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聲明：本文為虛構小說故事，地名人名均為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請知悉。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網，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
銀行門口，我剛轉完最后一筆還款。
"媽，280萬，整整5年，終于還清了。"我的聲音在發抖。
婆婆接過還款憑證，看都沒看一眼，塞進包里。
"你弟弟那邊最近又想做點生意，還差點錢......"
"什么？"我死死盯著她，"您說什么？"
"就二十萬，不多......"
"我不可能再給一分錢！"我轉身就走。
"站住！"
婆婆在身后喊，"要不是你當初簽字同意，飯店能開起來？虧了你也有責任！"
我猛地回頭："我簽什么字了？我只是在您的催促下簽了個名！"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來，當年那堆文件，我連看都沒看清楚......
01
我叫林曉悅，今年35歲，和丈夫陳志遠結婚8年了，有兩個孩子，大的7歲，小的5歲。
我們都是普通的工薪族，我在一家貿易公司做財務，月薪8000，志遠在建筑公司做項目經理，月薪12000。
在這座城市，兩萬塊的家庭收入不算多，但日子過得還算穩當。
我們租著一套兩室一廳，每個月房租3500，加上孩子的開銷、老人的補貼，基本月光。
攢了幾年，好不容易湊夠了首付，準備買房。
但有個人，始終是我們家的一顆定時炸彈——我的小叔子，陳志鵬。
志鵬比志遠小5歲，今年35了，離過一次婚，沒孩子，也沒正經工作。
按我婆婆劉姨的話說，志鵬是"懷才不遇"，總想干大事，看不上朝九晚五的工作。
但在我看來，他就是懶，就是啃老。
從我嫁進陳家那天起，就感受到了婆婆的偏心。
還記得婚禮當天，婆婆就當著我的面對志遠說："你弟弟還沒結婚，你們小兩口別買房，先攢錢給他準備彩禮。"
那時我還年輕，以為婆婆只是說說而已。
可婚后第二個月，志遠就開始每月給婆婆3000塊錢，說是生活費。
我當時雖然心里不舒服，但想著孝順父母也是應該的，就沒說什么。
直到有一次，我去婆婆家，無意中聽到志鵬和他朋友打電話："我媽每個月給我5000塊生活費，夠我瀟灑了......"
我當時愣在門口。我們每月給3000，婆婆自己的退休金2000，正好5000，全給了志鵬。
那天晚上，我和志遠大吵了一架。
"你媽拿我們的錢養你弟弟，你知不知道？"我摔了筷子。
"曉悅，志鵬現在沒工作......"志遠的聲音很小。
"沒工作？他35歲的人了！為什么不能自己養活自己？"
"他在找機會創業......"
"創業？他上次的火鍋店開了三個月就倒閉了，虧了你媽十幾萬！"
志遠沉默了。
我看著他，心里一陣悲涼。這個男人，在工作上雷厲風行，可一回到家，在母親和弟弟面前，永遠是那個軟弱的老好人。
但那次吵架之后，我們還是妥協了。志遠說，再給志鵬一年時間，一年后他肯定會找到工作。
我信了。
一年過去了，志鵬不但沒找工作，反而結婚了。婚禮上，婆婆拿出20萬給志鵬當彩禮，還特地當著所有親戚的面說："這20萬，有10萬是志遠給的。"
我當場僵住了。志遠確實給了10萬，但那是我們準備買房的首付款！
婚禮結束后，我在車里哭了一路。志遠握著我的手說："曉悅，對不起，這次是我不對。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了。"
我抹掉眼淚，看著窗外："志遠，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有自己的家？"
