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婚房的事兒您就別操心了，反正房產證上必須寫曉雯的名字。”
兒子坐在沙發上，頭也不抬地玩著手機。
我端著剛削好的水果放在茶幾上，手微微顫抖：
“兒子，這房子可是我跟你爸攢了半輩子的錢……”話還沒說完，
他不耐煩地打斷我：“行了行了，我知道。”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好陌生。
我叫張秀芬，今年五十二歲，是一名普通的退休職工。
兒子李明宇今年二十八歲，在市里一家外貿公司做銷售，月薪八千左右。去年過年，他帶回來一個女孩，說是談了一年多的女朋友，叫孫曉雯。
第一次見到曉雯，我心里就有點不太舒服。這姑娘打扮得很時髦，染著栗色的頭發，化著精致的妝，穿著一身名牌。吃飯的時候，她拿著手機一直拍照，飯菜都涼了才動筷子。
“阿姨，您做的菜好香啊。”她笑著說，可我總覺得那笑容有點假。
“喜歡就多吃點。”我客氣地應著。
老李倒是挺喜歡這姑娘的，說她活潑開朗，有想法。我沒多說什么，畢竟兒子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過完年，兒子就提出要結婚了。
“媽，我跟曉雯打算今年就把婚事辦了。”一天晚上，兒子坐在我旁邊說。
我當時正在看電視，聽到這話，心里一驚：“這么快？你們才認識一年多。”
“一年多還不夠啊？媽，我都二十八了，曉雯也二十六了，不早點結婚還等啥？”
“那倒也是。”我想了想，“那你們打算怎么辦？”
“先買房子，再辦婚禮。曉雯家的意思是，房子得在市中心，最好是學區房，將來孩子上學方便。”
我心里一沉。市中心的房子，那得多少錢？
“兒子啊，咱家這情況你也知道，市中心的房子怕是買不起。要不看看郊區的？環境也不錯，價格還便宜。”
“郊區？”兒子皺起了眉頭，“媽，郊區那么遠，我每天上班得多花多少時間？再說了，曉雯肯定不同意。”
“那你們自己有多少錢？”我問。
“我這幾年攢了十萬，曉雯那邊大概也有五六萬。不過她說了，女孩子出嫁，不應該掏錢買房子，這是男方應該負責的。”
我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叫女孩子不應該掏錢買房子？現在不都是男女平等嗎？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兒，憑什么所有的錢都讓男方出？
不過我沒有立刻反駁，而是問：“那你打算讓我們出多少？”
“市中心的房子，一百平米左右，大概要一百五十萬。首付需要五十萬，我手里有十萬，還差四十萬。媽，您跟我爸能不能幫幫忙？”
四十萬！我跟老李這輩子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錢，也就四十五萬。要是都拿出來給兒子買房，我們養老怎么辦？
“兒子，這四十萬可是我跟你爸的養老錢。”我試探著說。
“媽，您放心，我以后會孝順您二老的。再說了，您跟我爸還有退休工資呢，夠花了。”
我看著兒子理所當然的表情，心里說不出的難受。可畢竟是自己辛苦養大的孩子，我還能不幫嗎？
“那行吧，媽跟你爸商量商量。”
當天晚上，我跟老李說了這事兒。老李抽著煙，沉默了好久。
“秀芬，要是把這四十萬都給兒子了，咱們手里就只剩五萬塊了。這五萬塊，夠咱們養老嗎？”
“那能怎么辦？兒子要結婚，總不能不幫吧？”我嘆了口氣。
“幫是應該幫，可我總覺得這姑娘……”老李欲言又止。
“你覺得她怎么了？”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不太對勁。算了，先看看吧。”
第二天，我們把同意出錢的事兒告訴了兒子。兒子很高興，說會盡快去看房子。
過了一個星期，兒子帶著曉雯來了。
“媽，我們看中一套房子，一百二十平米，位置特別好，就在市一中旁邊。總價一百六十萬，首付需要五十五萬。”
“不是說好一百五十萬嗎？怎么又漲了？”我有點急了。
“媽，那套房子采光不好，樓層也太高。這套是三樓，南北通透，曉雯特別喜歡。您就再幫幫忙吧，就多五萬。”
“可我們說好的是四十萬，現在變成四十五萬了。”
這時候，曉雯開口了：“阿姨，您就當是給我們的結婚禮物吧。將來我們有了孩子，也是您的孫子孫女啊。買套好點的房子，對孩子成長也有好處。”
她這么一說，我反而更不舒服了。什么叫給你們的結婚禮物？這是我們的養老錢！
可看著兒子期盼的眼神，我最終還是松口了：“那行吧，四十五萬。”
