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胡雅雯從未想過，一把遺忘在辦公室抽屜的鑰匙，竟會像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牌，輕輕一推，就讓她安穩的世界開始傾斜。
那天下午五點半，當她拖著加班后疲憊不堪的身子站在自家門前，翻遍通勤包卻只摸到冰涼的手機和半管口紅時，一陣無奈的煩躁涌上心頭。
指紋鎖面板在夕陽下泛著冷光，她試了試食指——上個月錄的指紋居然識別失敗。
看來，今天注定要去打擾那個總說“我家就是你家”的人了。
她給陳俊悟發了微信，語氣帶著點撒嬌的抱怨。
男友回復得很快，言語間滿是體貼，立刻發來一串數字密碼，還附贈一個擁抱的表情。
他的公寓離公司不遠，胡雅雯去過幾次，干凈、寬敞，帶著單身男性居所特有的簡潔，有時甚至簡潔得有些過分。
輸入密碼，嘀一聲輕響，門開了，一股淡淡的、屬于陳俊悟的清爽氣息撲面而來，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
換上柔軟的拖鞋，胡雅雯把自己埋進客廳那張寬大的灰色沙發里。
窗外，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勾勒出天邊的輪廓。
房間很安靜，只有冰箱運作的微弱嗡嗡聲。
她環顧四周，目光掠過收拾得一絲不茍的茶幾，掠過書架上排列整齊的書籍，心里泛起一絲暖意。
這里是俊悟的私人領地，而他如此輕易地向她敞開了。
時間悄然流逝，暮色漸濃。
胡雅雯有些餓，正猶豫是點外賣還是等俊悟回來一起做飯，門口忽然傳來輕微的“嘀”聲——是指紋識別成功的提示音。
她的心輕輕一跳，是俊悟提前回來了？一個頑皮的念頭閃過腦海，她迅速關掉了手邊剛剛拿起的臺燈，赤著腳，像只貓一樣悄無聲息地滑向玄關。
黑暗中，她能聽到門被推開，一個模糊的身影走了進來。
帶著幾分惡作劇的甜蜜，她踮起腳尖，憑著感覺湊上前，在那個身影轉過身的瞬間，迅速地、輕柔地將一個吻印在了對方的唇上。
然而，預想中男友帶著笑意的低沉嗓音沒有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年輕女孩受到驚嚇后尖細、陌生的聲音，像一根針，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夜晚的寧靜：“你是誰啊？”
燈光驟亮，刺得胡雅雯瞇起了眼。
玄關處，站著一個穿著時尚、容貌靚麗的陌生女孩，正瞪圓了眼睛，驚疑不定地上下打量著她，一只手還捂在剛剛被親過的嘴唇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
胡雅雯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01
胡雅雯覺得，周五下午五點半的辦公室，有一種被抽空了靈魂的死寂。
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數字跳動得異常緩慢，仿佛粘稠的糖漿。
最后一份報表終于核對完畢，她點擊保存，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頸椎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像是在抗議這連續兩周的高強度加班。
她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端起早已冷掉的半杯咖啡，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從舌尖蔓延到喉嚨。
收拾東西的時候，同事李姐拎著包路過她的工位，笑著說：“小胡，終于忙完了？周末好好放松一下，你看你臉色都不好了?！焙碰┟銖姵冻鲆粋€笑容，回應道：“是啊，總算能喘口氣了?！彼睦锉P算著，這個周末一定要睡到自然醒，然后讓陳俊悟陪她去吃那家新開的云南菜，據說汽鍋雞做得特別地道。
想到男友，她疲憊的臉上才浮現出一絲真正的暖意。
走出辦公樓，初夏傍晚的風帶著一絲溫熱，吹在臉上黏糊糊的。
晚高峰的地鐵一如既往地擁擠，胡雅雯被人流裹挾著，好不容易才擠上車廂。
她緊抓著扶手，身體隨著列車晃動，腦子里昏昏沉沉的，只剩下一個念頭：快點到家，洗個熱水澡，然后癱倒在沙發上。
四十分鐘后，當她站在熟悉的防盜門前，習慣性地伸手進通勤包側袋摸索時，心里咯噔一下——空的。
側袋里只有一支備用簽字筆和幾張皺巴巴的收據。
她不死心，把包拿到眼前，拉開主拉鏈，將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掏出來：錢包、手機、鑰匙包、粉餅、口紅、一包紙巾……鑰匙包是扁的。
她打開扣環，里面只剩下公司儲物柜的鑰匙和一把小巧的瑞士軍刀，獨獨不見那串掛著一個小小卡通貓鑰匙扣的家門鑰匙。
記憶像斷片的電影，努力回溯，畫面定格在中午。
