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林悅?!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陳浩沖過來想用絲絨布重新蓋上那個巨大的畫架,被我伸手攔住。
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眼睛里布滿血絲。
“媽,祝您七十大壽生日快樂。”我拿起話筒,聲音清晰甜美,“您常教導我們,'禮輕情意重',心意最重要。所以,這份壽禮,是我和陳浩為您精心準備的,一份最'重'的情意。”
婆婆張翠蘭站在主位上,身穿紅色唐裝,滿面紅光。
她的眼睛盯著那個蓋著紅色絲絨布的畫架,臉上洋溢著得意和期待。
我微笑著,在全場期待的目光中,猛地將紅色絲絨布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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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2023年3月12日,女兒小糯米的周歲宴。
我精心籌備了兩個月,訂了市中心一家不錯的餐廳,邀請了雙方親友共四十多人。
餐廳的布置是我親自設計的,粉色和白色的氣球拱門,墻上掛著女兒從出生到周歲的照片墻,每一張都記錄著她成長的瞬間。
我爸媽來得最早,媽媽一進門就把女兒抱起來親了又親。
“我的乖孫女,今天一周歲了!”媽媽眼眶有點紅,“時間過得真快。”
爸爸遞給我一個紅包,沉甸甸的。我打開看了一眼,是一萬八。
“爸媽,這太多了。”我說。
“孩子周歲,圖個吉利。”爸爸擺擺手,“你們小兩口剛買了房,壓力大,這錢你們收著。”
陸續來了很多朋友同事,都帶著禮物。我大學室友送了一套進口的餐具,我的直屬領導送了一個兒童汽車座椅,標簽還沒撕,上面寫著三千多。
宴會進行到一半,婆婆張翠蘭終于到了。
她穿著一件深灰色的外套,后面跟著小叔子陳飛一家三口。陳飛的兒子比我女兒大兩歲,正是鬧騰的年紀,一進門就沖到甜品臺那邊抓蛋糕。
“媽,您來了。”陳浩趕緊起身去接。
“嗯,路上有點堵。”張翠蘭淡淡地說,目光在餐廳里掃了一圈,“這地方看著不便宜吧?”
“還行,主要是離家近,方便。”陳浩笑著說。
張翠蘭在主桌坐下,我抱著女兒走過去。
“媽,小糯米,叫奶奶。”我說。
女兒咯咯地笑,伸手想去抓張翠蘭的眼鏡。張翠蘭往后躲了躲,從包里掏出一個薄薄的紅包,遞給陳浩。
“給孩子的。”她說。
陳浩接過來,捏了捏,臉色一僵。他打開看了一眼,然后尷尬地笑起來。
“媽給的,120塊,哈哈,禮輕情意重嘛!”陳浩對我打圓場,“代表月月紅,好意頭!”
我接過那個紅包,里面確實只有一張百元和一張二十元。周圍幾個親戚的目光掃了過來,帶著探究和微妙的意味。
我笑得比誰都燦爛,握住張翠蘭的手。
“是啊,媽說得對,心意最重要。我非常贊成,這份情意我們收下了。”
張翠蘭似乎松了口氣,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就是嘛,現在的年輕人啊,講排場,花錢大手大腳。”她說,“不像我們那個年代,過日子要精打細算。”
“媽教育得對。”我說。
陳浩在旁邊偷偷松了口氣,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
宴會結束后,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120塊錢拿出來,放在書桌上。
“你看什么呢?”陳浩從衛生間出來,看到我對著錢發呆。
“沒什么。”我說,“我想把這錢裱起來。”
“啊?”陳浩愣了,“裱起來干什么?”
“留個紀念啊。”我笑著說,“這可是媽給女兒的第一份禮物,多有意義。禮輕情意重,對吧?”
