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一九九四年的夏天格外悶熱，蟬鳴撕扯著黃昏的夕陽。
韓陽成拖著疲憊的身子從電機廠下班，老式自行車的鏈條發出規律的咔噠聲。
他住的那棟舊筒子樓最近搬來了一位新鄰居，是個看起來挺文靜的年輕姑娘。
就在這個尋常的夏夜，他路過三樓那扇新換的防盜門時，隱約聽見里面傳來壓抑的抽氣聲。
那聲音很輕，卻帶著難以忽視的痛苦，斷斷續續，敲在韓陽成的心上。
他停下腳步，猶豫著是該裝作沒聽見徑直回家，還是該過問一下這并不熟悉的鄰里閑事。
樓道里燈光昏暗，空氣中彌漫著晚飯時分各家各戶傳來的油煙氣味。
那扇門后的痛苦呻吟，與這日常的煙火氣格格不入。
韓陽成最終抬手，敲響了那扇門，也敲開了一段始料未及的糾葛。
他并不知道，這一念之間的善意，將會在五個月后，引向一個深夜的突兀表白。
更不會想到，那句“聽說你家里缺個女人？”的背后，纏繞著一段塵封多年的家族過往。
懸念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漣漪正一圈圈悄然蕩開。
01
韓陽成的手指關節落在門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樓道里的聲控燈因為這聲響亮了起來，昏黃的光線灑在他沾著機油漬的工作服上。
門內的抽氣聲戛然而止，陷入一片沉默，只有隱約的電視聲響還在繼續。
“有人嗎？”韓陽成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和些，“我是對門的鄰居。”
又是幾秒的寂靜，然后傳來細微的窸窣聲，像是有人正艱難地移動。
“誰呀？”一個略帶沙啞的女聲隔著門板傳來，帶著幾分警惕。
“我是住在你對門的韓陽成，剛下班回來。”韓陽成解釋道，“聽見您屋里好像有動靜，是不是需要幫忙？”
門內沉默了片刻，隨后傳來解鎖的聲響。門被拉開一條縫，安全鏈還掛著。
一張略顯蒼白的臉從門縫中探出來，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珠。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眉眼清秀，但此刻因痛苦而微微扭曲。
“沒事，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腳。”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謝謝您關心。”
韓陽成注意到她說話時一只手緊緊扶著門框，身體重心明顯偏向另一側。
“看起來挺嚴重的，去醫院看過了嗎？”他下意識地問道。
姑娘搖搖頭，“不用去醫院，休息一下就好了。”
說完這話，她似乎想證明自己沒事，輕輕動了下受傷的腳，卻立刻倒吸一口冷氣。
韓陽成看到她疼得嘴唇都有些發白，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哪是休息一下就能好的樣子，傷到筋骨就麻煩了。”
他看著姑娘單薄的身影和幾乎無法著地的右腳，心里有些不忍。
“我家有紅花油，要不先給您拿來擦擦？”韓陽成提議道。
姑娘猶豫了一下，似乎不太想麻煩陌生人，但疼痛最終戰勝了矜持。
“那...麻煩您了。”她小聲說道，聲音里帶著感激。
韓陽成轉身回自己家，從抽屜里翻出那瓶幾乎沒怎么用過的紅花油。
當他再次回到鄰居家門口時，發現門已經開得大了些，安全鏈也取下了。
姑娘正靠在玄關的墻上，眉頭緊鎖，顯然移動對她來說是件痛苦的事。
“我叫葉婉婷，上周剛搬來的。”她自我介紹道，嘗試站直身體。
“韓陽成，在電機廠當電工。”他簡單回應，遞過紅花油，“這個您先用著。”
葉婉婷接過藥瓶，手指不經意間觸到韓陽成的手掌，冰涼的溫度讓他微微一怔。
“真是太謝謝您了，我...我可能得扶著墻才能回屋里。”她苦笑著說。
韓陽成看著她艱難的模樣，脫口而出：“我扶您進去吧。”
話一出口，他立刻覺得有些唐突，兩個陌生人，又是男女有別。
但葉婉婷似乎沒有多想，只是感激地點點頭，“那麻煩您了。”
韓陽成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的手臂，能感覺到她幾乎把大半體重都靠了過來。
葉婉婷的客廳布置得很簡單，幾個紙箱還堆在角落，顯然搬家工作還沒完全結束。
