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在這個創業即死的時代，我選擇在陰間創業。
送外賣。
不過我送的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另一種抽象的東西。
看著憑空出現的盒子，我輕飄飄的敲了敲。
「別鬧了，再鬧我就取消這單。」
盒子瞬間安靜，過了沒多久，里面的東西給了我回應。
扣、扣、扣。
1
銀行發來的信用卡催收短信，
招聘軟件里「已讀不回」的標記，
兩座大山將我的最后的尊嚴徹底碾碎。
突然，一個血色圖標憑空出現在屏幕上——黃泉外賣。
無法刪除？
下一秒，冰冷的機械音響起：
【叮！強制綁定成功！恭喜您成為唯一指定騎手！】
【完成首單配送，獎勵現金5000元。】
5000元？
我的心臟不爭氣地跳了一下。
騙子？
從我這里騙走那12.34元嗎？
為了壯膽，順手在B站開了個直播：
「失業女大學生在線試玩陰間游戲。」
看著零散進入的人，我點開了訂單。
【物品：破碎的玉鐲（執念能量體）x1
收件人：張淑芬
配送地址：忘川路三號橋頭，第三盞燈下。】
我聳聳肩，深吸一口氣，按下接受。
房間突然扭曲。
一股腐爛的臭味鉆進鼻腔，腳下也變成了青石板橋。
渾濁的黑河水泛著磷火，遠處灰蒙蒙的隊伍緩慢蠕動。
我……穿越了？
不，手機還在手里，直播界面也還亮著。
直播間里懶洋洋的彈幕已經炸了。
【臥槽！！！！！！這轉場！！！！！！】
【不對……你們看主播的表情，她好像真的嚇傻了。】
我何止是嚇傻了。
我的牙齒在打顫，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我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僵硬地挪動雙腿。
沿著所謂的「忘川路」走了幾步。
果然在第三盞風燈下，看見一個蜷縮著的老太太。
她頭發花白，眼神空洞，嘴里反復念叨著：
「我的鐲子……碎了……我對不起我兒子……」
這就是張淑芬？
我心臟狂跳，幾乎想掉頭就跑。
但就在這時，我的手中一沉，憑空出現了一個古樸的木盒。
我定了定神，打開木盒，里面靜靜躺著一捧碎裂的玉。玉
的碎片上，縈繞著一縷若有若無的黑氣。
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將那捧碎玉遞到她面前，聲音都在發抖。
「奶奶，您的外賣到了。」
張淑芬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微光。
她顫抖著伸出手。
就在她指尖觸及玉鐲的瞬間，一道強光閃過。
我和整個直播間的觀眾，眼前都浮現出了一段不屬于自己的記憶。
刺眼的燈光下，一個中年男人正粗暴地將張淑芬推倒在地，從她懷里搶走一本存折。
「啪」
老太太手腕上的玉鐲磕在茶幾角上，摔得粉碎。
「晦氣！」
男人沒有半分愧疚，罵罵咧咧地摔門而去。
記憶消散，眼前，老太太捧著那堆碎玉，淚珠滴落在發黑的裂痕上。
她眼中的空洞被悲傷填滿，隨后又化為一種釋然。
她朝我鞠了一躬，化作熒光散去。
彈幕靜默三秒，突然炸開。
【畜生！】
【這游戲太扎心了。】
突然一條加粗的紅色彈幕，讓我渾身一僵。
【等一下……我們市有個叫張淑芬的老太太，從福源小區跳樓了！】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
直播間里的彈幕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所以這不是游戲？是直播招魂？】
一股寒意竄出，我尖叫一聲，手機脫手而出。
2
我猛地從地上彈起來，環顧四周。
還是我那間月租八百、家徒四壁的出租屋。
就在我驚魂未定之際，「叮」地一聲輕響，打破了死寂。
【您的儲蓄卡賬戶存入人民幣5000.00元，當前余額5012.34元。】
我的呼吸停滯了。
我像個瘋子一樣，撲過去撿起手機，把那串數字反復看了三遍、五遍、十遍。
數字沒有消失，這不是幻覺。
指尖抑制不住地發涼，大腦出現短暫的暈眩。
桌上還攤著幾張紅色的催繳單，房租、水電……
這些天，它們像催命符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
而現在，5000元。
這筆錢足以讓我從懸崖邊上退回一步，至少能暫時體面地活下去。
這是救命錢。
可這個念頭剛升起，另一個陰冷的聲音就在心底響起——這也是鬼的錢。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沖進衛生間干嘔了半天，卻什么都吐不出來。
鏡子里，我的臉色和小莉一樣慘白，黑眼圈濃重，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茫然。
我真的……和一個鬼做了交易。
