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你……你明明已經死了……”
蕭默呆住了。
他看著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楚昭南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蕭默身上,眼神中帶著一絲欣慰和歉意。
他走到蕭默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平靜而有力,仿佛帶著千鈞之力:
“蕭默,這三年,辛苦你了。”
“現在,輪到我了。”
01
北境的風,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
它刮過無垠的戈壁,卷起漫天的黃沙,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嘶鳴。
天色是渾濁的,仿佛永遠也洗不干凈。
在這片了無生機的土地上,一座孤墳顯得格外突兀。
墓碑是就地取材的青石,被風沙打磨得看不出原本的棱角。
上面刻著的字跡,卻被日復一日地擦拭,顯得異常清晰。
“鎮北將軍楚昭南之墓”。
一個男人跪坐在墓前,身形被風吹得有些佝僂。
他叫蕭默,曾是楚昭南將軍的親衛。
他身上的皮甲早已磨損開裂,露出里面打了補丁的舊棉衣。
滿臉的絡腮胡幾乎遮住了他本來的面貌,只有那雙眼睛,在昏黃的天光下,依舊亮得驚人。
他提著一個舊皮囊,將里面最后一口酒,緩緩地灑在墓碑前的土地上。
酒液滲入干裂的泥土,瞬間消失無蹤,只留下一縷淡淡的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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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三年了。”
蕭默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
“今天,是最后一壺了。”
三年前,也是這樣一個風沙漫天的日子,鎮北軍大敗。
楚昭南將軍為了掩護主力撤退,親率三百親兵斷后,最終力竭戰死。
消息傳回,舉國哀慟。
蕭默作為幸存者之一,卻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不解的決定。
他放棄了朝廷的封賞和撫恤,自請為將軍守墓。
期限,三年。
所有人都說他傻了,說他是想用這種方式逃避。
但只有蕭默自己知道,這不是逃避,而是一種償還。
償還將軍的知遇之恩,也償還那份讓他至今無法釋懷的愧疚。
他總覺得,如果當時自己再快一點,再勇敢一點,或許將軍就不會死。
這三年,他與這座孤墳為伴,與漫天風沙為伍。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
他見過戈壁灘上轉瞬即逝的綠意,也見過大雪封山時沒過膝蓋的積雪。
他的心,也隨著這片土地,變得和石頭一樣堅硬,一樣孤寂。
守墓的日子,是枯燥的。
每天清晨,他會迎著第一縷天光,仔仔細細地擦拭墓碑。
然后,他會坐在墓前,對著墓碑,說一說心里話。
有時候是回憶過往的戰事,有時候是念叨一些軍中的趣聞。
更多的時候,他只是沉默地坐著,仿佛只要這樣守著,將軍的英魂就能得到安寧。
他靠打獵和采集為生。
戈壁上的野物不多,但足以讓他果腹。
他的箭術是將軍親手教的,從未落下。
夜晚,他會點起一堆篝火,蜷縮在墳墓旁一個簡陋的地窩子里。
聽著風聲,看著跳動的火焰,常常會想起那些和弟兄們一起喝酒吃肉的日子。
那些日子,真好啊。
可惜,都回不去了。
如今,三年期滿。
他履行了自己的諾言。
酒灑完了,他的使命也該結束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目光掃過這片他看了三年的土地,心中五味雜陳。
有解脫,也有迷茫。
離開這里,天下之大,何處又是他的歸宿?
他沒有家了。
他的家,就是曾經的鎮北軍。
可現在,鎮北軍已經換了統帥,物是人非。
他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一陣酸楚涌上心頭,讓這個流血不流淚的漢子,眼眶有些發熱。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仿佛要將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刻進骨子里。
“將軍,我走了。”
他轉過身,背起那個陪伴了他三年的簡陋行囊,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遠方的地平線上,揚起了一陣煙塵。
一隊人馬,正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蕭默的眼神瞬間變得警惕起來。
他下意識地將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刀上。
這片不毛之地,平日里罕有人至。
這隊人馬的目的地,顯然就是他身后的這座孤墳。
來者不善。
這是蕭默的第一反應。
他沒有躲避,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會在三年后的今天,來到這里。
馬蹄聲越來越近,卷起的煙塵也越來越大。
很快,那隊人馬就到了近前。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面色白凈,留著三縷長須,看上去像個文官。
他的眼神在蕭默身上掃了掃,又看了看那座孤墳,最后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想必,閣下就是為楚將軍守墓的義士,蕭默吧?”