沙發上鋪著素雅的碎花布，茶幾上放著一本翻開的書和一杯水。
“您坐這里吧。”韓陽成扶著她慢慢走到沙發前。
葉婉婷坐下時長舒一口氣，額上的汗珠更多了。
韓陽成注意到她的右腳踝已經腫了起來，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紅色。
“腫得這么厲害，還是得看看醫生。”他擔憂地說。
葉婉婷搖搖頭，“真的不用，我從小就容易扭傷，知道怎么處理。”
她嘗試彎腰去觸碰傷處，卻因動作牽拉而疼得縮了回去。
韓陽成站在客廳中央，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余，不知該繼續幫忙還是該離開。
窗外天色已暗，樓里傳來各家各戶的炒菜聲和電視聲。
“韓先生，今天真的非常感謝您。”葉婉婷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主動說道。
“鄰里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韓陽成擺擺手，“您吃飯了嗎？要不要我幫您買點？”
葉婉婷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不用麻煩，我冰箱里還有些吃的。”
韓陽成點點頭，目光不經意掃過客廳，發現家里似乎只有她一人生活的痕跡。
“那您好好休息，如果明天還需要幫忙，可以敲我的門。”他邊說邊往門口走。
葉婉婷想站起來送他，被他連忙制止了，“別動，傷口會加重的。”
走到門口，韓陽成回頭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葉婉婷。
她孤零零的身影在逐漸暗下的暮色中顯得格外單薄。
“我明天早上上班前再來看看您。”韓陽成不知為何補上了這句話。
葉婉婷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后化為溫暖的笑意，“謝謝您，韓先生。”
韓陽成帶上門，樓道里的聲控燈再次亮起，照著他若有所思的臉。
回到自己家中，韓陽成習慣性地打開電視，心思卻不在節目上。
他對這位新鄰居了解甚少，只知道她叫葉婉婷，獨居，看起來挺文靜。
窗外，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夏夜的風帶著溫熱吹動窗簾。
韓陽成簡單煮了碗面條，吃完后坐在沙發上發呆。
墻上的老式掛鐘敲響八點的鐘聲，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
他想起葉婉婷腫起的腳踝和蒼白的臉，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一個年輕姑娘獨自居住，受傷了也沒人照顧，確實不容易。
韓陽成自父母去世后也已獨居多年，深知一個人生活的難處。
他起身從書架上找出一本醫療常識手冊，翻到扭傷處理的那一頁。
“傷后24小時內冷敷，24小時后熱敷...”他輕聲念著，若有所思。
九點鐘，韓陽成洗漱完畢，準備休息前，他輕輕打開門看了看對門。
葉婉婷家的門縫下透出微弱的光線，看來她還沒睡。
他猶豫著是否該再去問問情況，最終還是輕輕關上了門。
躺在床上，韓陽成聽著窗外斷續的蟬鳴，久久不能入睡。
對面偶爾傳來輕微的移動聲，每次聲響都讓他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
這個夏夜似乎比往常更加漫長而悶熱。
02
第二天清晨六點，韓陽成準時醒來。
夏季的朝陽早已升起，金黃色的光線透過窗簾縫隙照進房間。
他像往常一樣洗漱、準備早餐，卻比平時多煮了一個雞蛋。
猶豫片刻后，他盛了一碗小米粥，連同雞蛋和一小碟咸菜放在托盤上。
敲響對門時，韓陽成心里有些忐忑，不確定葉婉婷是否已經起床。
門內很快傳來回應，葉婉婷的聲音比昨晚聽起來精神了些。
門打開后，韓陽成看到她正扶著墻站立，臉色比昨晚好多了。
“韓先生，早上好。”葉婉婷有些驚訝地看著他手中的托盤。
“想著您行動不便，就多做了點早餐。”韓陽成略顯局促地解釋。
葉婉婷眼中閃過感動，“這怎么好意思，太麻煩您了。”
“不麻煩，我平時也是自己做早飯。”韓陽成把托盤遞過去。
葉婉婷接過早餐，邀請道：“您要進來坐會兒嗎？”
