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爸,周叔又來咱家干嘛?您那點退休金還不夠他贏的?”
我看著又一次不請自來的周海山,沒好氣地對我爸說。
“你懂什么,他是我戰友!”
我爸瞪了我一眼,又去陪著笑臉張羅飯菜。
我一直以為,我爸是個被無賴敲詐的窩囊廢。
直到那天周叔喝醉,哭著說出那句胡話。
我才明白,我爸那句“他是我戰友”,背后藏著多沉重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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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孫鵬,今年二十六歲,大學畢業后在一家設計公司工作。
我們家是這座城市里最不起眼的一粒沙。
父親孫衛軍從一家效益不佳的老國企提前內退,每月到手的錢打了對折。
母親王秀蓮是家庭主婦,靠著精打細算和偶爾打點零工,維持著這個家的基本開銷。
而我,剛剛步入社會,薪水微薄,除了養活自己,幾乎沒有余力補貼家用。
我們家的生活就像一杯溫吞水,沒有驚喜,但好在也算平靜。
可這份平靜,總是被一個叫周海山的人,周期性地打破。
周海山是我爸孫衛軍的新兵連戰友,這是我爸每次向人介紹他時,都會著重強調的身份。
但在我眼里,這個身份更像一張可以無限透支的信用卡,而我家就是那臺被他反復提款的機器。
那個周五的傍晚,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剛一開門,就聞到了一股濃烈又廉價的白酒味。
不用問,周叔又來了。
我換了鞋走進客廳,果然看到他已經大喇喇地占據了我家的飯桌主位。
桌上擺著我媽精心準備的幾個家常菜,中間是他帶來的那瓶標志性的,看不出牌子的散裝白酒。
他正舉著一次性紙杯,滿臉紅光地跟我爸吹噓著年輕時的勇猛。
“衛軍,我跟你說,不是我老周吹牛,當年在連里,我那槍法……”
我爸孫衛軍坐在一旁,像個最忠實的聽眾,認真地聽著,還時不時地用力點頭,給他添酒。
母親王秀蓮則像個陀螺,在廚房和客廳之間來回穿梭,端菜盛飯,臉上掛著一種習慣性的,毫無笑意的客氣。
我跟爸媽打了聲招呼,準備繞過飯桌回自己房間。
周海山看見我,扯著他那被酒精浸泡得有些沙啞的嗓子喊道:
“哎,小鵬回來啦!正好正好,快來,陪你周叔喝兩杯!”
我最討厭他這種不見外的做派,也反感他身上那股混雜著汗味和酒氣的味道。
我搖了搖頭,刻意保持著距離,冷淡地回應:“周叔,我不會喝酒,您和我爸喝好。”
說完,我就進了房間,輕輕地關上了門,將那份虛假的喧鬧隔絕在外。
隔著不算厚實的門板,我還能清晰地聽到周海山的大嗓門。
“這孩子,跟他爸一個樣,就是個悶葫蘆!不像我,直來直去!”
對于周海山這個人,我的厭惡是長年累月,根深蒂固的。
他下崗多年,一直沒個正經工作,據說常年在工地上打零工,但誰也沒見過他真正干活的樣子。
他三天兩頭就往我們家跑,每次都掐著飯點,從不空手,但帶來的東西也從沒超過二十塊錢。
要么是兩瓶本地最便宜的啤酒,要么就是一小袋花生米。
可他吃起飯來,卻一點也不客氣,專挑好菜下筷子,吃得滿嘴流油。
這也就罷了,畢竟多個人多雙筷子,我媽雖然心疼,但也還能忍。
最讓我和我媽無法忍受的,是吃完飯后的那個雷打不動的“保留節目”。
他總會熟練地從他那件洗得發白的舊夾克兜里,掏出一副邊緣已經起毛的油膩撲克牌,往桌上一拍。
“衛軍,來,手談幾局,咱哥倆活動活動腦子。”
然后,一場在我看來無比荒誕又憋屈的牌局就開始了。
他們通常玩最簡單的“斗地主”,彩頭不大,一塊兩塊的。
可無論我爸抓到多好的牌,無論牌局如何發展,最終的結局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我爸孫衛軍輸,周海山贏。
每晚牌局結束,周海山總能心滿意足地從桌上劃拉走幾十塊,甚至上百塊錢。
他會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把那些皺巴巴的一塊、五塊的零錢一張張捋平,再仔細地揣進貼身的口袋里。
那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貪婪又理所應當的滿足笑容,看得我心里直冒火。
而我爸,則像一個盡職盡責的“散財童子”,對此毫無怨言,甚至習以為常。
有好幾次我實在看不下去,站在旁邊觀戰,明明看到我爸手里握著王炸和順子,一把好牌穩贏。
他卻非要把牌拆得七零八落,最后關頭故意放一張單牌出去,“點炮”給只剩一張牌的周海山。
我當時就想沖上去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但他那沉默又固執的側臉,讓我把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02
我媽王秀蓮,是這個家里對周海山怨氣最大的人。
她看著我爸把本就不多的內退工資,一點一點地,用這種荒唐的方式“輸”給周海-山,心里又氣又急。
“孫衛軍!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錢多得沒地方花了嗎?”
