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當天,新娘被綁。在《生萬物》中,繡繡被土匪綁票是所有故事的起點。在新娘被劫走之后,整個天牛廟村亂成了一鍋粥。
封二等貧下中農紛紛上門,希望能夠趁火打劫、低價買地;房產中介老螻蛄備好筆墨紙硯,坐等寧老爺一聲令下、現場簽約;本家的寧二老爺慷慨解囊,愿意拿出一百塊現大洋;婆家的費大嫂子出錢出糧,只求能夠贖回自己弟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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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處于風暴中心的寧家卻是另一番光景。繡繡媽表示要借錢買地贖閨女,哥哥寧可金表示借兵上山正面剛;小妹妹蘇蘇雖然想不出主意,卻也知道要竭盡全力、贖回姐姐。寧家人是鐵板一塊,但話事人卻是繡繡爹寧學祥。
作為天牛廟村的首富、寧家大院的當家,別人想得再好、說得再多,不過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在繡繡被馬子綁走后,無論是寧家費家,還是圍觀群眾,所有人都明白夜長夢多、遲則生變的道理。
于是,在事件發生后,寧費兩家人坐在一起,關起門來說話,共同商量解救繡繡的辦法。
眾人七嘴八舌,思路出奇一致——湊錢贖人。杜大鼻子雖然是土匪,卻也講究基本的武德。只要你一手交錢,他必定一手交人。畢竟,寧費兩家在當地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旦為了錢、翻了臉、殺了人、劫了色,以后就等于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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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現場各位親朋的研究討論,大家決定慷慨解囊——二叔愿意拿出100塊現大洋,費家嫂子再奉上500銀元,加上寧家自己的家底,再去找褚會長這樣的地方豪強借上一筆,就能湊得八九不離十。
信用借款、分秒到賬——以寧家的財力和信譽,想要籌錢贖人并不是一件難事。
何況,土匪不事生產、一切只靠化緣。杜大鼻子們也十分清楚,當地的村民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偶爾干上一票、搶上一筆就可以了,萬一雙方徹底撕破臉面,最終必然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杜大鼻子等著寧家交錢贖人,但是寧學祥卻不愿借錢。
眼看著A計劃被否決,作為家里的長輩,寧四爺給出了B計劃——他說不借錢也可以,只要寧學祥帶著家里現有的銀元,然后帶著地契和糧食上山,一樣能夠贖回繡繡。
寧四爺的提議,得到了寧二叔、費家嫂子的點贊、分享和轉發。正如寧學瑞說的那樣,帶上地契和糧食,這就是給土匪們釋放出滿滿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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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繡繡就能有驚無險、完璧歸趙。費家大嫂子也主動提出家有陳年余糧、愿意雙手奉上。
寧四爺的B計劃,完全憑借自身財力、不必仰仗他人臉色。這樣的方案,既照拂寧學祥全村首富的面子,又能不賣地就能換回繡繡。如此完美的計劃,還是被寧學祥一口回絕了。
他不愿意花錢贖人,只能找出蹩腳的借口——萬一土匪沒有信用、不講武德,自己也被留下當肉票,那不是需要再搭進去五千大洋?
