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駕崩,新君雍正的龍椅尚未坐穩,一個氣息奄奄的老太監卻在他的腳下引爆了一道足以顛覆王朝的驚雷。
“萬歲爺……”他咳著血,聲音細若游絲,卻字字誅心,“您可知,早在順治十八年的天花里,真龍……就已逝了!”
雍正瞳孔驟縮,還未開口,老太監又投下一記重磅炸彈:“如今這位,是太后與洪承疇定下的……‘洪家血脈’啊!”
“瘋了!”雍正一腳踢翻了身旁的御案,朱砂墨跡濺了他一身,“你這老奴才妖言惑眾!來人,給朕將他拖出去杖斃!”
一個瀕死之人的惡毒詛咒,還是一段被深埋了六十年的、足以讓江山傾覆的恐怖真相?
這個謊言,將是新君的第一個祭品,還是他必須用一生去守護的終極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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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康熙六十一年,冬,夜。
京城的風雪似乎比往年任何時候都來得更早,也更猛烈。
暢春園清溪書屋內的最后一盞燈火,在子時三刻,悄然熄滅了。
隨之熄滅的,是一位君臨天下六十一載的帝王,最后的生命氣息。
喪鐘自西苑沉沉響起,穿透風雪,一下,又一下,敲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敲在每一個匍匐于地的王公貴胄、八旗子弟的心上。
大行皇帝,駕崩了。
空氣中彌漫著香燭、藥草和死亡混合的冰冷味道。
哭聲四起,真假難辨。
在這片巨大的、被精心編排的哀慟之下,是早已暗流洶涌的奪嫡之爭,在此刻達到了沸點。
皇四子胤禛,在一片混亂中,面色沉靜如水。
他的哀傷看起來是那么的合乎規矩,以至于無人能從他那張素來冷峻的臉上,窺探到一絲一毫的狂喜或野心。
他只是按照禮制,一步步地,做著一個皇子該做的一切。
可他的眼神,卻在不經意間與步軍統領隆科多交匯了一瞬。
那一瞬,勝過千言萬語。
隆科多心領神會,悄然退出了這片哭聲震天的殿宇。
僅僅半個時辰之后,京城九門轟然關閉,只許進,不許出。
手持利刃的八旗兵士與步軍營的兵馬,如同潮水般涌上街頭,迅速接管了所有要沖。
整個京城,變成了一座巨大的、插翅難飛的鐵籠。
八爺胤禩集團的所有成員,幾乎在同一時間發現,他們府邸的門外,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面無表情的兵士。
大勢已去。
當那份由隆科多當眾宣讀的、指定皇四子胤禛繼承大統的所謂“傳位遺詔”公之于眾時,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胤禛,這位在“九子奪嫡”的殘酷斗爭中隱忍最久、也最不被看好的皇子,最終登上了權力的頂峰。
他站在父親冰冷的遺體前,接受著眾兄弟和百官的跪拜。
新的名號,“雍正”,即將取代他過去四十五年的名字。
他以為,這是他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是所有隱忍和謀劃的終極回報。
他即將大展拳腳,整頓吏治,填補國庫,將這個龐大的帝國,按照自己的意志重新鍛造。
就在雍正皇帝的龍椅還沒有坐熱,就在他準備發布第一道鞏固皇權的圣旨時,一個意想不到的插曲發生了。
隆科多腳步匆匆,臉上帶著一絲困惑與為難,快步走入還彌漫著檀香的偏殿。
“萬歲爺。”他躬身低語。
“何事如此慌張?”雍正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新君的威嚴與不悅。
“啟稟萬歲爺,乾清宮后殿有個告老多年的灑掃太監,名叫魏進,快不行了。”
雍正眉頭微蹙,一個將死的老太監,也值得如此稟報?
“按宮里的規矩,賞一副薄皮棺材,拉到靜安莊去就是了。”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萬歲爺,不是……”隆科多面露難色,“這老奴才……他點名要見您。”
“見朕?”雍正覺得有些荒唐。
“是,他說,他有天大的秘密,是關乎我大清國運的祖宗秘事,必須……必須當面告訴您這位新君。”
雍正冷笑一聲:“一個灑掃太監,能知曉什么國運?”
他本能地覺得這是無稽之談,甚至是那些失勢的兄弟們搞出來的下作把戲。
“傳朕的旨意,把他給朕拖出去,杖斃!”
新君的龍袍下擺因劇烈的動作而翻飛,雍正的眼中布滿了血絲,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嘶啞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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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的權威在登基的第一天就受到了挑釁。
總管太監隆科多跪在地上,身體篩糠般抖著,卻不敢挪動分毫。
他只是抬起頭,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調顫聲道:“萬歲爺,魏進……他說,他有先帝爺的……遺物要呈給您。”
“遺物”二字,像一根針,刺中了雍正最敏感的神經。
先帝駕崩何其突然,除了那份倉促的遺詔,真的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遺物嗎?