韓陽成看了看手表，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便點頭進了屋。
白天光線充足，他能更清楚地看到葉婉婷家中的布置。
客廳雖小卻整潔溫馨，窗臺上放著幾盆綠植，長勢喜人。
“您的腳好點了嗎？”韓陽成問道，目光落在她仍然腫脹的腳踝上。
葉婉婷試著動了動腳，“比昨晚好多了，就是還是不能用力。”
她慢慢挪到餐桌旁，邀請韓陽成一起用餐。
“我吃過了，您快趁熱吃吧。”韓陽成擺手拒絕，在旁邊的椅子坐下。
葉婉婷不再推辭，小口喝著粥，動作優雅從容。
韓陽成注意到她的手很纖細，指甲修剪得整齊干凈。
“您是一個人住嗎？”問出口后，韓陽成立刻覺得這個問題太過直接。
葉婉婷頓了一下，輕輕點頭，“嗯，就我一個人。”
她沒有多說什么，但韓陽成從她眼中捕捉到一絲轉瞬即逝的黯然。
“我也是一個人住，父母很早就過世了。”韓陽成不知為何分享了自己的情況。
葉婉婷抬起頭，目光柔和了許多，“那咱們算是同病相憐了。”
早餐后，韓陽成主動提出幫葉婉婷換藥。
他按照醫療手冊上說的，先用冷水浸濕毛巾為她冷敷。
葉婉婷的腳踝依然紅腫，但顏色比昨晚淡了些。
“您的手法很專業。”葉婉婷輕聲說，臉上有些微紅。
韓陽成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照著書上說的做，我也是第一次幫人處理這個。”
敷藥過程中，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韓陽成得知葉婉婷是從城北搬來的，之前和奶奶一起生活。
“奶奶去年去世了，老房子拆遷，我就搬到了這里。”她簡單解釋道。
韓陽成沒有多問，他能感覺到葉婉婷對過去不愿多談。
七點半，韓陽成該去上班了，他幫葉婉婷把水和可能需要的東西放在茶幾上。
“我六點左右下班回來，您有什么需要我幫忙買的嗎？”他臨走時間道。
葉婉婷想了想，“如果可以的話，能幫我帶點面包和牛奶嗎？”
她從錢包里拿出錢，被韓陽成婉拒了，“小事，回來再算。”
上班路上，韓陽成一直在想葉婉婷的事。
一個剛失去唯一親人又獨自搬家的年輕姑娘，確實不容易。
電機廠的工作一如既往地繁忙，維修單排了長長一列。
中午休息時，韓陽成特意去廠里的醫務室問了扭傷的處理方法。
廠醫詳細告訴他該如何按摩促進血液循環，以及需要補充哪些營養。
下班后，韓陽成先去菜市場買了菜，然后去商店買了面包和牛奶。
回到筒子樓時，他在樓道里遇到了住在二樓的羅彩琴。
“陽成啊，聽說你幫新來的鄰居忙呢？”羅彩琴熱情地打招呼。
韓陽成有些驚訝消息傳得快，只好點頭，“葉小姐腳扭傷了，行動不便。”
羅彩琴壓低聲音，“那姑娘挺可憐的，我聽說是個孤兒，就奶奶帶大的。”
韓陽成不動聲色地聽著，沒有接話。
“你幫忙歸幫忙，但也別太熱心了，畢竟孤男寡女的。”羅彩琴好意提醒。
韓陽成笑笑，“就是鄰里之間互相照應一下，羅阿姨想多了。”
告別羅彩琴，韓陽成上樓敲響了葉婉婷的門。
門開后，他看到葉婉婷正單腳跳著移動，不禁皺起眉。
“您怎么不好好休息，這樣跳來跳去傷口會加重的。”
葉婉婷不好意思地說：“想燒點水喝，可是水壺在廚房。”
韓陽成放下東西，趕緊去廚房幫她燒水，發現冰箱里幾乎空空如也。
“您中午吃的什么？”他忍不住問道。
葉婉婷指指桌上的半包餅干，“這個，不太餓。”
韓陽成嘆了口氣，“傷筋動骨需要營養，光吃餅干怎么行。”
他看了看時間，決定幫葉婉婷做晚飯。
葉婉婷起初堅決推辭，但在韓陽成的堅持下最終還是同意了。
廚房里，韓陽成熟練地洗菜切菜，葉婉婷坐在廚房門口的小凳子上看著。
“韓先生很會做飯啊。”她驚訝地說。
“一個人生活久了，什么都會一點。”韓陽成邊炒菜邊回答。
晚飯時，韓陽成陪著葉婉婷一起用餐，氣氛比早上輕松了許多。
葉婉婷話不多，但笑容明顯多了，偶爾會問韓陽成一些工作上的事。
飯后，韓陽成按照廠醫教的方法，小心地幫葉婉婷按摩腳踝。
他的手指力度適中，動作輕柔，葉婉婷起初有些緊張，后來逐漸放松。
“感覺好多了，真的謝謝您。”葉婉婷真誠地說。
韓陽成抬頭，對上她感激的目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明天是周六，我可以幫您去菜市場多買些菜存著。”他轉移話題道。
葉婉婷點點頭，“那麻煩您了，我會盡快好起來，不一直麻煩您。”
窗外夜色漸深，韓陽成起身告辭。
回到自己家中，他意外地發現心情比往常輕松許多。