“謝謝媽！”兒子高興地抱了我一下。
曉雯也笑著說：“阿姨真好。”
可她眼里的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房子很快就定下來了，開始辦理貸款手續。
一天，兒子突然打電話讓我和老李去售樓處。我們趕到的時候，兒子和曉雯已經在那兒了，還有曉雯的父母。
“張姐，李哥，你們來了。”曉雯的媽媽孫芳主動過來打招呼。她看起來四十多歲，保養得很好，穿著講究。
“孫姐好。”我禮貌地回應。
“今天把大家叫來，是商量房產證的事兒。”曉雯的爸爸孫建國開口了，他是做生意的，說話底氣很足。
“房產證？寫明宇的名字不就行了？”老李說。
“李哥，您可能不太了解現在的情況。”孫建國笑著說，“現在的年輕人結婚，房產證上都要寫雙方的名字，這樣才公平。”
我一聽就明白了，這是要在房產證上加曉雯的名字。
“可這房子的首付都是我們家出的。”我忍不住說。
“張姐，您這話就不對了。”孫芳說，“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兒，房子也應該是兩個人的。再說了，我們曉雯嫁過來，不也是要陪嫁嗎？”
“那你們打算陪嫁什么？”老李直接問。
孫芳臉色有點不好看：“我們會給曉雯準備家電和家具，還有十萬塊錢的嫁妝。”
十萬塊？家電家具？我們出了四十五萬的首付，還要還二十年的房貸，他們就出十萬塊錢和一些家電家具，就要在房產證上加名字？
“這不太合適吧？”我說。
“媽，您這是什么意思？”兒子突然不高興了，“難道您看不起曉雯？”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行了行了，我明白了。”兒子站起來，“曉雯，我們走。”
“明宇，你干什么？”我急了。
“我干什么？您不愿意在房產證上加曉雯的名字，那這房子我不買了。”兒子拉著曉雯就往外走。
“兒子！”我追出去，可他們已經走遠了。
那天晚上，兒子沒有回家。我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都被掛斷了。我坐在沙發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哭什么哭，有啥好哭的。”老李也生氣了，“這孩子是怎么了？咱們掏空家底給他買房，他倒好，還跟咱們置氣。”
“那怎么辦？真不給他買了？”
“買！為什么不買？可得按咱們的條件來。”
第二天，老李找到兒子，說愿意在房產證上加曉雯的名字，但有個條件：必須寫明首付是我們出的，將來萬一離婚，這部分錢得返還。
兒子聽了，臉都黑了：“爸，您這是什么意思？我跟曉雯還沒結婚呢，您就盼著我們離婚？”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以防萬一。”
“什么以防萬一？您就是看不起曉雯，覺得她是來騙錢的是吧？”
“明宇，你怎么能這么說你爸？”我說。
“我沒說錯啊！你們要是真心為我好，就應該無條件支持我。現在倒好，又是這個條件，又是那個要求的。”
“兒子，你……”我的心涼了半截。
最后，在曉雯父母的“調解”下，雙方達成了一個協議：房產證上寫兒子和曉雯的名字，首付的事兒就不提了，算是我們給他們的結婚禮物。
我和老李回到家，兩個人都沒說話。我知道老李心里憋屈，我也憋屈。可為了兒子，還能怎么辦呢？
房子的事兒總算定下來了，接下來就是裝修和籌備婚禮。
曉雯對裝修的要求很高，什么都要最好的。地板要進口的，瓷磚要一線品牌的，櫥柜要定制的，就連門把手都要買進口的。
“媽，裝修預算得二十萬。”兒子說。
“二十萬？”我嚇了一跳，“這也太貴了吧？”
“現在裝修都這個價，不貴。曉雯說了，裝修是一輩子的事兒，不能馬虎。”
“可咱們手里已經沒錢了。”
“那您想想辦法唄。”兒子說得輕描淡寫，好像讓我變出二十萬是件很容易的事。
“我上哪兒想辦法？”我有點生氣了。
“您不是還有張存折嗎？就是姥姥留給您的那個。”
我愣住了。那張存折里有十萬塊錢，是我媽去世前留給我的。她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說，這錢是留給我養老用的，讓我千萬別亂花。
“那是你姥姥留給我的，我不能動。”
“媽，您都多大了，還想著養老？再說了，您有退休工資呢。這十萬塊錢放著也是放著，不如給我裝修用。”
我看著兒子，覺得他好陌生。這還是我那個懂事的兒子嗎？
“我說了，那錢不能動。”我堅持道。
“行，不動就不動。那裝修的錢您自己想辦法。”兒子說完，甩門走了。
