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家里的監控怎么斷了?”
電話那頭,陳鋒的聲音壓抑著怒火,像一頭即將掙脫牢籠的困獸。他死死盯著酒店房間電腦屏幕上“設備離線”的灰色字樣,太陽穴突突直跳。
妻子林晚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的慵懶:“我怎么知道?可能是網絡不好吧。你一個大男人,出個差還天天看監控,不嫌煩嗎?”
“我再問一遍,你是不是動過監控?”
01.
陳鋒今年四十二歲,是一家銷售公司的區域總監,常年在外奔波。這次來鄰省出差,原本計劃是一個星期的行程。
他不算有錢人,但拼死拼活干了二十年,也算是在這個城市里扎下了根,有房有車,還有一個上初中的兒子。在外人看來,家庭美滿,事業有成,是標準的中年贏家。
但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
他和妻子林晚的婚姻,早已在日復一日的瑣碎和爭吵中,被磨得失去了光澤。
就在他出差前一天晚上,兩人還因為錢的問題大吵了一架。
“下個月我媽生日,我想給她買個金手鐲,你給我轉五千塊錢。”林晚一邊敷著面膜,一邊頭也不抬地刷著手機短視頻。
陳鋒剛洗完澡,渾身疲憊,聽到這話,眉頭立刻擰了起來。
“上個月你弟買車,不是剛從我這拿了三萬嗎?怎么又要錢?”
林晚‘啪’地一下把手機扣在梳妝臺上,轉過頭來,眼神冰冷:“怎么,我花你點錢給你媽買個禮物,你還不樂意了?陳鋒,你別忘了,這個家是誰在操持,兒子是誰在管!”
“我沒說不樂意,只是家里的開銷你得有個數。房貸、車貸、兒子的補習班,哪一樣不要錢?我一個人在外面拼死拼活,你以為錢是大風刮來的?”
“行了行了,”林晚不耐煩地擺擺手,“就你辛苦,就你能耐!我天天在家當保姆就是享福了?五千塊錢,你給不給吧!”
那晚的爭吵,最終以陳鋒不情不愿地轉賬五千塊錢告終。
他知道,這種爭吵已經成了他們生活的常態。愛情?激情?早就被現實磨沒了,剩下的只有搭伙過日子的責任和已經麻木的親情。
他之所以在家里裝監控,起因是半年前。那段時間,他發現林晚總是心神不寧,手機不離手,經常對著屏幕偷偷地笑。有時候他想看一眼,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反應激烈。
男人的第六感告訴他,不對勁。
于是,他借口防盜,在客廳裝了一個可以云臺轉動的攝像頭。美其名曰為了家里安全,實際上,那攝像頭對準的,是他那顆不安的心。
02.
在酒店房間里,陳鋒煩躁地踱著步。
他再次拿起手機,刷新監控APP,屏幕上依舊是冰冷的“設備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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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對不正常。家里的網絡是他親自辦的,最貴的套餐,號稱軍工級穩定,幾乎不可能斷網。攝像頭也是他花大價錢買的,帶備用電池,就算停電也能撐幾個小時。
唯一的解釋是,攝像頭被人為關閉了。
要么是拔了電源,要么是斷了網線。
無論是哪一種,都說明林晚有事瞞著他。而且是見不得光的事。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點開和林晚的聊天框,發了一條信息:“老婆,你去看一下路由器是不是亮著紅燈了?監控連不上,我有點不放心。”
過了足足十分鐘,林晚才回復,一張路由器的照片,上面所有的指示燈都正常亮著綠光。
緊跟著是一條語音,語氣很不耐煩:“燈不是好好的嗎?我說了是網絡問題,你非不信!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煩不煩啊!”
陳鋒看著那張照片,心臟卻沉得更快了。
照片的角落里,露出了玄關地毯的一角。那上面,擺著一雙他從未見過的男士皮鞋。
雖然只有一個鞋頭,但陳鋒一眼就認出,那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兒子能穿的款式。那是一雙擦得锃亮、價格不菲的成年男人的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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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血直沖頭頂,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家里有別的男人!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如同瘋長的野草,瞬間占據了他所有思緒。
他想起最近林晚越來越講究打扮,明明是家庭主婦,卻買了好幾件性感的蕾絲內衣。他想起她對自己越來越冷淡,夫妻生活常常以“累了”為借口推脫。他想起她手機里那些曖昧的聊天記錄,雖然每次都被她及時刪掉,但總有那么一兩次被他瞥見只言片語……
所有的碎片在這一刻拼湊起來,形成了一個讓他無法呼吸的真相。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自己母親的電話。
“媽,你現在方便嗎?去我家里一趟,就說給我送點特產過去。”
陳鋒的母親和他們住同一個小區,是個精明厲害的老太太,一直不太喜歡林晚這個兒媳婦,覺得她懶散又敗家。婆媳關系常年緊張,要不是陳鋒在中間調和,早就鬧翻了。
“怎么了兒子?出什么事了?”老太太的直覺很敏銳。
“沒什么,就是監控壞了,我不放心。你別跟林晚說是我讓你去的,就隨便找個借口,幫我看看家里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陳鋒的聲音嘶啞。
“行,我心里有數了,你等我消息。”
掛了電話,陳鋒感覺自己像個等待審判的死刑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03.
