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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板,這次回鄉準備怎么個風光法?”飯局上,一個生意伙伴滿臉堆笑地敬酒,“聽說您老家在北方小鎮,不得開幾輛桑塔納回去,讓鄉親們都開開眼?”
陳默端著酒杯,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心里卻想著另一件事。他放下酒杯,看著窗外深圳的夜色,輕輕說:“風光?不用了。我只想回家看看我爹娘,有點想他們了。”
沒人知道,他心里真正的聲音是:爹,娘,你們等著,兒子回來了。這次,誰也別想再欺負你們。
01
1991年的夏天,深圳的熱浪能把人的骨頭都烤酥。在市郊的一家電子廠里,十幾臺“呼呼”作響的吊扇拼了命地攪動著悶熱的空氣,卻絲毫帶不來涼意。
陳默站在二樓的辦公室窗前,手里握著一部黑色的“大哥大”,這玩意兒像一塊沉甸甸的磚頭,卻也像一塊權力的權杖。電話那頭是香港的客戶,他用半咸不淡的廣東話,不卑不亢地敲定了一筆五萬塊的電子表訂單。
“好,李老板,合作愉快。”他沉穩地掛斷電話,腰間的BP機立刻“滴滴滴”地響了起來。他低頭一看,是另一個客戶催貨的信息。
二十八歲的陳默,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揣著三百塊錢,擠上南下綠皮火車的愣頭青了。他吃過睡橋洞的苦,挨過被人騙光所有錢的餓。他憑著一股子不服輸的狠勁和靈活的頭腦,從倒賣電子表和磁帶開始,一步步滾雪球,終于有了自己的工廠,身家幾十萬。在這個“萬元戶”都足以讓人眼紅的年代,他無疑是成功的。
他習慣了深圳的快節奏,習慣了用金錢和合同說話,習慣了用實力碾壓對手。他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活,直到秘書小王敲門進來,遞給他一封信。
“陳總,您老家的信。”
陳默接過來,眉頭微微皺起。信封是牛皮紙的,上面貼著八分錢的郵票,地址寫得歪歪扭扭。他一眼就看出,這不是母親娟秀的字跡,倒像是隔壁張嬸的手筆。
他心里“咯噔”一下。
母親每次來信,總是報喜不報憂,字里行間都是驕傲和叮囑,讓他注意身體,別太累。家里的一切都好,糧食夠吃,身體硬朗。可這次,為什么是鄰居寫信?
他撕開信封,信紙是小學生用的橫格本撕下來的。張嬸的文化不高,信寫得顛三倒四,滿是錯別字。
“小默啊,我是你張嬸。你爹娘不讓我寫,我尋思著還是得告訴你。家里……家里出了點事,你爹娘……他們很想你。你要是有空,就……就回來一趟吧。”
寥寥幾句,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陳默的心上。
“出了點事”,是什么事?“很想你”,是想到了什么地步?張嬸的語氣越是閃爍其詞,事情就越是嚴重。父母那老實巴交的性格,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絕不會讓鄰居知道家里的難處,更不會讓他這個在外的兒子分心。
一種強烈的不安攫住了他。他再也無法安坐。深圳的高樓大廈,工廠里轟鳴的機器,BP機上閃爍的財富密碼,在這一刻都變得虛幻起來。他腦海里只剩下父母在村口送他南下時,那不舍又期盼的眼神。
“小王!”陳默猛地站起來,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陳總,您有什么吩咐?”
“給我訂最快一班去北方的火車票,不,現在就去火車站買!廠里的事情你先看著,所有訂單暫停,等我回來再說!”