“家里的電費又該交了,小鵬上班的交通卡也該充錢了,你還有閑錢陪人家輸!”
母親的抱怨和嘮叨,幾乎成了我們家晚餐后最常上演的保留戲碼。
她心疼那些一分一毫攢下來的錢,更無法理解我爸這種近乎“作踐”自己的,毫無尊嚴的行為。
而我爸,每次面對我媽的指責,都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地,一根接一根地抽著悶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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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里煙霧繚繞,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實在被逼急了,他就只會用那句萬年不變的話來搪塞,或者說,是來終結爭吵。
“海山他不容易,以前在部隊,他對我最好,能幫一點是一點。”
這句“他不容易”,就像一道堅不可摧的擋箭牌。
擋住了我媽所有后續的抱怨,也堵住了我所有試圖探尋真相的追問。
我真的無法理解,戰友情誼,就可以成為這樣無底線索取,和無原則付出的理由嗎?
我開始懷疑,這背后一定有我不知道的隱情。
我質問過我爸:“爸,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周叔有什么把柄在您手上?”
“不然他怎么敢這么理直氣壯地占便宜?您又怎么會這么怕他,連贏他一把都不敢?”
我爸聽了我的話,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猛地抬起頭,眼神嚴厲地看著我。
“你個小孩子家,懂個屁!大人的事,你少摻和!”
這是我們父子之間,第一次因為周海山而發生正面沖突。
他的暴躁和回避,讓我更加堅信了我的猜測。
我覺得,我那個老實巴交,甚至有些懦弱的父親,一定是年輕時做了什么對不起周海山的事,所以現在才要用這種方式來“還債”。
這個想法在我心里扎下了根。
我對周海山的厭惡,也因此摻雜上了一絲復雜的好奇。
家里的氣氛,也因為我的這次沖撞,變得更加壓抑和緊張。
有一次,發生了一件讓我印象特別深刻,也讓我徹底爆發的事。
那天又是牌局時間,周海山的手氣似乎特別“好”。
不到一個小時,我爸面前的零錢就輸得一干二凈了。
按往常的慣例,牌局到這里就該心照不宣地結束了。
可那天周海山贏了一百五十塊錢,似乎還覺得不過癮,或者說他那天手頭特別緊。
他把牌收起來洗了又洗,嚷嚷著非要湊個整數。
“衛軍,別走啊,再來兩把,湊個二百,今晚我回去的路上,也能奢侈一把,打個車!”他大聲說。
我爸那天看起來心情也不太好,眉頭一直緊緊地鎖著,他少有地,拒絕了周海山。
“不來了,海山,今天就到這吧,我也累了。”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
周海山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他把手里的牌用力地往桌上狠狠一扔。
那副撲克牌因為老舊,散開后在桌面上滑出了很遠。
他酒氣熏天地,說了一句極其難聽,也極具侮辱性的話:
“孫衛軍,怎么著?現在你兒子掙錢了,翅膀硬了,看不起我這個窮戰友了是吧?”
“嫌我贏你這百八十塊的,臟了你家的地兒?”
他的聲音很大,充滿了挑釁和無賴的蠻橫,讓整個客廳的空氣都凝固了。
我當時就想站起來跟他理論,這個世界上怎么有這么不知好歹,顛倒黑白的人。
可我爸的反應,卻讓我的怒火瞬間被一盆冰水澆滅,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悲哀和失望。
他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生氣,甚至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不快的神情。
反倒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立刻就軟了下來,臉上堆滿了近乎討好的笑容。
他站起來,快步走到周海山身邊,搓著手,連聲道歉。
“海山,你看你,這是說得什么話,哥是那個意思嗎?”