他沒有回答。
志鵬的婚姻只維持了一年半。離婚的原因據說是他在外面賭錢，輸了十幾萬，老婆受不了跑了。婆婆又掏了錢幫他還債，還把志鵬接回家住。
我們買房的計劃一拖再拖。
更讓我崩潰的是，志鵬隔三差五就來我們家蹭吃蹭住。他來了就往沙發上一躺，打游戲看視頻，飯點到了張嘴就要吃，從來不幫忙。我剛買的新外套、志遠的名牌皮鞋、孩子的玩具，他看上了就拿走，說句"借我用用"就再也不還。
有一次，我忍不住跟志遠抱怨："你弟弟能不能別老來我們家？上次他拿走我的平板電腦，到現在都沒還！"
志遠嘆了口氣："他就是這個性格，你別往心里去。"
"什么性格？自私自利的性格？"我聲音提高了八度。
"曉悅！"志遠突然嚴肅起來，"他是我弟弟！"
我哽住了。對，他是你弟弟，所以可以隨便禍害我們家，而我只能忍著。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我知道志遠是個孝順的人，也知道他夾在中間很為難，但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我沒想到，更大的災難，正在前方等著我們。
02
5年前的春節，婆婆突然打電話，讓我們大年初二就去她家吃飯。
"媽，我們不是說好初五去的嗎？"志遠在電話里說。
"有重要的事要商量，你們必須來！"婆婆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心里咯噔一下。婆婆這種反常的熱情，肯定沒好事。
初二那天，我們帶著孩子去了婆婆家。
一進門，我就愣住了——桌上擺滿了菜，足足有十幾個，雞鴨魚肉樣樣俱全。
要知道，平時我們去婆婆家，她最多炒兩個菜，還總是剩菜熱了又熱。
"哎呀，你們來了！快坐快坐！"
婆婆笑容滿面地迎出來，"志鵬，快給你哥嫂倒水！"
志鵬從房間里出來，臉上也帶著笑，那種得意洋洋的笑。
我和志遠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對勁。
吃飯的時候，婆婆不停地往我們碗里夾菜，說著各種客套話。
我心里越來越忐忑，這頓"鴻門宴"到底要干什么？
吃到一半，婆婆終于說話了。
"志遠、曉悅，今天叫你們來，是有件大喜事要告訴你們。"婆婆放下筷子，臉上堆滿笑容，"志鵬決定了，要開飯店！"
我手里的筷子差點掉下來。
"開飯店？"志遠也愣了，"媽，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商量？"
"商量什么？機會難得！"志鵬搶著說，"哥，我這次找到了一個特別好的商鋪，地段超級好，旁邊就是商業區，人流量大得很。我認識一個做餐飲的朋友，他說按那個位置，每天營業額至少三萬起步！"
"可是開飯店需要很多錢......"志遠皺起眉頭。
"我都安排好了。"婆婆接過話，語氣里帶著一絲得意，"我已經去銀行辦了貸款，用我的房子做抵押，貸了280萬。"
"280萬？！"我和志遠同時驚叫出聲。
"媽！您瘋了嗎？"志遠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280萬！您拿什么還？"
"有你們幫忙還，我怕什么？"婆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志鵬這次是真的想干一番事業，我不能不支持。你們是他的親哥哥嫂子，不幫他幫誰？"
我感覺腦袋嗡嗡作響。280萬，我和志遠辛辛苦苦攢了8年，也才攢了30萬。280萬是什么概念？我們不吃不喝得干14年！
"媽，這不是小數目。"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萬一飯店經營不善，這錢怎么還？"
"不會的不會的。"志鵬擺擺手，"嫂子，你不懂餐飲行業。我這次可是做足了市場調研，肯定能賺錢。頂多一年，我就能把本錢賺回來，到時候還能給你們分紅！"