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老李勸我：“要不就把那十萬拿出來吧，反正放著也是放著。”
“不行。那是我媽留給我的，說什么我也不能動。”我很堅決。
可兒子連著好幾天都不回家，也不接我的電話。我心里著急，又心疼。最后，我還是妥協了。
我把那張存折拿出來，去銀行取了十萬塊錢。拿著錢的時候，我的手一直在抖。媽，對不起，我沒能守住您留給我的錢。
裝修開始了，曉雯幾乎天天泡在新房里，對每一個細節都很挑剔。我也經常去幫忙，買材料，監工，打掃衛生。
有一次，我看見工人在安裝櫥柜，就多嘴問了一句：“這櫥柜多少錢啊？”
工人說：“三萬五。”
三萬五！一個櫥柜就要三萬五！我當時就愣住了。
曉雯看見我的表情，不高興地說：“阿姨，這是進口品牌，質量特別好，能用幾十年呢。”
“可也太貴了吧？”我忍不住說。
“貴什么貴？一分價錢一分貨。阿姨，您不會是心疼錢吧？”曉雯的語氣有點不善。
“我不是心疼錢，我是覺得沒必要花這么多。”
“什么叫沒必要？這是我跟明宇的新房，當然要裝修得好一點。阿姨，您不會是想讓我們住得寒酸吧？”
我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只好不再說話。
裝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錢又不夠了。
“媽，還差五萬。”兒子又來找我。
“五萬？不是說二十萬夠了嗎？怎么又要錢？”
“裝修這事兒，誰能說得準？材料費漲了，人工費也漲了，這不是沒辦法嗎？”
“可我們真的沒錢了。”我很無奈。
“那您再想想辦法。”
“我上哪兒想辦法？”
“要不您跟我爸去跟親戚朋友借借？”
借錢？我和老李這輩子最不愿意的就是跟人借錢。可為了兒子，我們還是硬著頭皮去借了。
我找了我弟弟，老李找了他妹妹，還有幾個關系好的朋友，東拼西湊，總算湊夠了五萬塊錢。
拿著這些錢，我覺得好丟臉。五十多歲的人了，居然要跟人借錢。
把錢交給兒子的時候，我忍不住說：“明宇，這是我們借的錢，以后得還的。”
“知道了知道了。”兒子不耐煩地說，“媽，您能不能別老是提錢？搞得好像我欠您多少似的。”
我一聽這話，心都涼了。什么叫好像欠我多少？這些錢都是我們辛辛苦苦掙來的，現在全都給了他，他居然還嫌我嘮叨？
我轉身就走，不想再多說一個字。
裝修終于結束了，新房看起來確實很漂亮，可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我知道，為了這套房子，我和老李付出了什么。
接下來就是籌備婚禮了。
曉雯要辦一個大型婚禮，至少得擺五十桌。她還要請專業的婚慶公司，要租豪華婚車，要去三亞拍婚紗照。
“這得花多少錢？”我問兒子。
“大概二十萬吧。”
“什么？又是二十萬？”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媽，結婚是一輩子一次的事兒，當然要辦得風光點。曉雯說了，她的閨蜜結婚都花了三十萬呢，她只要二十萬，已經很節約了。”
“可我們真的沒錢了。”我的聲音都在顫抖。
“那我不管，反正婚禮不能寒酸。您跟我爸再想想辦法。”
想辦法？我們還能想什么辦法？已經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了，還借了五萬塊錢的外債。難道還要去借更多的錢嗎？
那天晚上，我跟老李商量了很久。最后，老李說：“要不把咱們這套房子賣了？”
“賣房子？那我們住哪兒？”
“先租房子住，等以后有錢了再買。”
我聽了，眼淚就流下來了。我們在這套房子里住了二十多年，有太多的回憶。要是賣了，那我們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不行，打死我也不賣房子。”我堅決地說。
可不賣房子，婚禮的錢從哪兒來？
就在我們為難的時候，兒子又來了。這次，他帶來了曉雯的父母。
“張姐，李哥，我們來是想商量婚禮的事兒。”孫芳說。
“您說。”我虛弱地說。
“是這樣，按照我們這邊的習俗，男方要給女方十八萬八的彩禮。我們也不多要，就按習俗來。”
十八萬八？我差點暈過去。
“孫姐，您這是開玩笑嗎？”老李說。
“我沒開玩笑。李哥，這是我們這邊的規矩。而且，我們曉雯條件這么好，嫁到你們家，不要個彩禮說不過去吧？”
“可我們真的拿不出這么多錢。”我說。
