長喝得有些多，開始點名讓年輕干部上來表態。
"小沈！聽說你是名牌大學畢業的，說說你對當前經濟形勢的看法！"市長笑呵呵地招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默身上。
林薇用眼神瘋狂暗示他：說好聽的，拍馬屁，順著市長的話說。
沈默站起身，走到主桌前。
他推了推眼鏡，聲音平穩："市長，我認為當前最大的問題是產業結構不合理，過度依賴房地產和傳統制造業。
如果不及時轉型升級，未來三到五年，財政收入會出現斷崖式下跌。"
全場安靜了幾秒。
市長的笑容凝固了。在座的幾位領導面面相覷。
要知道，市里這幾年的政績，很大一部分就是靠房地產拉動的。
沈默這番話，等于是當面否定了現行政策。
"呵呵，年輕人嘛，有想法是好的。"市長干笑兩聲，端起酒杯，"來，喝酒喝酒。"
林薇的臉色煞白。她能感受到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看笑話，還有幸災樂禍。
她精心策劃的這場飯局,徹底砸了。
02
回家的路上，林薇一言不發。她坐在副駕駛上，雙手緊握著包，指節發白。
沈默開著車，看了她一眼："薇薇，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么用？！"林薇終于爆發了。
"沈默，你知不知道今晚意味著什么？王處長特意給你爭取的機會，你就這樣毀了！你讓我在領導面前怎么抬頭？你讓王處長怎么看我？"
沈默沉默著，繼續開車。
"你除了會寫那些晦澀的報告，還會干什么？你以為你很清高嗎？你以為說實話就是有骨氣嗎？"林薇的聲音越來越高。
"七年了！沈默！我在你身上投資了七年的時間和精力，都打了水漂！"
"投資"這兩個字，像刀子一樣刺進沈默的心。
他的手握著方向盤，微微顫抖。
"薇薇，婚姻不是投資。"他低聲說。
"不是投資是什么？！"林薇冷笑。
"我年年幫你鋪路，幫你拉關系，為的是什么？就是希望你能有出息，能往上走！可你呢？你永遠是那副清高的樣子，永遠覺得自己與眾不同！"
車停在小區門口。
林薇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默坐在車里，很久很久，久到車窗上起了一層霧氣。
從那次飯局之后，林薇和沈默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
林薇決定"靠自己"。她開始疏遠沈默，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她變得更加善于交際，更懂得察言觀色，在秘書處的表現越來越出色。
而沈默依然在檔案室里，整理著那些泛黃的文件，寫著那些少有人看的分析報告。
單位里的人開始議論他們。
"聽說林秘書和她老公關系不太好。"
"也難怪,一個在秘書處前途無量，一個在檔案室混日子，能好得了嗎？"
"我聽說啊，他老公特別死腦筋，不會來事兒。"
"那可不，人家叫他'沈木頭'呢！"
這些話傳到林薇耳朵里，她的心越來越冷。
她看著辦公桌上自己的工作照，穿著得體的職業裝，站在市長身邊，笑容自信。
再想想家里那個永遠坐在書桌前的男人，心中的不甘和厭惡與日俱增。
機會終于來了。
市長需要一個新的秘書，要求能力強、情商高、反應快。
秘書處的幾個人都在暗暗較勁，但林薇最有優勢，她這幾年建立的人脈和口碑，讓她成了最有力的競爭者。
林薇拼盡全力。
她主動加班，把每一份材料都做到完美。
她記住每一位領導的習慣和喜好。
她在關鍵時刻總能說出恰到好處的話。
三個月后，任命下來了。
林薇，正式成為市長秘書。
那天晚上，林薇換上了新買的香奈兒套裝，踩著高跟鞋回到家。
家里還是那個樣子，簡陋的兩居室，墻皮有些脫落，家具都是結婚時買的舊貨。
沈默坐在書桌前，面前堆著厚厚的檔案資料，臺燈的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蒼白。
林薇站在門口，看著這個男人，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厭惡。
她走過去，把離婚協議書摔在桌上。
沈默抬起頭，看到那幾個醒目的大字：離婚協議書。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眼鏡后面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痛苦。
"薇薇……"
"別叫我薇薇。"林薇打斷他，聲音冰冷，"沈默，我們結束吧。"
沈默緩緩放下手中的筆，摘下眼鏡，用手揉了揉眉心："為什么？"
"為什么？"林薇冷笑，"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我！我現在是市長秘書，我未來要接觸的是權力中樞，而你，只是一個檔案管理員！"
她走到窗前，背對著沈默："七年了，沈默。七年里，我眼睜睜看著同期進來的人一個個升職，只有你，還在那個檔案室里做著沒人在意的工作。"
"我以為你會改變，我以為你只是需要時間。但現在我明白了，你就是這樣的人——平庸、固執、不知變通。"
"而我的人生已經翻篇了。"林薇轉過身，眼神冷漠，"請你不要再以我丈夫的身份，玷污我的新圈子。"
"玷污"這兩個字，像釘子一樣釘在沈默的心上。
他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這個曾經說要和他一起走下去的女人，此刻眼中只有嫌棄和決絕。
沈默的內心在劇烈翻騰。
他想說，他不是平庸，他只是在等待；他想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有意義；他想說，他從未放棄過理想。
但他什么都沒說。
03
七年的婚姻,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可笑。原來在林薇眼中，他只是一個"投資項目"，一個失敗的、需要及時止損的項目。
