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志遠，在我們真正開始新生活之前，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蘇蘭香坐在床邊，手指緊握著床單。
新婚夜的紅燭還在跳動，但她的臉色卻比白天更加蒼白。
陳志遠看著這個剛剛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心里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三年來，他以為自己對蘇蘭香已經足夠了解，可這一刻，她眼中的恐懼讓他意識到，有些秘密比想象中更加沉重...
01
春天的時候，蘇梅花死了。
死得很突然。前一天還在院子里曬小虎的尿布，第二天就躺在床上起不來了。發燒，咳嗽，然后就沒了呼吸。
陳志遠抱著三歲的小虎，站在棺材前面不知道該說什么。小虎還不懂死是什么意思，一個勁問媽媽什么時候回家。
"媽媽去很遠的地方了。"陳志遠這樣對兒子說。
其實他自己也不太明白。昨天還好好的人，今天就成了一具尸體。人的命就這么脆弱，說沒就沒了。
蘇桂英哭得很厲害。她只有兩個女兒，梅花是小女兒，也是最疼的那個。現在沒了。
"都怪我。"蘇桂英拍著大腿，"早知道就不讓她嫁到縣城來。在村里的話，我天天盯著，不會讓她累壞身子。"
陳志遠沒說話。他知道丈母娘說的對。
梅花嫁給他之后，既要上班又要帶孩子，還要照顧他的生活起居。縣城的日子看起來光鮮，其實比村里累多了。
辦完喪事，陳志遠開始酗酒。
每天下了班就去小賣部買酒，一瓶一瓶地喝。小虎餓了就給他煮個雞蛋，或者隨便弄點面條。
孩子還小，不會自己穿衣服，不會自己洗臉。陳志遠有時候忘了，小虎就臟兮兮的一整天。
機械廠的同事都勸他："志遠，你這樣下去不行。孩子還小，需要人照顧。"
"再找個媳婦吧，孩子總不能沒媽。"
"對啊，你還年輕，總不能一輩子守著吧。"
陳志遠知道他們說得對，但是不喝酒就睡不著覺。一閉眼就想起梅花的樣子，想起她生病時痛苦的表情。
有時候半夜醒來，還以為梅花在身邊。伸手摸過去，摸到的是空蕩蕩的床單。
這樣過了兩個月，陳志遠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小虎也變得沉默，不像以前那么活潑了。
蘇桂英看不下去了。她來縣城看了幾次，每次都是哭著回去。
"志遠啊，你這樣梅花在天之靈也不安心。"她對陳志遠說，"孩子跟著你受罪，你于心何忍？"
陳志遠知道她說得對，但是改不了。每天晚上不喝酒就難受，喝多了第二天又沒精神上班。
廠里領導也找他談過話："小陳，我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工作還是要做好。你這樣下去，我們也很為難。"
陳志遠點頭答應，但是該喝還是喝。
蘇桂英來了很多次，有時候帶著蘇蘭香一起來。蘇蘭香話不多，每次來都是幫忙收拾房間，給小虎洗澡，做點飯。
02
陳志遠注意到，蘇蘭香做事很仔細。
她洗衣服的時候會把每件衣服都檢查一遍，看有沒有破洞。給小虎洗澡的時候很溫柔，從不讓孩子著涼。
做飯也很用心。簡單的面條，她能做出好幾種口味。小虎很喜歡吃她做的飯。
"蘭香姐姐做的面條真香。"小虎這樣說。
蘇蘭香笑著摸摸小虎的頭："喜歡的話，姐姐下次再給你做。"
陳志遠有時候想，如果蘇蘭香能經常來就好了。至少小虎能吃上熱乎乎的飯。
但是蘇蘭香在供銷社上班，不能經常請假。她只能周末的時候來看看。
有一次，蘇蘭香來的時候，陳志遠正在喝酒。她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地收拾房間。
房間里到處是酒瓶子，還有沒洗的碗筷。小虎坐在角落里，自己玩積木。
蘇蘭香收拾了很久，把房間整理得干干凈凈。然后坐在陳志遠對面。
"志遠哥，這樣不行。"她說。
陳志遠抬頭看她："什么不行？"
"你這樣下去，小虎怎么辦？"蘇蘭香的聲音很輕，但是很堅定，"他還這么小，需要人照顧。"
"我知道。"陳志遠又喝了一口酒，"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梅花走了，但是小虎還在。"蘇蘭香看著在角落里玩耍的小虎，"你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陳志遠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小虎正在搭積木，很認真的樣子。但是他明顯瘦了，臉色也不好。