多年來獨來獨往的生活，突然多了一份牽掛和責任。
這種感覺陌生卻并不令人討厭。
03
周六清晨，韓陽成比平時起得晚了些。
夏日的陽光已經明晃晃地照進房間，帶來一絲燥熱。
他簡單吃過早餐后，敲響了葉婉婷的門。
今天葉婉婷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腳踝的腫脹也消褪了些。
“韓先生，早。”她開門時臉上帶著輕松的微笑。
“早，感覺好些了嗎？”韓陽成注意到她已經可以稍微用傷腳著地了。
“好多了，多虧您的照顧。”葉婉婷讓開身請他進屋。
韓陽成拿出昨晚列的購物單，“您看看還需要買什么，我一起去買回來。”
葉婉婷接過單子，仔細看了一遍，添加了幾樣女性用品。
“這些我自己去買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韓陽成擺擺手，“沒關系，我一起買回來就是了，您還是少走動為好。”
兩人商量好要買的物品后，韓陽成準備出門。
臨走前，他幫葉婉婷把需要的東西都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我大概兩小時左右回來，您有事可以打電話到樓下小賣部，讓他們叫我。”
韓陽成寫下小賣部的電話號碼，放在茶幾上。
葉婉婷感激地點點頭，“辛苦您了，韓先生。”
菜市場里人聲鼎沸，周末的采購人群熙熙攘攘。
韓陽成按照清單一一采購，仔細挑選著新鮮蔬菜和肉類。
在買女性用品時，他略顯尷尬，但還是鎮定地向老板娘說明了需求。
老板娘會意地笑笑，幫他仔細包好，沒有多問。
買完所有東西，韓陽成大包小包地往回走。
在樓門口，他再次遇到了羅彩琴，她正和幾個鄰居聊天。
“陽成買這么多菜啊，一個人吃得完嗎？”羅彩琴打趣道。
韓陽成笑笑，“囤點貨，天熱懶得天天跑市場。”
羅彩琴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追問。
回到葉婉婷家，韓陽成把采購的東西一一歸置好。
葉婉婷看著滿滿一冰箱的食物，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
“讓您破費了，這些多少錢？”她拿出錢包問道。
韓陽成報了個數，明顯比實際花費少了一些。
葉婉婷堅持要多給，被韓陽成婉拒了，“鄰里之間不必這么客氣。”
中午，韓陽成簡單做了幾個菜，和葉婉婷一起用餐。
吃飯時，葉婉婷的話比前幾天多了些，開始聊起自己的興趣。
“我喜歡看書，特別是歷史類的。”她指著書架上的幾排書說。
韓陽成有些驚訝，他原以為年輕姑娘會更喜歡時尚雜志或小說。
“我家里也有些書，大多是電工技術類的，可能您不會感興趣。”
葉婉婷笑笑，“什么書都有它的價值，技術書也很實用。”
飯后，韓陽成幫葉婉婷換藥，發現她的腳踝已經可以輕微活動了。
“恢復得很快，看來下周就能慢慢走路了。”他欣慰地說。
葉婉婷嘗試著輕輕轉動腳踝，“是啊，應該不會耽誤太長時間。”
下午，韓陽成回家處理一些自己的事情，答應晚飯時再過來。
他的房間和葉婉婷家布局相同，卻顯得冷清許多。
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單調的生活節奏。
電機廠的工作穩定卻枯燥，下班后的時光漫長而孤獨。
父母去世后，他很少與親戚來往，漸漸習慣了獨處。
傍晚時分，韓陽成帶著自己燉的湯再次來到葉婉婷家。
葉婉婷正坐在窗邊看書，夕陽的余暉灑在她身上，顯得寧靜美好。
“韓先生來了。”她放下書，微笑著招呼。
韓陽成把湯放在桌上，“燉了點骨頭湯，對傷口恢復有好處。”
葉婉婷感激地接過碗，小口喝著湯，不時稱贊他的手藝。
“您要是開餐館，生意一定很好。”她開玩笑地說。
韓陽成難得地笑了，“就是家常菜水平，您過獎了。”
飯后，兩人坐在客廳聊天，話題從書籍聊到電影，再聊到各自的生活。
葉婉婷提到自己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員工作，現在請了病假。
“公司規模小，請假不容易，我得盡快恢復去上班。”她說。
韓陽成點頭表示理解，“身體要緊，完全恢復了再去工作也不遲。”
天色漸暗，韓陽成起身告辭，葉婉婷送他到門口。
“這幾天真的非常感謝您，韓先生。”她真誠地說。
韓陽成擺擺手，“叫我陽成就好，不用這么客氣。”
回到自己家中，韓陽成站在窗前，看著城市的夜景。