他拉開抽屜,從保險柜里拿出厚厚幾沓用牛皮筋捆著的鈔票。那個年代,銀行系統遠不如后世方便,大額現金才是最有力量的通行證。他數出五萬塊,塞進一個黑色的公文包,又把那塊本想等過年回家時,給父親一個驚喜的瑞士“英納格”手表也一并放了進去。
他幾乎是跑著沖出工廠的。坐上出租車,窗外的繁華飛速倒退。陳默的心,卻早已飛回了那個生他養他的北方小鎮。他一遍遍地回想父母最近一封信的內容,每一個字都透著安好,可現在看來,那后面可能藏著無法言說的痛苦。
怒火和擔憂像兩條毒蛇,在他的五臟六腑里撕咬。他不知道家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無論是什么,他都要用自己的方式,十倍、百倍地討回來!
02
火車上人聲鼎沸,空氣里混雜著汗味、煙味和廉價方便面的味道。這擁擠嘈雜的環境,與他平日出入的高檔酒樓形成了天壤之別。陳默靠在窗邊,無心睡眠。窗外漆黑一片,只有偶爾閃過的零星燈火。他的心也像這窗外的夜,沉重得不見一絲光亮。他想過無數種可能,父母生病了?家里遭災了?可無論哪一種,都解釋不了張嬸信里那份刻意隱藏的恐懼。
經過一天一夜的顛簸,火車終于抵達了縣城。陳默沒有片刻停留,直接包了一輛顛簸的“面的”,朝著記憶中的鄉鎮駛去。
路還是那條坑坑洼洼的土路,車子揚起漫天塵土。越靠近家,陳默的心就越沉。鎮上的街道似乎比他記憶中冷清了不少,街坊鄰居看到他這輛外地來的車,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當他們看清車里坐的是陳默時,那好奇又瞬間變成了復雜。有同情,有躲閃,甚至有人看到他后,立刻轉頭假裝跟別人說話。
陳默的心,徹底涼了半截。
車子停在家門口。記憶中的小院,總是被母親收拾得干干凈凈,墻角種著絲瓜和扁豆。可現在,院門虛掩著,院墻上長滿了雜草,地上散落著一些爛菜葉和碎瓦片,一片說不出的蕭條和冷寂。
他推開院門,一股濃重刺鼻的中藥味撲面而來。
他快步沖進屋里。
東邊的正房里,沒有想象中父母的笑臉相迎。父親陳老實,那個一輩子挺直腰桿的男人,此刻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他的一條腿被厚厚的石膏包裹著,高高吊起。他的臉蠟黃浮腫,嘴唇干裂,短短幾個月不見,仿佛老了二十歲。
母親李秀蓮坐在床邊的小板凳上,正低著頭熬藥。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看到陳默的那一刻,渾濁的眼睛里先是閃過一絲驚喜,接著便被無盡的委屈和悲傷淹沒。她的頭發不知何時已經花白了大半,身形佝僂,瘦得像一陣風就能吹倒。
“默……默兒……你怎么回來了?”母親的聲音沙啞,話沒說完,眼淚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陳默看著眼前這番景象,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爹!娘!”陳默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床前,跪了下來。他握住父親枯瘦的手,那只手上滿是老繭,此刻卻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爹,你這是怎么了?你的腿……”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心痛而嘶啞。
陳老實看到兒子,渾濁的眼睛里泛起一絲光亮,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牽動了傷腿,疼得“嘶”地倒吸一口涼氣。他擺擺手,嘴唇哆嗦著,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事……沒事,就是……前些天下雨,路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養養就好了。”
“摔的?”陳默猛地回頭看母親,“娘,你跟我說實話!”