"志鵬啊......"我深吸一口氣，"你上次開火鍋店也是這么說的，結果呢？三個月就倒閉了，賠了十幾萬。"
志鵬的臉色一變："那次是因為地段沒選好，這次不一樣！"
"我們不能冒這個險。"志遠也堅定地說，"媽，這錢不能貸。"
"晚了！"婆婆突然提高音量，"錢已經貸出來了！明天就要簽店面的轉讓合同，定金都付了！"
我感覺天旋地轉。
"您為什么要先斬后奏？"我的聲音在發抖，"這么大的事，您為什么不和我們商量？"
"商量？"婆婆冷笑一聲，"商量了你們會同意嗎？我告訴你們，這次志鵬開飯店，你們必須支持！"
"我們憑什么支持？"我站了起來，"這是您和志鵬自己的決定，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關系？"婆婆也站了起來，指著志遠，"志遠是我兒子！我把他養這么大，供他讀大學，現在他弟弟需要幫助，他不幫誰幫？"
"媽......"志遠的聲音很無力。
"而且。"婆婆話鋒一轉，眼淚突然流了下來，"我為這個家操勞了一輩子，現在老了，就想看到兩個兒子好好的。志鵬離婚了，一事無成，我這個當媽的不心疼嗎？好不容易他想要做點事，你們就不能幫幫他？"
"媽，不是我們不幫......"志遠說。
"那就是幫了？"婆婆立刻止住眼淚，"行，只要你們幫志鵬把飯店開起來，以后這房子就是你們的，我和志鵬都不要！"
我聽到這話，簡直想笑。這房子本來就是志遠有份的，婆婆現在拿它當籌碼，真是好算盤。
但我看到志遠動搖了。他的表情很痛苦，眼睛紅紅的，顯然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
"志遠！"我拉住他的手，"你冷靜一點！280萬不是小數目！"
"嫂子。"志鵬突然走過來，居然也紅了眼眶，"我知道這些年我讓你們操心了。但這次，我是真的想好好干一番事業。我不想一輩子這樣窩囊下去，我也想像我哥一樣，有車有房，讓我媽在別人面前挺起腰桿。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如果這次再失敗，我這輩子都不會再麻煩你們了。"
說完，他朝我和志遠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心里一陣煩躁。志鵬這話說得漂亮，可誰知道是真是假？
但志遠已經崩潰了。他蹲下來，抱著頭，肩膀在抽搐。
"志遠......"我也蹲下來，想安慰他。
"曉悅。"志遠抬起頭，眼睛通紅，"我們幫他吧。他是我弟弟，我不能看著他這樣下去。而且，萬一真的成功了呢？"
"可是......"
"我知道你擔心。"志遠握住我的手，"但如果我們不幫，我媽就要承擔所有的債務。那是280萬，她一個老人家，怎么還得起？曉悅，我不能不管她。"
我看著志遠，又看看婆婆期待的眼神，還有志鵬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心里涌起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我知道，我輸了。在這個家里，我永遠斗不過婆婆的眼淚和志遠的軟弱。
"好。"我閉上眼睛，"就這一次。"
婆婆立刻笑了起來，眼淚也不流了："我就知道你們是好孩子！來來來，我去拿文件，你們把字簽了。"
她轉身進了臥室，很快拿出一個文件袋，里面是厚厚一沓紙。
"都是銀行的手續，還有店面轉讓合同，你們簽個字就行。"婆婆把文件攤開在桌上。
我接過來翻看，密密麻麻全是字，什么貸款合同、擔保合同、承諾書，看得我頭暈眼花。
"這么多......"我猶豫了，"我得仔細看看。"
"看什么看？"婆婆不耐煩了，"就是走個流程！銀行的東西都是這樣，一堆廢話，主要就是你們簽字同意幫忙還款。"
"可是......"
