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林浩,你的錢我全還給你,這2000塊,一分不少。」
伴手禮盒里的那張紙條讓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我顫抖著把盒子里的二十張百元鈔票倒在茶幾上,望著上面還夾著的那張借條復印件,腦海里一片空白。
那是三年前的借條,我借給張偉2000塊錢的證據。
當時他說急需用錢,我二話沒說就轉給了他。
可現在,他卻在婚禮上用這種方式還給我。
這算什么?把我當債主嗎?
01
我叫林浩,今年35歲,是一家普通公司的職員。
張偉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我們住在同一個小區,一起上學,一起打球,一起度過了整個青春。
他性格開朗,我內向沉默,但這并不妨礙我們成為最好的兄弟。
十月的天氣格外舒爽,我早上七點就起床了。
今天是張偉大喜的日子,我得穿戴整齊去參加他的婚禮。
從衣柜里翻出那套深藍色西裝,這是我專門為參加朋友婚禮買的。
站在鏡子前打著領帶,我想起昨晚妻子王芳的話。
「老公,你和張偉關系那么好,2000塊隨禮會不會少了點?」王芳靠在臥室門框上問道。
「不會的,我們關系鐵,他不會在意這些。」我邊打領帶邊回答。
「可你去年參加你表哥婚禮都隨了3000呢。」
「那不一樣,表哥是長輩。張偉不一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懂我。」
王芳沒再說什么,只是嘆了口氣。
其實我心里也有些忐忑,畢竟現在物價高,隨禮的行情也水漲船高。
但我和張偉的感情不是用錢能衡量的,他一定能理解我的經濟狀況。
我從保險柜里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里面整整齊齊放著二十張百元鈔票。
紅包是特意挑選的,正紅色,上面印著金色的雙喜字,看起來喜慶又體面。
我把紅包仔細地放進西裝內兜,拍了拍,確認安全。
「爸爸,你今天好帥啊!」六歲的兒子林小宇從房間跑出來。
「哈哈,爸爸今天要去參加張叔叔的婚禮。」我蹲下身子摸摸兒子的頭。
「我也想去!」
「下次吧,今天是大人的場合。」
兒子撅著嘴,有些失望。
王芳走過來:「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快走吧,別遲到了。」
「那我走了。」
我開著車前往婚禮酒店,一路上回憶著和張偉的點點滴滴。
小時候,我們一起在小區樓下抓螞蚱,一起偷偷跑到網吧打游戲。
中學時代,我考試不及格,是張偉陪著我一起補習功課。
大學畢業后,我留在本地工作,張偉去了外地闖蕩,但我們的聯系從未斷過。
每次他回來,我們都會約著喝酒聊天,那種感覺就像時光從未流逝。
酒店是市里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門口停滿了各種豪車。
我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下西裝,向宴會廳走去。
宴會廳裝飾得富麗堂皇,到處是鮮花和氣球。
巨大的LED屏幕上滾動播放著張偉和新娘的婚紗照,他們看起來幸福極了。
「林浩!」
我轉頭,看到張偉穿著白色西裝向我走來,身邊跟著幾個我不認識的朋友。
「張偉,恭喜恭喜!」我迎上去,給了他一個擁抱。
「哈哈,謝謝兄弟!今天你一定要多喝幾杯!」張偉笑容滿面。
「那是自然。」我從內兜里掏出紅包,「一點心意。」
張偉接過紅包,也沒打開看,隨手遞給了旁邊的伴郎。
「行了,先去簽到,一會兒婚禮開始了。」
我跟著指引來到簽到臺,寫下自己的名字。
工作人員給了我一張桌號卡和一個精美的伴手禮盒。
「先生,這是新人準備的伴手禮,請收好。」工作人員微笑著說。
我接過伴手禮盒,是個粉色的方形盒子,用金色絲帶扎著蝴蝶結,看起來挺精致。
根據桌號,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恰好和幾個老同學坐一桌。
「林浩,好久不見!」老同學李明站起來和我握手。
「是啊,得有兩三年了吧。」
「張偉這次結婚搞得真氣派,聽說光婚禮就花了三十多萬。」李明壓低聲音說。
「是嗎?看起來確實挺豪華的。」我環顧四周。
「他這幾年在外面混得不錯,開了家貿易公司,生意做得挺大。」
我點點頭,心里有些復雜。