男人的聲音很客氣,但蕭默卻從中聽出了一絲虛偽。
“你是誰?”
蕭默的聲音冷硬。
“在下元博,乃朝廷派來的監軍。”
元博翻身下馬,對著蕭默拱了拱手。
“奉陛下之命,特來嘉獎蕭義士的忠肝義膽,并……祭拜一下楚將軍。”
他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卷明黃色的圣旨。
蕭默沒有去看圣旨。
他的目光,落在了元博身后的那些士兵身上。
那些士兵雖然穿著普通的軍服,但一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眼神銳利。
他們按著刀柄的手,關節粗大,布滿老繭。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一群武功高強的護衛。
一個監軍,出行需要帶這么多高手嗎?
而且,他們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看一個忠義之士,更像是審視一個犯人。
蕭默的心中,警鈴大作。
“朝廷的封賞,我不需要。”
他冷冷地說道。
“我守在這里,只為將軍,不為功名。”
元博臉上的笑容不變。
“蕭義士高風亮節,本官佩服。”
“不過,皇命難違,還請蕭義士不要讓本官為難。”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身后使了個眼色。
幾名護衛立刻上前,隱隱將蕭默包圍了起來。
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蕭默握著刀柄的手,又緊了緊。
他不知道對方的來意,但他知道,今天想輕易離開,恐怕是不能了。
元博似乎并不想立刻動手。
他繞著墳墓走了一圈,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墓碑。
“唉,想當年,楚將軍何等的英雄蓋世,鎮守北境,令敵寇聞風喪膽。”
“可惜啊,天妒英才,竟然會戰死在這荒涼的戈壁之上。”
他的語氣充滿了惋惜,但蕭默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探尋。
“元大人對將軍的死,似乎很感興趣?”
蕭默不動聲色地問道。
元博轉過頭,看著蕭默,笑了笑。
“當然。”
“楚將軍乃國之棟梁,他的死,是整個大梁的損失。”
“本官奉命前來,除了嘉獎你,也想查清楚,三年前的那場大戰,到底還有沒有什么被忽略的細節。”
“比如……將軍戰死之前,有沒有留下什么話?”
“或者,你這三年來,有沒有在這里發現過什么……異常的動靜?”
元博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他的每一個問題,都看似合情合理,卻又都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在試探自己。
蕭默立刻就明白了。
他抬起頭,迎上元博的目光。
“將軍戰死之時,我離他很遠,只看到他被敵軍重重包圍,力戰而亡。”
“他沒有留下任何話。”
“這三年,這里除了風聲,就是狼嚎,沒有任何異常。”
蕭默的回答,滴水不漏。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這三年的孤寂,早已將他磨練成了一塊堅冰。
元博盯著蕭默的眼睛看了很久,似乎想從里面看出些什么。
但蕭默的眼神,就像一潭深水,平靜無波。
最終,元博移開了目光。
“是嗎?”
他淡淡地說了一句,也聽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凜冽的寒風,刮得更緊了。
元博揮了揮手。
“天色已晚,就在此地安營扎寨吧。”
“明日一早,再護送蕭義士回京領賞。”
他的手下立刻開始忙碌起來。
他們熟練地支起帳篷,生起篝火,仿佛對這片環境極為熟悉。
蕭默被“請”到了一個帳篷里。
名為休息,實為軟禁。
他盤腿坐在帳篷的角落里,閉著眼睛,看似在養神。
但他的耳朵,卻一直在仔細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元博的出現,像一塊石頭,投入了他平靜了三年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這個人的目的,絕不是祭拜和封賞那么簡單。
他到底想干什么?