"嫂子，別墨跡了。"志鵬在旁邊催促，"簽完咱們還得吃飯呢，菜都涼了。"
志遠也在旁邊輕輕推了推我："曉悅，簽吧。"
我看著那一堆文件，又看看他們三個期待的眼神，腦子里一片混亂。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只是覺得很累，很累。
"好。"我拿起筆，在每一頁需要簽字的地方，寫下了我的名字。
一頁、兩頁、三頁......我一共簽了十幾份文件，每簽一次，心就往下沉一分。但我告訴自己，這只是走個形式，只是同意幫忙還債而已。
可我不知道，那十幾個簽名，會把我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簽完字，婆婆立刻收起文件，笑容滿面："好了好了，來來來，繼續吃飯！"
那頓飯，我一口都吃不下去。
一個月后，志鵬的飯店開業了。
店面在市區的商業街上，三層樓，裝修得富麗堂皇。門口擺了一排花籃,拉了橫幅，上面寫著"富貴樓開業大吉"。
開業那天，婆婆和志鵬喜氣洋洋，站在門口迎接客人。婆婆見人就說："這是我小兒子開的店，以后常來??！"
我和志遠站在人群里，看著這一切，心情復雜。
"但愿真的能成功。"志遠小聲說。
我沒有回答。我看著這家裝修豪華的飯店，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股預感，很快就應驗了。
03
飯店開業的頭三個月，生意還算不錯。每天晚上都有不少客人，志鵬在店里忙前忙后，看起來干勁十足。
婆婆經常打電話給志遠，語氣里都是得意："看見沒有？我就說志鵬這次能成。你們當初還不信！"
志遠也松了口氣，對我說："看來這次真的不一樣，志鵬好像認真了。"
但我觀察得更仔細。每次去飯店，我都會留意一些細節。
菜品的味道很一般，有幾次我點的菜明顯不新鮮。
服務員態度散漫，叫半天都沒人理。最關鍵的是，我發現志鵬經常不在店里。
有一次，我下午去飯店找他有事，發現他根本不在。
員工說，老板上午來了一下就走了，去哪里不知道。
我問志遠，志遠說志鵬可能是去聯系供應商了。
但我心里明白，以志鵬的性格，他是不可能每天守在店里的。
果然，開業三個月后，問題就暴露出來了。
那天是周末，我和志遠帶著孩子去飯店吃飯。
一進門，就看到服務員們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看到我們立刻散開了。
"怎么了？"志遠問其中一個。
服務員猶豫了一下："志遠哥，老板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
"什么？"志遠愣了，"不是說好每月10號發工資嗎？今天都15號了。"
"我們也不知道。"服務員小聲說，"老板這幾天都沒來，電話也打不通。"
志遠立刻給志鵬打電話，打了好幾次，都是關機。他又給婆婆打，婆婆說志鵬出去考察別的飯店去了，讓我們不要擔心。
但我們怎么能不擔心？工資都發不出來了，這是什么信號？
晚上，志鵬終于出現了。他臉色很難看，眼睛下面有濃重的黑眼圈。
"志鵬，工資的事怎么回事？"志遠問。
"哥，店里現在資金有點緊張。"志鵬低著頭，"這個月營業額不太好，周轉不過來。"
"不是說生意挺好的嗎？"
"前兩個月是還可以，但這個月突然就不行了。"志鵬煩躁地抓著頭發，"可能是新鮮勁過了，客人少了很多。而且周圍又新開了幾家飯店，分流了不少客人。"
我看著他，突然問："你這些天去哪了？"
志鵬愣了一下，眼神閃躲："我、我去找朋友借錢了，想周轉一下。"
"借到了嗎？"
"沒有......"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天晚上，志遠給了志鵬5萬塊錢，讓他先發工資。志鵬千恩萬謝地拿著錢走了。
我心里很清楚，這5萬塊，就像扔進了水里，再也拿不回來了。
果然，一個月后，飯店的情況越來越糟?？腿嗽絹碓缴?，員工陸續辭職，供應商上門催款。志鵬整天愁眉苦臉，說是在想辦法，但我從他的眼神里，看到的只有絕望。
又過了三個月，終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那天下午，我正在公司上班，突然接到志遠的電話。
"曉悅，你快回來！"志遠的聲音很急，"店里出事了！"
我趕到飯店的時候，門口圍了一大群人。有員工，有供應商，還有幾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大漢。
"錢呢？我們的貨款什么時候結？"
"工資都欠了兩個月了！"