李秀蓮早已泣不成聲,她一邊抹眼淚,一邊重復著丈夫的話:“是你爹自己不小心的……真的……默兒,你別擔心。你在外頭掙錢不容易,家里這點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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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陳默的音量陡然拔高,屋子里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他看著父親腿上那厚得離譜的石膏,看著母親一夜白頭的憔桑,看著這個破敗得不像家的家,一股無名火直沖天靈蓋。
他知道,父母這是典型的“怕給孩子添麻煩”。他們越是這樣說,事情就越是嚴重。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把即將噴涌而出的怒火壓了下去。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他必須冷靜。
“爹,娘,你們什么都別說了。”陳默站起身,眼神里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我們現在就去縣醫院,最好的醫院。錢的事,你們不用管。”
他不顧父母的推辭,直接出門找了鎮上唯一一個有手扶拖拉機的人,塞給他一百塊錢。在那個普通工人月薪不過一兩百的年代,一百塊是一筆巨款。拖拉機手二話不說,立刻把車斗收拾干凈,鋪上厚厚的被褥。
陳默小心翼翼地將父親背上車,又扶著母親坐好。拖拉機“突突突”地朝著縣城開去。一路上,父母沉默不語,只是偷偷地抹眼淚。陳默一言不發,但他的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
03
到了縣醫院,陳默直接掛了專家號,要求給父親做最全面的檢查。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沓的錢,支付檢查費、住院費,眼睛都不眨一下。醫生護士們看著這個穿著時髦、出手闊綽的年輕人,態度也變得格外客氣。
檢查結果出來,比陳默想象的還要糟糕。父親的右腿是“脛骨粉碎性骨折”,醫生說,這種傷絕對不是簡單摔一跤能造成的,倒像是被人用重物或者猛力踹擊所致。而且因為拖延了最佳治療時間,恢復起來會很慢,有很大可能會留下終身殘疾。更讓陳默心驚的是,母親被診斷出嚴重的心悸和神經衰弱,醫生說她受了極大的驚嚇和刺激。
拿著診斷報告,陳默的手抖得厲害。他終于明白,這不是意外,是人禍!
安頓好父母住進縣醫院最好的病房,請了專門的護工照料,陳默獨自一人回到了鎮上。他的眼神像一匹孤狼,冰冷又危險。
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提著兩條在縣城買的“中華”煙和兩瓶好酒,敲開了鄰居張嬸的家門。
張嬸看到陳默,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拉進屋,關上門。
“小默,你……你見到你爹娘了?”張嬸一臉擔憂。
陳默把東西放在桌上,對著張嬸深深鞠了一躬:“張嬸,謝謝您給我寫信。今天我來,就是想求您一件事,把所有事情的真相都告訴我。我爹娘是我唯一的親人,他們被人欺負成這樣,我這個做兒子的要是不弄清楚,就不配做人!”
看著陳默通紅的眼睛,張嬸嘆了口氣,眼圈也紅了。她猶豫了半天,最后像是下定了決心。
“唉,你爹娘就是太老實了……這事,都怪鎮上那家姓王的!”
在張嬸斷斷續續、充滿恐懼的講述中,一個地頭蛇家族的丑惡嘴臉被完整地勾勒了出來。
原來,陳默每月都按時給家里寄錢,父母心疼他一個人在外打拼,自己也想找點事做。他們看鎮上的人買東西都要去縣城,很不方便,就用這些年攢下的積蓄,加上陳默寄回來的錢,在鎮中心最熱鬧的十字路口,盤下了一個門面。
那個門面位置極好,是鎮上公認的“風水寶地”。父母把它裝修一新,開了鎮上第一家像模像樣的“百貨商店”,賣些城里流行的新潮布料、暖水瓶、上海牌香皂、雪花膏之類的東西。因為東西新穎,價格公道,生意一下子就火了。
可他們不知道,這門面和這生意,都觸動了鎮上一霸——王家的利益。
王家以王老賴為首,帶著他兩個兒子,大兒子王大虎,二兒子王二虎,是鎮上有名的無賴。王老賴靠著一股子蠻橫和在派出所當聯防隊員的表侄子,壟斷了鎮上的豬肉攤和短途運輸,橫行鄉里,無人敢惹。而陳家開店的那個門面,正是王老賴一直想占下來開飯館卻沒得手的地方。