陳浩撓撓頭,覺得我的想法有點奇怪,但也沒多說什么。
“隨你吧。”他說。
我花了三百塊,找了一家專業的裝裱店,把那120塊錢裝進了一個精致的相框里,還特意配了一個小牌子,上面寫著:張翠蘭女士賀孫女周歲,2023年3月12日。
相框就放在我們臥室的書架上,和其他家人朋友送的貴重禮物擺在一起,格外顯眼。
陳浩每次看到都覺得別扭,但我總是笑著說:“這是媽的心意,當然要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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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從女兒周歲宴后,我開始頻繁去婆婆家。
以前一個月去一兩次就算多了,現在變成了每周都去,還總帶著水果點心。張翠蘭起初有點驚訝,后來就習慣了,還在街坊鄰居面前夸我懂事。
“我家大兒媳啊,現在可孝順了。”她對隔壁的李阿姨說,“每周都來看我,還幫我干活。”
我確實幫她干活。
幫她整理衣柜,把換季的衣服分類收好。幫她清理陽臺,把堆了好幾年的舊紙箱都扔了。幫她整理各種票據發票,說是幫她做個賬本,方便以后查。
“你看你,這么細心。”張翠蘭很高興,“不像陳飛他們,來了就是吃飯,吃完就走。”
“應該的,媽。”我說,“您一個人住,我們做晚輩的要多關心。”
有一次,我幫她整理首飾盒,她得意洋洋地拿出一個金鎖。
“你看這個,是我給陳飛兒子買的。”她說,“傳家的,要買就買好的。”
我拿起來看,沉甸甸的,成色很好。發票還夾在盒子里,我瞄了一眼,12800元。
“媽真舍得。”我笑著說,“這得多少錢啊?”
“一萬多吧。”張翠蘭擺擺手,好像這不算什么,“孫子嘛,當然要疼。”
我把發票仔細疊好,放回盒子里。
“媽,這發票要保存好,以后是紀念。”我說。
“對對對,你說得對。”張翠蘭點頭。
我在心里默默記下:2023年5月20日,金鎖,12800元。
又過了幾周,我去的時候正好碰到陳飛打電話來。
張翠蘭接了電話,滿臉笑容。
“好好好,媽知道了。”她說,“那五萬塊錢夠不夠?不夠媽這里還有。”
我在旁邊假裝整理茶幾,耳朵豎得老高。
“媽,您真好。”電話那頭傳來陳飛的聲音,“我就知道您最疼我。”
“你是我兒子,媽不疼你疼誰?”張翠蘭說,“新車買了記得開回來給媽看看。”
掛了電話,張翠蘭還沉浸在做“好媽媽”的喜悅中。
“陳飛要買新車?”我問。
“嗯,他那個舊車開了五年了,該換了。”張翠蘭說,“我資助他點。”
“媽真好。”我說,“五萬塊不是小數目。”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的。”張翠蘭說。
我在心里又記了一筆:2023年4月5日,資助陳飛買車,50000元。
5月底,我提議幫張翠蘭學用智能手機的記賬功能。
“媽,現在都流行電子記賬了,方便。”我說,“我教您。”
“這個我不會啊。”張翠蘭說。
“沒事,我幫您弄,以后您就知道每個月錢都花哪兒了。”我說。
我幫她下載了一個記賬APP,然后很“貼心”地幫她把最近幾個月的大額支出都錄進去。金鎖,買車錢,還有給陳飛一家補貼三亞旅游的8000塊,給陳飛兒子買的進口奶粉3600塊,過年給陳飛的紅包20000塊。
每錄一筆,我都要跟張翠蘭確認。
“媽,4月5日給陳飛買車的錢,是五萬對吧?”
“對。”
“5月20日買金鎖,12800?”
“嗯。”
“7月8日補貼陳飛一家去三亞,8000?”
“對對對,你記性真好。”張翠蘭夸我。
我笑著說:“這都是您對陳飛一家的好,當然要記清楚。”
陳浩有時候會問我:“你最近怎么老往我媽那兒跑?”