不行，我必須刪了它，立刻，馬上。
我拿起手機，再一次嘗試卸載。
就連恢復出廠設置……我都試了一遍，結果都是徒勞。
報警？
說一個軟件逼我給鬼送外賣？
我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絕望。
就在這時，熟悉的「黃泉外賣」圖標在黑暗中亮起。
【物品：未完成的樂譜（執念能量體）x1
收件人：顧飛
配送地址：奈何橋KTV，三號包廂
客戶備注：我不想死，我只是想唱完那首歌……】
奈何橋KTV？
我沒有選擇，心一橫，再次打開直播。
畢竟，在遇到這個APP之前，我甚至開始考慮去借可怕的網貸了。
如今，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一個冰潭。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
我顫抖著，再次點開了B站直播。
這一次，直播間瞬間就突破了一萬人。
彈幕密密麻麻，像是一場信息的雪崩。
【主播你還活著！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被鬼抓走了！】
【所以這真的是……通靈直播？】
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手機攝像頭對準了「黃泉外賣」的訂單頁面。
屏幕上，顧飛的名字和「奈何橋KTV」的地址清晰可見。
彈幕出現了一瞬間的停頓，隨即爆發了更激烈地討論。
【顧飛？這個名字好熟……去年在火災里去世的人！】
【我想起來了！「飛鳥」組合的那個主唱！當時報道說他是在KTV意外身亡的！】
所有的線索，如同一塊塊拼圖，迅速在我眼前拼接完整。
我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毅然按下了「接受訂單」。
強烈的眩暈感再次降臨，我艱難的站住腳跟。
眼前是一條燈紅酒綠的走廊，卻又死寂無聲。
3
刺鼻的酒精味混雜著墻角滲透出的霉味，像一雙無形的手，用力掐著我的喉嚨。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燒焦的、令人作嘔的氣味。
我順著走廊往里走，在掛著「03」號門牌的包廂前停下。
門是虛掩著的，我輕輕一推，一股滾燙的熱浪撲面而來。
我仿佛聽到了火焰爆裂的「噼啪」聲，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火炭，燒得我胸口生疼。
火光中心，我看到了顧飛。
他倒在血泊里，腹部插著一把水果刀。
火焰已經燒到了他的褲腳，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只是固執地盯著面前的人。
那是他過命的兄弟，是他可以交出后背的人。
「為什么？」
顧飛聲音嘶啞干澀，
「我們是兄弟！」
「兄弟？」
宋喆玩味地重復著這個詞，臉上帶著一絲扭曲的快意。
「在你背著我簽下S級合約，準備單飛的時候？」
顧飛臉色驟變，慌忙地搖頭：
「你誤會了！那是給我們兩個人的！」
他掙扎著，想從口袋里掏出什么，聲音里帶著哀求和希望：
「你看！我正想今晚拿它當驚喜給你……」
然而，宋喆的眼神冰冷得像一塊鐵，里面只有厭惡和嫉妒。
「驚喜？顧飛，從林晚拒絕我，選擇你開始，你就什么都贏了。現在，還要來施舍我？」
他語氣異常平靜，卻比刀子劃得更深。
顧飛愣住了，眼里的光一點點熄滅。
他終于懂了，宋喆只是寧愿相信自己背叛了他。
他嫉妒的心里，容不下顧飛的成功，那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我只是拿回本該屬于我的。」
喆看著顧飛倒下，緩緩走上前。
他蹲下身，從顧飛的口袋里掏出那份折疊好的合約，甚至細心地用顧飛還算干凈的衣角擦了擦上面的血跡，然后緩緩翻開。
【顧飛，宋喆。】
宋喆停頓了一瞬。
隨后微微一笑，提筆劃掉「顧飛」，在旁邊簽下自己的名字。
「現在，」他輕聲說，「完美了。」
宋喆冷靜瘋狂的臉和顧飛最后的眼神，深深烙進我靈魂。
彈幕也在沉寂一分鐘后爆發。
【宋喆！！！竟然是他！！！】
【他殺了顧飛，還搶走了他的一切！！】
幻想散去。
而我眼前的顧飛，卻平靜了下來。
他撥動吉他，唱起那首未完成的樂譜。
一曲終了，顧飛對我深深鞠了一躬，化作無數光點，徹底消散。
【訂單完成。獎勵10000元已到賬。】
【恭喜您獲得額外獎勵：‘真實之眼’。佩戴后，您可辨別凡人十分鐘內的基礎謊言。】
我望著又一筆轉賬記錄，突然明白這份工作的真正意義。
每一單外賣，都是在為無法發聲的亡魂傳遞最后的執念。
直播間的人數已經突破五十萬。
突然有個「無名」的ID發來消息：
【主播！我是市刑警隊夏魏然。】
后面跟著一串號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