二十分鐘后,母親的電話打了過來。
電話一接通,就是老太太壓低了聲音卻無比激動地嚼舌根:“兒子!你猜我剛才看到什么了!我敲了半天門,林晚才過來開,臉紅撲撲的,頭發也是亂的,穿的那個睡衣,薄得跟層紗一樣!”
陳鋒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她說什么了?”
“她說她剛睡醒!這都下午三點了,她睡午覺能睡成這樣?家里客廳收拾得倒是挺干凈,但我聞到了一股煙味,還是好煙的味道!你知道的,你又不抽煙!”
“你看到別人了嗎?”陳鋒追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人是沒看到,但你猜怎么著?”老太太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幸災樂禍的興奮,“我假裝去陽臺幫你收衣服,看到垃圾桶里扔著一個用過的東西!就是那個……電視上老放廣告的那個,杜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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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陳鋒的腦子瞬間炸開了。
所有的猜疑、不安和自我安慰,在這一刻被擊得粉碎。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個畫面:在他為了這個家在外奔波勞碌的時候,他的妻子,正和另一個男人在他們的婚床上翻云覆覆。
那個男人穿著那雙锃亮的皮鞋,抽著昂貴的香煙,而他的妻子,穿著他買的性感睡衣,承歡在另一個男人身下。
惡心!屈辱!憤怒!
無數種情緒像火山一樣在他胸中爆發。
“兒子,你聽媽說,這事你得冷靜,得抓到證據……”
陳鋒已經聽不清母親后面在說什么了。他猛地掛斷電話,雙眼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
工作、合同、客戶……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拋到了九霄云外。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回家!他要親手撕開那對狗男女的偽裝!
他沖出酒店房間,用最快的速度辦理了退房,直奔機場。
他查詢了最近一班回家的航班,經濟艙已經賣光了。他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訂了價格貴三倍的公務艙。
他等不了了,一分鐘都等不了!
四個小時的飛行,對他來說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他滿腦子都是各種不堪的畫面,他甚至開始盤算,抓到奸夫后,第一拳應該打在哪個位置。
飛機落地,他提著行李箱,用最快的速度沖出機場,打了一輛車,直奔那個他曾經以為是港灣,現在卻覺得無比骯臟的家。
他用鑰匙輕輕打開房門,生怕驚動了里面的人。
客廳里空無一人,但空氣中確實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煙草味。
主臥室的門虛掩著,里面傳來妻子哼著小曲的聲音和吹風機的嗡嗡聲。
他悄無聲息地走過去,一把推開房門!
房間里,只有林晚一個人。她剛洗完澡,身上裹著浴巾,正對著鏡子吹頭發。看到突然出現的陳鋒,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里充滿了來不及掩飾的驚慌和錯愕。
吹風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林晚看著滿臉陰沉、眼神駭人的丈夫,結結巴巴地開口,聲音都在發顫:
“你……你咋這么突然回來了?”
04.
陳鋒的目光像X光一樣,在林晚身上和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里掃視。
他看到床上原本平整的被褥有些凌亂,空氣中除了沐浴露的香氣,還混雜著一絲陌生的古龍水味,和他母親說的煙味一模一樣。
他的視線最終定格在林晚那張驚慌失措的臉上。
“我問你,家里是不是來過別人?”他的聲音沙啞,充滿了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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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眼神閃躲了一下,強作鎮定地撿起地上的吹風機。“你胡說什么呢?我一個人在家,能有誰來?”
她走過來,想去接陳鋒手里的行李箱,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出差不順利嗎?怎么提前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嚇我一跳。”
陳鋒一把推開她的手,眼神冰冷刺骨。
“別碰我,我覺得臟。”
這三個字像三根針,狠狠扎在林晚的心上。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繼而涌上一股被羞辱的憤怒。
“陳鋒,你把話說清楚!什么叫臟?我怎么就臟了!”