“媽一個人,我多去陪陪她,不好嗎?”我說。
“好,當然好。”陳浩很高興,“你們婆媳關系好,我最開心。”
他以為我真的“想開了”,覺得家庭終于和諧了,每天上班都哼著歌。
6月底,陳飛一家又來蹭飯。
王莉穿著新買的連衣裙,手里拎著新款的包,進門就夸張翠蘭。
“媽,您今天氣色真好!”她說。
“哪有。”張翠蘭笑得合不攏嘴。
陳飛的兒子沖進來,直奔玩具柜,把張翠蘭給他買的新玩具都翻出來。
“奶奶,我還要這個!”孩子指著一個遙控飛機。
“好好好,奶奶下次給你買。”張翠蘭說。
我在廚房幫忙做飯,聽著客廳里的對話,手里的菜刀切得咚咚響。
吃飯的時候,王莉一個勁兒給張翠蘭夾菜。
“媽,您多吃點。”她說,“這個紅燒肉是我的拿手菜。”
明明是我做的,她臉不紅心不跳地邀功。
“好吃好吃。”張翠蘭吃得很開心。
陳浩在旁邊給我使眼色,意思是讓我別計較。我笑著給張翠蘭盛湯,一句話都沒說。
飯后,王莉陪張翠蘭看電視,陳飛跟陳浩在陽臺抽煙。
“哥,媽對我是真好。”陳飛說,“上次買車的錢,她二話不說就給了。”
“嗯,媽就疼你。”陳浩說。
“你別介意啊。”陳飛拍拍陳浩的肩膀,“誰讓你是老大呢,老大就要讓著弟弟。”
陳浩笑笑,沒說話。
我站在廚房門口,把這段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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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初,我開始準備張翠蘭的壽禮。
她的七十大壽定在9月18日,還有兩個多月。陳浩問我準備送什么,我說要送一份特別的,能讓她“永生難忘”的禮物。
“你別花太多錢。”陳浩說,“意思意思就行了。”
“放心。”我說,“我有分寸。”
我先去了市里最好的裝裱店,找了店里最資深的師傅。
“師傅,我要做一個特別的裝裱作品。”我說。
“什么內容?”師傅問。
“一個賬本。”我說,“要做得精致,有藝術感,能拿得出手的那種。”
師傅愣了愣,這種要求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賬本?”他說,“這個不太常見。”
“沒事,我出雙倍的錢。”我說,“要用最好的材料,紅木框,金箔字,做成裝飾畫那種規格。”
“行,那你把內容給我。”師傅說。
我回家花了整整一周,把從女兒周歲宴后到現在,所有記錄的張翠蘭給陳飛一家的花費,全部整理成一份清單。每一筆都有日期,金額,用途,精確到元。
然后我又特意空出了一塊區域,標注“長子陳浩家”,下面只有一行:2023年3月12日,孫女周歲賀禮,120元。
我把這份清單交給師傅的時候,師傅看了半天,抬起頭看著我。
“姑娘,這個......”他欲言又止。
“怎么?”我問。
“沒事。”師傅搖搖頭,“您確定要做?”
“確定。”我說,“這是送給婆婆的壽禮,一定要做得好。”
師傅嘆了口氣,接下了這單生意。
一個月后,成品做好了。
我去取的時候,師傅把那個巨大的框架搬出來,用紅色絲絨布蓋著。
“您看看滿意不?”他說。
我揭開布,眼前的作品讓我都吃了一驚。
這哪里是什么賬本,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
紅木框架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內容部分鋪著金箔底,每一個字都是用燙金工藝做的,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左右兩邊分得清清楚楚,“長子陳浩家”那邊空空蕩蕩,只有可憐的120元,“次子陳飛家”那邊密密麻麻,每一筆都觸目驚心。
最下面那行字尤其顯眼:慈母之愛,輕重有別;舐犢之情,涇渭分明。
“師傅,太完美了。”我說。
“唉。”師傅搖搖頭,“這禮物送出去,怕是要出事。”
“沒事。”我笑著說,“禮輕情意重,我婆婆最懂這個道理。”
我付好裝裱費后,把這件“藝術品”小心翼翼地運回家,藏在儲藏室里。
陳浩問我準備得怎么樣了,我說快好了,是個大驚喜。
“你別搞得太夸張。”他說,“我媽不喜歡鋪張。”
“我知道。”我說,“這份禮物啊,最合她的心意。”
9月初,張翠蘭開始張羅自己的壽宴。
她訂了市里最好的酒店,邀請了親戚朋友將近八十人。請帖發出去的時候,陳浩看著那燙金的封面,咋舌道:“媽這次是真舍得花錢。”
“七十大壽嘛。”我說,“人生能有幾個七十年?”