她為了找一份存在U盤里的舊資料，翻過鑰匙包，U盤和家門鑰匙是串在一起的……后來呢？后來經理急匆匆來找她討論方案，她隨手把U盤放在了鍵盤旁邊……再后來，她就完全忘了這回事。
一股懊惱夾雜著疲憊的情緒涌上來。
她嘗試按了按指紋鎖，冰冷的電子女聲提示：“指紋識別失敗，請重試?！彼衷嚵藘纱危Y果依舊。
大概是上次錄入時手指太干燥，識別一直不太靈光，她總想著找時間重新錄過，卻一拖再拖。
現在好了，報應來了。
她靠在冰冷的金屬門板上，看著樓道窗外漸漸沉下去的夕陽，一種無處可去的茫然感攫住了她。
父母家在外地，在這座城市里，關系好到可以讓她臨時借宿一晚的朋友不是出差就是合租，貿然前去總是不太方便。
猶豫了幾分鐘，她掏出手機，點開微信，找到那個備注為“悟”的聯系人。
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早上，他叮囑她再忙也要記得吃午飯。
她輸入又刪除，最后還是發過去一條帶著點委屈的語音：“俊悟，我暈頭了，家門鑰匙忘在公司了，指紋鎖也打不開，怎么辦呀……”發完，她盯著屏幕，心里有點七上八下，擔心他正在忙，或者有別的安排。
幾乎是在她消息發出的瞬間，對話框頂端就顯示了“對方正在輸入…”。
陳俊悟的回復很快彈了出來，是一段語音，背景音有些嘈雜，似乎在外面。
“傻丫頭，這有什么難的。
忘了就忘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去我那兒吧，密碼是090713，記得嗎？我生日加你生日的月份。
你直接進去休息，我這邊還有個應酬，結束就回來，估計得晚一點。”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帶著笑意，瞬間撫平了胡雅雯心中的焦躁。
接著，他又發來一條：“冰箱里有酸奶和水果，餓了可以先墊墊。
浴室柜里有新的毛巾，你自己拿。
就當是自己家，別拘束?！笨粗@一行行細致的叮囑，胡雅雯的心徹底踏實下來，甚至泛起一絲甜意。
她回復了一個可愛的點頭表情包，說了句：“知道啦，那你少喝點酒，路上小心。”
放下手機，胡雅雯重新打起精神。
去俊悟家，似乎比回自己那個冷清的小出租屋更讓人期待。
她轉身走向電梯，心情輕松了不少。
地鐵坐了三站，出來走幾百米，就是陳俊悟住的那個高檔小區。
保安認得她，微笑著點頭示意。
小區里綠化很好，這個時節，晚香玉已經開了，空氣中浮動著若有若無的甜香。
她熟門熟路地走到七號樓，乘電梯上到十六層。
站在1601室門外，她深吸一口氣，按他說的，在密碼鎖上輸入了090713。
“嘀”一聲悅耳的輕響，綠燈亮起，門鎖應聲而開。
02
門開了，一股熟悉的、混合了淡淡洗衣液清香和一點書卷氣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是陳俊悟獨有的氣息，干凈，沉穩，讓胡雅雯感到安心。
她彎下腰，從玄關的鞋柜里拿出一雙淺灰色的女士拖鞋，絨面的，很柔軟。
這雙鞋是陳俊悟特意為她準備的，放在這里有些日子了，她每次來都穿這雙。
換上拖鞋，她走進客廳。
夕陽的余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給米白色的沙發、原木色的地板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公寓很大，裝修是現代簡約風格，色調以灰、白、木色為主，顯得開闊而整潔。
胡雅雯把包隨手放在沙發一角，自己也跟著陷了進去，身體的疲憊感頓時被柔軟的包裹感緩解了不少。
她環顧四周，這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條，甚至可以說是一塵不染。
茶幾上除了一個遙控器和一個造型別致的煙灰缸（陳俊悟偶爾會抽一支煙），別無他物。
書架上，各類書籍分門別類碼放得整整齊齊，像是用尺子量過一樣。
她起身想去接杯水喝，走過開放式廚房的島臺時，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臺面。
臺面擦得锃亮，上面只放著一個微波爐和一個燒水壺，連常用的調味料都收在壁櫥里，看不到一絲油煙痕跡。
這和她那個總是堆著零食、水果、以及來不及洗的杯子的出租屋廚房形成了鮮明對比。
俊悟似乎有種近乎苛刻的整潔癖，她以前還開玩笑說他這里不像家，倒像個精心維護的樣板間。
打開雙開門冰箱，上層果然如他所說，整齊地擺放著幾盒品牌酸奶、一些藍莓和圣女果，還有幾瓶礦泉水。
下層則是各種肉類和速凍食品，也都用保鮮盒分裝得好好的。
她拿出一盒酸奶和幾顆圣女果，靠在島臺邊慢慢吃著。
酸奶冰涼順滑，稍稍緩解了饑餓感。
吃完東西，她決定先洗個澡。
走進主臥的衛生間，面積很大，干濕分離，同樣是極致的干凈。
淋浴間的玻璃隔斷上沒有一絲水漬，洗手臺上，除了陳俊悟的剃須刀、須后水和一瓶簡單的潔面乳，沒有其他雜物。
她拉開鏡柜，里面分層放著備用牙刷、牙膏、嶄新的毛巾，甚至還有未拆封的女士洗面奶和保濕水，都是她常用的牌子。
這細心周到的準備，讓她心里又是一暖。
他好像總是這樣，默默地把很多事情都考慮到前頭。
