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婉清,就一個月,我保證請最好的月嫂,你什么都不用管。”顧明軒端著剛泡好的蜂蜜水放在我面前,語氣里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
我盯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季度報表,頭也沒抬:“你媽家不是有三室一廳嗎?”
“老房子太小了,明珠的大寶才三歲,二寶又要出生,真的擠不下。”他在我身邊蹲下來,“就一個月,請專業月嫂,煮飯、帶孩子全包,你就當家里多住個人。”
我放下鼠標,轉頭看著他。結婚五年,我太了解這個男人了。他眼神閃躲的時候,一定還有話沒說完。
“你媽會來嗎?”
“應該...會來幫幾天忙吧。”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閉上眼睛。去年夏天,顧明珠帶著大寶來“借住三個月”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她把我的SK-II當護手霜用,凌晨兩點視頻聊天聲音開到最大,永遠不沖馬桶,家里到處是她的東西。那三個月,我每天下班回家都像進入戰場。
但這次不一樣,我實在太累了。公司的項目進入沖刺期,我每天工作到深夜。
上個月因為不肯生二胎的事,顧明軒已經冷戰了我半個月。我不想再吵了。
“行,但是說好了,一定要請月嫂。”
顧明軒的臉立刻亮了起來:“一定一定!老婆你最好了!”
我重新轉向電腦屏幕,心里突然涌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疲憊。
那時候的我不知道,這個“好”字,會把我推向什么樣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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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顧明珠住進來的那天,是個周六下午。
我站在客廳落地窗前,看著樓下顧明軒和他媽忙上忙下地搬東西。嬰兒車、消毒鍋、一箱箱紙尿褲、成堆的衣服被子,還有一個粉色的大行李箱。
“就一個月,怎么搬這么多東西?”我忍不住嘀咕。
門鈴響了。顧明珠挺著八個月的肚子站在門口,臉上帶著理所當然的笑容:“嫂子,我來啦!”
“快進來,路上累壞了吧。”我讓開身子。
顧母提著大包小包跟在后面,一進門就開始指揮:“明軒,把嬰兒床放主臥,離衛生間近方便。明珠,你先去房間躺著。”
“主臥是我們住的。”我出聲提醒。
“我知道啊,讓明珠住你們房間,你們搬書房嘛。”顧母說得理所當然,“坐月子的人最重要,你們年輕人住哪都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書房只有一米五的沙發床,睡不下兩個人。讓明珠住書房,我已經收拾好了。”
“書房那么小,怎么住人?明珠現在是孕婦,要舒服的環境。”顧母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顧明軒夾在中間,額頭上冒出汗:“要不...我睡書房,婉清和明珠睡主臥?”
“你瘋了?”我轉頭盯著他,“這是我婚前買的房子,主臥憑什么讓出來?”
氣氛一下子尷尬了。
顧明珠捂著肚子,眼圈紅了:“哥,算了,我還是回媽家住吧。我就知道會給嫂子添麻煩...”
“別別別,明珠你別激動。”顧明軒立刻慌了,“婉清,你看明珠肚子這么大,咱們就讓一讓嘛。”
我看著他們三個,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隨便你們。”我拿起車鑰匙,“我出去一趟。”
在商場里坐了三個小時,我才平復心情回家。進門就聞到濃重的雞湯味,顧母正在廚房里忙活,客廳的茶幾上擺滿了各種營養品。
顧明軒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婉清,月嫂明天就到。今晚先委屈一下,我鋪好書房的床了。”
“主臥給她了?”
“就臨時的,等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就換回來。”他討好地笑,“我陪你睡書房。”
那天晚上,我躺在一米五的窄床上,顧明軒的鼾聲在耳邊響起。透過薄薄的門板,能聽見隔壁主臥傳來的說話聲,還有顧母叮囑顧明珠要多休息的聲音。
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心里有個聲音在說:林婉清,你又退讓了。
月嫂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姓王,看起來經驗豐富。她來的第一天,我特意跟她交代:“王姐,麻煩你了,家里的家務就不用管,專心照顧產婦和嬰兒就好。”
“林女士放心,我做了八年月嫂,專業的。”王姐笑容很職業。
最初的三天確實還算平靜。王姐每天準時給顧明珠做月子餐,晚上帶孩子,顧母也算安分,只是偶爾在客廳看看電視。
轉折發生在第四天早上。
我正在刷牙,聽見客廳傳來顧母和王姐的爭執聲。
“我說要放紅糖,你為什么不放?”
“顧阿姨,產婦現在血糖偏高,醫生說要控糖。”
“什么醫生不醫生,我生了兩個孩子,坐月子就要多吃紅糖補血!你這月嫂怎么回事?”