同樣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張偉現在事業有成,而我還在公司做著普通職員。
但我并不嫉妒,我為他高興,真心祝福他。
婚禮儀式開始了,司儀聲情并茂地主持著。
張偉和新娘在臺上交換戒指,深情對視,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
我也跟著鼓掌,眼眶有些濕潤。
記得張偉上次回來時,還跟我說他遇到了生命中的那個人。
如今看到他們步入婚姻殿堂,我由衷地替他開心。
婚宴開始后,張偉帶著新娘挨桌敬酒。
輪到我們這桌時,張偉特意在我身邊多停留了一會兒。
「林浩,今天一定要喝好啊!」他舉起酒杯。
「那是必須的!」我站起來,一飲而盡。
「對了,伴手禮記得帶回去,可別忘了。」張偉拍拍我的肩膀。
「放心,在我車上呢。」
張偉和新娘繼續去敬下一桌,我坐下來繼續吃菜。
整場婚禮持續了三個多小時,等結束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我和其他賓客一起告辭,開車回家。
副駕駛座上放著那個粉色的伴手禮盒,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精致。
我突然有些好奇里面裝的是什么,一般婚禮伴手禮不就是些喜糖、小禮品之類的嗎?
不過我也沒急著打開,畢竟開車不安全。
02
回到家,王芳已經做好了晚飯。
「回來啦?婚禮怎么樣?」她從廚房探出頭問。
「挺好的,搞得很隆重。」我換下西裝,把伴手禮盒放在茶幾上。
「這是什么?」王芳看到粉色盒子,好奇地走過來。
「張偉給的伴手禮。」
「哇,包裝好精致,我看看里面裝的什么。」
王芳拿起盒子就要打開,我攔住她:「先吃飯吧,一會兒再看。」
「好吧。」
吃飯時,王芳一直問婚禮的細節,我一一作答。
「張偉現在混得真不錯,聽說他公司去年營業額都過千萬了。」王芳感慨道。
「是嗎?他沒跟我說過這些。」我有些意外。
「你們平時聊天不聊這些嗎?」
「不聊,就聊些家常,回憶回憶以前的事。」
王芳搖搖頭:「男人就是這樣,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卻什么都不說。」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我終于有空打開那個伴手禮盒了。
我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解開金色絲帶。
盒子打開的一瞬間,我愣住了。
里面沒有喜糖,沒有小禮品,只有整整齊齊的二十張百元鈔票。
鈔票上面壓著一張白紙,用黑色水筆寫著幾行字:
「林浩,你的錢我全還給你,這2000塊,一分不少。三年前的借款,今天一并結清。謝謝你當年的幫助。—張偉」
紙條下面,還夾著一張復印件,正是三年前我和張偉之間的借條。
我當時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他寫了借條,但我從沒想過要拿這個去催他還錢。
在我心里,那只是朋友之間的互相幫助,根本不算什么借款。
可現在,張偉卻在自己的婚禮上,用這種方式把錢還給我。
我感覺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擊中了胸口,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
「怎么了?」王芳看到我臉色不對,走過來看。
當她看到盒子里的錢和紙條時,也愣住了。
「這...這是什么意思?」她拿起紙條仔細看。
「三年前張偉找我借過2000塊錢,說是急用。」我解釋道。
「那他現在還給你,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可是這種方式...」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在婚禮上,用伴手禮盒裝著錢還給我,這讓我感覺自己像個債主。
那種感覺很奇怪,像是我們之間的友情被量化成了一筆交易。
「你想多了吧,也許他就是覺得結婚了,該把以前欠的錢都還清楚。」王芳說。
「可是...」
我說不下去了,因為我也不確定自己到底在難受什么。
是覺得張偉把我當外人了?
還是覺得他這樣做讓我們的友情變味了?
或者,是我潛意識里覺得,他現在有錢了,開始和我拉開距離了?
