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飛機劃過天際的轟鳴聲漸漸遠去，我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慕青這次出差很突然，說是臨時接到的緊急項目。
她拖著行李箱過安檢時，回頭對我笑了笑，眼神卻有些飄忽。
"俊明，就一周，很快回來。"
這句話她重復了三遍，像是在說服我，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01
我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安檢通道盡頭，心里空落落的。
結婚五年，這是我們第一次分開這么久。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說不上來。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慕青最近工作壓力確實大。
等紅燈時，我給她發了條微信："到了記得報平安。"
手機安靜了一路，直到我停好車才收到回復："好，登機了，關機。"
連個表情符號都沒有，這不像她平時的風格。
我盯著屏幕發了一會兒呆，才鎖車上樓。
家里突然安靜得讓人心慌。
慕青的拖鞋整齊地擺在鞋柜第二層，她最愛的那支口紅還放在梳妝臺上。
空氣中還殘留著她常用的茉莉花香水的味道。
我倒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讓聲音填滿房間。
新聞里正在報道慕青公司所在行業的動態，說是最近有重大人事變動。
我下意識想打電話問她是否知情，又想起她正在飛機上。
這才分開不到兩小時，我已經開始想她了。
冰箱上貼著她留下的便條："俊明，記得每天吃早餐，少點外賣。"
娟秀的字跡讓我心里一暖，剛才那點不安漸漸消散。
我拍了張便條照片發給她："遵命，老婆大人。"
雖然知道她暫時收不到，但這樣仿佛她還在身邊。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我起身準備煮泡面。
02
這時手機響了，是岳母魏玉英打來的。
"俊明啊，慕青出差去了？"岳母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是啊媽，剛送她去的機場。"
"這孩子真是的，出差前也不回家吃個飯。"岳母頓了頓，"她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我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可能工作壓力大吧，等她回來我讓她好好休息。"
掛斷電話后，那種不安感又悄悄浮上心頭。
慕青最近是有點反常，經常加班到很晚，回家也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問過幾次，她都說只是項目太棘手。
也許我真的該找個機會和她好好聊聊。
第三天晚上，我實在受不了家里的冷清。
電視開著，我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慕青的微信回復總是很簡短，而且都在深夜。
她說項目太忙，連視頻通話的時間都沒有。
這不像她，以前出差再忙，她也會抽空和我視頻幾句。
我撥通發小林正豪的電話："在家嗎？我帶酒來找你。"
林正豪在電話那頭笑得很爽快："來啊，正好今天酒吧歇業。"
我從酒柜挑了瓶慕青珍藏的紅酒，又去熟食店買了幾個下酒菜。
出門時看了眼慕青的拖鞋，心里那股說不清的煩悶又涌上來。
林正豪家離我不遠，開車十分鐘就到。
他住在城西一個老小區，自己買的二手房，雖然舊但收拾得很干凈。
我停好車，看見他家窗戶透出溫暖的燈光。
敲門時我聽見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類似柜門關上的聲音。
門開了，林正豪穿著家居服，頭發有些凌亂。
"怎么這么久才開門？"我把酒菜遞過去。
他接過袋子，眼神有些閃爍："在收拾東西，亂得很。"
進屋后我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很熟悉，一時想不起在哪聞過。
"交女朋友了？"我打趣道，在沙發坐下。
林正豪倒酒的手頓了頓："說什么呢，你知道我一直單著。"
他給我倒了滿滿一杯紅酒，動作有些急切。
我環顧四周，發現客廳比往常整潔許多，茶幾上還放著兩個紅酒杯。
"有客人？"我指了指酒杯。
"哦，剛才酒吧的服務生來送賬本。"林正豪把酒杯推到我面前，"喝酒喝酒。"
這解釋合情合理，可不知為什么，我覺得他在隱瞞什么。
03
幾杯酒下肚，話匣子就打開了。
"慕青這次出差去哪來著？"林正豪狀似隨意地問。
"深圳，說是個緊急項目。"我抿了口酒，"奇怪的是，她公司官網沒看到相關消息。"
林正豪的手指在杯沿摩挲著："可能還沒對外公布吧。"
"也許吧。"我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就是覺得她最近怪怪的。"
"怎么個怪法？"林正豪抬起頭，眼神很專注。
"總是加班，回家也心不在焉的。"我嘆了口氣，"問她也不說，就說累。"