蕭默的腦海中,開始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三年前那場大戰的景象。
那是一場慘烈至極的戰斗。
鎮北軍中了敵人的埋伏,被分割包圍。
將軍的帥旗,始終在最危險的地方飄揚。
他記得將軍當時下達的撤退命令,似乎有些突兀。
在那個時候,鎮北軍雖然處于劣勢,但并非沒有一戰之力。
可將軍卻執意讓主力先行撤退,自己親率親兵斷后。
現在想來,那不像是斷后,更像是一種……刻意的犧牲。
還有,戰場上似乎出現過一些神秘的敵人。
他們的裝備精良,甚至比鎮北軍的制式武器還要好。
他們的戰法,也和北境的蠻族完全不同。
更像……更像大梁自己人。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讓蕭默的心臟猛地一縮。
他不敢再想下去。
軍中有內奸?
這個想法太過可怕。
如果這是真的,那將軍的死……
他用力地搖了搖頭,想把這些紛亂的思緒甩出腦海。
可那些被忽略的細節,卻像瘋長的野草,在他的腦海中盤踞,怎么也揮之不去。
這三年來,他刻意不去回想那天的細節。
因為每一次回想,都伴隨著鉆心的痛苦。
他寧愿相信,將軍是英勇戰死的,是死于敵人的刀下。
而不是……死于自己人的陰謀。
可是,元博的出現,以及他那些旁敲側擊的問話,卻逼著他不得不去面對那些他一直逃避的東西。
夜,越來越深。
外面的風聲也越來越大。
蕭默悄悄地將帳篷掀開一道縫隙,朝外望去。
他看到,元博并沒有休息。
他正帶著幾名親信,打著火把,在將軍的墳墓周圍,仔細地勘察著什么。
他們甚至拿出了一些蕭默從未見過的工具,在地上測量著。
這一幕,讓蕭默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們在測量墓地。
他們想干什么?
一個極其荒謬,卻又無比驚悚的念頭,浮現在蕭默的心頭。
他們要……挖墳?
為什么?
如果將軍真的戰死了,尸骨埋于黃土之下,他們挖墳又有什么意義?
除非……
除非他們要找的,根本不是將軍的尸骨。
而是別的東西。
是將軍臨死前,藏在墓里的東西。
又或者,他們要確認的,是這座墳墓里……
到底有沒有尸骨!
這個想法,讓蕭默渾身的血液都幾乎要凝固了。
他感覺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的中心,就是他守護了三年的這座孤墳。
他必須做點什么。
他不能讓這些人,驚擾了將軍的安寧。
更不能讓他們,得逞他們的陰謀。
蕭默的手,再次握緊了刀柄。
這一次,刀柄上傳來的,不再是冰冷的觸感。
而是一股灼熱的,即將噴薄而出的戰意。
他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獵豹,耐心地等待著時機。
他知道,明天,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一切都將圖窮匕見。
而他,將用自己的生命和鮮血,來捍衛將軍最后的尊嚴。
以及,那個可能存在的,驚天真相。
02
第二天的天光,是被風沙染成昏黃色的。
蕭默一夜未眠,但精神卻異常集中。
他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息。
元博手下的那些護衛,看似在各自忙碌,但他們的站位,卻隱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他們的目光,時不時地會瞟向那座孤墳,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貪婪和急切。
元博一大早就走出了帳篷。
他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沉的急躁。
他走到蕭默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蕭默,我再問你最后一次。”
“這三年,你真的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嗎?”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威脅的意味。
蕭默緩緩地抬起頭,眼神平靜如水。
“我說過,沒有。”
元博冷笑一聲。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他不再廢話,猛地一揮手。
“來人!”
幾名早已準備好的護衛,立刻扛著鐵鍬和鎬頭走了過來。
他們的目標,赫然就是楚昭南將軍的墳墓。
“你們要干什么!”
蕭默霍然起身,橫刀在胸前,怒目而視。
“你們敢!”
他的聲音,如同平地驚雷,帶著壓抑了三年的憤怒。
元博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干什么?”
“當然是……開棺驗尸!”
“我懷疑楚昭南根本沒有戰死,而是詐死潛逃,這座墳,不過是個幌子!”
“我今日就要挖開它,讓天下人都看看,他楚昭南到底是忠臣,還是叛賊!”