對面樓的窗戶陸續亮起燈光，每個光點背后都是一個家庭的故事。
他很少像現在這樣，思考關于家庭和陪伴的話題。
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獨自面對生活中的一切。
但這幾天的經歷，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和牽掛。
周日上午，韓陽成照例去探望葉婉婷，發現她已經能扶著墻慢慢行走了。
“恢復得真快。”他欣慰地說。
葉婉婷笑著點頭，“是啊，比預期快多了，可能是您照顧得好。”
她嘗試著不用攙扶走了幾步，雖然還有些跛，但已經好多了。
中午，葉婉婷堅持要自己做頓飯感謝韓陽成。
韓陽成在一旁幫忙打下手，看著她熟練的刀工，有些驚訝。
“沒想到您也會做飯。”他說道。
葉婉婷一邊炒菜一邊回答：“和奶奶學的，她做飯很好吃。”
提到奶奶，她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恢復如常。
午飯時，葉婉婷的話比往常少，似乎陷入了沉思。
韓陽成沒有打擾她，只是默默吃著飯，不時觀察她的神色。
飯后，葉婉婷突然問道：“韓先生，您一個人生活很久了嗎？”
韓陽成點頭，“父母在我上大學時去世了，之后就一直一個人。”
葉婉婷輕輕嘆了口氣，“我們都很早就學會了獨立。”
韓陽成從她的話中聽出了一絲同病相憐的意味。
下午，韓陽成有事外出，答應晚上回來看看葉婉婷的情況。
他去了趟父母的老朋友家，送些老家帶來的特產。
回來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葉婉婷提到奶奶時的表情。
那轉瞬即逝的悲傷背后，似乎隱藏著更深的故事。
04
周一早晨，韓陽成照常去上班。
出門前，他敲了敲葉婉婷的門，確認她一切安好。
葉婉婷已經可以自己慢慢行走了，雖然還需要扶著墻壁。
“您去上班吧，我自己能應付了。”她微笑著說。
韓陽成點點頭，還是有些不放心，“有事記得打電話。”
電機廠的工作依舊繁忙，夏季是用電高峰，維修任務繁重。
中午休息時，韓陽成特意給樓下小賣部打了電話，詢問是否有他的留言。
小賣部老板說沒有，韓陽成這才稍微安心。
下班后，他買了些水果，快步往家走。
在樓門口，他遇到了小區保安隊長魏永昌。
“韓師傅下班了？”魏永昌熱情地打招呼。
韓陽成點頭回應，“魏隊長值班啊。”
魏永昌看了看他手中的水果，意味深長地笑笑，“去看葉小姐？”
韓陽成有些驚訝，“您怎么知道葉小姐的事？”
魏永昌壓低聲音，“這棟樓里沒什么事能瞞得過我們保安的眼睛。”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葉小姐人不錯，就是有點神秘。”
韓陽成不動聲色地問：“怎么個神秘法？”
魏永昌聳聳肩，“就是感覺吧，一個年輕姑娘獨居，很少與人來往。”
韓陽成沒有接話，只是禮貌地笑笑，轉身上了樓。
葉婉婷開門時，臉上帶著輕松的笑容，腳踝已經消腫大半。
“今天感覺好多了，應該很快就能正常行走了。”她高興地說。
韓陽成把水果遞過去，“買點水果，補充維生素對恢復有好處。”
葉婉婷感激地接過，“您太客氣了，總是破費。”
進屋后，韓陽成發現葉婉婷已經把家里收拾得更加整潔。
幾個未拆的紙箱也打開了，里面的物品擺放得井井有條。
“今天試著走了走，把一些東西歸置了一下。”葉婉婷解釋道。
韓陽成注意到墻上多了一張黑白照片，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婦人。
“這是我奶奶。”葉婉婷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輕聲說道。
韓陽成走近細看，老婦人眉眼間與葉婉婷有幾分相似。
“奶奶看起來很和善。”他評論道。
葉婉婷眼中閃過懷念的神色，“是啊，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韓陽成沒有多問，轉而問道：“您晚飯吃了嗎？”
葉婉婷搖頭，“正準備做，您要留下來一起吃嗎？”
韓陽成本想拒絕，但看到葉婉婷期待的眼神，改變了主意。
“好啊，我幫您打下手。”他說著走向廚房。
做飯時，葉婉婷比往常健談，聊起了奶奶教她做飯的往事。
“奶奶做的紅燒肉特別好吃，可惜我始終學不到她的精髓。”
韓陽成一邊洗菜一邊說：“我母親的紅燒肉也做得很好，可惜...”