看著陳家生意紅火,王老賴眼紅得不行。他覺得陳家搶了他的風水,斷了他的財路。于是,王家的報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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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只是些下三濫的手段。王家的兩個兒子,王大虎和王二虎,經常叫一些小混混在百貨店門口晃悠,不買東西,就是斜著眼瞪著進出的顧客,把客人都嚇跑。
后來,他們開始往店門口潑臟水,扔死老鼠、死貓,搞得店里臭氣熏天。
陳父是個老實人,信奉“和氣生財”,一忍再忍。可他的退讓,在王家人看來,就是軟弱可欺。他們變本加厲,開始直接進店里“賒賬”,拿了東西扭頭就走,說一句“記我爹賬上”,陳父去要錢,就被王大虎推搡出來。
終于,有一次王二虎又來拿了兩瓶好酒不給錢,陳父忍無可忍,跟他理論起來。王二虎借著酒勁,直接掀翻了一個貨架。陳父氣得渾身發抖,第二天就去了鎮派出所報案。
結果可想而知。王老賴的表侄子出面“調解”,最后只是不痛不癢地批評了王二虎幾句,讓王家賠了幾十塊錢的貨損了事。
這次報案,徹底激怒了王老賴。他覺得陳家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給他面子。他在鎮上揚言,要讓陳家的店開不下去。
慘劇就在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發生了。
那天晚上,王大虎和王二虎喝得醉醺醺,帶著幾個混混,直接踹開百貨店的門,沖進去就開始打砸。店里新進的布料被他們用刀劃破,成排的暖水瓶被他們用棍子砸得粉碎,整個店鋪一片狼藉。
陳父沖上去阻攔,嘶吼著:“你們這是犯法的!”
王大虎獰笑著,一腳狠狠踹在陳父的肚子上。陳父沒站穩,向后倒去,腿重重地撞在倒塌的貨柜角上,只聽“咔嚓”一聲脆響,他當場就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母親李秀蓮眼睜睜看著丈夫被打倒,店鋪被砸爛,急火攻心,當場心臟病發,也暈倒在地。
王家人砸完店,揚長而去。臨走前,王老賴還對著圍觀卻不敢上前的鄰居們放出話來:“誰敢多管閑事,誰敢去報官,這就是下場!”
聽完張嬸的講述,陳默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那股被他強壓下去的火,此刻已經變成了足以焚毀一切的巖漿。他的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掐出了血印,他卻毫無痛感。
他眼前的世界,變成了一片血紅色。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王家,必須從這個鎮上消失!
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張嬸,我知道了。謝謝您。這件事,您就當沒跟我說過,剩下的,交給我。”
說完,他轉身走出張嬸家,背影在夕陽的余暉下,拉出一條長長的、冰冷的影子。
04
回到縣醫院,看著病床上昏睡的父親和一臉憔悴的母親,陳默心中的滔天恨意,慢慢沉淀為一種冰冷的殺意。
他不是五年前那個只會用拳頭解決問題的毛頭小子了。在深圳的商海里,他見過更陰險的手段,更復雜的博弈。他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對付流氓,用比他更流氓的方式是下策;用他無法理解、無法抗衡的力量去碾壓他,才是上策。
王家在鎮上橫行,靠的是什么?無非是拳頭、人情關系和那點壟斷來的家底。陳默要做的,就是從這三個方面,把他們賴以生存的根基,連根拔起!
但是,在雷霆一擊之前,他需要蟄伏,需要示弱,需要讓獵物徹底放松警惕。
接下來的幾天,陳默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成了鎮上人眼里的“孝子”和“軟蛋”。每天,他都準時出現在縣醫院,給父母喂飯、擦身,陪他們說話。回到鎮上,他總是低著頭,一臉愁容。
他在鎮上的小飯館吃飯,偶爾會碰到王家的幾個狐朋狗友。那些人故意大聲說笑:
“哎,聽說了嗎?陳老實家那個在外面發了財的兒子回來了,屁都不敢放一個!”