"再不還錢，我們就把你店里的東西搬走！"
人群中,志鵬縮在角落里，臉色煞白。
志遠站在他身邊，不停地跟人解釋："大家冷靜一下，我們一定會把錢還上的。"
"還？拿什么還？"一個供應商冷笑，"這店都要倒閉了！"
我擠進人群，拉住志遠："到底怎么回事？"
"店里周轉不過來了。"
志遠的額頭上都是汗，"欠了員工工資、供應商貨款，還有房東的租金，加起來有三十多萬。"
"三十多萬？"我頭皮發麻，"飯店不是還在營業嗎？"
"營業額根本不夠。"
志遠苦笑，"每天的營業額只有幾千塊，連成本都不夠。"
就在這時，婆婆也來了。她一進門就哭起來："都讓開讓開！你們這是要逼死人嗎？"
"劉姨，我們也沒辦法。"
一個供應商說，"我們也是小本生意，欠了三個月的貨款，總共8萬塊，您得給個說法。"
"我沒錢！"婆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我一個老太太，哪來的錢？你們要錢找他們去！"她指著我和志遠，"他們是開店老板的哥哥嫂子，有錢！"
我當時就懵了。什么叫找我們要？這店不是志鵬開的嗎？
"志遠，我們走。"我拉著志遠要離開。
"曉悅！"婆婆突然站起來，抓住我的手，"你們不能走！志鵬是你們弟弟，你們能眼看著他被人逼死嗎？"
"媽，我們沒有錢。"志遠的聲音很無力。
"沒有錢？你們家里不是還有存款嗎？"婆婆提高了音量，"那可是你們弟弟！你們怎么能見死不救？"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的聲音讓我臉上火辣辣的。
最后，志遠還是妥協了。他讓那些債主先回去，承諾一周內把錢還上。
那天晚上，我們數了數家里的存款,只有12萬。志遠又找同事朋友借了20萬，湊了32萬，把員工工資和供應商的貨款都結清了。
飯店關門了。那塊"富貴樓"的招牌被摘下來,三層樓的店面空蕩蕩的,所有的裝修和設備都虧在了里面。
但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一周后的晚上，婆婆突然來到我們家。她一進門就跪下了，就跪在客廳的地板上。
"媽！您這是干什么？"志遠趕緊去扶她。
"志遠，曉悅。"婆婆眼淚嘩嘩地流，"我求求你們了，救救我吧。"
"媽，您先起來說話。"
"我起不來！"婆婆拉著我們的手，"你們不答應，我就一直跪著。"
"到底什么事？您說。"我心里涌起不祥的預感。
"銀行的貸款，280萬，要還。"
婆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有民間借貸80萬，利息已經滾到90萬了。加上其他欠款，一共380萬。銀行說了，再不還就要拍賣我的房子。那可是我住了30年的房子??！"
我感覺腦袋嗡的一聲，耳朵里全是嗡嗡的響聲。
380萬。
這個數字,把我砸暈了。
"不是說只有280萬嗎？"我艱難地開口。
"280萬是銀行的，但裝修、進貨、還有前期的開支，我又借了民間的高利貸。"婆婆哭得聲音都變了，"我也是沒辦法?。≈均i說一定能賺回來，誰知道會變成這樣？"
"志鵬呢？"志遠的聲音在發抖，"他人呢？"
"他......他說出去散散心，要一個人靜一靜。"婆婆哭著說，"他受不了這個打擊。"
我冷笑出聲。受不了打擊？欠了這么多錢，他倒是瀟灑地出去散心了，把爛攤子扔給我們？
"媽。"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這錢,我們還不起。"
"不能不還??！"婆婆抓著我的手，"銀行的人說了，如果還不上，就要告我。到時候不光房子要被拍賣，我還要承擔刑事責任。我一個老太太，要是進了監獄，我還怎么活？志遠，你忍心看著媽去坐牢嗎？"
志遠崩潰了。他蹲在地上，抱著頭，肩膀劇烈地抽搐著。
我看著他,又看看婆婆那雙哀求的眼睛，心里一片冰涼。
我知道，我們又要妥協了。
"我們沒有這么多錢。"我說。
"可以慢慢還。"婆婆立刻說，"銀行說了，只要每個月按時還款，就不會起訴。一個月4萬多,你們兩個人,應該還得起吧？"
一個月4萬多，我們的月收入才兩萬。也就是說，我們不但要把所有收入都拿來還債，還要想辦法多賺一倍的錢。
這怎么可能？
但志遠已經點頭了。他紅著眼睛對我說："曉悅，我們再想想辦法。我可以去接私活，周末去工地打零工。你也可以找份兼職......我們一定能還上的。"
我看著他，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志遠，這是你弟弟欠的債，不是我們的。"