"我也不想這樣。"陳志遠說，"但是我做不到。"
蘇蘭香沒有再說什么。她站起來，去廚房給小虎做晚飯。
那天晚上，蘇蘭香留下來照顧小虎。陳志遠躺在床上，聽著她在隔壁房間哄孩子睡覺。
"小虎，乖乖睡覺。明天蘭香姐姐帶你去公園玩。"
"蘭香姐姐，你能不能不走？"小虎的聲音很小。
"姐姐要上班，不能一直陪著你。但是姐姐會經常來看你的。"
"我想媽媽。"
蘇蘭香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媽媽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每天晚上都在看著小虎。小虎要乖乖的，媽媽才會高興。"
"真的嗎？"
"真的。"
陳志遠在隔壁聽著，眼淚流了下來。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好父親。這兩個月來，都是靠蘇蘭香在照顧小虎。
第二天一早，蘇蘭香要回村里上班。小虎拉著她的手不讓走。
"蘭香姐姐，你什么時候再來？"
"下個周末。"蘇蘭香蹲下來，和小虎平視，"小虎要聽爸爸的話，不能調皮。"
小虎點頭："我會乖的。"
蘇蘭香走了之后，房間又變得冷清。陳志遠試著不喝酒，但是晚上睡不著。
他開始想，也許同事們說得對，他應該重新找個女人。小虎確實需要一個媽媽。
但是找誰呢？他認識的女孩子不多，合適的更少。
這樣又過了一個月。蘇桂英再次來到縣城。這次她帶著一個提議。
"志遠，我有個想法。"蘇桂英坐在陳志遠對面，很認真地說，"蘭香都26了，還沒找到合適的人。你看你們兩個..."
陳志遠差點把嘴里的茶噴出來。
"媽，你說什么呢？"
"我沒說錯。"蘇桂英一點也不覺得不妥，"蘭香從小就疼梅花，也喜歡小虎。你們在一起，梅花在天之靈也會安心。"
陳志遠搖頭："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蘭香是梅花的姐姐。"
"怎么了？姐姐就不能嫁妹夫了？"蘇桂英理直氣壯，"蘭香是個好姑娘，你也是個好小伙子。小虎需要媽媽，蘭香也需要一個家。這不是很合適嗎？"
陳志遠站起來在房間里走了兩步："我不能這樣對不起梅花。"
"梅花已經走了。"蘇桂英的聲音很冷靜，"活著的人總要繼續活下去。你這樣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蘭香同意嗎？"陳志遠問。
"我還沒跟她說。"蘇桂英說，"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
陳志遠坐下來，想了很久。
確實，小虎需要一個媽媽。而蘇蘭香對小虎很好，這他都看在眼里。
"讓我考慮考慮。"
蘇桂英點頭："應該考慮。這是終身大事，不能草率。"
那天晚上，陳志遠一個人坐在院子里想了很久。
蘇蘭香確實是個好女人。她溫柔，善良，會照顧人。小虎也很喜歡她。
如果和她結婚，對所有人都有好處。小虎有了媽媽，他有了伴侶，蘇蘭香也有了歸宿。
但是這樣做對梅花公平嗎？她才去世四個月，他就要娶她姐姐。
可是梅花已經死了。死人的感受重要，還是活人的需要重要？
陳志遠想了整整一夜，到天亮才有了決定。
03
第二天，他去了蘇家。
蘇桂英正在院子里喂雞。看見陳志遠來了，立刻迎上去。
"志遠，你想得怎么樣？"
"我同意。"陳志遠說，"但是要先問問蘭香的意思。"
蘇桂英很高興："好，我這就去叫她。"
蘇蘭香從房間里出來，看起來有些緊張。
"蘭香，志遠有話跟你說。"蘇桂英對女兒說。
三個人坐在堂屋里。陳志遠看著蘇蘭香，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蘭香，你媽媽的提議...你怎么看？"
蘇蘭香低著頭："如果你愿意的話...我也愿意。"
"為什么？"陳志遠問。
"你是個好人。"蘇蘭香抬起頭看他，"小虎也需要一個媽媽。"
"可是我心里還有梅花。"
"我知道。"蘇蘭香說，"我不介意。"
陳志遠有些意外："你不介意？"
"每個人心里都有放不下的人。"蘇蘭香看著窗外，"我也有。"
這句話讓陳志遠很好奇。蘇蘭香心里放不下的是誰？但是他沒有問。既然她不介意他心里的梅花，他也不應該追問她的過往。
"那好吧。"陳志遠說，"我們結婚吧。"
蘇蘭香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
蘇桂英在旁邊高興得合不攏嘴："好，好，這樣最好。我這就去挑日子。"
婚期定在七月。距離梅花去世剛好半年。