陳飛打電話來,說他準備給媽買一副金鐲子做壽禮。
“哥,你準備送什么?”他問陳浩。
“我和林悅一起準備了。”陳浩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掛了電話,陳浩對我說:“你到底準備了什么?連我都不能先看看?”
“不行。”我說,“要保密,到時候給媽一個驚喜。”
“行吧。”陳浩說,“反正別太離譜就好。”
9月18日終于到了。
那天早上,我精心打扮,穿了一件紅色的連衣裙,化了淡妝。陳浩穿著西裝,抱著一個常規的禮品盒,里面是我們“名義上”的壽禮,一套高檔的茶具。
“你那個'驚喜'呢?”他問。
“已經讓人提前送到酒店了。”我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們到酒店的時候,宴會廳已經布置好了。大紅的背景板上寫著“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兩邊擺著巨大的花籃。張翠蘭坐在主位上,身穿紅色唐裝,滿面紅光,接受著親戚朋友的祝賀。
陳飛和王莉早就到了,正陪在張翠蘭身邊。王莉把那副金鐲子戴在了張翠蘭手上,惹得她笑得合不攏嘴。
“老二一家就是孝順。”一個親戚說。
“可不是。”另一個接話,“這鐲子少說也得兩三萬吧?”
張翠蘭笑而不語,眼角的余光卻一直瞟向門口,等著我們。
我和陳浩走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因為我們是長子長媳。
“媽,生日快樂。”陳浩上前,遞上禮品盒。
張翠蘭接過來,打開看了看,臉上的笑容淡了淡。一套茶具,雖然也不便宜,但跟金鐲子一比,顯然遜色不少。
“謝謝。”她淡淡地說。
我在旁邊微笑,然后打了個手勢。
兩個服務員推著一個巨大的畫架走進來,畫架上蓋著紅色絲絨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這是什么?”張翠蘭眼睛一亮。
全場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議論紛紛。
“看這架勢,長媳出手就是大方!”
“肯定是名家字畫或者金箔畫吧?”
陳浩也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我準備了這么大的陣仗。
我拿起話筒,聲音清晰甜美。
“媽,祝您七十大壽生日快樂。您常教導我們,'禮輕情意重',心意最重要。所以,這份壽禮,是我和陳浩為您精心準備的,一份最'重'的情意。”
張翠蘭臉上洋溢著得意和期待的笑容,她享受這種被長媳“掙足面子”的感覺。
陳浩小聲對我說:“悅悅,一定要這樣嗎?大家都在看......”
我微笑著安撫他,然后在全場期待的目光中,猛地將紅色絲絨布揭開。
瞬間,整個宴會廳的喧囂戛然而止,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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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紅色絲絨布落在地上,露出了那個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壽禮”。
整個宴會廳死一般地寂靜,只能聽到幾聲倒吸涼氣的抽氣聲。
我看到婆婆張翠蘭的臉,她臉上的笑容像是被冰凍的瀑布,僵在臉上,然后寸寸龜裂。
她先是迷茫,眼睛瞇起來想看清楚那上面寫的是什么,然后瞳孔驟然收縮,收縮,再收縮,縮成了針尖那么小。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晃動,幅度越來越大,幸好被身旁的陳飛一把扶住。
陳飛的臉瞬間變得煞白,他看清了“壽禮”后,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王莉發出一聲尖銳的驚呼,立刻用手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
老公陳浩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呆呆地看著那個巨大的物件,看著上面閃閃發光的金色字體,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從脖子紅到耳根,然后變成了豬肝色。
他猛地沖過來,想用絲絨布重新蓋上那個畫架,手伸到一半就被我攔住了。
“林悅?!”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憤怒而扭曲,聲帶都在顫抖,“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這是什么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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