"好。"沈默拿起筆，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字跡工整，沒有一絲猶豫。
林薇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干脆。她拿起協議書，看了一眼，轉身就走。
"等等。"沈默叫住她。
林薇回頭，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鑰匙留下。"沈默平靜地說。
林薇的期待瞬間破滅。她從包里掏出鑰匙，扔在桌上，摔門而去。
房間里，只剩下沈默一個人。
他坐在那里，看著桌上那串鑰匙，很久很久。
臺燈的光照在他的臉上，淚水順著眼鏡的鏡片滑落，他沒有擦。
"對不起，薇薇。"他低聲說，"我本以為，還可以再等等。但既然你選擇離開，那就讓這一切，到此為止吧。"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樓下越走越遠的那個身影。
"七年夫妻情分，今天，我還你自由。"
離婚后的第三天，林薇就搬進了市中心的高檔公寓。
那是一套一百二十平的精裝修房子，落地窗能俯瞰整個城市的夜景。
林薇站在窗前，舉著紅酒杯，嘴角掛著滿意的笑容。
"這才是我應該過的生活。"她喃喃自語。
作為市長秘書，林薇的日程排得滿滿當當。
她每天早上七點到辦公室，晚上十點才離開。
她跟著市長參加各種會議、考察、接待，見識到了真正的權力運作。
她開始享受這種被人尊重、被人巴結的感覺。
"林秘書，這是下周的行程安排，您過目。"辦公室的小王恭恭敬敬地遞上文件。
"林秘書，市長讓您準備一下，下午要見省里的考察團。"
"林秘書，今晚有個飯局，市長想讓您一起參加。"
林薇應付著這一切，游刃有余。她發現，自己天生就適合這個位置。
偶爾，她會想起沈默。
那個在檔案室里默默工作的男人，不知道現在過得怎么樣。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被繁忙的工作淹沒。
"沈木頭，你就在你的檔案室里待一輩子吧。"她在心里冷笑，"而我，會走得越來越高。"
一個月后，單位里傳出了消息。
"聽說了嗎？中央要空降一位副市長！"
"真的假的？什么來頭？"
"聽說是國家智庫的，很年輕，直接分管經濟改革！"
"這么厲害？那我們市的格局要變了。"
林薇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整理市長辦公室的文件。
她的手停住了，眼睛里閃過一道精光。
新的機會！
她立刻意識到，這是她再次攀升的階梯。
如果能在新領導那里留下好印象，如果能成為新領導的得力助手，那她的仕途將一片坦途。
林薇開始行動。
她托關系打聽新領導的背景、喜好、行程。
她查閱了所有能找到的資料，分析新領導可能關注的重點。
她準備了一份詳盡的城市經濟分析報告，還精心挑選了幾份珍貴的地方史料作為見面禮。
"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就讓他記住我。"林薇對著鏡子反復練習微笑，調整表情。
"能干、體貼、可靠，這就是我要展現的形象。"
她甚至專門去做了個新發型，買了一套昂貴的職業套裝。
歡迎會定在下周三，市委禮堂。
林薇已經準備就緒。
04
下周三如期而至。
市委禮堂里座無虛席，市里所有重要部門的負責人都到了。
氣氛莊重而熱烈,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林薇站在第三排，她特意挑選了這個位置，不會太靠前顯得突兀，也不會太靠后失去存在感。
她手中握著準備好的文件夾，里面是她精心制作的材料。
她的心跳得很快，但表情平靜。
這種大場合，她經歷過無數次，早已游刃有余。
"來了來了！"有人低聲說。
林薇立刻挺直身體，臉上掛起完美的笑容。
市委書記走上主席臺，拿起話筒："同志們，今天我們在這里，隆重歡迎我市新任副市長的到來。
這位同志年輕有為，是國家重點培養的戰略人才，這次調任我市，將直接分管經濟改革工作……"
林薇屏住呼吸。戰略人才？國家培養？這個背景比她想象的還要硬！
她的手微微顫抖，既興奮又緊張。
"下面，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新任副市長……"市委書記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全場，"沈默同志！"
掌聲雷動。
林薇舉起雙手，準備鼓掌。
但下一秒，她的動作凝固了。
沈默？
哪個沈默？
她的視線隨著眾人的目光投向禮堂側門。
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深藍色的西裝，黑框眼鏡，熟悉的身形。
但氣質完全不同了，沉穩、威嚴、鋒芒畢露。
林薇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看著那個人一步步走向主席臺，看著市委書記與他握手，看著他轉身面向全場。
那張臉，她再熟悉不過。
是沈默。
她的前夫，沈默。
那個在檔案室里做了七年管理員的"沈木頭"，那個被她用"玷污"二字羞辱的男人，那個兩個月前還在簡陋的出租屋里整理檔案的普通職員……
此刻正站在市委的主席臺上，身份是副市長！
林薇手中的文件夾滑落，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周圍的人都在鼓掌，沒人注意到她。
她的身體開始失衡,踉蹌了一步，撞在椅背上。她的臉色煞白，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
不可能！
這不可能！
沈默怎么可能是副市長？他明明只是個檔案管理員！他明明什么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