陳志遠覺得這個時間剛好。太早了不合適，太晚了對小虎不好。
蘇桂英開始張羅婚事。她要請全村的人吃喜酒，要買新家具，要給蘇蘭香準備嫁妝。
但是蘇蘭香堅持要簡辦。
"媽，不用搞得那么隆重。"她對蘇桂英說，"簡單一點就行。"
"這怎么行？蘭香出嫁，怎么能簡單？"
"媽，我的想法你要尊重。"蘇蘭香很堅決，"就去民政局領個證，辦幾桌酒席就夠了。"
蘇桂英拗不過她，只好同意。
陳志遠覺得蘇蘭香說得對。他和梅花結婚的時候搞得很熱鬧，現在再搞一次，心里會很不舒服。而且這種情況下，低調一點比較合適。
在準備婚事的過程中，陳志遠對蘇蘭香有了更多的了解。
她很會持家。知道哪里的菜便宜，知道怎么做飯省煤。
她也很細心。陳志遠的衣服破了個洞，她會默默地補好。小虎的玩具壞了，她會想辦法修。
她還很有耐心。小虎有時候調皮，她從不發脾氣，總是慢慢地跟他講道理。
陳志遠覺得，娶蘇蘭香確實是個明智的選擇。
但是有時候，他也會發現蘇蘭香的一些奇怪之處。
比如她寫字寫得很好，比村里其他女孩子好太多。有一次陳志遠看見她寫的購物清單，字體工整，像練過書法似的。
還有她說話的方式。偶爾會冒出一些書面語，和其他村里人不太一樣。
"蘭香，你以前讀過書嗎？"陳志遠有一次這樣問。
"讀過一點。"蘇蘭香說，"小時候上過幾年學。"
"難怪你這么有文化。"
蘇蘭香笑笑，沒有多說。
還有一次，陳志遠看見蘇蘭香在看一本書。是一本很厚的書，看起來像是文學作品。
"這書哪來的？"
"從供銷社借的。"蘇蘭香合上書，"有人不要了，我就拿來看看。"
陳志遠點頭，沒有多想。
去民政局的那天，蘇蘭香穿了一件白襯衫和藍裙子。很樸素，但是人顯得很精神。
辦手續的時候，工作人員要看戶口本。蘇蘭香拿出自己的戶口本，陳志遠隨便瞟了一眼。
上面顯示她是1982年遷入蘇家的。
"你什么時候遷戶口的？"陳志遠隨口問。
"前幾年。"蘇蘭香說得很簡單，"從縣城遷回來的。"
陳志遠沒有多問。很多人都是這樣，年輕時候去城里找工作，后來又回到農村。沒什么稀奇的。
領了證，兩個人就算是正式夫妻了。
晚上辦酒席。雖然說是簡辦，但是村里的鄉親都來了，還是挺熱鬧的。
大家都夸陳志遠有福氣，娶了個這么好的媳婦。
"志遠啊，蘭香這姑娘不錯。會過日子，人也勤快。"
"對啊，小虎有了這樣的后媽，不會受委屈的。"
"蘭香從小就懂事，現在嫁了好人家，我們都替她高興。"
蘇蘭香一直在忙活，招待客人，收拾桌子。她穿著紅色的上衣，臉上帶著笑容，看起來很高興。
小虎跟在她屁股后面轉，一口一個"蘭香媽媽"叫得很親熱。蘇蘭香也很耐心，一會兒給他擦臉，一會兒給他夾菜。
陳志遠在旁邊看著，心里覺得溫暖。也許這樣的生活也不錯。有個疼孩子的女人，有個溫暖的家，比他一個人帶孩子強多了。
酒席散了，客人都走了。蘇桂英收拾完碗筷，也回自己房間休息了。
04
陳志遠和蘇蘭香獨自待在新房里。
房間是重新布置過的。紅床單，紅窗簾，還有兩個紅雙喜字。雖然簡單，但是看起來也像那么回事。
蘇蘭香坐在床邊，顯得有些緊張。她的手緊握著床單邊緣，指節都有些發白。
陳志遠注意到了她的緊張："蘭香，我們慢慢來。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也不容易。"
蘇蘭香抬起頭看他："志遠，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么事？"
蘇蘭香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她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怎么了？"陳志遠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有什么話就說吧。我們現在是夫妻了，沒什么不能說的。"
蘇蘭香看著他，眼里有種復雜的表情。有恐懼，有猶豫，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
"我..."她開了口，又停下來。
"別緊張。"陳志遠握住她的手，"不管什么事，我們都能解決。"
蘇蘭香深吸一口氣，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她看著陳志遠，似乎下定了決心。
"志遠，在我們真正開始新生活之前，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我不是蘇桂英的親生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