雍正的怒火,被一絲無法抑制的好奇與警惕所取代。
他深知,自己這個皇位來得何其驚險,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可能演變成滔天巨浪。
沉默了許久,他終于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擺駕。”
乾清宮后殿最偏僻的一間雜役房,陰暗,潮濕。
空氣里充滿了霉味和一種老人將死時特有的腐敗氣息。
雍正皺著眉,用一方錦帕掩住口鼻,踏入了這間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踏足的屋子。
隆科多等人被他屏退在門外,只他一人。
床上躺著一個枯瘦如柴的老人,渾濁的眼睛幾乎已經失去了焦距。
他就是魏進。
看見那一身耀眼的明黃,老人干癟的嘴唇開始哆嗦,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似乎想要掙扎著起身行禮。
“免了。”雍正的聲音冷得像冰,“你最好真的有值得朕聽的事情。”
魏進渾濁的眼珠轉了轉,似乎聚集了最后一點光亮。
“萬歲爺……老奴……老奴給您請安了……”他的聲音細若游絲。
“老奴……等這一天,等了六十一年了……”
雍正心中一動,六十一年?那豈不是先帝登基的那一年?
“你說有先帝的遺物,拿出來。”雍正不想浪費時間。
魏進卻搖了搖頭,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幾口暗紅色的血沫濺在了灰色的被褥上。
“遺物……在老奴的故事里……萬歲爺……您得聽老奴……說完……”
他喘息著,用盡全身力氣,開始講述一個被時光掩埋得太久的秘密。
“那一年……是順治十八年的冬天……”
魏進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地底,帶著一種腐朽的回響。
“那時候,老奴還只是個小太監,在慈寧宮伺候……孝莊太皇太后。”
雍正的心猛地一沉。
孝莊,那是大清定鼎中原的定海神針,是他皇阿瑪最為敬重的祖母。
“那年,先帝爺……不,那時候還是皇三子的玄燁阿哥,才八歲。”
“宮里頭鬧天花,鬧得人心惶惶。”
雍正知道這段歷史,皇阿瑪幼時確實出過天花,臉上還留下了淡淡的麻點,此事宮中人盡皆知。
“都說先帝爺是福大命大,闖過了鬼門關……”雍正冷冷地接了一句。
“不……”魏進的眼中突然流下兩行渾濁的淚水,“沒有闖過……”
“你說什么?”雍正的聲音陡然拔高,一把抓住了魏進枯瘦的肩膀。
“真龍……早在那個雪夜……就已經逝了……”
魏進的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雍正的腦海中轟然炸開。
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屋子里的霉味似乎瞬間濃烈了百倍,讓他幾欲作嘔。
“你……你胡說!”他厲聲喝道,可聲音里卻帶著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
魏進沒有理會他的暴怒,只是自顧自地陷入了回憶的深淵。
他的眼前,浮現出六十一年前那個同樣寒冷的雪夜。
太醫院的御醫們跪了一地,噤若寒蟬。
床榻上,年僅八歲的皇子玄燁,呼吸已經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他那張曾經粉嫩的小臉,布滿了紫黑色的膿皰,顯得猙獰而可怖。
孝莊太后站在床邊,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身邊的宮女太監早已哭成一團。
只有魏進,當時還叫小柱子,站在太后身后,清晰地看見,太后的雙手在袖中死死地攥成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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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剛過,一個老御醫顫抖著上前,探了探玄燁的鼻息,又摸了摸頸動脈,然后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太后……皇子他……薨了……”
一瞬間,整個寢殿的哭聲戛然而止,陷入了一片死寂。
魏進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了胸膛。
國之儲君,就這么沒了。
當時的順治皇帝,因董鄂妃之死而萬念俱灰,早已不問朝政,一心要出家為僧。
整個大清的重擔,都壓在孝莊一個人的肩上。
滿清入關不過十數年,根基未穩,南明勢力仍在茍延殘喘,三藩虎視眈眈,宗室之內亦非鐵板一塊。
在這個節骨眼上,被寄予厚望的皇子夭折,這個消息一旦傳出,無異于一場顛覆性的政治地震。
孝莊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魏進以為時間都已靜止。
然后,她緩緩地轉過身,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與決絕。
“封鎖消息,今夜之事,誰敢泄露半個字,誅九族。”
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那眼神,不像一個悲痛的祖母,倒像一頭捍衛領地的雌獅。
所有人都被這股氣勢震懾,匍匐在地,不敢言語。
接著,孝莊只說了一句話。
“小柱子,隨哀家來。傳洪承疇,即刻入宮,密見。”
02
魏進的回憶到此中斷,他劇烈地喘息著,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決定命運的夜晚。
雍正已經松開了手,呆立在原地。
洪承疇……
這個名字,他再熟悉不過了。
前明薊遼總督,松山之戰后降清,為大清平定中原立下了汗馬功勞,也因此背負了千古罵名。
他是皇阿瑪極為倚重和信賴的漢臣之首。
可孝莊太后在深夜密召一個外臣,還是一個漢人降臣,所為何事?