“拿不出來？”孫建國冷笑一聲，“那你們怎么給兒子買房子裝修的？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我們確實沒錢了，都拿出來給他們買房裝修了。”老李解釋道。
“那不行。彩禮是彩禮，房子是房子，不能混為一談。”孫芳說。
我看著兒子，希望他能說句公道話。可他低著頭，什么都沒說。
“明宇，你說句話啊。”我說。
兒子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然后說：“媽，人家要彩禮也是應該的。您就想想辦法吧。”
那一刻，我徹底心寒了。
彩禮的事兒鬧得很不愉快，曉雯的父母甚至放話說，不給彩禮就別想結婚。
兒子夾在中間，卻一直站在曉雯那邊。他跟我們說：“你們要是真為我好，就把彩禮給了。不然曉雯不嫁我，我這輩子就完了。”
聽到這話，我真想笑。完了？我們掏空了家底給他買房裝修，借了一屁股債，到頭來他說我們不為他好？
“明宇，媽真的沒錢了。”我無奈地說。
“沒錢可以想辦法啊。您不是有退休工資嗎？可以預支一部分。或者再去借一點。”
“借？我們已經借了五萬了，還要借多少？”
“那我不管，反正彩禮得給。”兒子說完就走了。
我坐在沙發上，感覺整個人都要垮了。老李坐在旁邊抽煙，一根接一根。
“秀芬，要不咱們把房子抵押了，貸點款？”老李說。
“不行。”我堅決地搖頭，“這是咱們的家，說什么也不能抵押。”
“那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
就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候，我妹妹秀蘭來了。她聽說了我們的事兒，特意從外地趕回來。
“姐，你瘋了嗎？”秀蘭一見到我就罵，“你把所有的錢都給了明宇，還要借錢給彩禮？你想過沒有，你們老了怎么辦？”
“可他是我兒子啊。”我說。
“就因為是你兒子，你就得把自己掏空？姐，你醒醒吧。明宇現在是被那個女人迷昏了頭，他根本不懂得感恩。”
“你別這么說明宇。”
“我怎么就不能這么說？姐，你看看你們現在什么樣子？為了給他結婚，你們把積蓄都掏空了，還借了外債。現在他們還要彩禮，你們給得起嗎？”
我沉默了。秀蘭說的都是對的，可我能怎么辦呢？
“姐，聽我的，這個彩禮不能給。你現在要是軟了，以后他們會變本加厲的。”
“可不給的話，他們就不結婚了。”
“不結就不結！這樣的媳婦，娶進門也是禍害。”
秀蘭的話很難聽，可我知道她是為我好。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秀蘭說的對，我不能再這么沒底線地遷就下去了。我得讓兒子明白，父母的付出是有限度的。
第二天，我把兒子叫來，跟他說：“明宇，彩禮的事兒，媽真的沒辦法了。你要是真想結婚，就跟曉雯商量商量，能不能少要點，或者不要了。”
“不要？媽，您在說什么呢？彩禮是人家的習俗，怎么能不給？”
“那就延后結婚，等我們攢夠了錢再說。”
“延后？延后到什么時候？曉雯等不起的。”
“那你說怎么辦？”我也急了。
“我說怎么辦？您想辦法給錢啊！”兒子也提高了聲音。
“我沒辦法！”我喊了出來。
兒子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一聲：“行，我明白了。您就是舍不得錢，看不起曉雯。”
“我不是這個意思……”
“您是什么意思我清楚得很。”兒子打斷我，“從一開始，您就對曉雯有意見。什么在房產證上加名字不同意，什么裝修太貴說三道四的，現在又拿彩禮說事兒。媽，您就是看不上曉雯，覺得她配不上我。”
“明宇，你怎么能這么想？”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就是這么想的。”兒子的眼神很冷，“媽，您要是真為我好，就把彩禮給了。不然，我跟曉雯的婚事就算了。反正我知道，在您心里，錢比我重要。”
說完，他轉身就走。
我呆呆地站在那兒，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錢比兒子重要？他怎么能這么說？我們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他居然還說我們重錢不重他？
老李聽到動靜走出來，看見我在哭，問發生了什么。我把剛才的對話說了一遍，老李氣得臉都紅了。
“這個逆子！”老李拍著桌子，“我們為他付出了這么多，他居然還倒打一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