我走出衛生間,看見王姐臉色很難看,顧母正指著燉鍋。
“媽,醫生說的話要聽。”我出聲。
“你懂什么?我當年坐月子...”顧母扭頭看我,眼神里滿是不滿,“明珠是我女兒,我還能害她?”
那天開始,家里的氣氛變得微妙。顧母處處跟王姐作對,嫌月子餐做得不好,嫌孩子的尿布洗得不干凈,嫌嬰兒房的溫度不合適。
王姐跟我私下說:“林女士,老人家比較固執,我盡量配合。”
我能聽出她的無奈,只能多給了她一千塊錢當辛苦費。
但真正的爆發點,是顧明珠生產那天。
02
凌晨三點,顧明珠羊水破了。一家人手忙腳亂地把她送進醫院,我本來在家等消息,結果顧明軒打來電話:“婉清,你能不能來一趟?我媽說需要人手。”
“不是有護工嗎?”
“就來一下嘛,一家人,都應該在場的。”
我換上衣服趕到醫院,在產房外等了六個小時。顧母不停地嘮叨,說要給明珠燉湯,說要買最好的嬰兒用品,說這說那。
等顧明珠推出來,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一個六斤八兩的女嬰,哭聲很響亮。
“又是個賠錢貨。”顧母的聲音里滿是失望,“還以為這胎能生個男孩。”
我看著襁褓里皺巴巴的小臉,突然想起顧明軒追我時說過的話:“我不重男輕女,我媽也不是那種老封建。”
呵,都是騙人的。
顧明珠出院的那天,家里徹底變了樣。
客廳里堆滿了嬰兒用品,尿布晾在陽臺上,到處是奶粉罐和消毒鍋。我的瑜伽墊被鋪在地上當爬行墊,上面沾滿了不知道是奶漬還是口水的黃色印記。
“明珠需要寬敞的活動空間。”顧母理直氣壯地說。
大寶顧小宇是個三歲的男孩,精力旺盛到可怕。他在客廳里騎滑板車,撞翻了我的落地花瓶。那是我媽留給我的青花瓷,碎了一地。
“小宇,不能亂撞東西。”我蹲下來收拾碎片,強忍著怒火。
“就是個破瓶子嘛。”顧母抱著二寶走過來,“小孩子不懂事,你一個大人還跟孩子計較?”
“媽,那個花瓶很貴的。”顧明軒小聲說。
“貴能貴到哪去?明珠坐月子要緊,你們別因為這點小事鬧得不愉快。”
我攥緊了手里的碎片,指尖被劃出一道血口子。疼,但沒有心里疼得厲害。
更要命的是,家里開始出現各種問題。
早上六點,二寶的哭聲準時響起,穿透兩道門傳進書房。我睡眠本來就淺,被吵醒后就再也睡不著。
晚上加班到九點回家,顧母會說:“婉清回來了?正好,明珠想吃你做的番茄炒蛋,她說你做得最好吃。”
“我很累了,點外賣吧。”
“外賣哪有營養?明珠在喂奶,需要好好補補。”顧母擋在廚房門口,“你又不用喂孩子,做個菜怎么了?”
我最終還是進了廚房。炒菜的時候,聽見客廳里傳來顧明珠和顧母的聊天聲。
“媽,嫂子是不是不太高興啊?”
“高興什么高興?她就是心眼小。你看人家誰家嫂子像她這樣,親妹妹坐月子都不幫忙。”
“可能嫂子工作太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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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什么忙,掙那么多錢有什么用?連個孩子都不生,也不知道我兒子看上她什么。”
我的手一抖,滾油濺到手背上。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但我沒出聲,就那么站在廚房里,眼淚一滴滴掉進鍋里。
那天晚上,我跟顧明軒說:“我受不了了,讓她們搬走。”
“婉清,就一個月,都過了一半了。”他躺在窄床上,連看都不看我,“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明珠剛生完孩子,這時候趕她走,外人怎么看我們?”