他沒有說完，但葉婉婷理解地點點頭，“有些味道只能留在記憶里了。”
晚飯時，兩人聊起了各自的童年趣事，氣氛輕松愉快。
韓陽成發現葉婉婷不僅博覽群書，對很多事情都有獨到見解。
“您讀過很多書。”他由衷贊嘆。
葉婉婷謙虛地笑笑，“和奶奶在一起時養成的習慣，她很喜歡看書。”
飯后，韓陽成幫葉婉婷換藥，發現傷口已經基本愈合。
“恢復得真快，看來我的'服務'很快就要到期了。”他開玩笑地說。
葉婉婷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會想念您的照顧的。”
這句話讓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韓陽成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明天我晚班，上午可以幫您去買菜。”
葉婉婷點點頭，“麻煩您了，等我完全好了，一定要好好感謝您。”
韓陽成離開時，夜色已深，樓道里靜悄悄的。
回到自己家中，他站在窗前，心情復雜。
這幾天的相處，讓他對葉婉婷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牽掛。
周二上午，韓陽成如約幫葉婉婷采購了一周的食材。
葉婉婷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慢慢獨立行走了。
中午，她堅持要請韓陽成去樓下的小餐館吃飯作為感謝。
小餐館里人不多，他們選了個靠窗的位置。
點菜時，葉婉婷細心詢問了韓陽成的口味偏好。
“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韓陽成說道。
葉婉婷還是點了幾個葷素搭配的菜，考慮得很周到。
吃飯時，她問起了韓陽成的工作和生活。
韓陽成很少與人聊這些，但今天卻說得比平時多。
他談起電機廠的工作，談起獨居的生活，談起對未來的打算。
葉婉婷認真聽著，不時提出一些 insightful 的問題。
“您沒想過換個環境嗎？”她突然問道。
韓陽成愣了一下，“為什么要換環境？”
葉婉婷輕輕攪拌著杯中的茶水，“就是覺得您值得更好的生活。”
這句話讓韓陽成心中一動，他沉默了片刻。
飯后，兩人慢慢走回樓上，葉婉婷的步伐已經穩健了許多。
“明天我就能自己去上班了。”她在門口說道。
韓陽成點點頭，“還是要小心，別太勉強。”
葉婉婷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這幾天真的很感謝您，韓先生...陽成。”
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聲音輕柔而動聽。
韓陽成感到心中某根弦被輕輕撥動了。
05
周三早晨，韓陽成起床時，聽到對門有關門的聲音。
他透過貓眼看去，葉婉婷正拎著包慢慢走下樓梯。
她的腳步還有些小心翼翼，但已經可以獨立行走了。
韓陽成心中莫名有些失落，仿佛一件重要的任務完成了。
電機廠的工作依舊，但他的心思卻不像往常那樣專注。
中午，他忍不住又給小賣部打了電話，詢問是否有留言。
老板笑著說沒有，還打趣他是不是在等重要的人的電話。
韓陽成含糊地應付過去，掛了電話后有些怔忡。
下班回家時，他在樓道里遇到了葉婉婷。
她看起來有些疲憊，但臉上帶著笑容。
“陽成，你下班了。”她自然地打招呼，不再稱他“韓先生”。
韓陽成點頭，“今天上班怎么樣？腳還好嗎？”
葉婉婷輕輕活動了下腳踝，“有點酸，但還能忍受。”
他們一起走上樓，在各自門前道別。
韓陽成回到家中，突然覺得房間格外空曠寂靜。
往常這個時候，他都是在對面照顧葉婉婷，或是一起吃飯。
現在葉婉婷康復了，這種日常的互動自然也該結束了。
晚上七點，韓陽成簡單吃了晚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節目內容索然無味，他的注意力始終無法集中。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韓陽成的心跳莫名加快。
開門后，葉婉婷站在門外，手中端著一盤水果。
“我買了些水果，送過來給你嘗嘗。”她微笑著說。
韓陽成連忙請她進屋，心中涌起一絲喜悅。
葉婉婷的走路姿勢已經自然多了，只是稍微有點跛。
“你的腳還沒完全好，不該走動的。”韓陽成責備道，語氣中帶著關心。
葉婉婷把水果放在茶幾上，“總是你在照顧我，我也該表示一下感謝。”
兩人坐在沙發上，一邊吃水果一邊聊天。
葉婉婷談起今天工作的趣事，韓陽成聽得津津有味。
“公司同事都很驚訝我恢復得這么快。”她笑著說。
韓陽成看著她明亮的眼睛，突然意識到自己會想念這種陪伴。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問道。