我把錢和紙條都收起來,放回盒子里。
「明天我得找張偉聊聊。」我說。
「聊什么?人家還你錢你還不高興?」王芳不理解。
「你不懂。」我搖搖頭。
那晚我輾轉反側,一直睡不著。
腦海里不斷回放著張偉給我遞伴手禮時的場景。
他當時的表情很正常,笑容滿面,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
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或許對他來說,這只是單純地還債,沒有其他意思?
第二天是周日,我早早起床,給張偉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張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喂,林浩?」
「張偉,昨天婚禮很順利,恭喜你啊。」
「哈哈,謝謝兄弟。昨天喝多了,現在還頭疼呢。」
「那個...我想問一下,伴手禮的事...」我試探性地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哦,你是說那2000塊錢吧,欠你的錢我都還給你了,別客氣。」張偉笑著說。
「可是...」
「行了林浩,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張偉打斷我,「咱們是兄弟,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錢我早該還你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我老婆叫我呢,先不說了,改天再聚。」
電話掛斷了,我拿著手機,心里更加困惑。
張偉的語氣很正常,完全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難道真的是我太敏感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在糾結這件事。
我問了幾個朋友,他們的反應都和王芳一樣,覺得我想太多了。
「人家還你錢,你還不樂意?換別人都高興死了。」同事老李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覺得2000塊太少,想多要點?」
「你胡說什么呢!」我有些生氣。
老李拍拍我的肩膀:「行了,別想那么多,也許人家就是覺得結婚了,該把帳算清楚。」
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三年前,張偉找我借錢時的場景歷歷在目。
那天晚上他突然打電話給我,說有急事,讓我出來見面。
我們在小區樓下的便利店碰頭,他臉色很差,眼睛紅紅的。
「林浩,能不能借我點錢?」他開門見山地說。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關切地問。
「我...我媽生病了,需要手術,我手頭周轉不開。」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毫不猶豫地說:「要多少?」
「兩千就夠了,我下個月工資發了就還你。」
「行,你等我一下。」
我立刻回家,從銀行卡里取了2000塊現金,遞給他。
張偉接過錢,眼眶有些濕潤:「謝謝你兄弟,真的。」
「客氣什么,咱們誰跟誰啊。」我拍拍他的肩膀。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張偉突然叫住我。
「林浩,要不...你還是讓我寫個借條吧。」
「不用不用,咱們之間還用那些嗎?」我擺擺手。
「不行,得寫,萬一以后出什么事,總得有個憑證。」
張偉堅持要寫借條,我拗不過他,最后還是讓他寫了。
那張借條上寫著:「今借到林浩人民幣貳仟元整,用于家庭急用,承諾一個月內歸還。借款人:張偉。日期:2021年10月15日。」
我把借條隨手塞進錢包,之后就再也沒看過。
在我心里,這就是朋友之間的正常互助,根本沒想過要錢這回事。
一個月后,張偉沒有提還錢的事,我也沒催。
兩個月后,依然沒提。
半年后,還是沒提。
我以為他是暫時忘記了,或者確實有困難,反正我也不急著用這錢。
就這樣,三年過去了,我早就把這事忘得一干二凈。
沒想到,他卻一直記著,并在自己的婚禮上,用這種方式還給我。
03
一周后,我收到張偉的微信消息。
「林浩,周五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我想正式介紹我老婆給你認識。」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回復:「好啊。」
周五晚上,我提前半小時到了約定的餐廳。
這是一家日式料理店,環境優雅,消費不低。