這個借口,是如此的冠冕堂皇,又是如此的歹毒。
他們不僅要褻瀆將軍的墳墓,還要毀掉將軍一生的清譽。
蕭默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他握刀的手,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誰敢動將軍的墳墓,就先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
三年的守護,早已讓他與這座孤墳融為一體。
想要動它,就等于要他的命。
元博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不自量力。”
“給我上!”
“誰敢阻攔,格殺勿論!”
他一聲令下,周圍的護衛們立刻拔出了兵器,朝著蕭默逼近。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凜冽的殺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蕭默的眼神,變得像戈壁上的孤狼一樣,充滿了野性和決絕。
他知道,自己可能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但他絕不會后退半步。
即便是死,他也要站著死。
死在守護將軍的墳前。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
這陣馬蹄聲,和昨天元博他們來的時候完全不同。
它更加密集,更加沉重,帶著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
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在向這里奔襲。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馬蹄聲給驚住了。
他們紛紛停下動作,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遠方的地平線上,煙塵滾滾,遮天蔽日。
一面殘破,但依舊鮮紅的戰旗,在煙塵中若隱隱現。
那面戰旗上,繡著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楚”!
是鎮北軍的帥旗!
元博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身邊的那些護衛,也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鎮北軍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們不是應該在百里之外的軍營里嗎?
蕭默也愣住了。
他看著那面熟悉的戰旗,感覺自己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一種無法言喻的激動和不敢置信的情緒,涌上了他的心頭。
難道……
馬蹄聲越來越近。
那支軍隊的輪廓,也越來越清晰。
他們身上的鎧甲,雖然布滿了征塵和刀痕,但依舊可以看出是鎮北軍的制式。
他們手中的長槍,在昏黃的天光下,閃爍著森然的寒光。
他們的眼神,充滿了鐵血和肅殺之氣。
這,正是當年跟隨楚昭南將軍,征戰沙場的虎狼之師!
他們為什么會來?
是誰調動了他們?
一個讓所有人都感到荒謬和恐懼的念頭,同時出現在元博和蕭默的腦海中。
難道說……
就在這時,那支軍隊的陣型從中間分開。
一個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身影,騎著一匹黑色的戰馬,從陣中緩緩走出。
他沒有穿鎧甲,只著一身樸素的布衣。
但那股久經沙場、睥睨天下的鐵血氣質,卻比任何華麗的鎧甲,都更能震懾人心。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風霜的痕跡,眼神深邃得像一片星空。
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馬背上,目光掃過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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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被他目光掃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元博的身體,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他的嘴唇發白,牙齒上下打顫。
“不……不可能……”
“你……你明明已經死了……”
蕭默也呆住了。
他看著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一個做了三年的,不敢醒來的夢。
那個身影,他太熟悉了。
哪怕化成灰,他也認得。
他日日夜夜擦拭的墓碑上,刻著他的名字。
他心心念念守護的英魂,如今,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怎么可能?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說?
還是說,自己因為思念過度,出現了幻覺?
不,這不是幻覺。
那匹黑色的戰馬,是將軍的坐騎“踏雪”。
那個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是如此的真實。
他真的……還活著?
那座墳……
這三年的守護……
到底算什么?
無數的疑問和沖擊,像潮水一般,涌入蕭默的腦海,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沖垮。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
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而那個身影,也終于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道目光,很復雜。
有欣慰,有歉意,還有一絲不易察索的溫情。
他翻身下馬,一步一步,朝著蕭默和那座孤墳走來。
他的步伐很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跳上。
元博和他手下的護衛們,已經嚇得魂不附體。
他們一步步地后退,手中的兵器,掉在了地上,都渾然不覺。
他們看著這個從“地獄”里走回來的人,眼神中充滿了最原始的恐懼。
那個人,沒有理會他們。
他的眼中,只有蕭默,和那座孤墳。
他走到了蕭默的面前,停下了腳步。
蕭默和元博的所有手下都驚得目瞪口呆,仿佛白日見鬼。
元博更是面色慘白,手指顫抖地指著來人,說不出話。
楚昭南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蕭默身上,眼神中帶著一絲欣慰和歉意。
他走到蕭默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平靜而有力,仿佛帶著千鈞之力:
“蕭默,這三年,辛苦你了。”
“現在,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