“哥今天是真的有點不舒服,頭疼。你別生氣,別生氣啊。”
說完,他做出了一個讓我目瞪口呆的舉動。
他竟然快步走到我們臥室的床頭柜,從他那個存私房錢的,上了鎖的鐵盒子里,又拿出了五十塊錢。
然后快步走回來,不由分說地塞到了周海山的手里。
“來,拿著,二百,湊個整。哥說話算話,讓你打車回去。”
這一幕,徹底點燃了我積壓了數年之久的怒火。
我感覺我爸已經不是在幫助朋友了,他這是在毫無底線地,作踐自己的人格,來討好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賴!
03
我等周海山心滿意足地拿著那二百塊錢,哼著小曲,搖搖晃晃地走了之后。
第一次,和我爸發生了有史以來最激烈,也最不管不顧的一次爭吵。
我指著他的鼻子,把所有能想到的,難聽的話,都一股腦地吼了出來。
我指責他沒有骨氣,活得沒有一點尊嚴。
我說他這樣不是在念舊情,而是在養一個永遠也喂不飽的寄生蟲!
我說他這樣下去,不僅會毀了我們這個家,更會毀了他自己!
我爸被我的話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我,嘴唇哆嗦著,臉色漲成了豬肝色,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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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只是用一種極其失望,又極其痛苦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然后轉身,把自己重重地關進了房間,那摔門的巨響,讓整個家都為之一顫。
那一晚,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整整一夜。
我第一次,那么認真地,產生了要立刻搬出去住的念頭。
我覺得,我無法再和這樣“窩囊”的父親,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了。
我們父子之間的冷戰,從那晚正式拉開了序幕。
我媽雖然也覺得我爸做得不對,但看我把話說得那么絕,又反過來數落我。
“你怎么能跟你爸那么說話?他再不對,他也是你爸!有你這么跟長輩說話的嗎?”
我爸則徹底不理我了,我們父子倆在家里即使迎面碰上,也都當對方是空氣,眼神不帶一絲交流。
這個家,變得像個冰窖,寒冷,且密不透風。
幾天后,一個意外的電話,讓這件事出現了我意想不到的轉機。
是遠在老家的三叔公,給我媽打來的電話。
三叔公是我爸那一輩的長輩,說話絮絮叨叨,喜歡憶往昔。
他在電話里和我媽東拉西扯地拉著家常,聊著村里的紅白喜事。
聊著聊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無意中提到了周海山。
“秀蓮啊,我前陣子還聽村西頭的二柱子說,在城里看見衛軍跟海山那孩子在一塊兒喝酒呢。”
“衛軍這孩子,現在出息了,在城里扎下根了,還沒忘本,還記著海山呢,有情有義。”
我媽在電話這頭,只是客氣地應和著。
三叔公似乎是說上了頭,話鋒一轉,感慨了一句讓我媽心里咯噔一下的話。
“說起來,當年要不是海山那孩子講義氣,替他把那事兒給硬頂下來……”
“衛軍這小子,這輩子就算徹底毀了,墳頭的草都該老高了,哪還有福氣娶到你這么好的媳-婦哦。”
我媽當時正在旁邊給我織毛衣,聽到這話,手里的毛衣針“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立刻追問道:“三叔,您這是說什么呢?衛軍他當年出什么事了?海山替他頂什么了?”
電話那頭的三叔公似乎也猛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立刻就支支吾吾,含糊其辭起來。
“哎呀,你看我這張破嘴,凈胡咧咧。那都是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了,多少年了,不提了,不提了。”
說完,他就找了個借口,匆匆忙忙地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我媽拿著那根掉在地上的毛衣針,在手里捏了半天,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女人的直覺向來是敏銳的。
她立刻意識到,我爸對周海山那種超乎尋常的“好”,那種近乎病態的縱容,背后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天大的隱情。
晚上,她試圖旁敲側擊地套我爸的話。
“衛軍,今天下午你三叔公來電話了,我聽他說,當年海山還替你頂過事?是啥事啊?我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
我爸當時正在看電視里的抗戰劇,聽到這話,拿著遙控器的手明顯僵硬了一下。
他頭也沒回,眼睛還盯著電視,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
“有嗎?我怎么不記得了。他個老頭子,喝多了瞎說的吧。”
他這副做賊心虛,欲蓋彌彰的反應,更加深了我媽的懷疑。
我媽把三叔公的這番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了我。
我聽完之后,整個人立刻像是被打了雞血的偵探一樣,興奮了起來。
我覺得,我終于找到了解開這個困擾我家多年的巨大謎團的,那把關鍵的鑰匙!
