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小雨啊，你就起來做個飯，有那么難嗎？我都把菜買回來了。”婆婆站在我床邊，語氣里滿是不滿。
我睜開腫得像核桃一樣的眼睛，腦袋昏沉得像灌了鉛。我明明跟陳浩說了，這三天我就想睡覺，什么都不想做。我連續(xù)一個月每天加班到凌晨，項目剛結(jié)束，領(lǐng)導(dǎo)批了我三天調(diào)休，我只有一個要求——讓我睡個夠。
可現(xiàn)在，才早上九點，婆婆就提著一大袋菜站在我臥室里。
“媽，我真的很累，您能不能讓我睡會兒？”我的聲音沙啞得嚇人。
“累什么累？年輕人就是矯情！”婆婆把菜往床頭柜上一放，“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上班帶孩子做家務(wù)，一天睡四五個小時，也沒見我喊累！”
那一刻，我積壓了整整一個月的情緒，在這句話里徹底崩塌了。
我坐起身，直直地盯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滾。”
01
說起我跟婆婆的這次矛盾，得從一個月前說起。
九月初，公司接了個大項目，我是項目經(jīng)理，時間緊任務(wù)重。領(lǐng)導(dǎo)在動員會上拍著桌子說：“這個項目做好了，年底獎金翻倍。做不好，大家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我?guī)е邆€人的團隊，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加班。
第一周，我還能保持每天晚上十一點回家。陳浩會給我熱飯，問我累不累。我說累，但能扛。他拍拍我的肩膀：“辛苦了，老婆。”
第二周，下班時間推到了凌晨一點。我每天睜著眼睛盯著電腦屏幕，改方案、對數(shù)據(jù)、開會討論。回到家，陳浩已經(jīng)睡了，桌上留著涼透的飯菜。
第三周，我開始失眠。明明累得要死，躺在床上卻睡不著。腦子里全是工作的事——客戶要改需求，技術(shù)說實現(xiàn)不了，美工說時間不夠，領(lǐng)導(dǎo)催著要進度。
我躺在黑暗里，聽著陳浩均勻的呼吸聲，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流。
第四周，我瘦了八斤。衣服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同事小張看到我，嚇了一跳：“林姐，你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我對著鏡子看了一眼，眼窩深陷，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兩拳。但我還是笑著說：“沒事，等項目結(jié)束就好了。”
那天下午開會，我站起來拿文件，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前栽。是小張扶住了我。
“林姐！你沒事吧？”
我緩了好一會兒才恢復(fù)過來，額頭上全是冷汗。
當(dāng)天晚上，陳浩難得等我回家。看到我的樣子，他皺起眉頭：“小雨，你這樣下去不行，會出事的。”
“快了，就快結(jié)束了。”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想倒頭就睡。
“你得去醫(yī)院看看。”
“等項目結(jié)束。”
那天晚上，我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凌晨三點，手機響了，是技術(shù)組長打來的：“林姐，服務(wù)器出問題了，你快來看看。”
我爬起來，套上衣服就往外沖。陳浩在身后喊：“小雨！”
我頭也沒回。
就這樣，又熬了一周。
十月五號，周四，項目終于上線了。那天下午六點，我看著后臺數(shù)據(jù)穩(wěn)定運行，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在椅子上。
領(lǐng)導(dǎo)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辛苦了，小林。去財務(wù)那邊申請三天調(diào)休，好好休息休息。”
我點點頭，眼淚差點掉下來。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地鐵里，看著窗外飛逝的燈光，腦子里一片空白。一個月，整整一個月，我就像一臺不停運轉(zhuǎn)的機器。現(xiàn)在機器終于可以停下來了，我只想睡覺，睡個三天三夜。