林正豪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女人嘛，總有情緒起伏的時候。"
他說這話時，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戴著的表很眼熟，和慕青上個月送我的生日禮物是同款。
"你這表不錯啊。"我裝作不經意地說。
林正豪立刻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隨便買的，不值錢。"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慕青發來的微信："在忙，晚安。"
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冷冰冰的。
"又是慕青？"林正豪探頭想看我的手機。
我下意識把屏幕按滅："嗯，說是睡了。"
林正豪笑了笑："她總是這樣，工作起來什么都不顧。"
這話說得太自然，自然得有些刻意。
好像他很了解慕青的工作習慣似的。
我心里掠過一絲異樣，但酒勁上頭，沒往深處想。
窗外的雨聲漸漸大起來，敲打著玻璃窗。
林正豪起身關窗，我瞥見他陽臺上晾著一件女士睡衣。
"真交女朋友了吧？"我指著陽臺笑道。
04
林正豪的表情僵了一瞬："那是我妹的，她上周來住過。"
他妹妹在國外定居三年了，這個借口實在蹩腳。
但我沒戳穿，誰還沒點隱私呢。
酒瓶漸漸空了，我的思緒也開始漂浮。
慕青現在在做什么？真的睡了嗎？
我們又開了一瓶酒，話題漸漸深入。
"還記得小時候嗎？"林正豪眼神迷離，"你總說將來要娶個漂亮媳婦。"
我笑著點頭："沒想到真讓我娶到了。"
"慕青確實很好。"林正豪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漂亮，能干，對你更是沒話說。"
他這話說得太鄭重，讓我有些不自在。
"是啊，就是工作太拼了。"我晃著酒杯，"有時希望她別這么累。"
林正豪突然激動起來："她那么努力，不都是為了這個家嗎？"
這反應有點過激，我疑惑地看他一眼。
他立刻收斂情緒，給自己倒酒："我的意思是，你要多體諒她。"
"我當然體諒。"我說，"就是擔心她太辛苦。"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雨聲顯得格外清晰。
林正豪盯著酒杯出神，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05
我起身想去洗手間，他卻突然攔住我："用主臥的那個吧，客衛馬桶壞了。"
這很反常，他從來不許別人用主臥的洗手間。
但酒喝多了確實內急，我沒多想就走向主臥。
推開門的瞬間，我又聞到那股熟悉的香水味。
這次我想起來了，這是慕青最愛的茉莉花調香水。
世界上用這款香水的人很多，我告訴自己別瞎想。
洗手臺上放著幾樣女士護膚品，都是常見品牌。
可能真是他妹妹留下的吧，我努力說服自己。
回到客廳時，林正豪正在飛快地打字發消息。
看見我出來，他立刻鎖屏放下手機。
"女朋友查崗？"我半開玩笑地問。
他勉強笑笑："酒吧的事。"
氣氛變得微妙起來，我們都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喝酒。
墻上的時鐘指向十一點，雨聲漸歇。
我突然很想聽聽慕青的聲音。
撥通電話，卻是關機的提示音。
這個時間，她應該還沒睡啊。
最后一口酒喝完，我準備告辭。
林正豪已經有些醉了，趴在茶幾上揮手："再來一瓶？"
"不了，明天還上班。"我站起身，腳下有些飄。
滿桌狼藉，七八個空酒瓶東倒西歪。
"我幫你收拾一下。"我彎腰去撿酒瓶。
林正豪突然清醒過來："不用！放著我明天收拾。"
"客氣什么。"我已經拿起幾個酒瓶，"垃圾袋在哪？"
他搶過我手里的瓶子："真的不用，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這反應太激烈，反而激起我的好奇心。
"就收拾個桌子，耽誤不了幾分鐘。"我繞過他往廚房走。
林正豪追上來："俊明，真的不用！"
他的聲音里帶著罕見的慌張。
06
廚房很干凈，像是剛精心打掃過。
但角落的垃圾桶里，有個撕碎的登機牌碎片。
我本能地想彎腰細看，林正豪一把將我拉起來。
"儲藏室有廢紙箱，可以裝酒瓶。"我想起上次來他家時看到的那個小房間。
林正豪的臉色瞬間蒼白："那里堆滿雜物，進不去人。"
"就拿幾個紙箱。"我朝儲藏室走去。
"別去！"他拉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
我們僵持在走廊里，空氣仿佛凝固了。
那個從來不許人進的儲藏室，此刻像有種莫名的吸引力。
"正豪，你沒事吧？"我試圖讓氣氛輕松些。
他額頭上都是冷汗，嘴唇微微發抖。
這太反常了，除非那房間里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也許是酒吧的賬目問題？或者是私藏的違禁品？
各種猜測在我腦中閃過，就是沒想到最壞的那種可能。
"好，我不進去。"我假裝轉身，"你先松手。"
他稍稍放松了力道，就在這一瞬間，我猛地甩開他，擰開了儲藏室的門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