“那我呢?這是我家,我每天過得像個外人。”
“你別太敏感,我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轉過身,背對著他。黑暗中,我聽見他很快就打起了鼾。
而我,失眠到天亮。
03
轉機發生在第十五天。
那天是周六,我難得不用加班,想在家里好好休息。早上八點,我打算在書房做瑜伽,結果大寶顧小宇沖進來,一把抓住我的電腦。
“小宇想看動畫片!”他用沾滿果醬的手按鍵盤。
“小宇,這是阿姨的工作電腦,不能玩。”我把他抱開。
“我就要看!就要看!”他在地上打滾。
顧明珠披著睡袍走過來,靠在門框上:“嫂子,讓他看一會兒嘛,你又不是不能用手機工作。小孩子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我要準備提案,下周要給客戶展示,很重要。”我盡量保持語氣平和。
“那你去臥室啊,干嘛一定要在書房?”顧明珠的語氣里帶著理所當然的不耐煩。
“因為主臥現在是你住的。”我終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哎喲,看你說的,好像我搶了你的房間似的。”顧明珠翻了個白眼,“不就住一個月嗎?這么小氣。”
我深吸一口氣,推著她出去,鎖上了書房的門。
隔著門板,我聽見她在外面跟顧母告狀:“媽你看,嫂子把我推出來,還鎖門,好像我們來討飯的一樣。”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掙錢多點嗎?連親妹妹坐月子都不愿意幫忙,白眼狼一個。”
我坐在書桌前,手指在鍵盤上顫抖。
那天我工作到下午六點,期間大寶在門外敲了三次門,每次我都裝作沒聽見。晚上,顧明軒回來了,他敲門:“婉清,出來吃飯。”
我打開門,他臉色很難看:“我媽說你把明珠推了?”
“我只是讓她出去,我要工作。”
“你就不能讓一讓?明珠剛生完孩子,情緒不穩定,你跟她計較什么?”
“那我呢?我的感受誰在乎過?”
“你別無理取鬧行不行?”顧明軒低吼,“一個月都堅持不下來?婉清,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自私了?”
自私。他說我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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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他,那張我曾經以為會守護我一輩子的臉。五年婚姻,我第一次覺得,我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我去客廳吃飯。”我推開他,走出書房。
餐桌上擺著豐盛的菜肴,都是顧母做的月子餐。顧明珠坐在主位,顧母不停地給她夾菜,顧明軒照顧大寶,二寶躺在嬰兒車里睡覺。
整個畫面很溫馨,很和諧,就是少了我的位置。
我默默吃完飯,回到書房。打開電腦,看到公司發來的緊急郵件:林經理,集團對您的方案很感興趣,需要您周一飛到上海開會,機票已訂好。
我看著屏幕上的航班信息,上海,周一上午十點。
那一瞬間,我做了一個決定。
晚上八點,我開始收拾行李。
把羽絨服、換洗衣物、護膚品、筆記本電腦、充電器一一裝進箱子。然后打開保險柜,拿出護照、銀行卡、身份證。
顧明軒推門進來:“婉清,明天周日,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公司通知我去上海開會。”我頭也不抬。
“哦,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鏈,“開完會可能去云南休年假,具體看情況。”
“年假?現在是項目沖刺期,你怎么能...”他皺起眉頭。
“我累了,想休息一段時間。”我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口,“家里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對了,這個月的房貸從我工資卡扣了,記得還我。”
“你這是什么意思?”顧明軒擋在門口。
“字面意思。”我平靜地看著他,“我要出去一段時間,具體多久不確定。”
就在這時,顧明珠敲門:“哥,嫂子,明天我想吃清蒸鱸魚,嫂子你能早點回來做一下嗎?我特別想吃你做的。”
我看著她理所當然的表情,突然笑了。
“好啊。”我點點頭,“一定做給你吃。”
04
顧明珠滿意地走了。顧明軒松了口氣:“那你明天回來做了飯再走?”
“不,我現在就走。”我推開他,拖著行李箱出了書房。
客廳里,顧母正在哄二寶,大寶在沙發上看動畫片。看到我拖著行李箱,顧母愣了一下:“這是要去哪?”
“出差。”我換鞋。
“這么晚了?明天再走不行嗎?”
“來不及了,飛機是晚上十一點的。”
我打開門,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家。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燈火通明,曾經我最愛這個角度的風景。
但現在,我只想逃離。
坐在出租車上,手機開始瘋狂震動。都是顧明軒的電話和微信,我一個都沒接。
到機場已經九點半,我坐在貴賓休息室里,打開手機,給顧明軒發了一條微信:
“我走了。上海的會開完,我打算去趟云南,順便休年假。家里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對了,這個月的房貸從我工資卡扣了,記得還我。”
然后附上了一張登機牌的照片。
手機立刻炸了。
顧明軒:“婉清,你到底什么意思?”
顧明軒:“你跟我說清楚!”
顧明軒:“你別鬧了,快回來!”
顧明軒:“我媽說明天就讓明珠出院回家,你回來好不好?”
顧明軒:“婉清,我錯了,你別這樣。”
顧明軒連發了十幾條消息,還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我看著手機屏幕,心如止水。然后,我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