洗完澡，換上自己放在包里的備用T恤和短褲，胡雅雯感覺渾身清爽了許多。
窗外已經完全黑透了，城市璀璨的燈火如同撒在地上的碎鉆。
她窩回沙發里，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隨便選了個熱鬧的綜藝節目當背景音。
時間還早，俊悟說了要晚歸，她也不好意思催他。
獨自待在男友的私人空間里，一種奇妙的親密感和歸屬感油然而生。
這里雖然極其整潔，甚至有點缺乏生活氣息，但每一個細節似乎又都在告訴她：你是被歡迎的，你是被在乎的。
她拿起手機，想給陳俊悟發條消息，問問他應酬順不順利，但打了幾個字又刪掉了。
他正在忙，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于是她放下手機，目光無意識地在客廳里游移。
電視柜上放著一個相框，里面是去年秋天他們倆在香山看紅葉時的合影，照片上兩人都笑得特別開心。
書架的角落里，擺著一個她送的宇航員造型的小擺件，在一片沉穩的色調中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卻又異常醒目。
看到這些小細節，胡雅雯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也許，這個因忘帶鑰匙而引發的意外夜晚，并沒有那么糟糕。
03
電視里綜藝節目的喧鬧聲漸漸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胡雅雯靠在沙發上，眼皮開始打架。
連續加班的疲憊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她打了個哈欠，決定小憩一會兒。
意識沉浮間，她半瞇著眼，目光懶洋洋地掃過這個安靜的空間。
客廳的燈光調得很柔和，落在光潔的地板上，反射出朦朧的光暈。
一切都太整齊了，整齊得讓人感覺有些不真實。
她的視線掠過沙發旁邊的邊幾，上面放著一本翻了幾頁的財經雜志和一個空著的玻璃杯。
她的目光在杯子上停留了幾秒。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直筒玻璃杯，干凈剔透，但杯底邊緣似乎有一圈極淡的、不易察覺的粉色痕跡，像是某種口紅或染色唇釉留下的。
胡雅雯自己是很少用那種艷麗顏色的口紅的，她偏好豆沙色或裸色系。
也許是之前來客人用的？她沒太在意，慵懶地想著。
她的注意力又轉向靠近陽臺的那個單人沙發。
沙發上隨意搭著一條薄薄的羊絨披肩，淺米色的，質地看起來非常柔軟。
胡雅雯記得上次來的時候，好像也見過這條披肩，當時她還拿起來看了看，以為是陳俊悟母親落下的。
俊悟說他媽媽偶爾會過來幫他收拾一下，放點東西。
披肩的風格確實偏成熟溫婉，不像年輕女孩的款式。
只是，這次它擺放的位置，似乎和記憶里有點微妙的差別？也許是俊悟或者他媽媽動過吧。
她甩甩頭，覺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有點疑神疑鬼。
窗外的風聲似乎大了一些，吹動著未關嚴的窗戶，發出細微的嗡嗡聲。
胡雅雯起身想去把窗戶關好。
走過書房門口時，她下意識地朝里面望了一眼。
書房和客廳一樣整潔，大書桌上除了電腦和一臺顯示器，幾乎沒有多余的東西。
但她的目光被書桌一角吸引住了。
那里放著幾本摞起來的書，最上面一本是粉色封面的小說，書名帶著點浪漫色彩，作者也是個很受年輕女性歡迎的作家。
這書……和陳俊悟平時看的那些商業傳記、歷史社科類書籍風格迥異。
他會看這種書？胡雅雯心里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詫異。
也許是別人落在這兒的，或者是他買來準備送人的禮物？
她關上窗，阻隔了外面的風聲，室內重歸一片寂靜。
回到沙發上，之前的困意卻消散了些許。
這些細微的發現，像投入平靜湖面的幾顆小石子，蕩開了一圈圈微不可察的漣漪。
這個公寓，干凈整潔得過分，大多數時候都充滿了強烈的、屬于陳俊悟的個人印記。
但偶爾，又會冒出一點點與之不太協調的元素，比如那個可能帶有口紅印的杯子，那條風格柔美的披肩，還有那本粉色封面的小說。
它們像隱藏在完美畫面里的幾個小小的噪點，不仔細看幾乎發現不了，但一旦注意到，就會讓人忍不住去琢磨。
胡雅雯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俊悟是個邊界感很強的人，他的家保持得如此整潔，正符合他的性格。
那些小東西，很可能都有合理的解釋，比如家人的，比如客人的。
她和他戀愛一年，感情穩定，彼此信任，不能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細節就心生疑慮。
畢竟，他那么痛快地就把密碼給了她，邀請她來，這種坦誠本身就是一種證明。
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電視上，努力忽略掉心里那一點點若有若無的異樣感。
04