回到家，陳浩正在廚房做飯。看到我，他趕緊迎過來：“怎么樣？項目結(jié)束了？”
“嗯。”我把包往沙發(fā)上一扔，整個人癱了進去。
“那太好了！”陳浩笑著說，“今晚多做兩道菜，慶祝一下。”
我擺擺手：“不用了，我沒胃口。陳浩，我跟你說個事。”
“什么事？”他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坐到我旁邊。
“領(lǐng)導(dǎo)批了我三天調(diào)休，從明天到周日。”我看著他的眼睛，認(rèn)真地說，“這三天，我就想在家睡覺，哪都不去，什么都不做。你能不能別安排什么事，讓我好好休息？”
陳浩點點頭：“當(dāng)然可以，你好好休息。這一個月你太辛苦了。”
我松了口氣，靠在他肩膀上：“你真好。”
“傻瓜。”他摟住我，“去洗個澡，我把飯做好。”
那天晚上，我洗完澡就睡了。鬧鐘都沒設(shè)，手機調(diào)成了靜音。我想著，明天終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了。
02
第二天早上，我睡得正香，朦朦朧朧中聽到陳浩在打電話。
“媽，是我……嗯，我挺好的……哦，小雨啊，她項目結(jié)束了，領(lǐng)導(dǎo)給她放三天假，這三天她都在家休息……”
我迷迷糊糊地聽著，翻了個身繼續(xù)睡。
陳浩的聲音越來越遠：“好好好，知道了媽……嗯，我上班去了……”
門關(guān)上的聲音響起，家里又安靜下來。
我看了眼床頭的鐘，八點半。陳浩去上班了。我重新閉上眼睛，準(zhǔn)備繼續(xù)睡。
這一覺睡得很沉。睡夢中，我夢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陽光暖暖的，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叮咚——”
門鈴聲把我驚醒。
我睜開眼睛，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看了眼時間，九點十分。
是誰啊？
“叮咚——叮咚——”
門鈴又響了，而且按得很急。
我掙扎著起身，頭疼得像要裂開。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是婆婆。
她手里提著個大袋子，正不耐煩地按著門鈴。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但還是開了門。
“嗎？您怎么來了？”
婆婆提著袋子擠進來：“我不來你就準(zhǔn)備睡死啊？都幾點了還不起？”
我揉了揉太陽穴：“媽，我這幾天就想在家睡覺，真的太累了。”
“累什么累？”婆婆把袋子往餐桌上一放，從里面拿出一堆菜，“我跟你說，浩浩今天中午要回來吃飯，你趕緊的，把這些菜做了。我買了排骨、魚，還有他最愛吃的豆角。”
我愣住了：“媽，陳浩沒跟您說嗎？我這三天就想睡覺，不想做飯。”
“睡什么睡？你這年輕人，怎么這么懶？”婆婆把菜擺了一桌子，“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上班、帶孩子、做家務(wù)，一天忙到晚，哪有你這么好的命，還能在家睡大覺？”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媽，我不是懶，我是真的累。這一個月我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身體真的吃不消了。”
“工作十幾個小時？”婆婆不屑地笑了，“我看你們這些坐辦公室的，就是吹著空調(diào)玩電腦，能有多累？不像我們那時候，在工廠里站一天，腰都直不起來。”
我感覺胸口堵得慌：“媽，工作性質(zhì)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婆婆打斷我，“說到底還不是你太矯情？你看看這房子，碗也不洗，地也不掃，你在家休息就不能把家里收拾收拾？”
我環(huán)顧四周，確實有點亂。這一個月我早出晚歸，陳浩也不怎么收拾，家里有些凌亂。但這不是重點。
“媽，家務(wù)可以等我休息好了再做。這三天，我真的只想睡覺。”
婆婆的臉色沉了下來：“林小雨，你什么意思？我大老遠跑過來，給你買菜，你就這個態(tài)度？”