“發財有啥用?還不是個慫包!他爹的腿,怕是這輩子都好不了嘍!”
陳默聽在耳里,只是默默地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然后結賬走人,仿佛沒有聽見。
有一次,他去鎮上供銷社買東西,迎面撞上了王家的二兒子王二虎。王二虎斜著眼看他,故意把一口濃痰吐在他腳邊。
“喲,這不是陳大老板嗎?怎么,不在深圳享福,跑回這窮地方伺候你那瘸腿爹了?”
陳默的拳頭在口袋里瞬間攥緊,但他臉上卻擠出了一絲畏懼和討好的笑容:“二虎哥,您說笑了。我……我就是回來看看。我爹那事……是個意外,意外。”
“意外?”王二虎嗤笑一聲,拍了拍陳默的臉,“算你識相!告訴你,以后在鎮上走路,眼睛放亮點!別擋了我們王家的道!”
陳默連連點頭哈腰:“是,是,二虎哥教訓的是。”
看著陳默“落荒而逃”的背影,王二虎得意地哈哈大笑。
陳默示弱的表演,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小鎮。王老賴一家也徹底放下了心。在他們看來,陳默不過是個有點錢,但沒膽子的書生。只要嚇唬一下,他就跟他的老實爹一樣,不敢再惹事。他們甚至開始在酒桌上吹噓,連深圳回來的大老板,在他們王家面前,也得盤著。
他們不知道,當他們在白天享受著耀武揚威的快感時,陳默正在黑夜里,編織一張足以將他們絞殺的大網。
每天晚上,等父母睡下后,陳默就會悄悄離開醫院。他用錢,撬開了一個又一個緊閉的嘴巴。
他找到了一個曾經被王家欺負過的小商販。在一個偏僻的角落,陳默將一千塊錢塞到他手里。
“大哥,我不想惹事,我就是想知道王家的底細,以后好躲著他們走。”陳默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那商販看著手里厚厚的一沓錢,這幾乎是他一年的收入。他猶豫再三,終于開口了:“王老賴那個人,最好面子,也最貪財。他那兩個兒子,老大王大虎,就是個混不吝,除了打架什么都不會。老二王二虎,有個致命的弱點,好賭!鎮上南頭那個地下賭場,他幾乎天天去,欠了不少錢了。”
陳默點點頭,又找到了一個曾經給王家開過車的司機。這次,他直接拍出兩千塊。
“師傅,我想包您的車幾天,去縣城辦點事。”他用這個借口,在顛簸的路上,看似無意地聊了起來。
“王家的那兩臺破解放,都是快報廢的玩意兒。拉貨全靠王老賴那點人脈,從鎮上的磚窯、采石場接點活。其實掙的都是辛苦錢,就是名聲聽著嚇人。”司機收了錢,話也多了起來,“他們的司機和伙計,一個月才掙幾十塊錢,還經常被拖欠,個個都怨聲載道,就是不敢走。”
掌握了這些信息,陳默的計劃在腦海中愈發清晰。
他又花錢,從王老賴的一個遠房親戚口中,徹底摸清了王家所有的親戚關系網,包括那個在派出所當聯防隊員的表侄子,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什么喜好。
所有的信息,像一塊塊拼圖,在陳默的腦中組合成了一幅完整的畫面。他知道了王家的命脈在哪里,知道了他們每個人的軟肋是什么。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他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能讓所有人都看到,讓效果達到最大的時機。
05
機會很快就來了。
王老賴從采石場接了一筆大單,掙了上千塊。為了炫耀自己的“實力”和慶祝“徹底擺平”了陳家,他決定在自己家大院里,大擺筵席,請遍了鎮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和自己的所有親戚。
消息傳到了陳默的耳朵里。他知道,收網的時候,到了。
那天傍晚,他特意去了一趟縣城,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他穿上了那身在深圳花大價錢買的深藍色名牌西裝,擦得锃亮的皮鞋,手腕上,戴著那塊閃閃發光的“英納格”手表。
他回到鎮上,沒有直接去王家,而是先去了鎮信用社。他把自己帶回來的五萬塊現金,全部換成了嶄新的票子。那個年代,最大的面額是50元,還有大量的10元、5元。五萬塊現金,堆在一起,是極具視覺沖擊力的一大捆。
他把這些錢,整整齊齊地碼在一個黑色的公文包里。
然后,他一個人,拎著這個沉甸甸的公文包,迎著滿天的晚霞,朝著王家大院走去。
王家大院里,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院子里擺了五六張大圓桌,坐滿了賓客。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已經相當熱烈。王老賴端著酒杯,滿面紅光地在各桌之間穿梭,他那個當聯防隊員的表侄子就坐在主桌,被眾人奉承著。
“還是王大哥有本事啊!這鎮上,誰敢不給您面子?”