葉婉婷愣了一下，“打算？就是繼續工作生活啊。”
韓陽成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只好沉默。
葉婉婷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輕聲說：“我會經常來叨擾你的，別嫌我煩就好。”
這句話讓韓陽成的心情頓時明朗起來。
“隨時歡迎。”他真誠地說。
葉婉婷離開后，韓陽成站在窗前，看著城市的夜景。
多年來，他第一次感到孤獨的生活中照進了一束光。
周四，韓陽成上晚班，上午有空閑時間。
他決定去商場買些東西，順便散散心。
在商場里，他無意中看到一條淡紫色的絲巾，很適合葉婉婷。
猶豫再三，他還是買下了絲巾，包裝好放在口袋里。
回家時，他在樓門口又遇到了魏永昌。
“韓師傅，買東西去了？”魏永昌打招呼道。
韓陽成點頭回應，準備轉身上樓。
魏永昌卻叫住他，神色有些嚴肅。
“韓師傅，有件事不知該不該說。”他壓低聲音。
韓陽成停下腳步，“什么事？”
魏永昌看了看四周，“我最近值班時，看到有陌生人在葉小姐樓下轉悠。”
韓陽成皺起眉頭，“什么樣的人？”
魏永昌描述道：“兩個男人，三十多歲，看起來不像好人。”
韓陽成的心沉了一下，“他們做什么了？”
“就是在那轉悠，偶爾抬頭看葉小姐的窗戶。”魏永昌說。
韓陽成謝過魏永昌，心事重重地上了樓。
他敲響葉婉婷的門，想問清楚這件事。
葉婉婷開門時有些驚訝，“陽成？你不是晚班嗎？”
韓陽成進屋后，直接問道：“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么麻煩？”
葉婉婷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為什么這么問？”
韓陽成把魏永昌的話轉述給她，仔細觀察她的反應。
葉婉婷的臉色微微發白，但很快恢復平靜。
“可能是魏隊長看錯了，我沒什么麻煩。”她輕聲說。
韓陽成看出她在隱瞞什么，但不好繼續追問。
他從口袋里拿出絲巾，“給你買的，希望你喜歡。”
葉婉婷驚訝地接過禮物，眼中閃過感動和復雜的神色。
“為什么要送我禮物？”她輕聲問。
韓陽成有些不自在，“就是覺得適合你。”
葉婉婷撫摸著絲巾，久久沒有說話。
06
周五晚上，韓陽成下班回家時特意留意了樓下。
沒有看到魏永昌描述的陌生人，這讓他稍微安心。
上樓時，他聽到葉婉婷家有說話聲，似乎有客人。
猶豫片刻，他還是敲了門，想確認她是否安全。
開門的是葉婉婷，她看起來有些緊張。
“陽成，你下班了。”她站在門口，沒有讓他進屋的意思。
韓陽成聽到屋內有關門聲，似乎有人進了臥室。
“你有客人？”他問道。
葉婉婷點點頭，“一個老朋友，路過來看看我。”
韓陽成覺得她的表情不太自然，但不好多問。
“那你忙吧，我回去了。”他說道。
葉婉婷似乎松了口氣，“好的，明天見。”
韓陽成回到自己家中，心中充滿疑問。
葉婉婷明顯在隱瞞什么，那個“老朋友”似乎讓她很緊張。
晚上，他聽到對門有關門和離開的腳步聲。
透過貓眼，他看到兩個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第二天早晨，韓陽成敲響葉婉婷的門，想問問昨晚的事。
葉婉婷開門時眼睛有些紅腫，似乎哭過。
“你怎么了？”韓陽成關切地問。
葉婉婷搖搖頭，“沒什么，就是沒睡好。”
韓陽成走進屋，發現客廳的擺設有些凌亂。
“昨晚那兩個人是誰？”他直接問道。
葉婉婷咬了咬嘴唇，“就是...奶奶生前的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韓陽成看出她不愿多說，只好換個話題。
“今天周末，要不要出去走走？對你的腳恢復有好處。”
葉婉婷想了想，點頭同意，“好啊，我也該活動活動了。”
他們去了附近的公園，夏日的公園綠樹成蔭，涼爽宜人。
葉婉婷走路還有些小心，但已經基本正常了。
走在林蔭小道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葉婉婷突然問道。
韓陽成愣了一下，“怎么又問這個？”
葉婉婷低頭看著路面，“就是覺得你人很好，應該擁有更好的生活。”
韓陽成沉默片刻，“我現在的生活就很好，簡單平靜。”
葉婉婷抬起頭，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是啊，簡單平靜很好。”
他們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看著來往的行人。
“陽成，你相信命運嗎？”葉婉婷突然問道。
韓陽成思考了一下，“說不上信或不信，就是隨遇而安吧。”
葉婉婷輕輕嘆了口氣，“有時候我覺得命運很奇妙。”
韓陽成轉頭看她，發現她正望著遠處出神。