“我沒說你不好，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嫌棄我是不是？”婆婆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我兒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又不會做飯，又不會做家務(wù)，整天就知道上班上班，一個女人家，事業(yè)心那么重干什么？”
這句話像一根導(dǎo)火索，點燃了我積壓了一個月的情緒。
“我事業(yè)心重怎么了？我靠自己的能力賺錢，有什么錯？”我的聲音也提高了，“您兒子娶我的時候，可沒嫌棄我會賺錢！”
“你——”婆婆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不該跟她吵，但我真的太累了，累到?jīng)]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媽，我求您了，讓我休息行不行？就三天。三天以后，您讓我做什么都行。”
婆婆冷笑一聲：“三天？你以為你是誰啊？公主？還需要休息三天？我告訴你林小雨，你現(xiàn)在就給我起來，把飯做了！”
“我不做。”我轉(zhuǎn)身要回臥室。
婆婆一把拉住我：“你給我站住！我跟你說話呢！”
我被她拉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那一瞬間，什么理智、什么禮貌、什么孝順，全都被拋到了腦后。
我甩開她的手，轉(zhuǎn)過身，一字一句地說：“滾。”
03
婆婆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我說，滾出我家！”我的聲音在顫抖，但每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我累成這樣，就想睡三天覺，有什么錯？！你憑什么來指揮我做這做那？這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你……你……”婆婆的臉漲得通紅，手指著我抖個不停，“你敢讓我滾？我是你婆婆！”
“婆婆又怎么樣？”我已經(jīng)顧不上什么了，“婆婆就能不顧我的感受，強迫我做事嗎？我說了我累，我需要休息，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好啊！”婆婆氣得眼淚都出來了，“好得很！林小雨，你有本事！”
她掏出手機，顫抖著手指撥號。
我知道她要打給陳浩，但我不在乎了。我現(xiàn)在只想讓這個女人離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浩浩！浩浩你快回來！”婆婆對著電話哭訴，“你老婆她……她欺負我！她讓我滾！我的天吶，我活了五十多年，頭一次被人這么罵……”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表演。
說實話，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我只是想要三天的休息時間，這個要求過分嗎？
電話那頭，陳浩顯然被嚇到了：“媽，你別哭，我馬上回來，馬上！”
二十分鐘后，陳浩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一進門，他就質(zhì)問我：“小雨，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讓我媽滾？”
我冷冷地看著他：“你不是答應(yīng)我，讓我好好休息的嗎？那你為什么要告訴你媽我在家？”
陳浩愣了一下：“我就是隨口說了一句……”
“隨口說一句？”我笑了，笑得特別苦，“你知不知道你這'隨口說一句'害我什么下場？”
“可你也不能讓我媽滾啊！她是長輩！”
“長輩就能為所欲為嗎？”我指著滿桌子的菜，“她九點鐘跑來，逼著我起來做飯，我說我累，我想睡覺，她說我矯情！陳浩，我哪里矯情了？我連續(xù)一個月每天加班到凌晨，我哪里矯情了？！”
陳浩看了眼婆婆，又看了看我，左右為難：“小雨，我知道你累，但我媽也是好心……”
“好心？”我打斷他，“好心就是不尊重我的意愿，強迫我做事？”
婆婆在旁邊哭得更大聲了：“你看看，你看看她這態(tài)度！浩浩，你是娶了老婆忘了娘啊！”
陳浩趕緊去哄婆婆：“媽，你別哭，小雨她不是那個意思……”
我站在那里，看著這對母子，突然覺得特別可笑。
一個月前，我在公司開會的時候暈倒,陳浩只是說“你去醫(yī)院看看”，然后繼續(xù)睡他的覺。
一個月里，我每天凌晨到家，他從來沒有等過我，從來沒有真正關(guān)心過我到底有多累。
現(xiàn)在，他媽哭了，他二話不說就請假回來了。