時間不知不覺溜走，墻上的掛鐘指針指向了晚上八點。
胡雅雯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中午因為忙只隨便扒拉了幾口外賣，此刻饑餓感變得真切起來。
她拿起手機，點開外賣軟件，翻來翻去，卻沒什么特別想吃的。
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要不，等俊悟回來一起做飯吃？
這個想法讓她有點興奮。
她記得冰箱里食材很豐富，雖然她廚藝一般，但打個下手還是可以的。
兩個人一起在廚房忙碌，說說笑笑，然后共進晚餐，這畫面想想就覺得很溫馨。
她給陳俊悟發了條微信：“你大概還要多久呀？餓不餓？要不要我準備點吃的等你回來？”消息發出去后，她等了一會兒，沒有立刻收到回復。
想必應酬還沒結束，他可能沒看手機。
胡雅雯決定先找點事情做，打發時間。
她起身在客廳里慢慢踱步，目光再次細細打量這個她來過數次卻從未獨自長時間停留的空間。
她走到書架前，手指拂過那些書脊，有些書她聽俊悟提起過，有些則很陌生。
那個宇航員小擺件在一排深色封面的書籍旁邊顯得格外俏皮，她拿起來輕輕摩挲了一下，嘴角含笑。
看來俊悟還是挺喜歡她送的這個禮物的，一直擺在這里。
她又走到陽臺，夜晚的風帶著涼意，吹拂著她的發絲。
樓下小區花園里的地燈亮著，勾勒出小徑和樹木的輪廓，偶爾有晚歸的住戶牽著狗走過。
這個角度能看到不遠處的商業街，霓虹閃爍，車流如織，但小區里卻很安靜。
站了一會兒，她覺得有點冷，便返回了客廳。
無所事事的感覺又涌了上來，等待讓時間顯得格外漫長。
她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椅子是根據人體工學設計的，坐起來很舒服。
桌面上干干凈凈，除了那摞書和電腦設備，只有一個筆筒和一本牛皮封面的筆記本。
筆記本看起來很普通，像是用來記錄工作要點或隨筆的。
胡雅雯并沒有翻看別人隱私的習慣，只是純粹因為無聊，目光在那筆記本上多停留了幾秒。
筆記本的側面有些微凸起，似乎夾著什么東西，露出一角彩色，像是一張拍立得相片的邊緣。
會是什么照片呢？也許是工作相關的資料？她并沒有伸手去拿的好奇心。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極其輕微的“嘀”的一聲。
是指紋鎖識別成功的提示音！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胡雅雯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是俊悟回來了？比她預想的要早很多。
一陣夾雜著驚喜和惡作劇沖動的情緒攫住了她。
他不是說有應酬會晚歸嗎？難道是提前結束，想給她一個驚喜？
這個念頭讓她興奮起來。
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迅速伸手關掉了書桌上的臺燈，讓房間陷入更深的昏暗之中，只有電視屏幕發出的微弱光線和窗外透進來的路燈光芒，勾勒出家具模糊的影子。
她赤著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像一只想要偷襲獵物的貓，屏住呼吸，悄無聲息而又快速地走向玄關。
她能聽到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一個模糊的、熟悉的高大身影走了進來，似乎正在低頭換鞋。
黑暗中，她的心跳得飛快，帶著甜蜜的緊張。
就是現在！她踮起腳尖，帶著滿腔的柔情和玩笑的心思，朝著那個剛剛轉過身來的身影迎了上去，準確地、迅速地將一個輕柔的吻印在了對方的唇上。
05
那個吻，觸感有些異樣。
想象中的、屬于陳俊悟的、略帶煙草氣息的溫熱嘴唇沒有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柔軟的、帶著點甜膩水果香味唇膏的觸感。
胡雅雯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唇上細微的紋路，那絕不是俊悟的嘴唇。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
緊接著，一聲短促而尖銳的驚叫劃破了黑暗，像玻璃碎裂般刺耳。
“啊——！”隨即，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充滿了驚恐、慌亂和難以置信，顫抖著響起：“你是誰??？！”
胡雅雯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瞬間僵立在原地，血液都好像凝固了。
大腦一片空白，無法處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不是俊悟？怎么會不是俊悟？那剛才進來的是誰？這個聲音她從未聽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