涼薄的人,往往一眼就能看出。寧四爺看穿了侄子寧學祥不愿救人的心態,于是他主動退出、憤然離席。
作為寧家的大家長、繡繡的親爹,寧學祥此時不愿花錢、又想救人,于是就把一切希望寄托于青旗會。破財未必能消災,但不破財肯定消不了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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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寧學祥既要又要的做派,費家大嫂子已經預見了結局,所以,她步寧四爺的后塵,在一通冷嘲熱諷、陰陽怪氣之后決定離開寧家。
在離開寧家之前,她說了這樣一段話,“這遭馬子禍害的事,也不是天天都有。要是不花個大子兒,就把這個難關給過了,那也是寧家的祖上積德了。”
土匪求利,寧家求名。本來,這不過是彼此之間的等價交換,但寧學祥只想要閨女回家,卻不愿給土匪贖金。這就變相地堵死了繡繡的回家之路。
寧學祥把希望都寄托在青旗會上,但是費家大嫂子看得一清二楚。青旗會與杜大鼻子雙方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犯不著為了寧家的事,交惡彼此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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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青旗會不愿出手相助,寧可金獨自上山,被趕出山門。此時的繡繡,還在等著父親來救自己。
寧學祥,寧舍閨女不舍地;土匪們,不見兔子不撒鷹。在這不可調和的矛盾面前,寧繡繡犧牲品的命運已經注定。
只是,寧學祥這樣的渣爹,他既不愿破財消災,還不愿背負罵名。為了讓自己慈父的人設樹得牢、立得穩,他假意要拿地契贖回女兒,趁機打發走了弟弟一家子。
弟弟走后,他立刻變了一副嘴臉。他絲毫沒有用地契換人的想法。費家大嫂子命管家送來了下聘的禮單,希望以此倒逼寧學祥下定決心救人。
誰料,守財奴寧學祥將計就計、見招拆招,他拍著胸脯保證,“午夜前,把清清白白的姑娘,送進費家的門。”從這一秒開始,他徹底放棄了繡繡,定下了蘇蘇替嫁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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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寧學祥決定讓蘇蘇嫁進費家,但是,如何給女兒繡繡、給寧家人、給全村人一個交待,是一個注定繞不開的話題。
缺德事他可以做,但喪良心的罵名他不想擔。畢竟,五千大洋對于別人而言,是傷筋動骨、毀天滅地,但對于寧首富而言并非難于登天。
杜大鼻子之所以張口索要贖金五千大洋,顯然是做過功課的。以寧學祥的財力,這雖然不是一筆小數目,卻也并非扒皮抽筋、釜底抽薪。
在原著小說《繾綣與決絕》中,曾經有過這樣一段話,“五千,這除了拿光家中所有的現錢,還要賣上將近一百畝地呢!”
寧學祥張口閉口就把拆家掛在嘴上,但事實卻是他坐擁七百多畝的良田,贖回女兒只用家里存款加上一百畝地,他卻一百個不開心、一萬個不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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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學祥就是這樣的渣爹,他不愿救自己的女兒,還要把黑鍋甩給別人。在寧可金被土匪趕下山后,父親立馬找到了一個天選的背鍋俠。
當時,他怒斥兒子道,“俺就問你,咋不跟俺商量一下就帶人上門呢,還跟馬子打起來了?命都不要了,啊?現在再拿著地契去找馬子,還有用嗎?馬子還能相信嗎?你這么做只會讓你妹妹更加遭罪。”
這一番炸言炸語,讓寧可金自己都感到一臉懵逼——是我害了我妹妹?寧學祥這一番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操作,結結實實地把黑鍋扣在了兒子身上。
直到此時此刻,一整天都在投反對票的寧學祥,終于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熬過今晚就好了。”
寧學祥的這句話,初看平平無奇,細品后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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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他而言,熬過今晚就是勝利。只要過了洞房花燭的這一晚,二女兒蘇蘇就和女婿費文典成了一家人,兩人有了夫妻之實,自然就是一俊遮百丑。
更加令人心寒的是,在寧學祥的眼中,熬過了今晚,大女兒繡繡的清白就徹底沒了。只要繡繡被土匪壞了身子、失了貞潔,他自然可以角色一換、轉換陣營,與眾多的旁觀者一起,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為自己洗白——繡繡已經丟了臉面失了身,自己不救女兒才是合情合理。
在原著小說中,寧學祥的自私和涼薄更是赤果果地寫在臉上。當時,寧可金被土匪的小嘍啰轟出山門后,原著對寧學祥的刻畫簡直是入木三分——“寧學祥低下頭去,咬著牙關哆嗦著眼皮想了片刻,然后朝桌子上一撲,將雙拳雷得桌子山響。”
我們原以為,寧學祥會兩手一攤、不服就干。誰料,作者在這里來了一次黑色幽默——(寧學祥)大聲哭道,“不管啦不管啦!豁上這個閨女不要啦!”這前后的巨大反差,差點讓我等吃瓜群眾驚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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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學祥低頭、咬牙、握拳、捶桌,這一套標準流程下來,最后讓人大跌眼鏡——就這?!
只是,可惜了寧可金,他又是找人幫拳,又是上門要人,他明明是愿意為了妹妹甘冒奇險、放棄家產的護妹狂魔,卻稀里糊涂地成為了讓妹妹遇險的替罪羊。
寧學祥,愛自己勝過愛女兒,愛土地勝過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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