"可我不能看著我媽流落街頭。"志遠的聲音很堅定，"曉悅，我求你了。就這一次，最后一次。我們一起熬過去，以后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閉上眼睛。我想說不，我想轉身就走，我想離開這個充滿算計和不公的家庭。
但我不能。
我不能丟下我的兩個孩子，不能讓他們在單親家庭中長大。我不能放棄這段8年的婚姻，不能放棄我曾經深愛的這個男人。
"好。"我擦掉眼淚，"我們還。"
婆婆立刻露出了笑容，連眼淚都不流了。她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我就知道你們是好孩子。放心，等以后條件好了，我那套房子就給你們。"
那天晚上，婆婆走后，我坐在陽臺上，看著外面的夜景，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陌生。
從明天開始，我們就要過那種為了還債而活的日子了。
280萬，5年，60個月，每個月4萬多。
這個數字，像一塊巨石，壓在我的心口。
04
從那以后，我們的生活徹底變了。
志遠辭掉了建筑公司的工作，去了一家外地的項目公司，工資能拿到25000，但一個月只能回來一次。每次回來,他瘦得都脫了形，眼睛里布滿血絲，連說話都沒力氣。
我白天在公司上班，下班后就去跑代駕。每天晚上九點到凌晨兩三點，穿梭在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幫那些喝醉的人開車回家。一個月下來，能賺一萬多。
加上我的工資，我們每個月能湊出3萬多，剩下的一萬多，從父母那里借，從朋友那里湊，從信用卡里透支。
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每一分錢都要精打細算。
早餐不敢吃了。我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給孩子做好早飯，自己喝一杯白開水就出門。
午餐在公司附近的小店里，10塊錢一份蓋澆飯,有時候為了省錢，就買兩個饅頭就著咸菜吃。
晚餐基本不吃，代駕之前啃個面包，一直干到凌晨才回家。
我的體重從115斤掉到了92斤。
照鏡子的時候，我都快認不出自己了——顴骨突出，眼窩深陷，臉色蠟黃，頭發大把大把地掉。
但我不敢停。一停下來，一想到那每月4萬多的還款，我就喘不過氣來。
孩子們被送到了我父母那里，一周只能見一次。
每次去接孩子，他們都會抱著我哭："媽媽，我想你。你為什么不來接我們？"
我抱著他們，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但我不能哭。
我只能笑著說："媽媽在忙工作，賺錢給你們買好吃的。"
"我不要好吃的，我要媽媽陪我。"女兒哭著說。
那一瞬間，我差點崩潰。但我只能強忍著，拍拍她的背，說些安慰的話。
有一次，兒子在學校里被同學欺負了，哭著給我打電話。
我正在開代駕，根本走不開，只能在電話里安慰他。
掛了電話，我坐在車里，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開始記賬，把每一筆收入和支出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不敢買新衣服，身上這件外套穿了三年，袖口都磨破了，我用針線縫了又縫。
志遠的皮鞋鞋底都磨穿了，他舍不得買新的，自己用膠水粘了粘繼續穿。
我們不敢生病。有一次我感冒發燒，燒到39度，躺在床上渾身發抖，但我還是硬撐著去跑代駕。
那天晚上，我開著車，眼前一片模糊，差點出車禍?；氐郊?，我躺在床上哭了一夜。
第二天，我還是爬起來去上班。
因為我知道，我一天不工作，就少賺幾百塊。少賺幾百塊，就離還清債務的日子更遠一步。
過年的時候，我們不敢回老家。機票錢、禮品錢、紅包錢,每一筆都是開支，我們承擔不起。
我們就待在出租屋里，吃著清湯寡水的飯菜，看著手機里親戚朋友的團圓照片，心里說不出的酸楚。
女兒在視頻里問我："媽媽，你們什么時候回來？我想要新年禮物。"
我笑著說："寶貝,媽媽給你寄過去，好不好？"
掛了視頻，我看著購物車里那個59塊錢的玩具熊，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刪掉了。
59塊錢，夠我吃好幾天的飯了。
5年，整整5年，我們就像兩個陀螺,不停地轉，不停地賺錢、還錢、再賺錢、再還錢。
這5年里，婆婆給我們打過幾次電話，但從來不是問我們過得怎么樣，而是要錢。
"志鵬想再做點小生意，需要啟動資金......"