“我媽來過了,”陳鋒冷笑一聲,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她,“她說家里有煙味,垃圾桶里還有不該有的東西。你給我解釋解釋,那是什么?”
林晚的身體明顯一僵,但嘴上卻依然不肯承認。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樓上飄下來的煙味!至于垃圾桶……我不知道你媽看到了什么,她本來就看我不順眼,存心找茬!”
“還嘴硬!”陳鋒猛地提高了音量,將行李箱狠狠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那雙皮鞋呢!我讓你拍路由器照片,門口那雙男人的皮鞋是誰的!”
提到皮鞋,林晚的臉色終于徹底變了,眼神里閃過一絲真正的慌亂。
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咬著牙說:“那是我幫我弟在網上買的!他過來試一下尺碼,剛走!怎么了?我連見我弟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這個解釋天衣無縫,讓陳鋒準備好的所有質問都像打在了棉花上。
是啊,他沒有抓到現行。他所有的證據,都只是猜測。煙味、用過的安全套、一雙皮鞋……這些都無法給她定罪。
陳鋒感覺一拳打空,無比的憋屈和煩悶。
他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同床共枕的女人,突然覺得她無比陌生。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演戲。
這場對峙,最終在壓抑的沉默中不了了之。
林晚借口去做飯,逃離了臥室。陳鋒一個人坐在凌亂的床上,感受著那陌生的氣息,只覺得一陣陣反胃。
他知道,這個家已經出了問題,一個巨大的裂痕,正在他們夫妻之間蔓延。
他拿出手機,想找人傾訴,卻發現通訊錄里上百個聯系人,沒有一個可以讓他說出這種難以啟齒的家丑。
就在他心煩意亂之際,手機突然“嗡”地振動了一下。
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跳了出來。
【想知道你老婆隱瞞你的秘密嗎,見一面。】
05.
陳鋒盯著那條短信,瞳孔驟然收縮。
這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哪怕知道這根稻草可能有毒,他也想死死抓住。
他幾乎沒有猶豫,立刻回復了兩個字:【時間,地點。】
對方很快回復:【今晚九點,城西,‘夜色’酒吧,卡座B7。】
‘夜色’酒吧,陳鋒知道那個地方,有點亂,是這個城市里一些尋求刺激的男男女女喜歡聚集的場所。
他看了一眼在廚房里忙碌的林晚的背影,眼神變得無比復雜。
晚上八點半,陳鋒借口公司有急事,換了身衣服出了門。林晚什么也沒問,只是叮囑他早點回來,那份故作賢惠的模樣,讓陳鋒覺得無比虛偽。
他開著車,一路狂飆到了‘夜色’酒吧。
酒吧里燈光昏暗,音樂震耳欲聾。年輕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瘋狂地扭動著身體,釋放著過剩的荷爾蒙。
陳鋒找到了B7卡座,那里已經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穿著一件質感很好的黑色襯衫,手腕上戴著一塊價值不菲的名表。他長相俊朗,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顯得有些玩世不恭。
看到陳鋒,他一點也不意外,抬了抬下巴,示意陳鋒坐下。
“你就是給我發短信的人?”陳鋒開門見山,聲音冰冷。
男人沒有回答,而是招手叫來服務生,熟練地點了兩杯威士忌。
“別急,”他給自己點上一根煙,動作優雅地吐出一個煙圈,“先喝一杯,我們慢慢聊。”
陳鋒認得他抽的煙,和他母親在家里聞到的是同一個牌子。
他強忍著一拳打過去的沖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灼燒著他的喉嚨,卻無法平息他內心的怒火。
“你到底想說什么?”
男人笑了笑,身體前傾,湊近陳鋒,一股和家里殘留的古龍水味一模一樣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想說的,不就是你想知道的嗎?關于林晚……關于你的妻子。”他特意加重了“你的妻子”這四個字,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陳鋒的拳頭在桌下握得死死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你和她是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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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沒有直接回答,他伸出手,仿佛是無意地搭在了陳鋒的手臂上,手指輕輕地摩挲著。
這個動作充滿了侵略性和暗示性,讓陳鋒渾身一僵,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們是什么關系……”男人拖長了語調,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目光在陳鋒的臉上游離。
他突然壓低了聲音,嘴唇幾乎要貼到陳鋒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緩慢而清晰地說道:
“你不好奇嗎?當一個女人在你面前表現得像個圣女,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