午后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這一刻，韓陽成覺得葉婉婷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神秘感。
回家路上，兩人都很沉默，各自想著心事。
在樓門口，他們又遇到了魏永昌。
魏永昌朝韓陽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韓陽成讓葉婉婷先上樓，自己留下來。
“韓師傅，昨晚那兩個人又來了。”魏永昌低聲說。
韓陽成皺眉，“他們做什么了？”
魏永昌搖頭，“就是在樓下轉悠，看到我值班就走了。”
韓陽成謝過魏永昌，心事重重地上樓。
葉婉婷正在做飯，邀請他一起吃晚飯。
飯桌上，韓陽成猶豫再三，還是提到了那兩個人的事。
葉婉婷的手明顯抖了一下，勺子掉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們...是來討債的。”她終于說道，聲音顫抖。
韓陽成驚訝地看著她，“討債？你欠了錢？”
葉婉婷眼中涌出淚水，“是奶奶生前欠下的醫藥費。”
她哽咽著說出實情：奶奶重病時借了一筆高利貸，現在債主找上門了。
韓陽成心中涌起保護欲，“欠了多少？我可以幫你。”
葉婉婷搖頭，“不用，我會自己解決的。”
晚飯在沉悶的氣氛中結束，韓陽成心中充滿擔憂。
他知道高利貸的可怕，擔心葉婉婷一個人應付不來。
晚上回到家，他翻出存折，計算著自己的積蓄。
雖然不多，但或許能幫葉婉婷解決一部分問題。
他決定明天再和她談談，不能讓她獨自面對這些。
窗外月色明亮，韓陽成久久無法入睡。
葉婉婷身上的謎團似乎越來越多，但他對她的關心卻有增無減。
07
周日清晨，韓陽成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開門后，葉婉婷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外。
“他們又來了，在樓下。”她聲音顫抖地說。
韓陽成讓她進屋，透過窗戶向下看。
果然有兩個男人在樓下轉悠，不時抬頭看向這邊。
“別怕，有我在。”韓陽成安慰道。
他給魏永昌打了電話，請保安注意這兩個人。
葉婉婷坐在沙發上，雙手緊緊攥著衣角。
“他們說要是我再不還錢，就要...”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韓陽成坐在她身邊，“欠了多少？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葉婉婷低聲說了一個數字，比韓陽成預期的要多。
他沉默了片刻，“我有些積蓄，可以先幫你還一部分。”
葉婉婷猛地抬頭，“不行，我不能用你的錢。”
韓陽成認真地看著她，“就當是我借給你的，以后慢慢還。”
葉婉婷眼中涌出感激的淚水，“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韓陽成輕輕拍拍她的肩，“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這句話說出口，他自己都覺得不夠分量。
上午，那兩個男人終于離開了，韓陽成陪葉婉婷去銀行取錢。
他把自己多年的積蓄取出一大半，交給葉婉婷。
“先還一部分，剩下的我們再想辦法。”他說。
葉婉婷接過錢，手在微微發抖，“我一定會還你的。”
韓陽成笑笑，“不急，你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還了一部分債務后，葉婉婷的情緒明顯好轉。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了許多，那兩個人沒有再出現。
韓陽成和葉婉婷的關系更加親近，經常一起吃飯聊天。
八月的一個雨夜，韓陽成在葉婉婷家吃晚飯。
窗外雨聲淅瀝，室內溫暖寧靜。
飯后，兩人坐在沙發上喝茶聊天。
葉婉婷突然沉默下來，看著手中的茶杯出神。
“怎么了？”韓陽成關切地問。
葉婉婷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陽成，我聽說你家里缺個女人？”她輕聲問道。
韓陽成愣住了，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葉婉婷繼續說著，聲音輕柔卻堅定：“你覺得我當你老婆好不好？”
雨聲敲打著窗戶，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韓陽成的心跳突然加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