"我身體不好，要吃藥，你們給點錢吧......"
"你們弟弟又要結婚了，彩禮錢你們出一點......"
每次聽到這些，我都想把電話摔了。但志遠總是勸我："算了算了，給她幾千塊，別讓她鬧。"
后來我才知道，志鵬又結婚了。第二任妻子是個外地姑娘,彩禮要20萬。婆婆居然又從我們這里要走了10萬，說是借的，等以后有錢了會還。
但誰都知道，這錢就像石沉大海，再也不會回來了。
更讓我寒心的是，這5年里，志鵬從來沒有給我們打過一個電話，沒有問過一句"哥，嫂子，你們還好嗎？"
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在我們最艱難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一次，我忍不住問志遠："你弟弟現在在干什么？"
志遠沉默了很久，才說："聽我媽說，他在新的城市開了個小店，生活還不錯。"
"生活還不錯？"我冷笑，"他生活不錯，我們就該還他的債？"
志遠不說話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站在懸崖邊上，風很大，我隨時都會掉下去。我想喊救命，但發不出聲音。我想往回走，但身后是一堵墻，墻上寫著"280萬"三個大字。
我被噩夢驚醒，渾身是汗。我看看旁邊，志遠不在。他這個月又去外地了，要到月底才回來。
我坐在黑暗里，看著窗外的夜色，突然有種強烈的孤獨感。
這5年，我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了所謂的家庭和睦？為了一個從不感恩的弟弟？還是為了一個自私自利的婆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累了，真的太累了。
但債還沒還完，我不能停。
終于，在第五年的最后一個月，我們還清了最后一筆錢。
那天，我站在銀行的自助機前，手指顫抖著輸入密碼，把賬戶里僅剩的43268塊錢全部轉出去。
轉賬成功的那一刻，我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只覺得空蕩蕩的。
我站在銀行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突然不知道該去哪里。
手機響了，是志遠打來的。
"還完了嗎？"他問。
"還完了。"我的聲音很平靜。
"那就好。"他松了口氣，"曉悅，辛苦你了。"
"志遠。"我說，"我想去辦那個餐飲公司的注銷手續。"
"注銷？"他愣了一下，"那個公司不是早就倒閉了嗎？"
"但營業執照還在，我想把它徹底注銷掉。"我說，"我想徹底結束這一切。"
"也好。"志遠說，"那你去辦吧。材料應該在我媽那里。"
掛了電話，我給婆婆打了過去。
"媽，富貴樓的營業執照和相關材料在您那里嗎？我想去工商局辦注銷。"
"在我這。"婆婆的語氣有些不自然，"你要注銷干什么？"
"都還完債了，公司也倒閉了，當然要注銷。"
"這個......不著急吧？"
"我想盡快辦完。"我堅持說，"我明天去您那里拿材料。"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婆婆才說："行，你來拿吧。"
第二天，我去了婆婆家。她把材料交給我的時候，神情有些躲閃，還說了句："其實不注銷也沒關系。"
我沒理她，拿著材料就走了。
又過了一周，我終于抽出時間去工商局。那天是周五，我請了半天假，下午兩點到的工商大廳。
大廳里人很多，我排了半個小時的隊，終于輪到我。
"您好，我要辦理公司注銷。"我遞上材料。
工作人員接過去，在電腦上查詢。
"您就是林曉悅林女士？"她抬頭看我。
"是我。"
"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您，您知道嗎？"
我愣了一下："什么？法人不是我婆婆嗎？"
工作人員把電腦屏幕轉過來："您看，這上面顯示的法人代表是您，身份證號碼是......"她念出了我的身份證號。
我死死盯著屏幕，腦子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