“就是!前陣子那個陳家,不是挺橫嗎?開了個破店,還敢去報官。現在怎么樣?還不是乖乖當孫子了!”
王老賴喝得有些高了,他一拍胸脯,大著舌頭吹噓道:“他橫?他再橫能橫得過我?我告訴你們,不管他是誰,在咱們這一畝三分地上,是龍他得盤著,是虎他得臥著!他那個在深圳發財的兒子回來了又怎么樣?見了老子,還不是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眾人發出一陣哄笑。王大虎和王二虎更是得意洋洋,仿佛打斷陳父的腿是什么天大的功勞。
就在這片喧囂和狂妄的頂峰,一個不合時宜的身影,出現在了大院門口。
陳默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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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與周圍穿著的確良襯衫、中山裝的人群格格不入。他手里的黑色公文包,和锃亮的皮鞋,在昏黃的燈泡下,反射著冰冷的光。院子里的笑聲和劃拳聲,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按下了暫停鍵,一點點地弱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個不速之客身上。
“他……他來干什么?”有人小聲嘀咕。
王大虎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霍”地站起身,抄起身邊一個空的啤酒瓶,指著陳默,惡狠狠地罵道:“你個短命鬼還敢上門?怎么,你爹的腿斷了,你也想斷一條?”
院子里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所有人都以為,一場血腥的斗毆即將上演。
陳默沒有理會王大虎的叫囂,甚至沒有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院子里所有人的臉,最后,落在了主桌上那個滿臉醉意的王老賴身上。
他邁開步子,不急不緩地走進院子。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咯、咯、咯”的清脆聲響,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人們的心坎上。
他徑直走到王家的主桌前。那張桌子上杯盤狼藉,油污滿布。
他停下腳步,在所有人錯愕、驚疑、警惕的目光中,做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動作。
他將手里的黑色公文包放在桌子上,“啪”的一聲清響,打開了鎖扣。
然后,他拎起公文包,一倒。
一捆捆嶄新的人民幣,像瀑布一樣,從包里傾瀉而出,瞬間在油膩的飯桌上堆成了一座紅藍相間的小山。50元、10元、5元……那嶄新的票面,在燈光下閃著誘人的光芒。
整個院子,瞬間鴉雀無聲。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錢山給驚呆了。他們的呼吸都停滯了,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地盯著那一堆錢,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那是他們一輩子都掙不到的財富。
王大虎手里的酒瓶,不知何時已經滑落在地,他張著嘴,像個傻子一樣看著那堆錢。王老賴的酒,也瞬間醒了大半。
陳默伸出手,在那座錢山上輕輕拍了拍。
那沉悶的“啪啪”聲,像重錘一樣,狠狠地砸在每一個人的心臟上。
他環視著王老賴、王大虎、王二虎那從震驚轉為貪婪,又從貪婪轉為困惑的目光,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到極點的弧度:
“今天,咱就用錢說話。你們,值多少錢?”