我點了杯茶,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他們。
七點整,張偉和新娘準時出現。
新娘叫陳詩雅,是個文靜的姑娘,長相清秀,說話輕聲細語。
「林哥好,我是詩雅,張偉經常提起你。」她禮貌地和我握手。
「你好你好,新婚快樂。」我笑著回應。
三個人坐下后,點了菜,氣氛有些微妙。
「林浩,那天婚禮真的謝謝你來。」張偉主動打破沉默。
「應該的,咱們這關系。」
「對了,伴手禮你收到了吧?」陳詩雅突然問道。
我愣了一下:「收到了。」
「其實那個主意是我出的。」陳詩雅微笑著說,「我和張偉整理賬務的時候,發現他還欠你2000塊錢,我就說一定要在婚禮前還清所有債務,這樣婚后才能輕裝上陣。」
「張偉說你們關系特別好,直接給你錢多俗氣,不如就放在伴手禮里,既還了債,又不失體面。」
我聽完這番話,心里的疑惑突然解開了一大半。
原來這個主意是陳詩雅出的,難怪張偉當時在電話里的語氣那么正常。
「詩雅說得對,結婚就是要把以前的事都處理干凈,開啟新生活嘛。」張偉笑著說。
我勉強點點頭:「也對。」
「不過林哥,你別介意啊,我知道你和張偉是鐵哥們,但我這個人比較較真,覺得錢的事還是要算清楚。」陳詩雅解釋道。
「沒事沒事,我理解。」我連忙說。
菜陸續上來了,我們邊吃邊聊。
陳詩雅是個很會說話的姑娘,話題不斷,氣氛漸漸熱絡起來。
「對了林哥,聽說你和張偉從小一起長大?那你一定知道很多他的糗事吧?」陳詩雅笑著問。
「哈哈,那可多了。」我也放松下來,開始講起小時候的趣事。
張偉在旁邊聽著,時不時插兩句,臉上帶著懷念的笑容。
那一刻,我覺得我們又回到了從前,那個無話不談的兄弟時光。
但當陳詩雅去洗手間時,氣氛又變得有些尷尬。
「張偉,有件事我想問你。」我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他。
「什么事?」
「三年前你跟我借錢,說是你媽生病了需要手術費,可后來我聽說阿姨身體一直挺好的,那筆錢你到底用在哪里了?」
張偉的表情僵了一下,低下頭,沉默了很久。
「對不起林浩,我當時騙了你。」他抬起頭,眼神復雜,「我媽沒生病,那筆錢...我是拿去還信用卡的。」
「還信用卡?」我有些驚訝。
「嗯,那段時間我在外地創業,資金鏈斷了,信用卡欠了好幾萬,每個月光利息就要還好幾千。」
「我實在沒辦法了,又不好意思跟家里說,就想到了你。」
張偉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我當時真的走投無路了。」
我沒有說話,心里五味雜陳。
原來他當時騙了我,但我并不生氣,反而有些心疼。
「后來呢?」我問。
「后來公司漸漸走上正軌,我把信用卡都還清了,生意也慢慢好起來。」
「可我一直記得欠你的那2000塊錢,本來想早點還給你的,但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詩雅幫我整理賬務時發現了這筆債,她說必須在結婚前還清,我就...」
張偉沒說下去,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04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真相?」我問。
「我怕你瞧不起我,怕你覺得我是個失敗者。」張偉苦笑,「你不知道,那段時間我有多難。」
「公司剛起步,沒有客戶,沒有訂單,每天都在燒錢。」
「我住在合租房里,一天只吃兩頓飯,能省就省。」
「晚上睡不著,就一遍遍算賬,想著怎么把這個窟窿填上。」
張偉說著說著,眼眶紅了。
「最難的時候,我真的想過要放棄,回老家算了。」
「但每次想起你當時毫不猶豫借錢給我的樣子,我就告訴自己,不能放棄,一定要成功。」
「我要讓你看到,你當年借給我的錢,沒有白借。」
我聽完這番話,喉嚨有些發緊。
「張偉,你...」
「林浩,對不起,我騙了你。」張偉站起來,深深地鞠了一躬,「但我真的很感激你當年的幫助,沒有那2000塊錢,我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
我也站起來,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傻子,咱們兄弟之間說什么對不起。」
「不管你當時拿那筆錢做什么,我都不會怪你。」
「只是以后有困難,一定要跟我說,別一個人扛著。」
張偉抬起頭,眼里滿是感動:「謝謝你兄弟。」
這時陳詩雅回來了,看到我們兩個站著,有些疑惑:「你們在干嘛?」
「沒事,聊點男人之間的話題。」張偉笑著擦擦眼睛,「來,坐下繼續吃。」
那頓飯之后,我和張偉的關系又恢復了從前。
但我心里始終有個疙瘩解不開。
那就是關于那張借條復印件的事。
既然張偉已經決定還錢了,為什么還要特意把借條復印件一起放進伴手禮盒里?