“陳浩。”我叫他。
他轉(zhuǎn)過頭：“嗯？”
“我問你，昨晚我跟你說什么來著？”
“你說……你說你想休息三天。”
“那你答應(yīng)了嗎？”
“答應(yīng)了啊。”
“那你為什么要告訴你嗎？”我一步步逼問，“你就不能什么都不說嗎？”
陳浩支支吾吾：“我……我只是跟我媽聊天，順口說了一句……”
“順口說一句？”我冷笑，“陳浩，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嗎？你永遠搞不清楚界限。我是你老婆，不是你媽的兒媳婦。我們小家的事，不需要事事都向你媽匯報。”
婆婆立刻跳起來：“什么叫不需要匯報？我是浩浩的媽，我有權(quán)知道我兒子家里的事！”
“您沒權(quán)。”我直視著她，“我跟陳浩結(jié)婚三年，您覺得我哪里做得不好，可以說。但你不能干涉我的生活，不能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不想做的事？做飯都不想做，你還想做什么？”婆婆的聲音尖銳刺耳，“你看看你，結(jié)婚三年了，連個孩子都沒有！”
04
這句話像一根刺，狠狠扎進我心里。
沒有孩子，一直是我的痛楚。不是我不想要，是我工作太忙,根本沒時間要。而且我跟陳浩商量過，想等我三十歲再要孩子，他也同意了。
但現(xiàn)在，婆婆把這件事拿出來攻擊我。
“我什么時候要孩子，跟您有什么關(guān)系？”
“怎么沒關(guān)系？”婆婆理直氣壯，“我就等著抱孫子呢！你倒好，整天忙工作，連生孩子都不愿意！”
“媽！”陳浩終于開口了，“這事我們自己會安排，您別說了。”
“我怎么不能說？”婆婆越說越激動，“鄰居劉姐跟我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就是自私，只顧自己享受，不愿意為家庭付出。我一開始還不信，現(xiàn)在看來，一點都沒錯！”
鄰居劉姐。
我突然明白了。難怪婆婆今天突然過來，原來是有人在背后挑撥。
“所以您今天來，不是真的想幫忙，是來興師問罪的？”我的聲音冷得像冰，“是劉姐告訴您，說我在家不做家務(wù)，不伺候您兒子，所以您要來教育教育我？”
婆婆的表情有些閃爍：“我……我沒有……”
“您有沒有，您自己心里清楚。”我深吸一口氣，“陳浩，我跟你說最后一遍。這三天，我只想睡覺。如果你媽不走，那我走。”
說完，我轉(zhuǎn)身進了臥室，拖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小雨，你干什么？”陳浩跟進來。
“我去住酒店。”我把衣服一件件塞進箱子，“反正在家也睡不好，還不如出去住。”
“你別鬧了！”
“我鬧？”我停下動作，看著他，“陳浩，從頭到尾，到底是誰在鬧？我只是想休息，這有錯嗎？”
陳浩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我繼續(xù)收拾東西。洗漱用品、換洗衣服、充電器……每拿一樣，心就涼一分。
三年前，我跟陳浩結(jié)婚。那時候我以為，嫁給一個公務(wù)員，應(yīng)該會有穩(wěn)定的生活。他性格溫和，對我也不錯。
但我沒想到的是，溫和的背后，是沒有原則，是沒有界限，是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妻子。
“小雨。”陳浩抓住我的手，“我媽她真的是好心，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甩開他的手：“陳浩，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下次還有這種情況，你會怎么選？”
“什么意思？”
“我是說，如果你媽和我之間有矛盾，你會站在哪一邊？”
陳浩愣住了，眼神開始閃躲：“這……這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我逼視著他，“你就說，你到底會站在哪一邊？”
他沉默了。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他不會選擇我。或者說，他永遠不會做出選擇。他只會和稀泥，只會讓我“理解一下”，“別計較”，“她是長輩”。
我笑了笑，拉上行李箱的拉鏈。
“我知道了。”
我走向門口，陳浩追上來：“小雨，你聽我說……”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讓我整個人僵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