雍正不敢想,也不愿想。
民間一直流傳著一些關于孝莊太后和洪承疇的風言風語,說他們之間有私情。
過去,雍正只當是無稽之談,是漢人編排出來羞辱大清國母的穢語。
可現在,魏進的話,讓這些塵封的流言,蒙上了一層驚悚的色彩。
“孝莊太后……和洪承疇……”雍正的聲音干澀無比。
魏進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搖了搖頭。
“萬歲爺,您想錯了……那不是兒女私情……那是……是比私情更可怕的……同謀。”
“同謀?”
“是。”魏進的呼吸又急促起來,“太后把老奴關在密室門外,她與洪承疇在里面談了整整一夜。”
“老奴雖聽不清所有話,但有幾句,卻像烙鐵一樣,烙在了老奴的腦子里。”
“太后說:‘大清,不能沒有繼承人。玄燁,不能死。’”
“洪承疇說:‘太后圣明,臣,有一險計,或可偷天換日。’”
偷天換日!
這四個字像四記重錘,狠狠砸在雍正的心上。
他渾身冰冷,手腳都開始發麻。
“后來呢?”他幾乎是咬著牙問出來的。
“后來,洪承疇利用他過去在江南的關系網,秘密行事。”
“他在江南,找到了一個孩子。”
“一個……與玄燁阿哥年齡相仿,身形相似的漢人男童。”
“最要命的是……那個孩子,也剛剛出過天花,僥幸活了下來,臉上……也留下了麻子。”
雍正的腦子“嗡”的一聲。
皇阿瑪的麻點,那不是福氣的象征,竟然……竟然是偽裝的道具!
“那個孩子,出身于一個早已敗落的書香門第,是洪承疇的一個遠房宗親的后代,父母雙亡,族親早已散落,無人知曉他的根底。”
“洪承疇向太后保證,此子血脈清白,家世干凈,絕無后患。”
“于是,在一個風雪更大的夜晚,那個孩子被秘密送進了宮。”
“而真的玄燁阿哥的遺體,則被當做那個孩子的尸身,偷運出宮,悄悄處理了。”
“從那天起,世上再無那個江南男童,只有大清的皇三子,愛新覺羅·玄燁。”
魏進說到這里,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這……就是‘洪家血脈’的真相……”
“它不是指先帝是洪承疇的私生子……而是指,先帝的這條命,這具身體,是洪承疇從他洪家的關系網里,找回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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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
雍正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一個無底的冰窟。
他從小到大所認知的一切,他引以為傲的愛新覺羅血統,他父親那輝煌一生的起點,竟然……竟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一個彌天大謊!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雍正終于爆發了,他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在狹小的房間里來回踱步。
“我皇阿瑪天縱英才,八歲登基,十六歲智擒鰲拜,削三藩,定臺灣,親征噶爾丹,開創百年盛世!他怎么可能是一個江南的漢人野種!”
“他的雄才大略,他的騎射之術,他的帝王之氣,豈是區區一個漢人孩童能有的?”
他指著魏進,聲色俱厲:“你這個老奴才,死到臨頭,竟敢編造如此惡毒的謊言來污蔑先帝,動搖國本!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魏進面對新君的雷霆之怒,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解脫般的慘笑。
“萬歲爺……老奴若要說謊,何不等了六十一年……老奴是當年那個計劃中,唯一活到現在的見證人……也是親手……親手抱那個孩子進宮的人啊……”
“老奴這一生,守著這個秘密,活得像個孤魂野鬼……如今先帝爺駕崩,老奴覺得自己的使命也到頭了……這個秘密,不能帶進棺材里……”
“太后當年選了洪承疇,是因為信任他的智謀和手段。”
“老奴今日選了您,是因為在諸位皇子中,只有您……只有您的心性和手段,才有可能……守住這個秘密,也守住這大清的江山……”
雍正的心臟狂跳不止。
守住秘密?
他現在只想撕碎這個秘密,將這個瘋言瘋語的老太監挫骨揚灰!
可魏進的話,卻又像魔鬼的誘惑,每一個細節都透著一種該死的、合乎情理的邏輯。
孝莊的鐵腕,洪承疇的智謀,天花的掩護,一個已經敗落的家族……
這一切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天衣無縫的閉環。
不,一定有破綻!一定有!
雍正的大腦在飛速運轉,試圖找出這其中的荒謬之處。
“證據!”他嘶吼道,“你說這一切,可有任何證據!”
魏進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
他好像料到了雍正所有的反應。
這位在深宮里藏了一輩子的老人,用盡了最后一口氣,顫顫巍巍地從自己那油膩的枕頭底下,摸索著。
他的動作很慢,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聲響。
終于,他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用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
他將它遞向雍正,眼神中帶著一種祈求和托付。
雍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他一層層地解開那早已被汗水浸得發黃的布條。
眼前的物品讓他當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