我開始用我自己的方式,進行旁敲側擊的“調查”。
我會在飯桌上,有意無意地,跟我爸聊起他們當年在部隊里的生活細節。
可我爸現在對我異常警覺,每次只要我一提到周海山的名字,他就立刻轉移話題,或者干脆借口吃飽了離席。
我還想通過我爸那個老舊不堪,鎖在抽屜里的戰友通訊錄,去聯系一下其他的叔叔伯伯,從側面打聽一下。
但那本子被我爸看得死死的,我根本找不到任何機會。
這件事就像一個巨大的謎題,線索出現了,但又立刻中斷了。
我和我媽的心里,都像有只小貓在用爪子撓,又癢又難受,對那個所謂的“真相”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猜測。
04
很快,日子就到了周海山的生日。
往年的這一天,都是我爸自己買點熟食和酒,獨自上門去看他。
可今年,我爸卻一反常態,非要堅持把他請到家里來,說要給他好好過個生日。
他說,海山一個人在城里,無親無故的,過生日太冷清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我媽雖然一百個不情愿,但自從聽了三叔公的那通電話后,心里也一直存著事。
她也想借著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在酒桌上,再發現些什么端倪。
于是,她半推半就地,默許了我爸的這個提議。
周海山的生日宴,就在我們家那個小小的,氣氛有些詭異的客廳里舉行了。
整場宴席的氣氛,從一開始,就非常奇怪。
我爸表現得異常熱情,熱情得甚至有些過頭,像是在演戲。
他不停地給周海山夾菜,勸酒,那架勢不像是給他過生日,倒像是在完成一個必須完成的,重要的任務。
而周海山,也一反常態,和往日那個咋咋呼呼,高談闊論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顯得心事重重,眼神總是飄忽不定,很少說話,只是低著頭,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悶酒,仿佛那酒里藏著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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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媽在一旁,像兩個坐在劇院第一排的觀眾,默默地,仔細地觀察著這一切。
我們都豎起了耳朵,試圖從他們偶爾的,只言片語的對話中,捕捉到哪怕一丁點的蛛絲馬跡。
但他們談論的,始終都是些無關痛癢的,關于訓練、關于食堂、關于某個老班長的陳年往事。
那層包裹著秘密的,厚厚的窗戶紙,依舊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桌上的那瓶散裝白酒已經見了底,我爸又從柜子里拿出了一瓶他珍藏了好幾年,一直舍不得喝的好酒。
周海山顯然是已經喝多了,他趴在桌子上,眼神已經開始迷離,舌頭也大了,開始含混不清地胡言亂語。
我爸也喝得滿臉通紅,走路都有些打晃,但他卻像是沒醉一樣,還在執著地,一杯接一杯地給周海山倒酒。
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很興奮,又像是很緊張,仿佛在期待著什么,又在害怕著什么。
那架勢,不像是勸酒,倒像是在用酒精,撬開什么堅固的秘密之鎖。
我媽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想去奪我爸手里的酒瓶。
“孫衛軍!你瘋了!你們倆都別喝了!再喝就出事了!”
就在這時,醉得一塌糊涂,幾乎已經趴在桌上睡著的周海山,突然毫無征兆地,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那哭聲不是干嚎,是發自肺腑的,撕心裂肺的,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絕望,把我們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他一邊哭,一邊用他那粗糙的,布滿老繭的拳頭,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嘴里反復地,模糊不清地,念叨著一個我從未聽過的,帶著哭腔的女性的名字。
“小琴……小琴……”
聽到“小琴”這個名字,我爸端著酒杯的手,猛地一抖,杯里的酒瞬間灑了一桌子,順著桌沿往下滴。
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煞白,他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
眼神里流露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混雜著極致的恐懼、深不見底的愧疚和巨大悲痛的復雜情緒。
他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去安慰痛哭的周海山。
反倒像是被那哭聲中的巨大悲傷徹底傳染和引爆了一樣,他也跟著哭了起來。
他“當啷”一聲扔掉了手里的酒杯,用那雙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他的肩膀劇烈地聳動著,發出那種被死死壓抑了太久太久,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從喉嚨里哭出來的,沉悶的哽咽聲。
他就那么哭著,整個身體都在發抖,抖得像秋風中的最后一片落葉。
然后,他一邊哭,一邊對著身邊那個同樣在痛哭的周海山,說出了一句讓我和我媽都如遭五雷轟頂的話。
“海山……哥對不起你……哥對不起你啊!”
他的聲音已經完全變了調,嘶啞得如同被無數砂紙反復打磨過一樣。
“當年……如果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