這就好像在提醒我:看,我把欠你的都還清了,咱們之間的賬算清楚了。
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幾天后的一個下午,我在公司加班時,突然收到一個陌生電話。
「請問是林浩先生嗎?」
「我是,請問您是?」
「我是匯豐銀行的客戶經理,您的朋友張偉先生申請了一筆企業貸款,填寫了您作為緊急聯系人,我需要核實一下相關信息。」
「企業貸款?」我有些意外。
「是的,貸款金額比較大,所以我們需要進行詳細的背景調查。」
「請問您和張偉先生是什么關系?」
「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回答。
「那您知道張偉先生目前的經營狀況嗎?」
「不太清楚,他有自己的公司,具體情況我不了解。」
接下來,客戶經理又問了一些關于張偉個人信用的問題。
我如實回答了,通話結束后,我陷入了沉思。
張偉在申請貸款,而且填了我作為緊急聯系人。
這說明什么?
說明他現在的公司可能資金緊張,需要貸款周轉。
而且他還記得我,在關鍵時刻想到了我。
但為什么他從來沒跟我提過這些事?
我們不是最好的兄弟嗎?
還是說,自從他把那2000塊錢還給我之后,我們之間的關系就變了?
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王芳在旁邊問我:「怎么了?又在想張偉的事?」
「今天銀行打電話給我,說張偉在申請企業貸款。」我說。
「那不是挺正常的嗎?做生意的都要貸款。」
「可他為什么不跟我說?」
王芳嘆了口氣:「老公,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也許人家只是隨便填個聯系人,沒有特別的意思。」
「可是...」
「行了,別想那么多了,睡覺吧。」
我閉上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
腦海里不斷浮現出那個粉色伴手禮盒,里面的2000塊錢,還有那張借條復印件。
那張復印件就像一道分界線,把我和張偉之間的關系清清楚楚地劃分開來。
從此以后,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債務關系,賬目清楚,互不相欠。
但同時,我們之間的那種無話不談、患難與共的兄弟情誼,是不是也隨之消失了?
幾天后,我在小區門口碰到了張偉的母親。
「林浩啊,好久不見。」張媽媽熱情地打招呼。
「阿姨好,您身體怎么樣?」
「挺好的,就是有點高血壓,不礙事。」張媽媽笑著說,「對了,你知道小偉最近在忙什么嗎?」
「不太清楚,怎么了?」
「他好久沒回來看我了,打電話也總說在忙。」張媽媽有些擔心,「我問他需不需要錢,他也不說。」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能不能幫我問問他?」
我答應了張媽媽,掛斷電話后,我給張偉發了條微信。
「在干嘛呢?」
過了很久,張偉才回復:「在公司開會,怎么了?」
「沒事,就是想問問你最近怎么樣。」
「挺好的,忙著拓展業務。」
「需要幫忙嗎?」
這次張偉沒有立刻回復,過了十幾分鐘,他才發來一條語音。
「林浩,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能應付得來。」
「對了,那天銀行是不是打電話給你了?」
「嗯,說你在申請貸款。」
「是啊,公司要擴大規模,需要資金周轉。」張偉的語氣很輕松,「你別擔心,我心里有數。」
「有困難一定要說,咱們兄弟...」
「我知道,但這次真的不用,我自己能解決。」
「而且林浩,你也有你的生活,我不能老是麻煩你。」
這句話讓我的心突然涼了半截。
什么叫"不能老是麻煩你"?
我們之間的關系,什么時候變成"麻煩"了?
我沒有再回復,把手機扔在一邊。
王芳走過來:「又怎么了?」
「他說不想麻煩我。」我苦笑。
「那不是挺好的嗎?說明他獨立了,不再依賴你了。」
「可是...」
我說不下去了,因為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也許王芳說得對,張偉現在事業有成,有了自己的家庭,確實不再需要我的幫助了。
而我,只是還停留在過去,停留在那個我們無話不談、互相依賴的時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